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卷】 第八十七章【故縱】(上)


進香回去的路上,龍淵的唇角始終都帶著會心的微笑,他向諸葛運春道:“想不到梓潼的百姓竟然如此可愛。”

諸葛運春哈哈笑道:“他們之所以讓公子燒這第一柱香並非甘心情願,多數人是害怕日後遭到報複啊!”

諸葛運春的這番話方才讓龍淵從沾沾自喜之中清醒過來,的確,現在自己是梓潼的主人,誰又敢跟自己搶這第一柱香呢,話說回來,就算自己不去追究,難保徐允浩日後不會找那幫香客追究。

諸葛運春道:“其實公子也無需介懷,身處高位,有些事最好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做臣子的總想在主公面前做到最好,只要他的出發點是善意的,對主公夠忠心,其他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計較,只需要適當提醒,切莫放任即可。”

龍淵笑著點了點頭,他微笑道:“諸葛先生剛才去大覺寺後院做什麼?”

諸葛運春道:“我祖上的墓園便位于大覺寺的後山,剛才是為了給祖宗叩頭,順便給他們燒些紙錢。”

龍淵道:“諸葛先生的祖上是誰?”

諸葛運春道:“說起來,我的先祖也曾經為大康效力,他叫諸葛小憐!”

龍淵內心劇震,想不到諸葛小憐竟然是諸葛運春的先祖,他自然知道,當年諸葛小憐曾經是神武皇龍胤空的左膀右臂,追隨神武皇征戰南北威震天下,或許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自己和這位諸葛小憐的後人又再度重逢,重續兩家主仆的情誼。

龍淵道:“你是不是早已猜到了我的身份?”

諸葛運春微笑道:“實不相瞞,我一直都在留意梓潼城內的變化,從我斷定梓潼城易主便推想到只有公子才有能力,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川北。不過,那時候我仍然不能斷定,公子是否是我一直在尋求的明主。”

龍淵微笑道:“現在呢?”

諸葛運春道:“我已經有足夠的信心輔助公子。創下比先祖更大的功業!”

龍淵熱血沸騰。他雙目異常明亮,望定諸葛運春道:“我們一定可以做到!”

返回將軍府,前來給龍淵拜年的將領絡繹不絕,昭化守將楊云起也專程過來向龍淵拜年,他給龍淵帶來了一個令他吃驚地消息。康都發生兵變,現在兵權已經被左馳把握,逆天王鐵中豪被關入大獄。

龍淵微微一怔,這消息來地的確有些突然,他早就預料到義軍會發生內亂,不過聽到鐵中豪被推翻之事也不禁感到一陣錯愕,他低聲道:“這件事能夠肯定嗎?”

楊云起道:“千真萬確,聽說左馳已經主動向藍循一方提求和。”

龍淵冷笑道:“藍循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擺出一幅進攻的架勢罷了,現在天寒地凍,他若是發動戰爭,縱使能夠拿下康都,也要損失慘重。”

諸葛運春道:“想不到鐵中豪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不過,左馳既然將他推翻。為何還留下他的性命?並將這個消息向外宣揚出來,實在是令人費解。”

龍淵緊皺雙眉道:“他根本是另有目的!”

門外傳來謝庸地聲音道:“不錯。他的確是有一番險惡的用心。”

龍淵微笑道:“謝先生睡醒了?”剛才謝庸跑到後院睡了一覺,所以龍淵才會有這樣一說。

謝庸神情凝重道:“左馳和袁九生早有野心,我曾經多次提醒鐵大王注意這件事,可他總是不聽,現在終究還是發生了這件事。”他和鐵中豪是多年故友。所以對鐵中豪被推翻之事表現的比其他人更為痛心。


龍淵知道他心系老友。輕聲道:“謝先生怎麼看這件事?”

謝庸低聲道:“我最擔心的乃是紅袖!”

龍淵眉峰一動,謝庸和他想到了一處去。當初左馳想要對蘇紅袖下手,幸虧自己及時制止了左馳,將蘇紅袖救出虎口,離開左馳府邸之前,他親手將左馳的命根子割掉,整個過程左馳並不清楚,一定將這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算在了蘇紅袖的頭上,這次他之所以留下鐵中豪地性命難道是為了將蘇紅袖引入康都?

謝庸接下來的話馬上便證實了龍淵的猜測,他低聲道:“鐵大王對紅袖有救命之恩,又是她的義父,紅袖為人最重情意,如果這件事被她聽說,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前往康都營救。”

龍淵聽到謝庸也這樣說,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現在前往康都,肯定會落入左馳設下的重重圈套之中,他起身道:“看來我們有必要盡快趕回回龍溝去。”

謝庸道:“還是我去吧,這件事由我勸她更好一些。再說,公子馬上還要去和那幫水寇商談聯盟之事,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

龍淵點了點頭:“謝先生一定要幫我勸住紅袖,無論如何都要阻止她前往康都冒險。”

“放心吧!”

“謝先生打算何時出發?”

