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卷】 第八十四章【國策】(上)


淵和謝庸在紅豔豔逗留了一個多時辰,始終沒有看到來,兩人這才告辭離開,虹影將他們送出紅豔豔門外,卻見風雪絲毫沒有減小的跡象,鵝毛大雪漫天飛舞,虹影道:“黃公子,謝先生走好,日後有空常來紅豔豔坐坐。醉露書院”

龍淵微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道:“伯譚先生住在哪里?”

“濟北巷入口處的草房便是了,門前有一顆歪脖子柳樹。”

龍淵舉步向前方走去,謝庸深一腳淺一腳的跟了上來:“公子要去找諸葛運春?”

龍淵笑道:“不知為了什麼,我對此人忽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今日一定要見見他。”

謝庸撫須笑道:“昔日劉玄德三顧茅廬方才得遇臥龍先生,今日公子也算是三訪諸葛運春,巧合的是兩位高才都複姓諸葛。”

龍淵道:“希望他果真有臥龍先生的高才才好!”

因為紅豔豔距離他們所居住的地方不遠,剛才出門的時候兩人都沒有騎馬,只能在雪中步行,抵達濟北巷的時候已經花去了半個時辰,按照虹影所說,輕易便找到了伯譚先生的住所,抖落肩頭的落雪,途中龍淵又特地買了一壇美酒切了塊豬肉,第一次登門總不能空著手前來。

謝庸敲了敲房門,過了許久方才聽到有人過來開門,伯譚先生一邊咳嗽一邊拉開了大門,看到兩人微微一怔,然後目光落在龍淵手中的酒壇上,笑道:“過來看我的?”

謝庸笑道:“自然是來看你的!”

“快請進來!”伯譚先生將兩人請入房內,他的住處只是一間草房,室內生了一個火盆,小屋內倒也暖烘烘的。

龍淵看了看屋內,沒有看到諸葛運春的身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失落。看來自己和這位諸葛運春當真沒有什麼緣分,追到這里仍然無緣相見。

龍淵將手中的禮物放在矮桌之上,伯譚忙著去給兩人倒水。謝庸道:“伯譚先生不必忙活,我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馬上就走!”

伯譚笑道:“你們是單純過來看我,還是過來找諸葛運春的?”

看到伯譚已經識破了他們地來意,龍淵也不禁笑了起來:“兩件事兼而有之,伯譚先生不會因此而怪罪我們吧?”

伯譚哈哈大笑道:“怪你送來的酒少,肉我又不吃,換成一壇美酒多好?”

龍淵笑道:“伯譚先生放心,回頭我便讓人給你多送幾壇美酒過來。醉露書院不過你還是要注意身體,酒喝太多也會傷身。”

伯譚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關心,我這把年紀。多活一天還是少活一天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他拿起溫熱的酒壺啜了一口道:“這兩年如果不是諸葛運春照顧我,老夫只怕早已死了。”

龍淵道:“諸葛先生和先生有故?”

伯譚搖了搖頭道:“只是因為我欠他酒錢相識。他認識我也算倒黴,從此後,我便時常欠他酒錢!”

三人同聲大笑起來。


伯譚望著謝庸道:“謝先生。你說你是個普通地賬房先生。我雖然老了並不糊塗。你可不是尋常人物,這位公子想必就是你的主公。能讓你效力的主公一定也不是普通人物。”

謝庸笑道:“伯譚先生高才,我自然瞞不過你。”

伯譚道:“最近梓潼城好像發生了許多變化,我終日醉醺醺的,剛才聽到諸葛聊起,方才意識到,城內巡查的兵馬好像增加了許多。”

龍淵微笑道:“諸葛先生還說什麼?”

伯譚道:“他說西南軍只怕已經易主,劉祿禪十有八九已經死了!”

龍淵內心劇震,錯愕之情難以掩飾的從雙目中流露出來。

謝庸雖然對諸葛運春的才學早有預感,可是聽到他如此神通竟然能夠猜到劉祿禪已經死去,也是震駭無比。

伯譚微笑道:“他還說你能夠將宗霆漢和陳化兩個小子輕松放出來,是因為現在你才是西南軍的真正主人。”

龍淵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將茶盞放在矮桌之上,低聲道:“他在哪里?”

伯譚先生撫須笑道:“你現在趕去紅豔豔應當可以見到他!”

龍淵霍然站起身來:“多謝伯譚先生,日後我再登門拜會!”他起身便向門外沖去。

謝庸苦笑著向伯譚拱了拱手道:“我也去了!”

伯譚意味深長道:“得諸葛一人便可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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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再次來到紅豔豔門前,虹影看到龍淵絲毫沒有感到任何地驚奇,甜甜笑道:“公子去而複返為了什麼事情?”

龍淵笑道:“諸葛先生回來了嗎?”

虹影點了點頭道:“剛剛回來,正在院內忙活呢。醉露書院”

龍淵大喜過望,舉步向紅豔豔里面走去。

謝庸氣喘籲籲的跟在身後走來,苦笑著向虹影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他跟著身強體壯的龍淵一路小跑而來,縱然是累得不輕。

龍淵掀開棉簾,走入紅豔豔後方院落之中,卻見一位身穿灰色棉袍地男子正背身坐在桂花樹下用斧子劈砍著木材,想來他便是諸葛運春,龍淵上前一步本想說話,可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靜靜站在原地等待他把木材劈完。

諸葛運春將所有的木材劈完,方才拿起一旁地棉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站起身來,他身高和龍淵相仿,平靜道:“公子在我身後站了這麼久,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諸葛運春慢慢轉過身來,卻見他面色白皙,劍眉朗目,鼻梁高挺。舉手抬足之間揮灑自如,帶有一種儒雅瀟灑的氣度。

淵拱手行禮道:“在下黃遠,久聞諸葛先生大名。~見!”

