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龍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笑泯】(下)


“誰?”拓跋烈低聲道。

“龍淵!”周龍山無比凝重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拓跋烈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他,此人新近崛起于西南,退吐蕃、敗梁靖,滅楚裂天,也算得上一時間威風無兩,可是他的勢力和地盤仍然無法和藍氏、蕭氏、梁氏相提並論,更何況他和我們之間隔著藍循的偌大地盤,短期內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

周龍山道:“難道大王不知道龍淵乃是大康的皇帝?”

拓跋烈皺了皺眉頭:“現在天下間到處都在傳聞他是一個假冒的皇帝,如果那小皇帝當真有那麼厲害,何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場?”

周龍山道:“無論這件事是真是假,大王都不得不防,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勢力,能夠擊敗吐蕃十萬大軍或可用偶然來解釋,可是擊敗楚國都督丘朗來勢洶洶訓練有素的水軍便無法用偶然來解釋,中原三強混戰一團,他獨守西陲,經過數年勵精圖治潛心發展,未嘗不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威脅,日後可能會成為大王最強勁的對手。”

拓跋烈點了點頭道:“未雨綢繆的確是對的,以你之見,我應當怎樣對待這個龍淵?”

周龍山道:“無論他是不是龍淵,和我方聯盟對藍循形成內外夾攻之勢,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大王可先派人前往西南面見此人,探探他的口風,趁機商談和盟之事。”

拓跋烈眯起雙目。來回走了兩步,沉吟道:“此事千萬不可做得太明,須得謹慎探明他們的口風,方才好提出和盟地事情。”

周龍山道:“大王言之有理。”

拓跋烈道:“我倒有一個上佳的人選,我讓安答忽速台前去,此行主要言商,順便摸清龍淵的底細。”

“如此最好不過!”

康都在被困七個日夜之後,終于城門大開,袁九生率領城內僅剩的一萬五千名將士出城投降。慕容深和袁沁蘭並沒有在投降的隊伍之中,袁九生投降的前夜,兩人攜手飄然而去,袁九生非但沒有感到任何的失落,反而感到說不出的輕松。慕容深離去之後,他的投降提議再也沒有人會反對。

袁九生地確算得上一個天才的表演家,他讓士兵將自己五花大綁起來,身負荊條,跪倒在康都西門之前,迎接藍循大軍的到來。

當藍循率領五萬鐵騎入城之時,所有人都感到從心底的震顫,馬蹄聲和整齊的腳步聲讓整個天地為之震動,藍循一身黑色盔甲。端坐于黑色駿馬之上,雙目宛如冷電落在袁九生地身上,瞬間臉上籠罩的嚴霜已經融化,他翻身下馬,將袁九生攙扶起來,和顏悅色道:“袁先生,何必如此大禮?”

袁九生涕淚直下道:“九生有罪,我悔不該助紂為虐。讓康都生靈塗炭,讓百姓陷入戰火……都是因為我愚忠惹禍……”他嚎啕大哭起來,好嘛,居然將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鐵中豪的身上。

藍循心中暗罵袁九生卑鄙無恥,可表面上仍然要做做樣子:“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袁先生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正確的路途,讓康都免于戰火。讓百姓免受折磨,快起來吧!”他親自為袁九生解開繩索,攙扶他起來,讓袁九生換上乾淨的衣衫,和自己並轡走入康都城中。

袁九生知道藍循短期內絕不會傷害自己,他為人極重面子,若是翻臉對付自己。害怕被天下人所不齒。又看到身後藍循的大軍威武雄壯,心中暗忖。當初鐵中豪能夠攻占康都實屬僥幸,如果不是藍循按兵不動,只怕他們早已被藍循消滅,更何談占據康都數年之久。

藍循看到袁九生目光閃爍,以為他害怕自己會對付他,微笑道:“袁先生只管放心,日後你便是我的坐上貴賓,咱們共同為了一統大康而努力如何?”


袁九生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卻暗笑,大康早已亡了,你是為了藍氏一統天下而努力吧,心中雖然這麼想,可是嘴里卻是不敢說出來地。

聽聞藍循大軍入城,不少的百姓湧到街道兩旁,夾道歡迎,這些百姓並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在他們看來藍循仍然是大康的將領,他進入康都,便代表著大康將康都收複,再也不用受那些亂賊的滋擾。

藍循看著兩旁歡呼的人群,心中也感到一陣激蕩,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受百姓的擁戴。

袁九生適時奉承道:“九生現在才明白,什麼叫民心所向,什麼叫萬眾歸附,藍大將軍果真是天命之所向啊!”

藍循板起面孔道:“胡說八道!”心中卻是開心得意到了極點。

雖然進入康都,藍循從心底對皇宮仍然充滿忌憚,他並沒有選擇入住皇城,而是在正陽巷過去自己的老宅之中暫時落腳,手下的一幫主要將領集結在藍府大堂之中。

因為不費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康都,所有將領都是士氣高漲,大將趙銳虎道:“大將軍,咱們雖然得了康都,可是失去了萬松關和壺陽關,胡人陰險,可是那梁靖也實在太過卑鄙,非但沒有按照盟約協助攻打康都,反而趁著我們大軍東征,攻擊咱們地南部後方,此仇一定要報!”

