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卷】 第八十一章【蜀道】


道難,難于上青天,只有親曆這條道路的人,才會由感歎,龍淵回頭望去,但見身後山連山,山疊山,山外有山,一座座山峰直插云端,一條迂回曲折的道路穿行在峰巒之間,百曲千折,迂回無盡。

龍淵過去入蜀都是從水路前往,經行蜀道還是第一次,不由得發出由衷感歎:“回龍溝那條道路的艱險已經讓我歎為觀止,想不到和這里相比只是小巫見大巫,難怪此地被稱為巴蜀的咽喉。”

秦暉道:“西南軍人數雖然不多,可是對山地地形極為熟悉,擅長在荒山野嶺之中戰斗,如果不是劉祿禪昏庸無道,無論誰想動他都要花費相當的力氣。”

謝庸道:“綿陽、梓潼、武連、劍閣、昭化、廣遠這一路的關口無一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雄關,如果采用強攻,就算能夠拿下也會傷亡慘重,付出不可預估的代價。”

秦暉道:“對于西南軍,只可智取不可強攻,付出傷亡的代價倒還罷了,最主要的顧忌是,戰事一旦興起,會被他人抓住機會。”

龍淵明白秦暉所指的是誰,藍循這只老虎盤踞在巴蜀北方,時刻都在窺覷著這片沃土,只要中原平定,他的第一目標就會是這里,所以他一定要搶在藍循動手之前,奪下川北蜀道列關,切斷藍循日後南下的道路。

謝庸道:“劉祿禪手下有個謀士孟炎,為人貪婪,我們可以從他的身上找到突破口。”

龍淵微笑道:“謝先生是不是已經有了主意?”

謝庸笑道:“已經查清,孟炎最為珍視的乃是他的娘親。我已經讓張方前往北川接她前往回龍溝,有她老人家在手上,孟炎一定會全心全力地幫助我們。”

轉過彎道,前方豁然開朗,一座雄關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朝陽從正東方的天空冉冉升起。

為天地間染上一層瑰麗的玫瑰紅色,龍淵勒住馬缰,遙望那巍峨雄壯的梓潼城,唇角泛起一絲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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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炎並沒有想到謝庸會在這麼短地時間內去而複返。放下書函,他心中默默揣度著謝庸的來意,劉祿禪在三日前已經發兵一萬前往蓉郡,謝庸這次前來難道是為了這件事?

易容後前來送書的秦暉恭敬道:“孟先生,我家主人在聽梅山莊等您,請孟先生跟我一起過去敘舊!”

孟炎微微遲疑了一下。低聲道:“謝先生並沒有住在客棧之中?”

秦暉笑道:“我家主人前來梓潼之事並沒有驚動他人,那聽梅山莊乃是我們剛剛買下的物業。第一個邀請孟先生過去看看。”

孟炎心中暗歎,謝庸這些人果然是富甲一方,擁有西南最大地一片鹽場,出手何其闊綽,輕輕松松便買下一座山莊。他叫上兩名仆從。門外秦暉早已備好了車馬,那馬車表面上雖然不起眼,可是進入其中。卻看到里面裝飾華美,孟炎坐好了,車夫將上好的貂皮蓋在他的雙膝之上,又遞給他一個純金雕花手爐,孟炎為人極其貪財,看到金子,連眼睛都直了。

馬車緩緩向梓潼城東行去,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來到聽梅山莊。

秦暉拉開車門,一名奴仆躬下身體讓孟炎作為腳蹬,孟炎雖然是劉祿禪的首席謀士,可是卻從未享受過如此隆重的待遇,心中激動之余又生出頗多感觸,同為幕僚,人家謝庸何以會有如此優厚的條件?反觀自己,除了劉祿禪給自己地那點微薄薪金,便再也沒有其他的生財之路,連現在居住地府邸也是狹窄破落,寒酸可憐。

謝庸身穿青衫,手搖羽扇,微笑站在聽梅山莊大門前,門前的兩株梅樹已經悄然吐豔,陣陣暗香隨風飄入空氣之中。

孟炎滿臉堆笑的走了過去,拱手道:“謝先生,什麼風把你又吹到這里來了,又或是,你一直都留在梓潼未曾離開呢?”

