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邑姜》



不少人剛剛看到這場館,便已經被震驚,更別說進到里面以後,那種視覺沖擊效果,便更是強烈.

禦史大夫魏琳與他的夫人,尚書右仆射封德鴻與他的夫人,即便是這些早已見慣了大場面,此時在看到這個場館時,都不由得渾身一震.

檢票,入場,所有人都或帶疑慮,或帶驚奇地入場.

而前方,也早就有人專門給這些人引路.

進了這個場館,所有人都頓時有種暫時離開了自己所熟悉的人世的感覺,饒是魏琳跟封德鴻這些人早就見慣了大場面.

然而,此時依舊還是要緩了好幾口氣,這才把這氣給緩了過來.

就這場景!也難怪會被認為是神神鬼鬼的,因為這的確與其他人間俗世之物,有著很多不同的地方.

而除了魏琳跟封德鴻,今日,武官也來了不少,比如說,作為一向都十分低調的衛國公,此時便也來了.

衛國公可以說是當今北辰武官集團中,不說是權勢,單說軍事謀略方面的第一人了.

只不過,因為早年的一些經曆,導致了他現在很自閉,也很少與人結伍.

他自己也知道,皇帝跟皇帝的老子,都不信任他,不然,為何每次他帶兵打了勝仗,回來卻每次都是禦史台的彈劾.

這天下已經太平了,武官,就沒那麼重要了,為防功高震主,這是必然的.

好在,他自己也是一個通透之人,一被禦史台彈劾,他立刻便很知趣地及時上交兵權,當個掛名宰相,宰相開會的時候,也是不說話,反正你們聊你們的,我對你們說的都沒有興趣.

前不久,他還給皇帝上牓子說,自己老了,請辭去自己身上所有職務.

沒成想,皇帝卻是與他說,等過了今日的表演再說.

其實,皇帝就是在拖時間,而且,他也很清楚,自己對北辰的重要性.

雖說近些年來北辰的確很太平,但是,大戰沒有,小戰卻也不斷,而皇帝如今自然很少有機會再親征,更不可能隨隨便便什麼大仗小仗,都皇帝親征.

所以,皇帝還需要他去幫忙培養出下一代的領軍人物,這或許便是他最後的價值了吧.

然而于他而言,倒也不是他不想幫忙培養,而是在他眼中,真的沒幾個有那樣的天分.

他是個明白人,雖然談不上什麼忠君愛國,而且,皇帝都這樣了,還能讓他怎麼忠君愛國,他自己自動退下來,便已是最好的忠君愛國了.

三人見面,都不怎麼言語,除了封德鴻還跟他說了兩句.

之後,陸陸續續的,中書令嚴立複,楊恭仁,還有其他的文武百官等,也都到了.

且等到他們都到了,那也就意味著,其他人,此時也都進場得差不多七七八八了.

朝中重臣的位置,自然是舞台最前面的中心區域.

夭夭都讓人用圍欄把這區域給圍起來,以防有暴徒沖上來,隨便一砍就是一個朝中大官,雖說這樣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少的.

另外,在這片區域的四周,也都站滿了左武衛的人,以作警備.

同僚都到了,所有人也是一番閑聊,大家都驚訝于這場館的布置,同時,也對夭夭的身份,有了不少新的猜測.

若不是家里有礦,這樣的場館,陛下都建不起來.

而且,看這場館如此巧妙,說不定還得掌握常人沒有的鍛造之法.

舞台最前面的中心區域,坐的都是一品到五品的大官,以及他們的家眷.

而剩下的五品以下到九品的,則是被夭夭安排到了舞台的左右兩側最靠前的位置.

至于剩下的,便是交錢越多,便坐的越是靠前了.


隨著場館內走動的人變得越來越少,戌時,也是悄然而至.

場館外面.

皇帝的車駕也是終于都來了,接到消息後,夭夭親自來到外面迎接.

"父皇!"

而夭夭的一句父皇說出口,便是連孔齊,都不由得打了個趔趄.

恐怖如斯!

夭夭姑娘卻是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

甚至便是連左武衛將軍程遠,聽了這話,也都心里一突,他老程雖說是個粗人,但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悄悄地看了陛下一眼,卻是見陛下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甚至,似乎還有點歡喜,與夭夭說道:"嗯!今晚的表演准備得如何?"

"一切都准備妥當!"

"這就好!今晚的事,不容有失."

在皇帝心中,今晚的表演,就是為了洗清夭夭身上的謠言的,政治意義,大于實際內容.

跟皇帝說完了以後,緊接著,夭夭又看了李承乾一眼.

額……

所以在進去的時候,老程就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這,究竟那里不太對勁,一時間,他又沒有反應過來.

其實……按照正常來說,夭夭怎麼也得給李承乾行行禮,然而,她卻似乎並沒有這麼做.

當然,李承乾自己也沒有怎麼注意到便是了,畢竟,她一向都不跟他行禮,唯一一次自稱臣妾,還是前不久秋游的時候.

