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家里一個人把《極限男人》第三期看完以後,章依曼立刻回到房間,登上小號,開始看網友們的評論.
節目放完,不出意外地又上了熱搜和話題.
章依曼就在話題里面看.
里面大部分網友祝福著她和韓覺,章依曼看到了一些新的年齡段的粉絲,就很開心.這些中年粉絲的網名有著奇怪的符號,很容易分辨.粉絲們的留言還是那個調調,誇,使勁誇.然後說希望他們兩人一直拍《我們戀愛吧》,最好拍它個好幾年,然後真的在一起,拍完了最好原地結婚,再去拍《新婚日記》.章依曼開心地給這些評論統統點了贊,覺得很有必要預習一下《新婚日記》的內容.
同時,章依曼是個勇于面對困難的人,把那些不祝福他們甚至謾罵他們(主要是罵韓覺)的評論也看了看.
其中一個似乎是她的粉絲,章依曼就很天真地去問了為什麼.
【為什麼不希望章老師和韓覺在一起?你是章老師的粉絲,難道就不希望章老師幸福?】
結果對方噼里啪啦罵過來,說韓覺配不上章老師.
章依曼試圖告訴對方韓覺很配的上章老師,但對方罵韓覺罵得更凶了,各種莫須有的指責,罵完罵爽就還快速拉黑了章依曼的小號,讓章依曼一大段話發不出去.
章依曼很委屈.
因為這樣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
即便是在幫助韓覺渡過【日記門】的那段時期,章依曼也被公司和秦姐保護得很好,沒有遭受太多的委屈.曾經她旁觀著韓覺面對洶湧的抨擊,不清楚一個人需要擁有多堅韌的心髒,才能面對如此深沉的惡意.
現在她只瞥了冰山一角中的渣子,就難受地不得了.
【你們又不是我,為什麼要幫我決定呢?】章依曼很不理解.
一個人的想法和經曆一樣,沒有親身體驗過,就會因為生疏而缺乏想象.
在章依曼看來,她既不是偶像,也沒有傷害別人,年紀輕輕的正是戀愛的大好時候,為什麼有人會詛咒她的戀情,甚至以陌生人的身份表示反對呢?特別是這些人打著【為了章老師好】的旗號.
簡直要把章依曼氣得不行.
直到突然林芩打來了電話.
【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謝謝你這麼長的時間,陪著我~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這是我一生中,最興奮的時分~~】章依曼的手機鈴聲響了,章依曼硬是聽完了一小段才把電話接起來.
章三聽到這個手機鈴聲,凝目一瞪,仿佛認出了什麼,就突然沖過來圍著章依曼左右橫跳,十分討厭.
"林姐姐."章依曼一只手趕著章三,一只手拿著手機.
章依曼和林芩的關系一直不錯.
一開始章依曼只是因為心善,找上這個來自櫻花國的歌手玩,是希望對方在異國他鄉能夠少點寂寞,于是主動和林芩要來聯系方式.後來章依曼才發現,以對方的聰慧程度,根本不需要她來幫助對方融入公司.
但真正善良單純的人,是會像鑽石一般吸引人的.林芩也喜歡和章依曼打交道,一直保持著不錯的關系.
後來章依曼頂替了林芩的位置,參加《我們戀愛吧》,看到韓覺的問卷上面寫著,最喜歡的女藝人是林芩,章依曼還曾一度為林芩感到擔心.
好在後來和韓覺熟起來之後,才知道韓覺根本就是瞎填,他甚至都沒有林芩的號碼,也不感興趣拿到.只不過這個梗一直在章依曼和林芩之間存在.
在一起經曆了【綁架未遂】的案件之後,兩個人的關系就更好了.
雖然兩個人的地位和人氣如今相差很大,但章依曼並不在意這些東西.有時候產生了關于戀愛上的困擾,就會去詢問林芩,而林芩這只單身狗也很爭氣,單身時長和理論經驗成正比,給章依曼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議.
這一次林芩打電話來,章依曼還以為林芩是來誇她的,結果電話里林芩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你們兩個,收斂一點啊!"
林芩直接忽略了寒暄,直接上來就切入正題.
這時候章依曼還覺得沒什麼,只當林芩是來表示祝福,就笑嘻嘻地以為這是在誇獎她做得到位.
但是林芩接下來問:"公司沒打電話給你吧?"
"沒有."
"那還好."電話那頭的林芩松了一口氣,說:"唉.別的藝人談個戀愛都要偷偷摸摸的,你們兩個倒好,生怕別人不知道……"
章依曼歡快地炫耀道:"網上好多人祝福我們的呢!"
"好多人祝福……"林芩在電話那頭似乎在捂著額頭,聲音有點悶悶的,"你覺得公司會怎麼想?"
"公司?應該會很開心,"章依曼先是這麼說,然而她發現對面的林芩一直沉默,于是章依曼把自己的回答咀嚼了一番,再歪著腦袋,很不確定地加上了一個字,"吧?"
