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龍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布局】(中)


“我為何一定要前往女真?”龍淵反問道。

云瑤看了看他:“你的兩位結拜兄弟命在旦夕,難道你准備置若罔聞?在你心中究竟還有沒有兄弟間的情義?”

龍淵呵呵笑道:“這好像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何關系?”

“你……”

龍淵道:“我發現你對我是越來越關心了。”

云瑤怒視龍淵,用力咬住櫻唇。

看到她生氣,卻流露出一種更為動人的美態,龍淵看著她薄怒輕嗔的模樣,心中也不禁一動,他雖然在初來回龍溝之時就已經認識云瑤,可是她卻始終沒有太深的了解,總覺著云瑤的身上隱藏著太多的神秘,所以並不想和云瑤談論下去,低聲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有些事情的處理並非要我親力親為,還有很多種其他的途徑和手段。夜深了,云瑤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說完便轉身走回小樓。

云瑤望著龍淵漸行漸遠的身影,美眸中卻流露出無盡迷惑,她並不相信龍淵會對兩位義兄如此冷漠,以龍淵的為人,剛才的那番話絕不是他的由衷之言,云瑤默默道:“你一定會去!”翌日正午,龍淵便和諸位嬌妻一起向梓潼行進。蘇紅袖諸女已經知道龍淵即將遠離,一個個將難舍難分之情埋藏在自己的內心之中,她們明白,若是現在表現的過于憂傷,一定會影響到龍淵的心情,牽掛越多,龍淵越不可以全心投入這件事中。此行的危險性也就會大大的增加,她們在為龍淵考慮的同時,龍淵也一樣在為她們考慮,盡量談論著輕松的話題,沖淡臨行前地離愁。

虎域關黎明的前夜靜謐而深沉,終于到了分別的一刻,龍淵一一吻別諸位嬌妻,行轅之中諸位愛妻無聲啜泣,宛如一朵朵帶雨梨花。

梅朵換上了龍淵平日里的衣服,在接下來的路途之中。她要負責裝扮龍淵,避免被他人發現龍淵金蟬脫殼的事實。

眾女之中,蘇紅袖表現的最為平靜,溫柔笑道:“都哭什麼?若是讓別人知道豈不是平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虛慧妍含淚露出一個笑容道:“姐姐說得對,公子不久就會凱旋而歸,我們有什麼好哭泣的?”

龍淵點了點頭,目光和蘇紅袖于虛空中相遇,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歉疚。眼看蘇紅袖即將臨盆,而自己無法在她生產時守在身邊,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天大地遺憾。

蘇紅袖牽住龍淵的手掌,輕聲道:“我們等著你。他也在等著你,你千萬不可讓所有人失望!”

龍淵微笑道:“我這次前去是為了和完顏兀都做朋友,而不是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放心,這世上能夠對付我的人還沒有出現!”


依依惜別之後,龍淵悄然離開了行轅,耶律峰早已在虎域關東門等候著他,這次龍淵前往女真並沒有帶領太多人前去,只是帶上原本就在女真土生土長的耶律峰。正如他剛才所說,他這次去並不是為了打打殺殺,而是為了解決這個麻煩,帶回陳武陽和狄驚雷。至今龍淵仍然不相信自己和完顏兀都之間會有不可調和的矛盾。

黎明時分,易容之後的龍淵和耶律峰一起縱馬離開了虎域關,一路向東北行進,離開虎域關東門的時候,一輪紅日正從遠方的山巒之上冉冉升起,照地天地間紅彤彤一片,龍淵縱馬行出東門之後,再沒有回頭向後方望上一眼。深秋的風迎面吹來。已帶有瑟瑟的寒意,冬日近了。春天還會遠嗎?蕭牧遠來到書房前,卻看到房門大開,內心中不禁一怔,他皺了皺眉頭,很少有人可以不經他的允許進入書房之中,他大步走了進去,當他看清里面坐著地是縱雪的時候,心中的憤怒頓時煙消云散,微笑點頭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丫頭,今日怎麼想起來找我了?”自從上次東都事變之後,他們兄妹之間已經產生了難以彌合的隔閡,縱雪很少過來找他。

縱雪道“娘讓你過去,她有話單獨向你說!”

蕭牧遠點了點頭,這段日子因為忙于政務,他很少去娘的身邊問候,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每次前往母親的榻前,她總是對自己視而不見,蕭牧遠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周圍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他陷害親兄弟的事實,只不過沒有向他點破而已

兄妹二人走出了大門,縱雪卻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蕭牧遠不解道:“你不去娘那里嗎?”

縱雪低聲道:“我去看二哥!”

