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捷爾任斯基廣場


莫斯科


一記慘叫聲回蕩在遠處什麼地方,安娜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一只電燈泡就在她的頂上方明晃晃地照著,刺得她兩眼幾乎發瞎。


她躺在一張硬板床上,是在一個窄小的沒有窗口的小牢里。水從磨亮的花崗岩牆壁縫里汩汩滲出,這個地方散發出陣陣黴潮味和尿臊臭。對面的牆上有一道鐵門,透過鐵門,她能聽到外面傳進來微弱的牢門打開和關上的咣啷聲。


她猜想她是被關在一座監獄里,但她無法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座監獄,還有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以及她是怎麼到這的。


能回想起的一刻好象是她被那個克格勃掐住了脖子,而接下來便是在這兒了。但發生在這兩個時刻當中的一切就什麼也不清楚了。史朗斯基在哪里?他死了嗎?還是活著?被關在另一間小牢里?


焦慮籠罩著她的心。她想起來了剛才那記慘叫聲。這是她夢里聽到的還是真的有那記慘叫聲?或許是史朗斯基發出的?她感到十分的迷亂以及絕望,一種可怕的惶恐感使得她的胃部陣陣緊縮,猶如病痛發作似的。


她的左肩感到僵直,嘴里是一片干澀,她的整個身體感到十分虛弱。她側首看著她的肩膀。


一塊敷料敷在那里,那繃帶紮得很緊都已嵌在肉里令她發痛,她想抬動一下她的手臂,只覺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從她的肩膀直透背脊。


她禁不住痛叫起來。


她猜想她的肩膀脫臼了,當時那個克格勃少校在林子里撲上來重壓在她的身上。她記得當他撲在她身上時一陣劇痛,好象骨頭都被壓斷了似的。然後她注意到手臂上柔嫩的肌膚有一條小小的紅印,這是給她打過針了。他們讓她沉睡安靜了一段時間。


當她費力地將腿移過床邊坐起身時,她又聽到了那慘叫聲,緊跟著是一記被拷打的尖叫聲回蕩在外面的走廊里。


她的身子不由得戰栗起來,那疼痛又鑽進她的身子來。


她在哪里?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在叫?


她聽到外面響起一陣皮靴腳步聲,接著一把鑰匙插進鎖孔里,然後那鐵門嘎地繞著鉸鏈打開了。


兩個穿著黑色克格勃制服的人站在那里。他們走到床邊,粗暴地揪住她的手臂,猛一下將她拎起身來。


那疼痛如巨浪似的一陣猛過一陣撕裂著她的肩膀。


當他們把她拖出小牢時,她已經痛得昏了過去。


當她睜開眼睛時她正坐在一間房子里的一張椅子上,屋里有一個裝有鐵柵欄的窗戶。


房間里空蕩蕩的看起來是專門作審訊用的,有的只是四周綠色的牆壁和一張木頭桌子再加上兩張面對面的椅子。那張桌子用鐵架固定在地上。遠處盡頭的鐵門有一個小格柵窗和一個小小的窺測洞。


她不由得一陣害怕而感到眩暈,而且她仍感到肩膀上那一陣陣的發痛。


陽光從窗外邊銀瀉般地灑照進來。透過玻璃,她聽到車子引擎的發動聲然後又離去的聲音,而更遠處則是車流交通的嗡嗡聲。


她忍著痛從椅子上支起身子走向窗前。


下面是一個鵝卵石地的大院場。她數了下院場對面的大樓,有七層,並且所有的窗戶都裝有柵欄。有十幾輛卡車和轎車停在院場的一個角落,還有六、七輛摩托車停放在一個瓦楞頂的車棚下。人們都行色匆匆地穿過院場,當中有些人穿著普通平民的衣服並拿著成捆的文件資料,而其他人穿的則是黑色的克格勃制服。


她的心立時一沉。當她從窗前轉過身來時,門突然打開了。


那個克格勃人就站在那里。他穿著他黑色的制服,肩佩著少校的肩章,腋下夾著一個文件夾,但這次他的那只假手卻有點不一樣。原來那里戴著只皮手套,而現在卻是個鐵鉤。他用一把有鏈條聯在褲袋里的鑰匙將門鎖上,然後將文件夾放在桌上。


“你感覺怎麼樣?”


