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表態



朱靈侯一巴掌拍在桌上,不耐煩的道:"他說不知道,你現在想如何?"他言語中的不滿根本就沒有掩飾,大有院長再不依不撓,他就翻臉的架式.

相交多年,院長深知他的脾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護短也未必護得太寬了."護著弟子不算,現在還要將弟子的追求者也納入他的羽翼之下嗎?問題是這個九幽明顯有問題,他似乎知道太多連他們也不知道的秘密,而且面上瞧著親和容易接近,實際上骨子里都是冷的,他就不怕哪天被他們反咬一口,吞個尸骨無存?

聽出了院長話中的提醒之意,朱靈侯怔了一下,隨後很快就拋開了那個念頭,他一直就沒真正信過九幽他們,但是……他信無霜那丫頭.而且這一年多以為,他已經確定,九幽他們太多看不透的東西,但唯一能看穿的就是他們對無霜的緊張超過他們的性命.

有無霜在,他們也失控不了.

他下了逐客令:"你還有話問沒,沒話那就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也就不留你喝茶了."

院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起身帶著百里淵離開.

聽著木門重重的關上,無霜看到朱靈侯的肩膀一塌,剛剛的氣勢一下子沒了,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個真正的老人.

"老師."無霜走過去,剛想開口解釋,朱靈侯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看向九幽:"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但與你有沒有關系?"說了這句話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只要知道我,會不會讓人查到你頭上來."

九幽很平靜:"與我無關,我只是看到了云欣華的小動作,然後猜到了一些事."那是他生命最後一刻才能激發的東西,現在他活得好端端的,自然不會泄露.即使有人查到云欣華的頭上,發現了那些氣息,但也聯系不到他的身上來.

"那就好."朱靈侯放了些心,起身准備回自己的房間.

"大師."九幽輕輕喚了一句,朱靈侯腳步一停,他快步追上去,在朱靈侯的耳邊飛快地道:"我等誓死保護她."說罷,退後了半步.

朱靈侯很震驚,這句話,他信的.

他知道九幽他們三人一獸都是一體的,彼此的關系親密到不分彼此.那阿森雖然平日沉默寡言,但他對無霜的忠心是絲毫也不掩飾的,每個舉動都以無霜為主,以無霜的需要為先.疾風平日不起眼,很容易讓人忽略掉他的存在,但他看向無霜的眼神會不自然的帶上一分敬意.

只有這九幽,卻是驕傲到了骨子里的,他對無霜的態度,看無霜的眼神,甚至幫無霜處理各種事的時候,讓人挑不出毛病,也能讓人看到他對無霜的真心,可是同時也讓人發覺著他隱藏著許多讓人看不透的東西.

像剛剛的話,他一直以為,九幽甯願用行動來證實,一輩子也不會親口對一個外人說的.一旦說出來了,那算是一種承認,一種表態,也是一種對他這個外人的承諾,這有損他的驕傲.

他偏頭看向了九幽,發現九幽的眸子沒有了平日那掩飾的笑意,多了一份真誠.不過與自己的視線碰上之後,他似乎害了羞,真誠迅速的掩去,取而代之的又是平日那笑意.

這個別扭又里外不一的家伙.

朱靈侯之前沉重的心情,一下子暢快了,他故意板著臉威脅道:"我會看你行動的.若是你信口雌黃,哼哼……"


九幽輕笑著:"我自然是不敢的,大師您監督就好了."

朱靈侯哼了一聲,沒再回話,他進屋關門之前,拋出一句話來:"阿森,晚上的宵夜,替我准備烤肉,還要兩壺竹岩酒."

無霜差點兒沒笑出聲來,老師真是別扭得可愛;不過,九幽的態度,也轉變得可以.

"兩壺竹岩酒哦."她爬在桌上,側著頭看著九幽笑.

竹岩酒外頭哪里有得賣,那可是九幽在秘林里自己動手釀的美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釀的時候沒花太多的時間,卻甘醇得像有幾十年的沉澱.平日九幽極少舍得拿出來,老師喝的時候也沒說過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老師喜歡那一口.

"大師喜歡就好."九幽還故意沖她擠了擠眼:"若是早知道兩壺酒就能賄賂大師了,我早就把酒拿出來了,哪里需要這樣小心謹慎."他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沒控制聲量.

緊接著,朱靈侯的房間那邊就傳來了東西倒了的聲音,隨後,是幾聲低低的咒罵聲.看來,是摔倒了,只是不知道老師是靠在哪兒沒站穩,還是把椅子給坐塌了.

無霜忍不住了,捧腹大笑,九幽疾風他們,也跟著笑了起來,

"混賬家伙們……"朱靈侯一聲怒喝,從房間里沖了出來,同時,無霜他們立即如鳥獸散,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甚至連老實的阿森都沒留下.

哦,只有小黑鵝鎮定的留在了大廳里,偏著頭,小眼珠兒上上下下打量著朱靈侯一身的狼狽,那一臉的興奮就差撲上去問,是怎麼摔著的,臉先著地還是屁股先,痛不痛……

第二天,無霜他們又起了個大早,直接在小院里用過早飯之後,就趕去了比武場.他們到的時候不算早,比武場里已經快要坐滿人,他們坐到了平日的位置上,她突然覺著有什麼不對,左右掃視了一下,發現百里淵沒有在他平日的位置上.

見她盯著百里淵的空位,後排的呂不凡插話道:"奇怪,他明明來了的.我剛剛還看到他."

來了,剛剛……

"他坐在右邊最後那一排的角落里."小黑鵝突然出聲,替她指了個方向.

右邊,那不是老師們看台的另一側?

中間老師們的看台比他們的位置要高上兩個台階,若是坐在另一側的話,那完全就看不到了的.

她心中有數了,百里淵是故意在避著她.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了起來,她雖然因昨兒的事不太高興,但她不是什麼也沒有說他嗎,他怎麼著也得給自己一句話,現在這樣避之不見,算怎麼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