蕭牧遠心中湧起莫名地悲哀,他能夠斷定縱雪是故意在避開自己,假如不是娘親讓她過來,她絕不會主動過來找自己。眾叛親離!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四個字,宛如四座大山一般壓迫得他透不過氣來。周圍的每個人都在孤立他,甚至連自己的親人也在遠離自己,而他卻要為了蕭氏地基業而努力支撐下去,這些人誰有真正懂得他心中的痛苦?蕭牧遠在心中默默的對自己說,此時他方才意識到,身邊連一個可以說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蕭老夫人的狀況變得越來越差了,望著已經瘦的皮包骨頭地母親,蕭牧遠心中一酸,虎目之中湧出兩行熱淚。他握住母親干枯如柴的手臂,顫聲道:“娘!兒……來了……”

蕭老夫人地眼神灰暗無力,她地手掌用力抓住蕭牧遠的大手,望著兒子地面龐,嘴巴張開,過了許久方才見她的眼眶中流出兩行清淚。

蕭牧遠拿起毛巾,為母親將臉上的淚水擦去,輕聲道:“娘,你想說什麼,只管對我說。兒今日哪里都不去,只在這里聽著。”

蕭老夫人點了點頭,目光向周圍看了看,蕭牧遠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做了個手勢,示意周圍的宮女離去。

蕭老夫人費了好大力氣方才道:“我……什麼都……清楚……什麼都明白……”此言一出,蕭牧遠一顆心怦怦直跳,他不明白母親地這番話到底在指什麼?擠出一個笑容道:“娘說什麼?”

蕭老夫人抓住蕭牧遠的手掌:“一切……都是……都是你……”

蕭牧遠有些驚恐的擺脫開母親的手掌:“娘……說什麼?”

“有沒有被他發現?”蕭牧野壓低聲音道。沒有人能夠相信,蕭牧野在身重奇毒之後,竟然可以慢慢恢複,現在他說話已經恢複了正常。上肢的活動也變得自如起來,假如讓蕭牧遠知道這件事,只怕嚇得連魂魄都要不見了。

縱雪搖了搖頭:“他應該沒有發現我前往書房的真正目的。”


蕭牧野點了點頭:“有什麼發現?”

縱雪道:“他好像跟女真一方過從甚秘,剛才我從書房內發現了一封他寫給女真國二王子完顏兀都的信!”

蕭牧野冷冷道:“信上說什麼?”

“說……”縱雪美麗地明眸突然黯淡了下去,“他說要用北方三關換龍淵的人頭!”

蕭牧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蕭牧野低聲道:“北方三關是我們抵禦女真人侵略地第一防線,放棄了北方三關等于將門戶開放給女真人,也就等于放棄了我們蕭氏的基業,他有何顏面去面對父親?”

縱雪道:“最近的形勢不容樂觀。藍氏和梁氏和親,只怕不日就會進攻我們,我看他終日愁眉苦臉的,想必也在為這件事煩惱。”

蕭牧野冷笑道:“陰謀詭計他有些本事。可是上陣殺敵卻是大大的不行,梁氏和藍氏聯軍又如何?”

縱雪歎了一口氣,伸出粉拳輕輕為蕭牧野在麻木的雙腿之上輕輕捶打了幾下。

蕭牧野低聲道:“天可憐見,留下我這條性命,讓我有一日可以將冤屈陳昭。”

縱雪捶打的節奏忽然變得緩慢起來,美眸中龍罩上一層深深的憂郁,她輕聲道:“二哥,讓一切就此結束好不好。等你好了。咱們一起去北疆尋找嫂嫂,再也不回來這里好不好?”

蕭牧野淡然一笑。雖然沒有說話,心中卻暗自感歎,縱雪畢竟是個小丫頭,曆經凶險之後,仍然顧念著兄弟姐妹之間的情意,她只怕忘了,上次差點死在蕭牧遠地手中,蕭牧遠雖然是自己的大哥,可是當初他出手對付自己的時候哪里顧念了半分兄弟的情誼,如果讓他得知自己恢複到這樣地程度,只怕他還不知要用怎樣惡毒的手段來對付自己。這一年多一來,蕭牧野雖然躺在床上,手足癱瘓,可是他的頭腦卻不糊塗,他知道自己敗在哪里,他敗在心太軟,敗在太顧念兄弟間的手足之情,更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喪失了先機,讓大哥抓到機會,毫不留情的掃清了自己,而且辣手處置了自己的岳父,陷害了自己的妻子,將自己害得家破人亡。

蕭牧野絕咽不下這口氣,能夠支撐著活下來地原因就是仇恨,對蕭牧遠這個親生大哥地仇恨已經超越了一切,他生存下來就是為了複仇,眼看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地恢複,蕭牧野內心中充滿了驚喜,他知道上天仍然沒有放棄自己,再次給了自己一個複仇的機會,假如他可以完全康複,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大哥,讓蕭牧遠為所做過的壞事付出百倍的代價。

縱雪從蕭牧野眼眸的深處捕捉到了那難以泯滅的仇恨,芳心不由得感到一陣顫抖,在二哥將開始康複的第一個信號傳遞給她的時候,縱雪的心中充滿了驚喜,她忘卻了二哥當年對她的冷酷和無情,悉心的照料他,幫助他在別人毫無覺察的前提下悄然康複,可隨著他的康複,縱雪也開始感覺到與之同時蘇醒的驚人野心,和對蕭牧遠難以泯滅的仇恨,這一發現讓縱雪從心底感到害怕,從自己的了解,從蕭牧野的口中她已經見證了過去那場兄弟阋牆的慘劇,她不想同樣的一幕再次發生,她曾經無數次勸說蕭牧野放棄複仇的想法,可是看到他怨毒的眼神,縱雪明白,這場爭斗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