那聲音柔和、關切,她沒有答腔。路金從胸袋里掏出包香煙和一個打火機將它們放在桌上。他將對面的椅子朝後一拉坐了下來。


“請坐。要抽煙嗎?”


安娜還是沒有答腔。路金點燃了一支煙然後朝她肩膀上看了一眼。“看來都是我不好。你的肩膀嚴重脫臼,醫生不得不再把它複位。幸好沒骨折,不過要過好幾天疼痛才會消去。”他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自己的手臂。“我們都成了一對輕傷員了,是不是,安娜?”


見他閉上眼睛時,她發覺這個人看起來疲倦萬分。眼睛下面有著深凹的黑圈,緊張和疲勞使得他看上去很是蒼老。


“坐吧。”


她面對著他坐了下來。


“盡管我們以前見過面了,或許我還是應該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尤里•;路金少校。我很抱歉讓你受傷了。我原本並不希望這樣的。要我幫你來點什麼東西嗎?茶?咖啡?水?一些食物?”


“我不餓,也不渴。”


“這怎麼可能呢?你已經差不多有十二個小時沒有吃過一點或喝過一點。如果你把接受我提供的方便看作為是一種示弱或妥協,那你就是太傻了,真的。”


當她仍不吱聲時,路金說道:“隨你的便。”


遠處不知什麼地方又傳來一記慘叫聲,那聲音是沉悶地迸發出,好象是什麼人的腦袋被擠壓在牆上。路金的眼睛朝門口處瞟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的表情。他歎了口氣並站了起來。“我知道你的感受,安娜。害怕、不安、迷亂。”他掃了一眼她的肩膀,然後目光又回到她的臉上。“肩膀疼痛還只能算是最輕微的身體部位感覺。你知道你現在在哪里嗎?莫斯科,捷爾任斯基廣場。當我硬使你咳出這個時,你昏了過去。”路金從他胸袋里拿出那 氰化物藥丸。“總算及時地沒讓你咬碎它。”


她看了這藥丸一會兒,然後將她的頭別到一邊去。“我在這里多久了?”


“你是昨晚深夜被帶到這里的,特地調用了軍用飛機。我恐怕這里是最不讓人愉快的地方了,名聲很不好聽,而且也確實是名副其實。”他停頓了一下,毫無打趣的意思。“有些人把它比做為十八層地獄的第一層,或許他們是對的。”


他將煙扔在地上並用鞋跟將它踩滅,然後又坐下打開桌上的文件夾翻著里面的紙頁。


“我研究了你的檔案。經曆相當坎坷,安娜•;克霍列夫。有許多的痛苦,許多的悲傷。竟有那麼多的不幸。你父母的死,你丈夫的被抓。”他停頓了一下。“更別提那以後的事了。還有你現在的處境。”


安娜驚異地看著路金,脫口問道:“怎麼……怎麼你知道我是誰?”


“我們早就知道你參加了這次活動。甚至早在你踏回蘇聯國土之前。對你和史朗斯基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安娜開口想說什麼,卻因為震驚一個字也說不出。


路金繼續說道:“安娜,如果你能幫我的忙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那麼事情對我們倆人來說都會變得輕松容易些。”


她立即恢複了鎮定,態度堅決地看著他。“我沒有什麼要告訴你的。”


“安娜,這里有人會讓你開口交代的。那些人會很樂意來傷害你,很樂意聽你的慘叫聲;強奸你,拷打你。我不是他們那種人,但我看到過他們這樣做,這絕不好受。要是你不開口跟我談,他們會讓你開口談的,請相信這一點。”


安娜沒有回答。


路金說道:“我知道史朗斯基這次來是要殺斯大林。”


