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烈陽高照.
方正直的目光看著前方二十步外的司馬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佩服司馬鋒的大膽猜測和縝密心思.
但是,司馬鋒卻很明顯的算漏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
距離炎京城的那一戰,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的事情,比如,從回光境跨入到輪回境,再比如,隨意的打開了輪回之盤.
"輪回境中期嗎?"方正直撇了撇嘴,並沒有在意身後三名天道閣弟子所站的位置,畢竟,他就從來沒有把三名天道閣弟子放在眼里過.
"方正直,有什麼本事就使出來吧!"司馬鋒看到方正直站立在原地,也再次捏緊了手中的短刀催促道.
"准備好了?"方正直輕輕一笑.
"當然!"司馬鋒一臉自信道.
"好,那我可要上了."方正直點了點頭,接著,也將雙手負于身後,緩緩的朝著司馬鋒走了過去.
並沒有璀璨的光芒,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大動作,就如同散步一樣,方正直走的很慢,而且,還似乎並不太穩,一步一晃,顯得悠然自得.
"咦?"
"這是怎麼回事?"
"不打嗎?"
正期待著一場大戰開始的參試人員,很明顯的對于這樣的一幕有些不太適應,畢竟,方正直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如臨大敵.
反倒像是……
在看風景.
沒錯,就是在看風景,而且,還非常的悠閑.
司馬鋒的拳頭在這一刻捏緊了,顯而易見的,他被藐視了,而且還是在他全力以赴的情況下,被藐視了.
這讓他的心里驚訝之余,自然也忍不住升起一絲憤怒.
敢于無視一個刺客?
這無疑是一種作死的行為.
因為,刺客最擅長的便是瞬間的爆發力,在這一點上,司馬鋒對自己更是有著十足的信心.
一種進攻的沖動在他的心里燃起.
背起雙手嗎?
如果在十步之內,自己是否可以對他做到一擊必殺?!
五步!
五步一定可以!
司馬鋒的腦海中充斥著強烈的沖動,使得他捏著短刀的手都不自覺的因過捏得過緊,而有些發白.
然而,方正直卻明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依舊是不斷的朝著司馬鋒靠近,而且,至始至終都將雙手背在身後.
十五步,十步……
方正直慢慢的踱著步子,距離司馬鋒也越來越近.
司馬鋒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濃郁的灰黑色光芒彌漫在空氣中,覆蓋著他周圍足足五步的距離,在灰黑色光芒覆蓋的地步,他可以敏銳的感知到任何的變化,比如心跳,殺機……
這便是獵殺之道!
"司馬鋒!"一個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並不算大,但是,卻直擊司馬鋒的內心,就如同在他耳邊響起一樣.
這也讓司馬鋒的心里微微一顫,原本沖動的念頭瞬間止住.
因為,他知道這個聲音是千鄔發出,而目的自然是提醒自己不要沖動,一滴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流下.
"是故意露出破綻嗎?"司馬鋒看著依舊朝著自己不斷靠近的方正直,腳底也升起一股微微的涼意.
很快的調整過來.
將心里沖動的念頭完全壓下,目光緊緊的盯著越來越近的方正直.
八步,七步……六步……
還在走嗎?!
五步!
終于,方正直停了下來,停在了司馬鋒面前五步的距離,雙手背負在身後,目光游離的看著周圍彌漫的灰黑色光芒.
寂靜,無比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盯在方正直和司馬鋒的身上,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太過于大聲.
"如果我沒有猜錯,五步的距離,應該是你最佳的攻擊位置吧?"方正直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司馬鋒,嘴角有著一絲挑釁.
司馬鋒沒有說話,他只是將手中反握的短刀捏得很緊,手心里發出咔咔的聲音,神情專注得近乎于可怕.
"看來,你還真的是准備一守到底了?"方正直看著司馬鋒的樣子,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盛.
"少廢……"司馬鋒的"話"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眼睛也猛的瞪圓了,因為,方正直已經動了.
好快!
這一瞬間,司馬鋒甚至都感覺自己無法看到方正直的影子,即使,他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為什麼會這麼快?
怎麼可以這麼快!
他難道不是回光境嗎?!
司馬鋒很想問出一句為什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方正直已經到了他的面前,那種感覺就像是從五步的距離直接瞬移到了他的眼前.
下意識的,司馬鋒出手了,反握在手中的短刀直接朝著胸口一護.
同時,灰黑色的光芒也在瞬間形成一層光幕,防住全身上下.
在沒有辦法捕捉到方正直動作的情況下,他唯一的選擇便是護住心髒這一處要害,死命的護住.
但是……
似乎還是遲了.
因為,方正直的拳頭比他的手先一步到達他的胸口.
"咔嚓!"
最先響起的是光幕破碎的聲音,而接著,司馬鋒便感覺一股力量已經湧到了他的胸口正前方.
"轟!"沉悶的響聲在他的耳邊響起.
司馬鋒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睛死死的望著轟在自己心髒位置的拳頭,他不敢相信,或者說他根本就不願意相信.
可是,緊接著從拳頭上湧過來的恐怖力量,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心髒中,仿佛有著什麼東西在碎裂.
全身的力量,在飛速的流逝,這種流逝,是一種永久的流逝,就如同江河決堤一般,根本無法止住.
為什麼會這樣?
他為什麼可以這樣快?!
直到這一刻,司馬鋒依舊沒有想明白這里面的道理.
不單是快,而且,還有重!
如果,眼前的"孔青"或者"方正直",真的使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比如,禁錮住自己,或者,突然繞到自己的身後.
這樣的失敗,他可以接受.
但眼前這樣……
完全沒有任何的手段,就是快和重,一種遠超過于他的快和重,在他最擅長進攻的五步距離,正面的一拳.
這是一種輾壓!