謝庸微笑道:“上次離開的匆忙,有很多話都沒有來得及向孟先生說出來,今日過來便是為了補償上次的遺憾。”他這句話已經表明,今次是去而複返,而並不是一直留在梓潼未走。

兩人並肩走入山莊,進入山莊之後,兩旁全都栽植著梅樹,清風吹過,漫天花瓣宛如落雪,陣陣清香沁人肺腑,孟炎不禁贊道:“我在梓潼這麼久,竟然不知道梓潼城內會有這麼好地地方。”

謝庸微笑道:“孟先生若是喜歡,我便將這座府邸送給你了。”

孟炎內心劇震,上次謝庸送給他夜明珠之時,他便感覺此人出手之豪綽難以想象,現在僅憑自己的一句話便要將這麼大的山莊送給自己,這樣地出手實在很少見到,孟炎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禮下與人必有所求的道理,抑制住一顆狂喜不已的心髒,表情平靜道:“無功不受祿,這麼大的一份禮物,孟炎只怕承受不起。”

謝庸微微一笑,也不再繼續提起此事,引孟炎來到花廳內坐了。

孟炎悄悄打量著室內的陳設,卻見家具器物無不精美到了極點,心中對謝庸的財力又悄然重新做出了一番估計,可是自從進入花廳內,謝庸便沉默了下來,再不提起贈送山莊的事情。

孟炎慢慢放下茶盞道:“謝先生這次來梓潼是為了什麼?”


謝庸道:“孟先生,謝某一直都將你當成了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有什麼話,我便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希望你不要見怪。”

孟炎心中盤算的是如何從財大氣粗地謝庸身上撈取最大的好處,臉上也裝出激動無比的表情道:“謝先生,其實在我和你第一次見面起,便將你當成了生平的知音,咱們在一起,自當像親兄弟一般談話。其他的事情大可不必考慮。”

謝庸當然明白他的那點心思,正色道:“孟先生既然是劉大將軍最信任地謀士,理當能夠看出劉大將軍派出一萬軍前往蓉郡的真正目的!”

孟炎沒有想到謝庸第一句話便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他狡黠笑道:“這件事謝先生應當再清楚不過。大將軍派出這一萬軍是為了夾攻霸江龍荊戈地余黨,更是為了坐鎮蓉郡保障你們的安全。”

謝庸道:

老夫卻以為,大將軍要借著這次的機會想要吞並回龍

孟炎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頓時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謝先生只怕誤會了……”

謝庸淡然笑道:“我沒有誤會,這件事再明顯不過,實不相瞞。這次老夫前來,便是為了化解這次的危機。”

孟炎訕訕笑道:“這件事只怕我幫不了你。我還有事,今日先告退了!”他當然清楚謝庸想讓自己做得事情只怕是力不能及,還是盡早抽身離開為妙。

謝庸並沒有攔他,孟炎轉身來到門口,迎面卻遇到一位英俊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那少年正是龍淵,孟炎向左移了一步,龍淵隨著他移動仍然擋住他地去路。孟炎不得不抬起頭來,目光與龍淵相遇,他有生以來還從未遭遇過如此冷酷霸道的眼神,內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冷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這位公子,借過一下。”

龍淵微笑道:“孟先生剛剛來到,怎麼就急著走,我還有話想對你說呢。”

孟炎暗自驚慌,謝庸他們不會對自己生出殺心吧,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低聲道:“你是……”

“朕乃龍淵!”龍淵說完這句話大踏步走入花廳之內。

孟炎整個人完全陷入震驚之中,他聽得清清楚楚,這四個字無異于晴空霹靂,震得他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散亂地意識方才重新集中在一處,暈乎乎轉過身來,目光望向龍淵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著,身為西南軍將領劉祿禪的幕僚,他並沒有面聖的機會,所以龍淵長得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孟炎低聲道:“你可知道,冒認天子乃是死罪?”

龍淵冷笑道:“天下間哪有自己冒充自己的道理,孟炎你過來!”

孟炎並沒有按照龍淵說得做,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龍淵和謝庸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絲微笑,他們自然不用擔心孟炎逃跑,既然將他弄到了這里,就在之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備。

龍淵漫不經心地說道:“孟先生想走,難道是打算前往北川探望孟老太太嗎?”

孟炎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他雖然貪財膽小,可畢竟也是多智之人,否則也不會得到劉祿禪如此的器重,他聽出龍淵話後的寒意,一顆心先是絕望,然後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已經開始接受現實,默默回到花廳,來到自己剛才地位置坐下。

龍淵笑道:“孟先生不走了?”

孟炎搖了搖頭道:“不走了,反正也走不掉!”

謝庸微笑道:“我沒有看錯,孟先生果然是一個明智之人。”

孟炎歎了口氣道:“不要傷害我娘,你們讓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龍淵道:“我最欣賞的就是孝子,因為一個人連爹娘都不能孝敬,又談何去忠于自己的君主?”

孟炎唯有苦笑,對龍淵的身份他仍然半信半疑,很難相信大康的皇帝會跑到偏僻的西荒,並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假如他沒有死,為何不找站出來向天下人昭示自己的身份,收複自己的河山?

龍淵道:“我讓你幫我除去劉祿禪!”

孟炎歎了口氣道:“梓潼城駐軍八千,就憑你們幾個也想除掉劉祿禪?只怕是癡人說夢!”

