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卷】 第九十四章【孽情】(下)


袁九生書房的大門被砰!地一聲踹開,左詩詩一臉煞氣的出現在門前,她一手握著長刀,另一只手中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首級。

袁九生略顯錯愕道:“小姐為何此時登門?”

左詩詩將那血淋淋的人頭擲到地上,冷冷道:“有人要殺我!”

袁九生皺了皺眉頭,低聲道:“有沒有查到是什麼人做得?”

左詩詩搖了搖頭。

袁九生又道:“難道是蘇紅袖已經來到了康都,這件事是她籌劃出來的?”

左詩詩道:“就算她來到了康都,又怎會知道我的身份?”她雙目中掠過一絲陰冷的寒芒:“我覺得做這件事的一定另有他人!”

袁九生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左詩詩口中的另有他人,實際上已經將范圍縮小到他們幾個知道內情人的身上。他慌忙辯解道:“我對小姐的忠心對天可鑒,這件事絕對和我無關!”

左詩詩冷笑道:“我又沒說是你做的,你緊張什麼?”她一步步向袁九生走去,袁九生內心一陣驚慌,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

“大哥!”卻是袁沁蘭來了。

左詩詩停下腳步,雙眸盯住門外的袁沁蘭,袁沁蘭身穿湖綠色長裙,薄施粉黛,月光之下更顯得清純可人,左詩詩的目光久久落在袁沁蘭的身上,輕聲贊道:“妹子,這身長裙好漂亮!”

聽到左詩詩如此陰陽怪氣的強調,袁九生一陣毛骨悚然,過去左馳還是男人之時,他對左馳是敬畏,而今他變成了這幅模樣,袁九生對他剩下的只有恐懼。

袁沁蘭凝望左詩詩的面龐,只見她活脫脫一個女兒家的模樣,那里還能夠找到昔日左馳英武霸道的半點雄姿。芳心之中升起一縷難言的感觸,她黯然道:“前兩天我新做了不少的衣服,你若是喜歡可以過來挑選幾件。”

左詩詩俏臉之上流露出一絲喜悅之色。輕輕點了點頭道:“多謝妹子了!”

望著左詩詩遠去的背影,袁九生長舒了一口氣,抬起衣袖擦去額頭上地冷汗。

凌云茶樓已經成了慕容深和袁九生秘密相會的地方,兩人都是一臉的憂色,袁九生歎了口氣道:“昨晚她來找過我,說有人刺殺他!”

慕容深微微一怔,低聲道:“袁先生可知道是什麼人下地手?”

袁九生搖了搖頭道:“我怎會知道?不過看她的樣子,已經將這件事懷疑到了我的頭上。”

慕容深歎道:“咱們陪著她刀里來火里去,難道這麼多年的生死友情還不能讓她放心嗎?”


袁九生苦笑道:“她變了……難道你還沒有發覺。左馳早已死了,現在的她是左詩詩!她對朝堂早已失去了興趣,什麼權力地位,在她的眼中還不如胭脂水粉更有吸引力。”

慕容深低聲道:“她若是不感興趣為何要出手對付鐵中豪?”

“仇恨!”袁九生道出了這兩個字,然後解釋道:“那是她對蘇紅袖的仇恨。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當初我之所以幫助她對付鐵中豪,一是因為我們有著多年生死與共的感情,二是因為鐵中豪玩物喪志,眼睜睜就要將咱們這幫兄弟帶入困境之中,可是想不到她比起鐵中豪有過之而無不及,凡事任性而為,根本沒有長遠的眼光和大志,這樣下去。我們面臨地唯有滅亡!”

袁九生這番話說中了慕容深的內心,他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這些話也正是我想說的。”

袁九生道:“她變得越來越多疑,我擔心用不了太久的時間。她就會出手對付我……”

慕容深道:“袁先生有什麼主意?”

袁九生道:“咱們現在的形勢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峻地多,姑且不論藍循大軍壓境的威脅,單單是鐵血關的王岐昌便是一塊大大的心病,當日我只是說了一句,唐瀚送戰馬給藍循。她便跑到關中將唐逵殺死。若是我將這件事說出來,她定然會不顧一切的將王岐昌宰了。那樣的話,不用外人過來打我們,單單是內部的混亂就能夠將我們完全毀去。”

慕容深點了點頭。

袁九生又道:“咱們必須要有所行動了。”

慕容深自然明白袁九生的意思,他仍然有些猶豫道:“可是……咱們畢竟是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地兄弟。”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袁九生深如古潭般的雙目中迸射出凜冽的殺機。

慕容深咬了咬下唇,過了許久終于點了點頭。他充滿顧慮道:“就算我們將她除去,軍中的情況也不會有半分緩解,也許形勢可能會更加糟糕。”

袁九生道:“就算不會好轉,也不會惡化下去。想要自保,就必須先下手為強!”對付左馳地事情,他已經反複考慮了很多遍,可謂是深思熟慮後的決斷。

慕容深道:“她武功高強,想要對付她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袁九生冷笑道:“過去沒有那麼容易,現在卻有些辦法。”

慕容深充滿錯愕的看著他。

袁九生道:“你有沒有覺得她已經徹徹底底把自己當成了女人,那個孟驚雷可能就是她的軟肋!”

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袁九生和慕容深同時停下交談,房門被輕輕敲響,卻是慕容深最忠實的手下林凍,林凍走入房內,掩上房門,低聲道:“啟稟將軍,我們發現了謝庸行蹤。”

慕容深和袁九生都是微微一怔:“謝庸?”