她猛地掀起眼簾看著路金,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路金繼續看著她。“我相信你只不過是被美國人利用來幫助他潛入莫斯科,裝扮成他的妻子,作為掩護而避免使他引起懷疑。但是史朗斯基的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昨天晚上他是逃走了。但他是跑不多遠的。我們的那些搜索隊伍現在正追蹤他,可以肯定他們早晚會將他找到抓獲。在這同時,你或許也可以幫助我,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當你們降落到愛沙尼亞時你們的接應人是誰;誰將是你們在莫斯科或中間路上的聯系接應人。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受訓練的,由誰訓練。所有你能告訴我的跟史朗斯基謀殺斯大林計劃相關的事情。請幫助我回答這些問題,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來回報幫助你。”


很長的時間里,她只是呆呆地盯著路金,他剛才講的話猶如轟雷似地在她雙耳旁久久地回響著。“我知道史朗斯基這次來是要殺斯大林。”


路金說道:“等你的案子結審時,我可以幫你請求從寬處理。”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輕蔑的表情,但她沒有回答。


路金一字一頓地說道:“安娜,你很勇敢,卻也是執迷不悟,不過我還有一樣工作要做。那就是無論死活都要找到史朗斯基並且將所有參加這次行刺任務的人逮捕歸案。”


他拿起文件夾,夾在腋下。“我會再給你點時間好好考慮。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開口跟我講,而不是跟其他那些人。我真的不希望看見你在有過那麼多不幸後再增添任何傷害了。”


他從桌上拿起香煙和打火機。當他站起來時,安娜抬頭望著他。那雙柔和的棕色眸子里似乎給人一種真誠的感覺,他看著她時的那種眼光以及叫喚她簡名的方式,但很快她就把這念頭從腦子里驅走。


路金走過房間並打開門。當他要邁出去時,他又回過頭來看著她。


“我會叫人幫你送點食物和水。我們還有很多要談,你需要保持體力。”他沉吟了一下。“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安娜?”


“什麼?”


“你跟史朗斯基是不是相愛了?”


她沒有回答。


路金注視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門“咣鐺”一聲關上了。


當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從門後逐漸消失了,她才將她的臉埋在她的手里。


桌上有一張字條要求馬上打電話給貝利亞的克里姆林宮辦公室。路金沒有理睬它而將其扔在一邊。


這個早晨他呈交了份報告。毫無疑問貝利亞會有一番尖酸刻薄的話語來責難他怎麼會讓那個狼逃走了,但現在他太疲倦了根本顧不到去擔憂這個了。


他斷肢上的疼痛又來了,一陣一陣的劇痛。他看了下他的手;現在只能用上那個粗制的鐵手了。他拎起了話筒,撥通了專案組房間的電話。是帕沙•;庫昆庫接電話。


“審訊怎麼樣?”這個蒙古人聽起來是疲倦萬分。他整個晚上都在專案組房間里的電話和通訊設備旁忙著。


“不太好。你可以到這里來嗎,帕沙?”


“我這就來。”


路金放下話筒。他揉了揉他的眼睛,頓覺得一陣疲勞湧上來,泛溢到他的全身。那女人在一路來莫斯科的軍用飛機上一直昏睡著,盡管那依留辛飛機在那惡劣、寒冷的氣候下顛簸飛行著,但她因為被注射了鎮靜劑而一直昏睡沒醒過來。但他自己這三天來卻總共睡了還不到十個小時。他只覺得精疲力盡,現在文件上的字都變得模糊了。桌上有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他拿起來喝了一口並咽了下去。


那女人的落網也算是個小小的勝利,但從整個事情來看卻是個失敗。那狼逃走了。而且路金很不舒服當他審問那女人時她臉上的那副表情。他那豐富的經驗使得他很熟悉那些在審訊中被審人答話的樣子,但她卻不屬于他們那種。她的臉上是一種萬念俱灰的表情,近乎是只求一死的那種。


當然,她是害怕,但任何一個被投進盧比揚卡的人都會害怕。他能感覺到要是他想通過威逼的辦法來讓她開口是不會有效果的。他認定要接近象她這樣的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誠相見。還有另一個辦法可能會讓她開口,而他一想到此計便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但他必須得找到那狼。