章依曼對面的章三也歪著腦袋學著她的樣子,章依曼用手揉了揉對方的狗腦袋.
"你啊你啊,"林芩語氣恢複了一貫的溫柔,平靜道,"我提前告訴你吧,你不要指望公司會支持你們了."
章依曼聽著林芩的語氣覺得很不安,讓他更不安的是林芩話里的內容.
章依曼沒心思和章三玩耍了,推開狗頭,從地上站起來坐到了床沿邊上:"我和大叔在一起,公司為什麼不同意啊?"
對面的林芩似乎被章依曼的天真逗樂了:"因為你是公司力捧的下一個天後啊."
"所以呢?"章依曼不明白,"不應該更支持我和大叔在一起了嘛?大叔寫歌那麼厲害."
"……所以,會有大量的資源傾斜在你身上.如果這時候你和韓覺在一起了,那在公司的眼里,你就有了不穩定因素.以你現在這個恨不得整天掛在韓覺身上的樣子,如果韓覺和你談戀愛了,他向你討資源,比如要跟你一起上某個節目,你能拒絕嗎?"
章依曼的那個【能】字在嘴里打了半天的滾,但就是吐不出來.
"不能.之後你去跟公司說要帶韓覺一起上節目,那公司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答應了,就平白無故分潤資源給韓覺,韓覺又不是自己人.不答應吧,你就會埋怨公司.無論怎樣,公司都是吃虧的.所以,至少現在,公司是不會同意你跟韓覺在一起的."換位思考對于林芩來說,從來不是難事.
章依曼愣了好久,急了:"可是大叔不會這樣的啊!"
"是是,我也信韓覺不會這樣,"林芩歎了一口氣,"可是公司那些人信嗎?畢竟你們現在……各方面相差都挺多的."
章依曼想說她爸爸會信.
可是林芩不給她這個機會,林芩說:"章董事可能會信,但是他這時候在緊要關頭,你如果出了問題,對他是不利的."
林芩心善,沒告訴章依曼,她爹其實不一定滿意韓覺.
章依曼很難過,連爸爸都沒法求助了,覺得自己和大叔好像真的沒有了出路,還覺得大人的世界好複雜啊.
"而且我剛才只是舉了一個例子,再比如,你為了跟韓覺約會,逃了行程,這怎麼辦?韓覺出了丑聞,牽連到你,這怎麼辦?普通人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但明星談戀愛,是有關兩個公司幾十上百號人的事."
章依曼不是笨蛋,總結起來,就是韓覺在她的心里占了分量,所以在公司看來,她指不定就會受韓覺這個【疑似精神病】的影響,做些什麼傻事.
最後章依曼掛了林芩的電話,再也開心不起來,抱著韓覺送給她的章三,一直在想著怎麼辦怎麼辦.章三也異常地乖,枕著章依曼的肚皮睡著了.
章依曼遲遲無法入睡,幾乎徹夜未眠,今早起來就很沒精神.
第二天早上秦姐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助理.章依曼還奇怪呢,跑行程都有隨行助理的,而這次竟沒有.
秦姐把章依曼接到車上,上路,開著開著,秦姐突然就跟章依曼說:"今天早上先不趕行程."
章依曼打著哈欠覺得真幸運,可以補覺啦.
但秦姐的下一句話就讓章依曼精神抖擻起來.
秦姐就直接說:"我們去公司,談談你跟韓覺的問題."
章依曼大驚失色.
腦海里反複炸響兩個字--【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仿佛昨晚擔憂的東西,即將變成事實.
車子也當真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章依曼以為秦姐代表公司,要對她進行教育,告訴她像她這種犯了錯誤的人就要趕緊靠攏組織才有出路.或者執行什麼手段,要她下車,沒收她的手機,不讓她聯系韓覺.
章依曼一路上自己嚇自己,把自己嚇得不輕,十分緊張.
緊張完了不能坐以待斃,于是就想應對的策略.一晚上的時間不足夠讓她想出說服任何人的理由,甚至她都沒有時間去找韓覺商量一下.最後決定裝死,說什麼都不下車.
因為她和韓覺約定過的.不下車.
秦姐如果打她,她就准備硬抗著.反正都被打那麼多次了,如果多被打幾次就能換來和韓覺在一起,那她十分樂意的.覺得就算是一百下也行,不過一千下就不行了.她還想活著跟韓覺談戀愛.
等章依曼戰戰兢兢地到了秦姐的辦公室之後,正准備面臨即將到來的懲罰,結果竟意外聽到了秦姐是自己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我怎麼可能不幫你."秦姐拍了拍章依曼的腦袋.