龍淵笑道:“那八千人是大康的軍隊,而非劉祿禪私人的護衛。”


“那又如何?你說你是大康的皇帝,空口無憑,又有誰會相信?”

龍淵哈哈大笑起來。孟炎被他笑得內心一陣發毛,不免有些後悔剛才說出這樣地話,要知道現在自己的性命捏在人家的手上,只要惹怒了龍淵,不但是自己,只怕連老娘的性命也難以保全。

龍淵笑聲許久方住。目光盯住孟炎道:“若是所有人都想相信我便是大康的皇帝,我何必要找你?”

孟炎苦笑道:“只怕你高看了我,我只是偶爾耍耍小聰明,在將軍的手下混些銀子度日。扭轉乾坤地本領我可沒有。”

龍淵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雙目之中流露出一絲冰冷的殺機,看的孟炎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卻聽龍淵冷冷道:“看來我高看了你!”

孟炎暗叫不妙,他感受到龍淵周身散發地強烈殺意,若是這麼死了豈不是冤枉,雙目求助似的望向謝庸。

謝庸意味深長道:“孟先生到現在還不相信陛下的身份嗎?”

孟炎經謝庸提醒。慌忙在龍淵的面前雙膝一曲跪了下去,顫聲道:“孟炎不知陛下親臨。還望陛下恕罪!”他躬下身去,結結實實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龍淵也沒有馬上讓他起來,低聲道:“我想聽聽劉祿禪的事情你有什麼見解?”

孟炎此時心中想到地只有活命二字,其他的事情早已被他拋到了九霄云外,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後天在將軍府內會有一個軍機會議。川北各關隘地守將都會前來將軍府參加會議,陛下若想對付劉祿禪,這倒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龍淵臉上的神情稍見緩和:“起來吧!”

孟炎這才敢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袖擦去額頭的冷汗,重新坐下,臉上的神情已經變得極度謙恭。

龍淵道:“後天,我會陪著你一起前往將軍府,至于該怎麼做,你心里應當有數吧?”

孟炎連連點頭。

謝庸拿起一顆黑色地藥丸道:“孟炎,現在我們已經對你表現出足夠的信任,你也必須向公子表現出誠意,形勢所迫,我們不可以有丁點兒的冒險,你應當明白。”

孟炎看著謝庸手中地藥丸,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走過去,顫抖著接過藥丸,閉上眼睛,硬下心腸將藥丸塞入自己的口中咽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藥丸下肚之後,頓時覺得腹內隱隱作痛,四肢變得冰冷無比。

龍淵看著面如死灰般的孟炎,輕聲道:“你放心,只要拿住劉祿禪,順利解決這件事之後,我一定會重重的賞你。”

孟炎垂淚道:“孟炎不敢要什麼賞賜,只求陛下能放過我們母子的性命。”他心理的防線在龍淵和謝庸的雙重攻勢下已經徹底瓦解。

龍淵大聲道:“秦暉進來!”

洗去易容的秦暉大踏步走入花廳之內,孟炎看到秦暉更是錯愕萬分,他和秦暉過去同為劉祿禪的下屬,自然接觸過多次,看到他已經成為龍淵的部下,心中對龍淵的真實身份已經相信了

秦暉微笑道:“孟先生難道不認識我了?”

孟炎點了點頭,絕望的內心不覺升騰出一絲希望,他了解秦暉的武功,更了解秦暉過去在軍中的威名,既然他能夠出現在這里,證明龍淵除掉劉祿禪的計劃並非沒有可能,他凡事都已利益為先,瞬間又轉過一個念頭,假如這次當真能夠協助龍淵成功擒住劉祿禪,控制川北要塞,便立下不世大功一件,以後若是龍淵能夠複國,自己便是複國元勳之一,富貴榮華無可限量。

龍淵三人看著他靜靜呆坐在那里,還以為他被嚇傻了,哪知道他心里竟然在轉著這些念頭。

謝庸道:“孟先生!”

孟炎這才回過神來,他信誓旦旦道:“陛下請放心,我孟炎必然全力以赴,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入夜,龍淵和謝庸、秦暉三人並肩漫步在梓潼城內的街道之上,秦暉指向前方熱氣騰騰的地方,笑道:“就是那里了!”

龍淵舉目望去,卻見那酒館兒挑起的杏黃旗上繡著紅豔豔三個大字,還沒有來到酒館前方,便聞到空氣中撲鼻的香氣。當真令人垂涎欲滴,龍淵笑道:“單單聞到這味道,我滿肚子的饞蟲便被勾起來了!”

謝庸笑道:“上次我來地匆忙,並沒有機會品嘗,今日一定要敞開肚子大吃一番。”


三人來到‘紅豔豔’門前,一位身穿紅色棉裙的美貌少女將他們迎了進去。室內也是以紅色作為基調,顯得喜慶熱鬧,他們來的雖然不晚,可是酒館內已經就快坐滿。好在還剩下一個角落的位置,三人走過去。

龍淵向那穿著打扮如同小辣椒一般的少女笑道:“有什麼好吃的向我推介一下!”