皇帝入場,自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離得近的人,還得下跪以示敬意,這卻是讓那些此時坐在位置上的觀眾,不知道該是如何反應,尤其是那些在兩側的,畢竟上面的位置可不夠他們做這些.

不過,此時大多也都自覺地站了起來.

如此,又經過了一番折騰,所有人這才算是徹底地坐了下來.

雖然夭夭很想給皇帝安排一個很特殊的座位,比如說像電視里的土財主看戲的,一個正對表演舞台的高台.

然而最終,夭夭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這不但會阻擋後面的人的視線,與此同時,也不便與眾大臣進行交流.

所以,夭夭最終也只是給了皇帝一個很普通的位置,當然,左右前後都坐滿了宰相與宰相的夫人.

隨著皇帝坐了下來,四周的宰執們自然也是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他們的夫人,一個個都紛紛要給皇帝行禮.

好在,皇帝很快就把他們給安撫住了,說道:"今日這里沒有君臣,都是觀客,眾卿與眾卿夫人不必多禮了."

但眾人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方敢坐下來.

而且,有大臣坐在皇帝前面的,真的是如芒在背.

夭夭自然也坐下了.

原本,皇帝的左手邊應該還有一個位置應該是留給皇後的,然而此時,也只能是放一只玩具熊在上面了.

皇帝的左前方是中書令嚴立複,右前方是同為中書令的楊恭仁,中間是尚書右仆射封德鴻與他夫人.

然後左手邊,禦史台禦史大夫魏琳,右手邊尚書左仆射,後面,分別是兩位侍中.

這些都是朝中的大官,至于為什麼要讓魏琳在皇帝的左手邊,而不是呈對稱的,這里也有夭夭的個人原因在里面.

因為她知道這些禦史最喜歡彈劾了,所以,才給了他這個位置.正好,你可以邊看表演,邊彈劾!


不得不說,這便是她的惡趣味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誰跟皇帝最好,但禦史跟皇帝的關系肯定最不好,那這個位置,便最適合了.

從左往右,禦史大夫魏琳的夫人,禦史大夫魏琳,小熊,皇帝,太子,夭夭,尚書左仆射夫人,尚書左仆射,但假若夭夭知道衛國公的關系跟皇帝其實並不怎麼好,她恐怕也就不會這麼安排了.

是的,如今衛國公趙在禮正是擔任著尚書左仆射.

除了這一圈,其他的,比如說爵位高,但是並非身居宰相之位的,便是要再往外一點了.比如說第一個告發夭夭的馮常侍,這些弘文館的大學士,便在更外面一圈.

因為現在還處于入場時間,所以,現場自然不太可能太過于安靜,反倒是有些亂糟糟的.

閑暇之余,夭夭也是與右手邊的尚書左仆射夫人,稍稍地點頭認識了一下.

只能說,這位尚書左仆射夫人有點年輕啊,看上去,也才不過二,三十歲,但反觀尚書左仆射,就有點顯老了.

就這樣又等了一會……

隨後,孔齊也是過來,給夭夭示意,後面已經沒人了,夭夭這才對皇帝道:"父皇,人都已經到齊了,不如,現在就開始吧?"

這一聲'父皇’,把身邊齊刷刷的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都以驚異的眼神看著她.

皇帝自然也感覺到了這些大臣們的目光.心中也是極為不高興,怎麼,你們又想彈劾了?

你還別說,魏琳有道氣已經湧上了喉嚨,若不是他拼命地忍住,現在立馬就要起身彈劾了.

見氣氛變的有些嚴肅了起來,皇帝也是當即重複道:"今晚沒有君臣!只有觀客!"隨後便又轉過頭去,這才對夭夭道:"開始吧!"

如此,大臣們才又暫時被穩了下來.

前面兩位中書令,內心之驚訝,波濤洶湧.尚書右仆射封德鴻立刻揣摩君意,以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搭上羸奉儀這條大腿.禦史大夫魏琳條件性反射,羸奉儀太過于逾越.尚書左仆射衛國公對夭夭刮目相看.至于門下的兩位侍中,也都重新刷新了對夭夭的認識.

倒是李承乾,抓住了夭夭的手.若是平時夭夭這麼說,倒也沒所謂,然而如今夭夭當著群臣的面這麼說……

夭夭卻是向他投過來一個天真的眼神.

真的天真嗎?卻是不見得.

以她的理智,她自然知道這麼說會發生什麼.

可是……

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卻是告訴她,你很想這麼做.

嗯!這大概可以用任性來解釋.

天性如此!

夭夭轉過臉去,朝著孔齊那邊做了個手勢,然後,孔齊便去到後台通知所有人,今晚的表演要開始了.

又過了一會……

一名抱著二胡的女子也是在觀眾都還在左右攀談,相互議論的時候,來到了台上.

跟之前一樣……

今晚的表演沒有主持人,說實話也不需要,那麼,便獻祭一個節目,來讓現場的所有觀眾都安靜下來.

一首《邑姜》,以極為讓人驚豔的樂聲首先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