完完全全實力上的輾壓!
輸了……
連一招都沒有擋住.
他,真的是方正直嗎?還是說,從始至終就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方正直,一直都是孔青,天道閣的孔青.
"撲通!"司馬鋒的腳下一軟,身體跪立在地,眼神中充滿了不甘,他覺得自己猜測得並沒有錯.
可是,為什麼結局會是這樣?
"不好意思,出手重了點,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弱……"方正直看了看跪立在面前的司馬鋒,有些歉意的收回了拳頭.
寂靜,無比的寂靜.
所有的參試人員,包括燕修和南宮木,還有千鄔和那名一直將目光盯在燕修身上的青年,此刻都將目光集中在了方正直的身上.
太快了!
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間發生.
在他們的印象中,輪回境之間的交鋒,多少都會有些動靜,可是,眼前的這一戰,卻未免太過于"平靜".
平靜得都找不到交手的痕跡.
是輾壓!
真正的輾壓!
這是一場純粹以速度和力量取勝的戰斗,在整個過程之中,司馬鋒別說進攻了,甚至連防守都做不到.
"好強!"
"這就是天道閣弟子的實力嗎?"
"同樣是輪回境,即使,一個是輪回境巔峰,一個是輪回境中期,但是,這種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一個個參試人員們都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他們同樣有些反應不過來,或者說,這種差距讓他們有些無法接受.
僅僅只是一招?!
一招啊!
如果說之前"孔青"表現出來的"境界"已經他們心生佩服,那麼,現在"孔青"所展露出來的實力,就讓他們心里再無一絲的質疑.
方正直?
如眼前這樣的強者,怎麼可能是方正直!
一個回光境的人,又怎麼可能能像眼前這樣將一個輪回境中期的人一擊擊敗,而且,還是用這種輾壓的方式.
沒有人再對"孔青"的身份產生質疑.
就連千鄔此刻也是瞪圓了眼睛,望了望跪立在地上的司馬鋒,又望了望站立在司馬鋒面前的"孔青",臉色陰沉無比.
"這個司馬鋒,到底在搞什麼?不是說有九成的把握嗎?"千鄔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如果沒有司馬鋒的話,他會選擇更好的辦法來解決被淘汰的問題.
可是,司馬鋒的"猜測",卻讓他陷入到了兩難.
而且,甚至還有可能在將來的天道閣內,給他樹立出一個"仇敵",這是他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孔青師兄!"三名天道閣弟子在這個時候也都是飛快的來到方正直的身後,齊齊恭聲喊道.
"嗯."方正直點了點頭,又再次看了一眼司馬鋒:"一時失手,把你給廢了,你不會怪我吧?"
"你……哇!"司馬鋒原本蒼白的臉色再次一變,身體猛的一顫,接著,一口鮮血也再次忍不住從口里湧了出來.
"咚!"
司馬鋒的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活該!"
"孔青師兄不必介意,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孔青師兄並沒有恃強凌弱,只是,這司馬鋒實在是太過于柔弱了一些!"
"是啊,我們都可以為孔青師兄作證!"
幾名參試的人員看著這一幕,也都是飛快的從隊伍中站了出來,挺身為方正直作證,同時,又齊齊的朝著昏過去的司馬鋒啐了一口.
"這樣啊……其實,我的心里還是覺得有些愧疚的,畢竟,好好的一個輪回境中期,就這樣成了一個廢人,唉……"方正直一臉歉意的搖了搖頭.
"孔青師兄千萬不要這樣說,強者交手,都是全力以赴,哪里有毫發無傷的道理,更何況,還是這司馬鋒自不量力,主動挑戰孔青師兄!"
"沒錯,而且,還敢汙孔青師兄的'清白’,簡直可恨!"
"此等人渣,孔青師兄根本無須對他心存愧意,換成我等出手,恐怕他早就已經性命不保了!"
"孔青師兄能留他一命,這等善心,實乃我等學習的榜樣啊!"
幾名參試人員看著方正直那一臉愧疚的模樣,心里也越發的對方正直的境界生出佩服之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聲嘹亮的獸吼聲也從天際響起.
緊接著,天際間便也現出兩個極小的黑點.
慢慢的,黑點越來越大.
那是兩只巨大的凶獸,從天際俯沖而下的凶獸,兩對巨大的翅膀,遮擋著頭頂上方有些刺眼的陽光.
這樣的動靜,無疑也讓參試的人員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而三名天道閣弟子此刻也同樣看向兩只凶獸,還有站在凶獸上面的兩名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影時.
"是三長老和五長老來了!"
"難道是因為第一關耽擱的時間過于長了嗎?"
"這……"
三名天道閣弟子在看清楚站在凶獸身上的兩個人影後,臉上也明顯的現出幾絲擔憂和惶恐.
方正直這個時候也同樣抬起了頭,看著凶獸後背上兩個年紀相差無比,衣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老人.
好吧……
似乎來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看來自己這個師兄的話語權,有些不保了.
三長老,五長老?
那麼,這兩個人……
哪個是三長老,哪個是五長老啊?
方正直正想著的時候,兩道身影也從凶獸的後背上一躍而下,白色長袍的輕輕的飛舞著,就如同兩團棉絮一般緩緩的落在了地面.
聖境!
方正直幾乎是一眼便判斷出來這兩個老頭的實力,因為,這兩個老頭落下的時候,周圍的空間並沒有任何的波動.
雖然,兩個人落下的速度很緩慢.
但是,卻讓人有一種完全與周圍融入在了一起的感覺.
"弟子見過三長老,見過五長老!"三名天道閣弟子一眼看到三長老和五長老落下後,也立即走了過去,神態恭敬無比.
"嗯."三長老和五長老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也看向方正直和方正直面前已經暈迷不醒的司馬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