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羅家灣十九號花園公館.
毛人鳳蔫蔫的走進戴笠辦公室,立正敬禮道:"局座."
"怎麼?"戴笠看了眼毛人鳳,淡淡的說道,"心里不舒服?"
戴笠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波瀾,平靜得就像百年枯井中的井水,但是毛人鳳聽了之後卻瞬間感覺到一陣涼意.
"沒有."毛人鳳趕緊搖頭否認,"卑職只是有些不適."
"行了."戴笠便起身說道,"你也不用否認,我心里明鏡似的."
毛人鳳的腦袋便耷拉下來,不再吭聲,是的,他確實有些不高興.
讓毛人鳳不高興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因為戴笠幾分鍾前才剛剛簽發的對房建偉的一封委任狀.
房建偉因為擬定並實施敦煌計劃立下了大功,被晉升陸軍少將銜,並遷升為軍統局第一處代理處長.
軍統局的單位分為內勤以及外勤兩種.
外勤就是分駐全國各地的區,站,組.
在外勤的單位中,區長就是最高職務.
房建偉在執行敦煌計劃之前就是上海二區的區長,所以在外勤系統他的職務已經是到頂了,沒什麼可遷升了.
但是在內勤系統,是局,處,科,隊的組織架構.
外勤的區長跟內勤的處長其實是平級,所以房建偉由軍統上海二區區長轉任一處處長並且還是代理,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升遷.
問題是,這個一處情形有些特殊.
因為一處掌管的是軍事情報工作,一直由戴笠親自兼任處長.
所以在軍統局一直有這麼一種傳言,誰要是接替戴笠擔任了一處處長,誰就是戴笠的接班人,就是未來軍統局實際上的掌舵人.
毛人鳳雖然僅只是戴笠的首席秘書,但因為能力卓著深得戴笠的信任,所以在他內心對于一處的處長職務,早已經是勢在必得.
卻是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戴笠走到毛人鳳跟前,幽幽的說道:"做情報工作,審時度勢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對自己要有一個清醒的定位."
說到這里一頓,又道:"齊五,你說,在情報方面,你真比房建偉強?"
毛人鳳臉上流露出苦澀的笑意,說道:"這個,卑職恐怕比不上房區長."
"所以."戴笠說道,"由房建偉兼任一處代理處長,可以說是眾望所歸,我要是不讓房建偉擔任一處處長,那才會讓別人說閑話,也是對情報系統英才的極大浪費."
毛人鳳卻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另一點,訝然的問道:"房建偉只是兼任嗎?"
"你說呢?"戴笠沒好氣的說道,"咱們軍統局的工作很重,但是一半卻在上海區,房建偉雖然已經遷升第一處的代理處長,但是在抗日戰爭還沒有勝利結束之前,他恐怕不能離開上海區長的位置,因為那邊更離不開他."
"卑職明白了."毛人鳳頓時精神一振.
只要房建偉一日還沒回重慶上任,他就仍還有機會.
"你明白什麼了?"戴笠搖頭道,"我什麼都沒說."
"是,局座什麼都沒說,卑職剛才也什麼都沒說."毛人鳳說完,向戴笠敬了一記軍禮然後轉身離開了戴笠辦公室.
……
在虎穴,房建偉辦公室.
燕凌道:"區長,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房建偉沒好氣的道:"你是不是想要問,我受到了什麼樣的嘉獎?"
燕凌聞言嘿嘿一笑,沒有否認,因為他真的很好奇,房建偉這次會受到什麼嘉獎,敦煌計劃的戰果實在太大了!
房建偉便從抽屜里邊拿出一紙電報遞給燕凌,說道:"你自己看吧."
燕凌接過電報只是掃了一眼,眼睛便立刻瞪得老大,因為電報上赫然寫著:房建偉因成功制定並實施敦煌計劃,替黨國立下了不世之功,擬晉升少將銜並遷升一處代理處長,鑒于時局的需要,仍兼任上海區長職.
燕凌道:"一處處長?乖乖,局座的接班人!"
頓了頓,燕凌又說道:"區長,哦不,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處座了."
"滾蛋."房建偉笑罵了一句,不過看得出來,他的心情還是非常好的.
受了嘉獎不說,而且還遷升了被視為軍統局長接班人的第一處代理處長,房建偉的心情當然是不錯,至少,這說明上峰對他的工作很認可.
當然了,更讓房建偉興奮的是,如果他真有機會接替戴笠當上軍統局長,那對我黨的情報戰線工作的幫助,可就大了去了.
燕凌轉身欲走,不過走了兩步,忽然又折回來.
"還有什麼事?"房建偉有些訝然的看著燕凌.
燕凌點點頭道:"聽到一個消息,土肥原賢二這老鬼子好像切腹自殺了."
"土肥原賢二切腹自殺了?"房建偉點了點頭,又道,"敦煌計劃給日本海軍造成的損失至少二十億日元,這麼大的責任肯定得有人來背,老鬼子除了切腹自殺,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對了,你有沒有聽說誰來接替老鬼子?"
燕凌道:"據說土肥原臨死前推薦了川島芳子."
"川島芳子?"房建偉蹙眉道,"這娘們可不簡單."
……
幾乎是同時,川島芳子扭腰擺臀的走進了第十三軍司令部所屬情報科辦公室.
看到這麼一個風情萬種的尤物走進來,情報科的幾個情報參謀立刻看直了眼,身為情報科代理科長的長俊卻是下意識的蹙緊眉頭.
不知道因為什麼,長俊隱隱感到不安.
果然,川島芳子直接走到了長俊的辦公桌前.
看到川島芳子是來找長俊,幾個情報參謀大為失望.
長俊卻更加緊張,持筆的右手下意識的握緊,手背也有一根根的青筋凸起.
"長君."川島芳子目光從長俊的手背上掃過,笑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怎麼,怕我把你吃了呀?"
長俊道:"不錯,我還真怕你把我一口吞了,三十如狼麼."
聽到這,情報科室里的幾個情報參謀便立刻吃吃的輕笑起來.
"討厭."川島芳子卻白了長俊一眼,嗔道,"長君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最忌諱被別人提年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