那少女嫣然一笑道:“公子是頭一次來嗎?咱們紅豔豔地特色便是涮鍋,川北一帶最為有名的也是我們這一家!”秦暉笑道:“快將涮鍋上來,切三斤羊肉,二斤嫩牛肉,再拿兩壇劍南春過來。”他過去是這里的熟客。不過這位少女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想來是剛剛雇傭過來的。

那少女笑眯眯點了點頭。

轉身去了,不多會,便看到一個精裝地小伙子端著熱氣騰騰的涮鍋走了過來,他將涮鍋放在桌上。身後少女端著托盤,將其中剛剛切好的牛羊肉放下。另外送上八碟各色素菜,這些素菜是店家贈送的。

龍淵看著那涮鍋中紅豔豔的湯汁,這才明白酒館名字的由來。謝庸指了指牆上。龍淵舉目望去,卻見牆上寫著一行字,上書:“綠蟻新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卻是白居易地《問列十九》,這首詩龍淵早就讀過,當真是適合眼前的環境,那行字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灑脫而不失收斂,狂放而不缺冷靜,龍淵對書法之道鑽研頗深,看到如此高妙地書法,不禁拍案叫絕。

秦暉拿起酒壺為龍淵和謝庸斟上一杯美酒,微笑道:“涮鍋、美酒,咱們干了這一杯,願此行一帆風順,無往不利!”

龍淵笑著舉起酒杯,三人同時干了這一杯,夾起羊肉在鍋中涮熟,入口鮮嫩可口,唇齒留香,謝庸贊道:“果然好吃,回頭一定要向這老板討個配料方子,等我回去後時常做來自己吃。”

秦暉笑道:“人家的方子一定是不傳之秘,謝先生不要癡心妄想了。”

龍淵微笑道:“這有何難,謝先生若是真想吃,我便將這間酒館整個買下來送給你,到時候什麼都是你的了。”

謝庸笑道:“天天吃涮鍋,只怕我早晚也會厭煩的。”

三人同聲大笑。

那身穿紅裙的少女又來添湯之時,龍淵指向那牆上地條幅道:“小姑娘,這是誰寫的?”

那少女嫣然笑道:“我家老板!”

龍淵不覺一怔,想不到一個開酒館的老板能夠寫出一手這麼精妙地書法,暗暗贊賞之余又生出結交之心,微笑道:“你們老板在店里嗎?我想請他喝上一杯。”

那少女笑道:“真是不巧,老板出去下棋了。”

龍淵點了點頭,此時旁邊桌上一位老者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看來他已經喝多了,腳步有些輕浮,被凳子絆了一下,一頭向桌上栽去。那桌上放著滾熱的涮鍋,若是他一頭栽在上面定然要被滾沸的湯汁燙傷,周圍人都是一聲驚呼,卻見那紅裙少女閃電般沖到老者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搶在他沒有載到桌面上之前將他拉了回來,左手中拎著的碩大湯壺竟然一滴都沒有灑落出來。

謝庸不懂武功倒還罷了,龍淵和秦暉都是微微一怔,他們都已經看出那少女步法精妙,出手速度准確快捷,秦暉呆呆看著少女手中的湯壺,即便是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都很難保證湯壺內的湯汁一滴不灑,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能夠做到,實在令人驚歎。

那老者似乎清醒了一些,睜開一雙醉眼向少女看了看,笑道:“多謝你了虹影……”他伸手去懷中摸了摸似乎想要結賬,可是笑容卻突然變得異常尷尬:“我……我沒帶錢……”

虹影甜甜笑道:“伯譚先生,這一頓就算我請你的。”

“那怎麼好意思?”

謝庸湊到唇邊的酒杯卻突然停滯下來,他靜靜看著那名老者,直到他顫巍巍地走出門去,方才低聲向龍淵道:“伯譚先生是川北第一名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不到也來到這里喝酒。”

秦暉低聲道:“伯譚先生連一頓酒錢都付不起嗎?”

龍淵輕聲道:“這間酒館的主人究竟是誰?”

秦暉道:“我現在方才想起來,過去我來這里這麼多次,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里的老板。”

龍淵雙目一亮道:“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虹影笑盈盈拿著湯壺走了回來,為龍淵他們的涮鍋內添湯,坐在鄰座的一名大漢,突然伸出大手向她的豐臀拍去。

虹影嬌軀一轉,看似無意的換了一個位置,那大漢一把拍空,手掌正好拍在滾燙的湯壺之上,他被燙得一聲慘叫,慌忙把燙紅的手掌縮了回去,怒道:“賤人,你有沒有長眼睛啊?居然敢拿湯壺燙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