章依曼記起第一次參加歌唱比賽的時候,緊張得不行,上台之前,秦姐也這樣拍了拍她的腦袋.告訴她說"我不走遠,就在下面",章依曼上台之後果真看到了秦姐,秦姐拼命地揮手,很容易發現.秦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做了她的海報,正舉著揮舞,章依曼看到了,唱著唱著差點就笑了.
現在章依曼也在笑.
咯咯笑了一陣,又憂愁起來,但因為有秦姐幫忙,就不那麼憂愁了,便又笑起來.
"公司如果要我下車,我要怎麼辦呀,秦姐."章依曼窩在秦姐的懷里,聲音糯糯的充滿了不確定,卻沒有一開始進來時那般不安了.
秦姐理著章依曼的頭發:"現在下車不下車不是關鍵問題了,如果你們真的要談戀愛,就是隔著幾百道牆你們也能翻過去,所以有沒有那麼節目都不重要了."
"嘿嘿."章依曼在想她和韓覺翻過一堵又一堵牆,最終見面的畫面,不禁樂了.
秦姐似乎知道章依曼在想什麼,又是因為什麼而發笑,于是下意識地拍了一下章依曼的後背.
"啪."
"?"章依曼一臉茫然地從秦姐的懷里坐起來,伸手摸了摸後背.
"這麼嚴肅的事情,你還笑得出來?"秦姐一臉平靜.
章依曼撓了撓頭,本能地覺得並不是這個原因才挨了掌,但也不知道具體因為什麼,只能作罷.
商談還在繼續.
"現在的問題是,公司讓不讓你和韓覺在一起,"秦姐提出問題之後,馬上給出了答案,"多半是不讓的."
"憑什麼啊,"章依曼氣惱,"又不是他們談戀愛喏,他們一個個幫我決定什麼呀."
【就憑你從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變成現在罵人的這樣了.】秦姐心想.
秦姐說:"因為你才二十一歲啊,年紀小,又不懂事理,跟韓覺差了八歲.在你這個年紀,無論談的戀愛對象是個多靠譜的人,但在別人看來,這都是一段不靠譜的戀情.更何況韓覺有前科,本身也不怎麼靠譜.在上面那幫董事看來,你啊,就是沒談過戀愛,才被韓覺蠱惑了去."
"大叔他才不是蠱惑我!"章依曼辯解.
"好好好,"秦姐安撫道,"說說看,如果公司明天就不讓你跟韓覺在一起,你會怎麼辦?"
"如果不讓我跟大叔在一起,那我……"章依曼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堅定道,"那我就不當這個藝人了."
"啪!"
"哎呀!"
秦姐重重拍了一下章依曼的背.
"你看看你看看,"秦姐皺著眉頭,"你跟他還沒在一起,你就這麼激進,威脅公司,等你們真在一起了,你那還會說什麼傻話做什麼傻事?別說公司了,就你老爸,都不會讓你跟韓覺在一起."
"對對對……"章依曼想到了林芩的分析,覺得自己不能做傻事,但她想了想,除此之外,她人微言輕,真的沒別的辦法了.章依曼沮喪著臉,看向秦姐,"那怎麼辦呀."
"現在咱們在這里想也沒用.如果韓覺那邊根本不打算跟你談感情,那我們這不就搞笑了?所以,你先去弄明白韓覺是個什麼想法吧,畢竟有些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秦姐目光突然變得深邃,"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如果還不表示什麼,那就真的沒什麼當擔了.這樣的男朋友,不要也罷,你們啊,趁早下車得了."
"不會的."章依曼眼神很認真.
"如果發現自己自作多情,可別哭鼻子噢."
"嗯!"章依曼目光盯著沒喝完的那瓶果汁,想的卻是韓覺.
她對韓覺有信心,她也絕對不會是自作多情.
秦姐在一旁微笑看著章依曼.
章依曼被看得難為情,鑽到了秦姐的懷里.就像和媽媽聊完了男朋友的事情,後知後覺才害羞起來.
其實章依曼不知道的是,如果她和韓覺成了,那她的經紀人秦姐,是有責任的,到時候秦姐勢必要受牽連.
秦姐自己也清楚,但她還是鼓勵了傻丫頭放心去飛,有她在下面當她的安全網,摔不死的.她是真心希望,眼前這個傻丫頭能一直樂觀下去.
一分鍾後.
"行了,"秦姐突然站起來,拍了拍手,"你還有行程要跑,快快快,准備出發了."
"啊?……"已經很困了的章依曼失去了支撐,一下子栽倒在沙發上,"早上不是沒有行程嘛."
"生活就是這樣反複無常,你要習慣它."
"讓我睡五分鍾."
"快快快!已經快十點了!要來不及了."
章依曼的責任感和敬業心終究還是占據了上風,爬了起來.帶著助理,趕緊上了車.
"秦姐你騙人!現在才九點零七!"章依曼拿著手機怒吼.
"你不就是最喜歡這樣叫人嗎?"
"我……"
車子穩穩開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