他在哪里?當然是藏身在某個地方。但是什麼地方呢?一道命令已經發布到那森林周圍方圓二百公里的軍隊、民兵,還有各地區的克格勃負責人,以加緊巡邏搜索、以及關卡檢查,以防他逃脫羅網。但是到目前為止什麼動靜也沒有,盡管搜索持續了整個晚上。要是那狼逃脫了並奔向莫斯科而來,那麼這就使得路金的工作更加困難了。在一個人口密集的城市里可以讓一個人藏身的地方太多了。


當他坐在那里時,他又在思索著那狼檔案里那兩張缺少的紙頁。為什麼貝利亞不讓他看那兩頁?里面會有什麼東西要這樣保密?一件事浮現在他腦海里。在捷爾任斯基廣場許多人都知道貝利亞私底下瞧不起斯大林,並極想繼承他的位置。要是那狼的目的成功了的話,這或許是正好遂了貝利亞的心願。或許他真的是想阻撓路金的進展?要是那不見的兩頁紙里面真的有可以幫助路金的線索,那麼他就是被卷入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游戲當中去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問貝利亞有關那兩頁紙看看會怎麼樣,但是即便只是這樣問一下都有可能招致麻煩。


門打開了,帕沙走了進來。他的制服皺巴巴的,兩眼通紅。


路金說道,“你看上去就象在一條臭水溝里睡了一覺一樣。”


帕沙揉了揉他的脖子歪咧著嘴。“沒有啦,是那些部隊倉庫里拿出來的床鋪把我們擠成這樣的—— 一條臭水溝或許還比這舒服些呢。”


“巡邏隊和檢查站有什麼新情況嗎?”


“他們還沒找到他。但不久會有情況出現的——他總不能從地球上消失了。那麼那女人還沒招供?”


“還沒有。我要你幫我去安排一件事。”他在一張紙條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遞了過去,並跟帕沙解釋了他想要他做的事。


帕沙顯得很不樂意。“你肯定要這樣做嗎,尤里?”


“我恐怕得這樣。貝利亞要見我,他希望早見分曉。”


帕沙聳了聳肩便離開了。電話鈴響了,路金拎起話筒。


“是路金。”


“尤里?”娜蒂亞的聲音。“一切都好嗎?”


到了此刻,路金才感覺到他真的很想能躺在他妻子的臂彎里好好地閉眼睡一覺,把一切疲勞從他身上趕走。他已經離開三天了。三天的時間對他來說就象是過了幾個小時一樣,但對娜蒂亞來說一定是象過了幾個星期,因為他一直沒跟她聯系。


“是的,一切都很好,親愛的。”


“我昨天打了電話。他們什麼都不肯告訴我。不肯說你到哪里去以及你什麼時候回家。”


“我接手的那樁案子,時間拖得要比我想象中的來得長。你怎麼樣?”


“想你。今晚回家來吃飯。我知道你現在需要解脫一下。你忙得太厲害了。真的,尤里。這樣會幫你輕松一下的。”


“我不能說定,娜蒂亞。你最好別等我。”


線路里沉默了好久。“我愛你,尤里。”


“我也愛你。”


然後線路“咯嗒”一聲掛斷了。


當路金駕車通過克里姆林宮的大門並停在軍械庫的院場時,已經差不多是正午了。


五分鍾以後他由一個警衛上尉引進在四樓的貝利亞豪華的辦公室。牆上掛著絲繡織錦,地上鋪著布哈拉小方毯,家具都是昂貴的芬蘭櫟木制成。貝利亞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後面看著幾張文件,當路金走進去時,他抬起頭來。


“少校,坐下吧。”


路金將一張椅子朝後一移。


貝利亞的眼光投過來。“我相信應該要祝賀你呵。”


“謝謝,貝利亞同志。”


貝利亞探手到桌上的一個雪茄盒里,挑了一根雪茄。他皺著眉頭。“但你卻讓那個男的從你的手指縫里溜走了。這可非常不好啊。你很讓我失望啊,路金。那女人招供了沒有?”