林凍點了點頭道:“他在青云觀前擺了個攤兒算命測字。”

慕容深皺了皺眉頭道:“他居然敢明目張膽地來到康都擺攤兒算命,當真是膽大包天。”

袁九生卻搖了搖頭道:“謝庸智慧出眾。盡然敢這樣出現,想必有所依仗,這樣。我去會會他!”

謝庸坐在青云觀前,身穿青色儒衫,懶洋洋曬著太陽,因為康都失陷,百姓前來進香者比起過去也少了許多,他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又哪有心境前來供奉菩薩。

袁九生陰冷地聲音在耳邊響起:“算命嗎?”

謝庸雖然聽出了他的聲音,卻連眼皮都未曾翻起,淡然道:“有銀子嗎?”

袁九生從袖中拿出一錠金子重重放在謝庸地桌上。

謝庸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眼睛總算睜開了一條縫兒,在金錠上眯了一眼道:“太少!”

袁九生笑道:“先生不覺得要價太貴嗎?”“這康都城內,再多的金錠也換不來百姓的溫飽!”

袁九生微笑道:“我以為先生早已跳出紅塵之外,想不到仍然關心著百姓的疾苦。”

謝庸歎了口氣道:“好好地一座城池,竟然被蹂躪成這幅模樣。”

袁九生笑容不變道:“若是先生不走也許一切將會是另一番面貌。”

謝庸笑道:“我雖然沒有什麼本事。可是自知之明卻還有一些。”他拿起桌上的羽扇,習慣性的扇了扇:“我想見大

袁九生看著謝庸,過了很久方才哈哈大笑起來。

謝庸道:“你為何發笑?”

“天下間有地是自由自在的事情可以做,你為何要偏偏選擇這樣一條死路?”

“我既然敢來到這里,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人都有一死,無非是早晚而已,照我看。你現在的處境也很不妙,謀害大王之事已經讓很多的弟兄對你心生恨意,鐵血軍也因為你克扣軍餉之事,恨不能將你殺之後快。有件事我卻不明白。你如此精明的一個人物,為何非要將義軍引入絕境之中?你用怎樣的方法讓左馳對你服服帖帖的?居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你?”

袁九生暗自苦笑,謝庸只看到自己表面的風光,卻不知他也是打落門牙往肚里咽下,而今地局面並非他所想。真正的當家人還是左馳。他微笑道:“你高看我了!”


謝庸道:“我只想和大王見上一面。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這個願望你能夠幫我實現嗎?”

袁九生滿臉狐疑的看著謝庸。低聲道:“你是不是和蘇紅袖一起過來的?”

謝庸搖了搖頭道:“她本想來,可是我知道左大將軍對她恨之入骨,所以便將她勸住了。其實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過去找你,放眼義軍之中,能夠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地只有你。”

袁九生低聲道:“何以見得?”

“因為你是聰明人!聰明人自然懂得**之美!而且我會付出一定的代價,鐵大王起兵多年,掠來的財富都隱藏在一個秘密地方,若是你玉成此事,我會將那里的地圖送給你。”

袁九生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還是決定悄悄安排謝庸與鐵中豪見面,走入鐵中豪坐在的那間地牢,一股濃重的黴臭味道傳出,令人幾乎就要窒息。

袁九生在門外止步不前,低聲道:“你最好快些,以免節外生枝。”

謝庸點了點頭,舉著燈籠來到囚室內,卻見鐵中豪雄壯的身體呈大字型被吊在半空之中,身上衣衫襤褸,面龐浮腫,頭發蓬亂,整個人被折磨的已經沒有人形。

謝庸含淚撲倒在地上,顫聲道:“大王……”兩行淚水沿著面龐滾落下來。

鐵中豪費力地睜開雙目,過了許久方才適應了燭火地光亮,看清眼前是謝庸的時候,雙目也紅了起來,他嘶聲道:“謝先生……想不到你會來看我……”

謝庸垂淚道:“都是謝庸不好,不該離棄大王!”

鐵中豪充滿內疚的搖了搖頭道:“怎能怪你,我鐵中豪能有今日,全都是因為自己咎由自取,與他人無關……”他喘了口氣方才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時至今日,我方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意義。如果我當初聽謝先生地話,焉能落入今日的下場。”想起自己昔日的所為,鐵中豪更是悔不當初。

謝庸向身後望了望,確信無人偷聽,這才向前湊近了一步,低聲道:“紅袖也來了……”

鐵中豪歎了口氣道:“我鐵中豪縱橫一生,臨了身邊竟只有你們念著我,我對不起紅袖那孩子,讓她受委屈了。”

謝庸擦干眼淚道:“紅袖從未恨過你,她心中記得的只是你對她的恩情。”

鐵中豪點了點頭,喟然道:“我必死無疑,你們又何必冒險前來,左馳若是知道你們來到了康都,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為了一個必死之人,冒這樣地風險又有什麼意義?”

謝庸真摯道:“在我們心中從未忘記過大王,若是不親眼看到大王,只怕我今生今世難以心安。”

鐵中豪壓低聲音道:“左馳對紅袖恨之入骨,你千萬不要讓她冒險救我,我早已抱定必死之心,知道你們能夠來看我,這世上,我再也沒有什麼牽掛了,謝先生此次離去之後,馬上帶著紅袖離開康都,走得越遠越好!”

左馳地問題,一早就有設計,應該算不上突兀,放心,我不會挑戰讀者的閱讀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