諸葛運春微笑還禮道:“黃公子乃是貴人,諸葛運春只不過是一介鄉野村夫,想要見我只管讓人召我過去就是。”

龍淵笑道:“若是我那樣做,諸葛先生願意去嗎?”

諸葛運春唇角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微笑:“自然會去!”

他邀請龍淵前往他地書齋就坐,讓龍淵詫異地是,書齋內竟然是空空蕩蕩,除了筆墨紙硯和書案以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東西。

諸葛運春邀請龍淵在書案旁坐下,龍淵道:“諸葛先生地書房內何以沒有一本書在內?”

諸葛運春笑道:“胸懷萬卷何須汗牛充棟?”

望著諸葛運春充滿自信地笑容,龍淵絲毫沒有感覺到他有任何誇大。

龍淵道:“我第一次前來紅豔豔的時候。曾經看到諸葛先生的手書,我對書法還算有些研究,諸葛先生地字已經自成一格。”

諸葛運春道:“隨便塗鴉罷了。公子過譽了,我兩個兄弟上次惹下了禍端。多虧了公子施以援手,免得他們受這麼多的苦楚。”

龍淵道:“我看你兩位兄弟全都是武功超群的好漢,為何不讓他們前往投軍。為國效力?”

諸葛運春雙目望向龍淵道:“而今天下動亂。他們去投軍若是遇到明主還罷了。若是不幸投錯了方向,豈不是為虎作倀。讓祖宗蒙羞?”

龍淵平靜道:“在諸葛兄看來誰才是明主?”

諸葛運春淡然笑道:“在下對外面的事情向來不感興趣,最大的願望便是守著自己的這間小店,混上一個溫飽,閑事和三五知己喝上一兩杯小酒便已經滿足了。”

龍淵道:“我聽伯譚先生說諸葛先生認為劉祿禪已經死了?”

諸葛運春微笑不語。

龍淵道:“他的確已經死了,這消息外人並不知道,諸葛先生是如何猜出的?”

諸葛運春平靜道:“梓潼城最近改變了許多,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我只是猜測,公子千萬不要認真。”

龍淵又道:“我殺了劉祿禪,現在整個西南軍已經落入我的掌控之中。”


諸葛運春臉上絲毫沒有任何地驚詫之色,微笑道:“公子,你先做著,我去准備一些酒菜,晚上你跟謝先生留在這里吃飯。”

龍淵道:“我不餓,我今次前來是想請諸葛先生出來幫我!”

諸葛運春重新坐下道:“公子跟我說了這麼多的秘密,在下已經明白了公子的心意,不過,我沒什麼本事,公子對我又毫不了解,請我過去做事,我除了浪費你地銀兩,又能做些什麼?”

龍淵凝望諸葛運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諸葛運春道道:“君子相交又何必管人家那麼多的事情,在下還是不知道地好!”

龍淵道:“諸葛先生難道真的甘心屈居于市井之中,任憑自己胸懷的才學白白荒廢嗎?”

諸葛運春道:“每個人地追求不同,公子為我不值,我卻認為這是我最大地快樂,公子若是將我當成朋友,閑暇無事之時盡管過來喝上兩杯薄酒,公子若是有其他地念頭,情恕在下志不在此。”

龍淵看到他如此堅決,也不好繼續勉強,拱了拱手道:“既然這樣,我只有先告辭了!”

“不送!”

龍淵心頭一陣失落,舉步走出門外,正看到宗霆漢在那里生火,面前一攤紙卷兒正准備引燃,龍淵看得真切,其中一張便是那日在酒館中看到的諸葛運春手書地《問列十九》,他上前拾起,幸好那幅字並沒有任何的損毀。

宗霆漢詫異道:“公子喜歡這紙卷兒嗎?”

龍淵點了點頭道:“這紙卷兒給了我吧!”

宗霆漢點了點頭,心中暗笑,無非是一帳破紙龍淵為何如此緊張。他從地上又拿起一本書道:“公子要這個嗎?”

龍淵也拿了過去,那本書已經被從後面撕掉了幾頁,翻開第一頁卻見上面寫著“國策富國之法”,龍淵內心一震,向後翻去卻見依次羅列著募役法、均稅法、水利法、市易法、運輸法。每條法令全都詳細注釋,龍淵站在雪地之中逐頁翻看,雪花很快便飄落了一身,他卻渾然未覺,整個人都沉浸在這本國策之中。

宗霆漢看到龍淵那幅如癡如醉的模樣,整個人也如同墜入云里霧里,不知道他為何會看到這本破書就呆呆站在了那里。

龍淵一邊翻看一邊點頭,這本書中根據過去大康法令中的不合理之處作出修改,並據理指出其中的不足,而且提出解決之道,看到妙處龍淵不禁暗暗叫好,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看到強兵之法,卻發現後半部已經被撕掉了,龍淵驚慌失措的抬起頭來,向宗霆漢道:“宗兄,下面的呢?”

宗霆漢指了指爐膛道:“被我引火了!”

龍淵又急又怒,操起一根木棍去爐膛中撥弄,可是爐膛內早已燒成了灰燼,到哪里去找這本書的下半部,龍淵垂頭喪氣的歎了一口氣,瞪了宗霆漢一眼道:“你啊,你啊!當真是暴殄天物!”

宗霆漢頗不服氣的摸了摸腦袋:“有沒有搞錯,這本破書也是我們的,跟你有個狗屁關系?”

龍淵道:“你燒了國策,說什麼都要給我點補償!”

“什麼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