藍洛大聲響應道:“銳虎說得對,對付那個老混蛋一定不能手軟。”

藍循淡然笑了笑:“他梁靖一貫就是偷偷摸摸卑鄙無恥。可惜沒有什麼再大的膽色,壺陽關既然讓他奪去,就送給他便是!”

“什麼?”所有將領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藍循道:“十個萬松關和壺陽關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個康都對我們地意義,總體來說我們還是獲得了一場大勝,這場仗總會打,可絕不是現在,我若是攻打梁靖,胡人一定會從北方攻擊後方,蕭牧遠那個龜兒子也不會老實。咱們有了這麼大一片疆域,先穩固好自己的防線再說,盲目擴張,只會陷入首位無法兼顧的境地。”

眾人同時點了點頭。

藍循又道:“袁九生獻城有功,你們日後對他要客氣一些。”他想了想又道:“龍山……”話一出口頓時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那周龍山早已不知去向,自己怎會突然喊起他的名字?那是因為過去為他起草文書地往往都是周龍山,所以才會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藍洛面露慚色。

藍循歎了口氣道:“找人幫我起草兩封信,分別給梁氏和蕭氏,告訴他們,我藍循量大,不會追究他們做過的那些卑鄙事!”狄驚雷大婚在龍淵的授意下搞得熱熱鬧鬧,由趙子服出面,狄驚雷的未來岳丈胡國恩果然沒敢要聘禮。非但沒要聘禮,反而賠上了一批豐厚地嫁妝。

望著房內堆積的二十多箱嫁妝,趙子服不禁歎道:“這胡國恩還不知貪沒了多少銀兩,看來我在擁藍關仍然沒把他敲乾淨。”

龍淵不禁哈哈大笑,拍了拍趙子服地肩膀道:“人家已經告老還鄉,看在我大哥地面子上,這件事就別再追究了。”

趙子服歎道:“主公此言差矣,在法制面前人……”

龍淵笑著打斷他的話道:“子服啊子服。有法自然要依,可是人情有時候也要講一些,這就是變通,在不影響大局地情況下偶爾做出變通,也是應當的。若是你的意思,咱們對胡國恩過往的罪孽徹查到底,砍了他的腦袋。我大哥會怎樣想?我大嫂又會怎樣想?這些兄弟們又會怎樣想?想想造成的後果,你就會權衡輕重,做出明智的選擇。”


趙子服仍然固執己見道:“明智的選擇未必都是正確的。”

龍淵笑道:“我看你不應該叫趙子服,理當叫趙不服才對!”

趙子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外面鞭炮聲響起,蘇紅袖進來將龍淵請了出去,卻是新娘子已經到了,狄驚雷容光煥發。牽著紅綾紅綾的另一端系在春嵐的手中。兩人向大堂走去,趙子服也一瘸一拐的走入大堂。今日他負責主持這場大婚儀式。

龍淵並沒有走進去,聽到大堂內一浪高過一浪的歡笑之聲,轉身回望蘇紅袖,卻見蘇紅袖一雙美眸熠熠聲光,充滿了激動和羨慕,心中暗歎,自己也應當給她們幾人一個名分了。

婚禮現場石娃子表現的最為興奮,一口一個干娘叫的春嵐羞不自勝,最後還是狄驚雷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將他踹開:“龜兒子,敢跟你爹鬧事兒,小心我捶扁了你!”大廳之中又響起一陣大笑。

胡國恩更是得意非凡,雖然當初他將春嵐送給狄驚雷乃是形勢所逼,可是後來曆經凶險,更險些將這條老命丟在趙子服地手中,如果不是仰仗著跟狄驚雷的這層關系,只怕他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他並非大奸大惡,只不過為人貪婪了一些,經曆這場生死大劫之後,一切居然都已經看開,也開始反省自己過往的一切,心中再沒有做官的打算,只求平平安安的渡過余年。

狄驚雷是龍淵的義兄,更是擁藍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猛將,在眾人心中極有威望,不少將士自發前來送禮,單單是禮物就已經在院落之中堆積如山。

拜完天地之後,喜宴正式拉開帷幕,狄驚雷原本就是海量,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凡有敬酒,來者不拒,龍淵遠遠看著,不由得搖頭,將石娃子叫到身邊道:“石娃子,替你干爹擋著點

石娃子樂呵呵道:“他高興便讓他喝嘛!”

龍淵道:“他若是喝醉了回頭你干娘便不高興了?”

石娃子怔了怔:“為什麼?”

龍淵這才想到石娃子年紀尚小,並不通男女之事,板起面孔道:“說了你也不懂!”

“三叔你說了我不就懂了嗎?”

龍淵板起面孔斥道:“你小孩子家懂個屁!快去!”

石娃子這邊一走,蘇紅袖和喋露、紫蕪、芊若都笑得幾乎要直不起腰來。

龍淵也不禁莞爾,端起酒杯湊到唇邊,卻被喋露一把抓住:“不許你喝了!”

龍淵道:“為何不許我喝?”

四女齊聲道:“你若是喝了,回頭我們便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