謝庸歎了口氣道:“我這就准備一下,馬上出發!此事不得延誤,紅袖那孩子性情剛烈,別人很難勸得住她。”

龍淵歉然道:“今日乃是新年,竟然要讓謝先生出門奔波,我真是過意不去。”

謝庸笑道:“公子跟我又何須客氣,對了,回頭我讓狄驚雷跟我一道兒過去。”

諸葛運春道:“狄驚雷剛剛抵達梓潼,這就讓他回去實在太匆忙了一些,這樣,讓宗霆漢陪著先生過去,順便也讓他們曆練曆練。

謝庸連連點頭,他不敢多做耽擱。起身告辭離去。

謝庸這邊剛剛離去。那邊又有人前來給龍淵拜年。

“李伯年?我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名字對龍淵而言顯得極為陌生。

前來通報的武士道:“他說是替朱四叔前來給主公拜年地。”

楊云起道:“李伯年在水寇中的地位十分尊崇,僅次于霸江龍荊戈和幾位元老,此人主要在川北一帶地水域活動,做事不喜張揚,一直以來和西南軍也算得上相安無事。”

諸葛運春道:“我也聽說過此人。他雖然身為水寇,可是一直以來和他的部下並沒有太多惡行。”

龍淵道:“應當是朱四叔讓他過來探探我們的虛實,好,快請他進來!”

李伯年今年三十二歲,中等身材,相貌清癯,身穿嶄新的青色長袍,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哪里有半分強盜地模樣?和他隨行地六名壯漢,將帶來地禮物放在院落之中,這是朱四叔給龍淵地回禮。

龍淵率領眾人迎出門前,李伯年看到龍淵慌忙向他拱手行禮道:“李伯年率領屬下給公子拜年了!”

龍淵哈哈大笑道:“久仰李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非凡,他熱情的邀請李伯年進入白虎堂就坐,讓諸葛運春去打賞李伯年的手下。

眾人進入白虎堂坐下。李伯年道:“這次在下前來,主要是受了朱四叔的委托。特地前來替他向公子表示謝意,順便送些年貨給公子。”


龍淵笑眯眯點頭道:“朱四叔地身體怎樣?”

“老爺子硬朗得很,新近幫中是非不斷,幫主不幸遇刺,幫中的大小事務全都要靠老爺子撐著。比起過去辛苦了許多。”

龍淵感歎道:“朱四叔為人古道熱腸。正直俠義,讓我等深深景仰。”他話鋒一轉道:“荊大當家英年早逝令人惋惜。貴幫可曾找到了殺人凶手?”他這句話意在試探李伯年的口風。

李伯年歎了口氣道:“據朱四叔說,應當是喝醉酒後,被人搶劫後縱火燒死,若是大當家在清醒之時,斷然不會發生這等慘劇。”

龍淵心中暗笑,霸江龍荊戈明明死在自己的手中,這朱四叔卻輕而易舉的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來他在水寇中的地位還要在荊戈之上,所以荊戈之死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李伯年又道:“朱四叔本想親自過來給公子拜年,可是楚裂天正在厲兵秣馬,打出年後圍剿我們的旗號,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幫中籌謀此事,讓我代他過來。”

龍淵聽出他將話題終于引到楚裂天地身上,微微一笑,並沒有做其他的表示,轉向諸葛運春道:“諸葛先生,我還要和徐允浩前往慰勞堅持值守的將士,李兄這里交給你來招呼,中午設好酒宴,我過來陪李兄喝酒。”

李伯年本想提出求援之事,卻想不到龍淵已經將話題岔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龍淵尋了個借口離去,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失落的苦笑。

眾人離去之後,諸葛運春笑道:“伯年兄,我帶你在這將軍府中轉轉。”

李伯年點了點頭,跟著諸葛運春走出門外,庭院內的小徑已經清掃乾淨,雪後的空氣清冷濕潤,諸葛運春邊走邊向李伯年介紹著周圍的景物,李伯年滿腹地心事,笑容也變得有些敷衍,口中嗯嗯啊啊,任憑周圍景色怡人,卻沒有任何的心境去欣賞。

諸葛運春一早就看出了李伯年地心事,微笑道:“伯年兄啊,你看這將軍府如何?”

“啊?”李伯年恍如夢醒一般抬起頭來,他並沒有聽清諸葛運春說得什麼。

諸葛運春笑道:“伯年兄好像有心事啊!”

李伯年紅著臉道:“沒什麼心事!”

諸葛運春湊近他低聲道:“伯年兄不說,我也猜得到,這次拜年乃是順便,主要目的還是要找公子幫忙吧?”

李伯年被諸葛運春說中了心事,也就不再遮掩,歎了口氣道:“諸葛先生,實不相瞞,我們現在的情況十分艱難,一旦楚裂天的五萬多兵馬攻上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的受死。”

諸葛運春道:“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麻煩。不過楚裂天那些人應當不善于水戰,真正交起手來,他們也未必能夠占得到便宜。”

李伯年道:“他們地兵力十倍于我們,而且我們地碼頭港口遍布巴蜀,就算能夠和他們糾纏一陣子,損失卻是難以估計。”

“這麼說,伯年兄是來商談聯盟之事的?”

李伯年連連點頭。

諸葛運春卻歎了一口氣道:“可是據我所知,公子並無意加入這場紛爭之中。”

李伯年聽到諸葛運春這樣說頓時著急了起來,大聲道:“咱們兩家是唇齒相依,若是楚裂天地軍隊攻進來,對咱們可都沒有什麼好處。”

諸葛運春笑道:“現在我們公子有北川險關可守,莫說是楚裂天手中的五萬烏合之眾,便是五十萬兵馬過來,也一樣讓他們大敗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