木村兵一郎幾乎是瞬間就喪失意識.
再然後,木村兵一郎的整個身體就像一段被鋸倒的木頭,直挺挺向前倒下,就倒在三谷真實的身邊.
倒地後,木村兵一郎兩眼茫然前望,正好對著三谷真實.
三谷真實還道木村兵一郎還沒有死,當即小聲喊道:"隊長?"
木村兵一郎毫無反應,仍舊用空洞茫然的眼睛直視著三谷真實.
三谷真實伸出手,在木村兵一郎面前晃了晃,後者還是沒有任何應聲,再一探鼻息,發現已經沒氣.
三谷真實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這還是三谷真實第一次近距離目睹袍澤陣亡!
"哎呀!"三谷真實嚇得猛一個激泠,趕緊雙腿蹬地遠離木村兵一郎.
這時候,一陣密集的彈雨傾泄過來,瞬間將三谷真實跟前的地面打得煙塵四濺,木村兵一郎的尸體上也中了好幾槍,噗噗作響.
"不要!"三谷真實趕緊扶著鋼盔往來路狂奔.
一邊跑,三谷真實一邊扭頭往後看,發現地面上的煙塵帶正向他迅速追逐過來,眼看就快要追上他,正急得不行時,眼角余光忽然發現一處窪地,敢情又回到那片窪地了,當即想也沒想,一個跟斗就栽下去.
轉眼間,三谷真實就倒著栽進窪地.
緊接著,三谷真實就感覺到褲襠處微微的一熱.
落地之後再低頭察看時,發現褲襠處焦黑一片,再伸手一摸,便立刻松了口氣,不幸中的萬幸,子彈只是擦過褲襠!
深吸了幾口氣,三谷真實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再然後,三谷真實便爬著窪地邊緣探頭往外看.
但只見,陣地上已經看不到一個活著的日本兵,投入進攻的整整一個步兵中隊,將近兩百個日本兵,已經全部躺下!
兩側的重機槍小組還有後面的兩個擲彈筒小組,也已經撤回.
看著周圍曠野上的袍澤尸體,三谷真實忽然感到無比的孤獨!三谷真實更擔心,中國軍隊會出來打掃戰場,這樣的話他就死定了!
但好在,中國軍隊並沒有來打掃戰場!
在窪地中躲了差不多五分鍾,頭頂空中忽然響起短促的尖嘯!
野炮兵第3聯隊的105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開始了對國軍陣地的第二輪炮擊,三谷真實便趕緊扶著鋼盔,整個人蜷縮進窪地內.
……
劉老夯抱著頭,靜靜的蹲坐在防炮洞.
105mm口徑的炮彈一排接一排攢落在他們1連的防禦陣地上,那猛烈的爆炸,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掀開.
但是劉老夯心下卻已經變得鎮定無比.
經過一次戰斗,劉老夯已經迅速蛻變,完成了從一個新兵到老兵的蛻變,現在,他已經是一名真正的老兵!
差不多一刻鍾之後,陣地上的爆炸聲逐漸沉寂下去.
只不過,劉老夯並不急著鑽出防炮洞,因為有時候,小鬼子也會使詐,在停止炮擊之後突然又來個十發急速射!
所以,不能急著回到陣地.
反正,鬼子步兵也不會那麼快就上來!
而且,就算鬼子步兵上來,前面也有警戒哨守著!
又過了差不多五分鍾左右,陣地上終于響起連長的一聲嘹亮咆哮:"鬼子上來了,全體進入陣地,准備戰斗!"
聽到連長的咆哮,劉老夯便立刻抄起水連珠步槍從防炮洞鑽出來.
趴回到戰壕之後,劉老夯便果然看到,又有至少一個中隊的鬼子,再次拉開了三道稀疏的散兵線,向著他們1連的陣地猛撲過來.
劉老夯一拉槍栓,再將步槍擱上沙袋.
此時,從劉老夯的眸子里已經看不到絲毫的恐懼,猶豫或者怯懦,有的只是冷酷,那種沙場老兵獨立有的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酷!
……
窪地,三谷真實趴著一動不動,裝死.
然而,從窪地旁邊走過的鬼子少尉一眼就看出來三谷真實還沒死!
"八嘎,起來,跟著我們進攻!"鬼子少尉不由分說,一腳踹在三谷真實屁股上.
三谷真實無奈,只能翻身爬起,端著三八大蓋跟在鬼子少尉身後,鬼了少尉卻又返身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上.
鬼子少尉罵道:"八嘎,想死吧?"
看到三谷真實有些犯懵,鬼子少尉又道:"離我遠點,十米間隔!"
"哈依!"三谷真實微微一頓首,趕緊端著三八大蓋往左走了數米.
"嚓嚓……"整個戰場一片沉寂,三谷真實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沿途所經之處,三谷真實看到了一具又一具倒臥在地的尸體,這些都是跟他一個中隊的袍澤,一個小時前,他們都跟他一樣,全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生命,可是現在,他們卻已經躺在地上,變為毫無意義的尸體.
不過,讓三谷真實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不怎麼怕了.
看著這麼多死狀各不相同的尸體,三谷真實忽然之間就不再恐懼了!
抬頭看時,只見中國軍隊的防禦陣地已經不到三百米,然而,仍舊是一片沉寂,這些中國佬,可真是能夠沉得住氣!
環顧左右,兩翼的四個重機槍小組已經停下,架起了重機槍.
再回頭看,身後跟進的六個擲彈筒小組也已經停下,架起了擲彈筒,隨時准備著給他們提供火力支援!
下一霎那,帶隊的中隊長便淒厲的咆哮起來:"濤次改改……"
聽到中隊長的大聲咆哮,包括三谷真實在內,將近兩百個鬼子步兵,便紛紛跟著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一個個叫得眉目猙獰!
再然後,將近兩百個鬼子兵便紛紛加快腳步,開始全速沖鋒!
三谷真實也是扯開嗓子放聲大吼,吼得臉紅脖子粗,再然後,就端著上好刺刀的三八大蓋往前沖鋒.
轉眼間,距離國軍防禦陣地已經不足一百米!
下一刻,原本空無一人的防禦陣地上立刻冒出黑壓壓的國軍!
緊接著,這些個國軍便舉起步槍,對著他們的隊列猛烈開火!
三谷真實下意識的單膝跪倒在地,迅速舉槍,對准一個只露出半個腦袋的中國兵輕輕扣下步槍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