“還沒有,貝利亞同志。”


貝利亞的眉毛一聳,他點燃起雪茄。“但你審訊過她了?”


“是今天早晨。”


“想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還以為到現在多少會有點進展。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我們只需化幾個小時就能把女人制服。她們對拷打要更加怕,尤其是遇到要被強奸的威脅。”


路金強抑住厭惡表情的流露。“這需要化點時間。她受了傷,就象我的報告里解釋的……;”


“我讀了報告,”貝利亞語氣生硬地打斷道。“你抓那個美國人失敗了不是一次,也不是兩次,而是三次。我還得等你失敗幾次呢?”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找到他,貝利亞同志。”


“你這麼講一定是有了他在哪里的概念。是不是?”


路金猶豫了一下。“我相信他仍在森林地區,藏了起來。象這種天氣和地形他不可能跑很遠。我們在這里談話的同時正有一千個人在搜索這個地區。我還緊急通知了地區的克格勃負責人要求在這個地區的所有大路、小路上設立關卡。所有公共和私人交通都會被檢查。那狼被找到只是個時間問題,要麼是死的,要麼是活的。”


“我希望如此,路金。這也是為你著想。”貝利亞撚起他桌上的一支筆,那細細的手指撥弄著那筆片刻,然後他說道,“但目前你其實並沒有充分的信心。或許應該由我自己來審訊這個女人?我想是我親自出馬的時候了,你認為呢?一點小小的武力會讓她屈服的。我知道你相信用蜂蜜要比用酸醋更能逮住蒼蠅,但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老家伙在這類事情上還是有一套辦法的。”


路金看著他。他能看見當貝利亞的臉上浮出獰笑時他的眼睛里閃爍著躍躍欲試的邪光。路金在銀幕上看到過的那些鏡頭又在他的腦海里閃現,他不由得一陣惡心。


“恕我直言,我不相信簡單的拷問在她的案子里會起作用。我不相信她會被此屈服。我只需要一點時間來獲得她的信任和信念。要做到這一點的最好辦法就是單獨跟她交談。就我和她。”


“那麼到時她會開口嗎?”


“我相信會的。”


貝利亞撥玩著他的筆,好象是在費思作著決定。最後他歎了口氣。“好吧。現在我們就照你的辦法干吧。我給你四十八小時時間。四十八小時讓她開口並找到那個男的。這之後,要是你還沒成功的話,你就把她交給我,魯穆爾卡會處理她的並接手這樁案子。你可以走了。就這樣吧。”


路金猶豫著沒動身子,貝利亞瞪著他。“怎麼啦,路金?你的腦子里是不是還在想什麼事?”


“我有一個要求想提出來。”


“那麼是什麼要求?”


“我不得不注意到那狼的檔案里缺少了兩頁。我肯定貝利亞同志有很好的原因不把這兩頁包括在給我的複制件里。可是,我一直在想有關那個狼的所有情況應該都提供給我。這樣或許能幫助我更好地摸清他。”


貝利亞半露出笑容。“你講得沒錯,是還有兩頁,路金。但你已經得到了機會能抓住那狼卻又失敗了,是三次,在沒有得到你所謂的那兩頁文件的好處情況下。不過相信我,你已經得到了所有有關你的任務的資料。你的要求不批准。你可以離開了。”


路金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路金……;”


他轉過身來。那雙烏黑邪惡的眼睛盯著他。


“我相信你跟魯穆爾卡昨天有一點小小的摩擦。盡量記住,你們是在一起工作的,不要搞成對立。小心別再讓這種事發生。另外一件事你也應該知道。魯穆爾卡正帶著那個法國人,利貝爾,到莫斯科來,今天下午會到達。我想這最好讓魯穆爾卡單獨來處理他。他在這方面的事更加有經驗。”他停頓了一下,“叭嗒”抽了口雪茄。“四十八小時。一秒鍾也不多。別給我失敗,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