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零回 喜事



丁有才家的聞言,忙賠笑道:"大舅爺大舅奶奶有賞,我們高興且來不及了,怎敢嫌遲?大舅奶奶言重了.多謝大舅爺,大舅奶奶."

一邊說,一邊領著身後幾個仆婦屈膝行禮,謝了沈恒和季善的賞,才大大方方接過了荷包.

一旁沈恒已在問丁有才,"你們包的客棧有幾間屋子?我同行還有一位至交好友主仆兩個,他們都是第一次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想邀請他們繼續同行,等明兒進了京城後,再另行安頓,方便嗎?"

丁有才忙笑道:"回大舅爺,我們包了一家中等客棧西半邊的跨院,有十來間屋子,自然能住下大舅爺的好友,馬車也有多的,方便那位爺一路同行,大舅爺只管放心."

頓了頓,"小的多嘴問一句,大舅爺那位好友此番進京,也與大舅爺一樣是趕考嗎?"

沈恒笑著點頭:"是,你們少夫人也認得他幾年了,當初你們少夫人出閣時,他還幫著堵過門呢!"

丁有才就"哎喲"了一聲,"那可是實打實的自己人,別說一起住客棧,一起坐車進城了,就是住家里都是應當的,爺和少夫人知道了也一定會很歡迎.大舅爺不若這便帶小的去給那位爺請個安,正式邀請他一下吧?"

能當趙穆府里的外管家,丁有才自然也是個精明人兒,對趙穆的許多私隱事,也知道得比旁人多,聽得孟競是舉人,很快指不定還要高中進士,是個貨真價實的青年才俊,當然要替自家爺先招攬一下人心,以防將來了.

沈恒想了想,道:"還是去客棧里安頓下來了,我先征求一下他的意思再說吧."

萬一彥長兄不肯給師妹妹夫添麻煩呢,住客棧當然比不得住妹夫家里舒適清淨,卻也是個結交各地其他舉子的好機會,彥長兄沒准兒另有打算亦未可知.

丁有才忙賠笑道:"小的聽大舅爺安排.那小的先去瞧瞧什麼時候該咱們下船了,好提前讓馬車上前候著啊."

說完欠身一禮,往外面去了.

很快又折了回來,笑道:"大舅爺大舅奶奶,馬上該我們下船了,還請大舅爺大舅奶奶再讓人清點一下可有遺漏的東西物件兒."

丁有才家的在里間聞言,忙也笑著問了一下季善,待季善笑應:"早就檢查過了,沒有遺漏的."後,一行人便魚貫著出了艙房,去到甲板上,再魚貫下了船.

早有幾輛馬車在一旁候著了,待丁有才一招手,便先過來了兩輛,季善便由楊柳青梅扶著,上了後頭一輛車,由丁有才家的一路作陪;沈恒與孟競則上了前頭的馬車,由丁有才作陪,兩輛車先去客棧里.

至于煥生楊大等人,則與丁有才夫婦留下的幾個小厮仆婦一道,殿後清點搬運一行人的行李箱籠.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季善沈恒與孟競抵達了客棧,丁有才夫婦忙進忙出,很快把屋子都給他們分派好,還讓人送了熱水到各自屋里梳洗.

季善好生洗了個熱水臉,又換了家常衣裳和棉拖鞋,覺得整個人都舒坦多了,這才與沈恒道:"若孟二哥不願意住到妹夫家里,你也別勉強,不是說貢院一帶全是客棧,好的次的都有嗎?大不了托丁管事幫他找一間清淨的屋子便是了,且看孟二哥自己吧,不然一住就是大半個月,孟二哥肯定不自在."

沈恒笑著點頭,"我心里有數的,善善你就放心吧."

待也換了家常衣裳,喝了一杯熱茶後,便往孟競屋里去了.

就見孟競也已梳洗過了,正坐著吃茶,瞧得沈恒進來,忙起身笑道:"還不到吃晚飯的時間,子晟兄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麼事兒嗎?方才丁管事一直在,我也不好向子晟兄道謝,正好這會兒道了.若非沾子晟兄的光,這會兒我和楊大哥肯定還在現找客棧呢,且不說如今又是各地舉子進京趕考,又是各地客商進京販貨賣貨的,根本一房難求,就算我們能順利找到屋子,條件也肯定好不了,哪能像現下這般舒坦?就更不必說連明兒進城的馬車也給我們安排好了,又方便又可靠,老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還真是誠不欺我呢!"

沈恒聽他說完了,方笑道:"彥長兄若再跟我這般見外,我可就要惱了啊.我這會兒過來,卻是有件事想征詢一下彥長兄的意見,方才丁管事說,妹夫家里宅子寬得很,若彥長兄願意,想邀請了彥長兄一起去家里住,比客棧肯定要舒坦清淨得多,不知彥長兄怎麼說?"


"啊?"

孟競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恒的意思,遲疑道:"這……會不會太打擾羅小姐夫婦了?"

心里倒是頗有幾分意動,他是早就知道京城乃天子腳下,肯定非會甯那樣一個小地方能比,甚至也遠非省城能比的.

然瞧得通州碼頭的人頭攢動,馬咝車遝,瞧得碼頭一帶的繁華阜盛,還是頗有一種自己是井底之蛙的感覺,--就一個碼頭已經如此了,等真進了京城,會是何等的讓人眼花繚亂,可想而知.

要說心里沒有幾分因為人生地不熟的惶恐,沒有幾分小地方的人忽然到了大地方的束手束腳,肯定不可能,那能跟好友熟人繼續作伴,當然再好不過了.

可子晟兄到底不是主人,便是丁管事,也只是個管事,他的邀請並不能代表就是羅小姐夫婦的邀請,況丁管事沒准兒也只是出于客氣,才隨口那麼一說而已,他就順杆子往上爬,也太可笑了……

念頭閃過,已聽得沈恒笑道:"妹夫的宅子寬的很,又已分府出來單過了,家里平日就他和我師妹兩個人而已,怎麼會不方便?彥長兄也是見過他的,一看就是個好客豪爽的,知道彥長兄要跟我們一起住進他家里,肯定只有一百二十個歡迎的,彥長兄就別顧慮這顧慮那的了."

說完見孟競還是一臉的猶疑,又道:"彥長兄莫不是覺得只是丁管事邀請的你,我妹夫沒有親口相邀?你放心,丁管事極得我妹夫信任,他既敢說這話,顯然就是知道我妹夫一定很歡迎你.當然,若彥長兄實在不願住進我妹夫家,我也會與丁管事說,讓他幫著你在貢院旁找間清淨的屋子,回頭我們要往來也是極方便的,不必有任何的勉強與心里負擔哈."

孟競又沉默了片刻,才笑著開口道:"子晟兄處處為我考慮,我若再要矯情,就真是太辜負子晟兄的一番美意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厚顏去打擾羅小姐夫婦了,也好繼續與子晟兄探討學業,一同入場,彼此有個照應."

雖然住客棧有結識其他舉子的機會,但那都是泛泛之交,如何能與子晟兄這樣的至交好友比?那羅家姑爺又是宗室子弟,說功利一點,結交他也總比結交尋常舉子強得多,既子晟兄都把機會送到他面前了,他自然不能錯過了才是.

沈恒忙笑道:"彥長兄這麼想就對了.那我待會兒就告訴丁管事啊,也好讓他提前該安排的安排,該布置的布置.這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又是受累又是擔心的,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孟競點頭笑道:"是啊,如今離下場的時間還綽綽有余,總算可以安心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煥生楊大等人運著行李箱籠也到了客棧里.

沈恒便起身辭了孟競,"待會兒用晚飯時再與彥長兄說話兒.",出了孟競的屋子,尋丁有才去了.

丁有才聽得孟競願意去趙穆府里住了,喜出望外,謝過沈恒後,便忙安排了人快馬加鞭回京稟告趙穆去,也省得明兒人都到眼前了,他家爺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勢必雙方都尷尬.

于是等到次日下午季善沈恒一行抵達趙穆與羅晨曦的家時,趙穆早已親自帶人等著了.

待沈恒與孟競一下車,便忙迎上前抱拳笑道:"兄長可算是到了,一路上辛苦了,這兩日可得好生歇息一番,好生緩緩才是.這位便是孟兄了吧,果然是跟兄長一樣的青年才俊,也是怪我,事先竟忘記孟兄此番也要進京趕考了,虧得有兄長替我周全,今晚我定要好生敬孟兄,也敬兄長幾杯才是."

趙穆日日忙得什麼似的,也就恍惚知道會甯有個孟舉人,與沈恒向來要好而已,哪里還能想到其他?

羅晨曦年前倒是想到了既沈恒要進京趕考,孟競自也是一樣,可年前各種忙碌,她便也給混忘了,還是昨兒聽得丁有才打發回去的小厮說'還有位孟舉人與大舅爺大舅奶奶同行,丁管事已經邀請了對方來家里住,請示爺可妥當?’

她才猛地想起了這事兒,因忙與趙穆說了她與孟競也算熟悉,希望孟競能給沈恒,也給她個面子,同意孟競來他們家里住.

丁有才既敢做趙穆的主,自然是有把握趙穆會同意,何況羅晨曦還開了口,趙穆自然更不會反對了,這才會今兒特意空了時間出來,親自迎接沈恒季善與孟競.

沈恒已笑著在給趙穆回禮,"妹夫一向好?師妹呢?也好吧?此番我們夫婦和彥長兄要給妹夫添麻煩了."

孟競也笑著欠身給趙穆還禮,"萬萬當不起大公子的'青年才俊’四個字,倒是此番厚顏前來給大公子和少夫人添麻煩,心里實在過意不去,還請大公子千萬多多包涵."


趙穆先笑著回了沈恒的話:"托岳父大人和兄嫂的福,我們夫婦這一向都好.娘子她昨晚因為等不及要見兄嫂了,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兒起來眼圈黑得什麼似的,早早吃了午飯,我就逼著她睡了一會兒,省得待會兒沒精神,應當馬上就出來了."

才與孟競客氣道:"孟兄既是會甯人,又與我舅兄是同鄉至交,還有師兄弟的情分,那便也是自家人了,既是自家人,再說這樣的話就真是見外了.還請只管安心住下,缺什麼要什麼,你若覺得告訴底下的人不方便,就只管與我舅兄說,把我這里當自家的家才好."

說完瞧得季善從後面的馬車下了車,朝他們走了過來,忙又上前幾步,笑著給季善問好:"嫂嫂一路辛苦了."

季善便也笑著與趙穆行禮寒暄,"又要給妹夫添麻煩了……"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趙穆正想說'不如到廳里去坐了,一邊吃茶一邊說話兒’.

就見羅晨曦一邊叫著季善,"善善--",一邊沖季善跑了過來,跑近後更是直接撲到她身上,將季善抱了個滿懷,"你可算是到了,我是日也盼夜也盼,都快把自己變成一塊兒'望善石’了,人也瘦了,也憔悴了,你可得好生補償我才是!"

急得趙穆忙抱怨道:"你倒是慢點兒啊,要是摔了滑了可如何是好?"

卻連抱怨時眼角眉梢都滿是毫不遮掩的柔情,自然對羅晨曦造不成任何的殺傷力,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哪有那麼容易摔了滑了?你就是愛操心!"

便抱著季善,繼續嘰嘰咕咕的說起來,"善善,我爹好嗎?過年你們是怎麼過的呢?我爹肯定很高興吧?你怎麼瘦了……我們快進屋去說話兒吧,你向來都怕冷,再在這里站下去,人都要凍壞了.相公,我和善善先進去了,師兄和孟舉人就交由你招呼照顧了,等我與善善說完了體己話兒,再招呼他們啊."

然後拉著季善,不由分說朝里去了.

趙穆直至瞧著姑嫂兩個被一眾丫頭婆子簇擁著走遠了,方笑著看向沈恒與孟競,主要是與孟競解釋,"內子生性活潑,又久不見兄嫂,高興之余,實在免不得激動失態,孟兄可千萬別笑話兒.兄長,孟兄,我們也別站在這里吹著冷風說話兒了,且去廳里坐了邊吃茶邊說吧."

引著二人也進了垂花門,一路往花廳走去.

羅晨曦拉著季善很快進了自己和趙穆住的內院正院,一進屋就讓季善到榻上去坐,"那上面坐著暖和,我這兒有紅綾做的還沒穿過的棉拖鞋,給善善你取來先穿著?"

又讓人給季善做酒釀臥蛋去,"做好了滾熱滾熱的端來,讓善善一碗吃下去,管保由內而外都暖和起來.再給外頭爺和師兄他們也都送一碗去,這會兒再好的茶,也沒有一碗熱騰騰的酒釀臥蛋管用,都不是外人,也不必講究那些虛的了."

季善看著她忙活兒,也不與她客氣,到榻上坐了,果然暖和得她差點兒想哼哼.

待羅晨曦吩咐完,到她旁邊坐了,方笑道:"這屋里是燒了地龍嗎?一進來便一股子熱氣,榻上更是又暖又軟的,趕了這麼些天兒的路,一直都冷得我骨頭縫兒都痛,到這會兒四肢百骸才總算覺得都舒展開了."

羅晨曦點頭笑道:"是燒了地龍,知道你怕冷,你和師兄的院子里也燒了.但家里其他地方都沒燒,也只能委屈孟舉人了,不過應當也冷不了幾日就要開春了,大不了夜里多生個火盆吧."

季善笑道:"像我這般怕冷的終究是少數,孟二哥這一路走來,瞧著便不像是怕冷的樣子,火盆應當就夠了.你們這宅子倒是挺不錯,瞧著比上次我們進京時住的那個妹夫的私宅還大些,方才我留意著處處也頗齊整,之前你在信上說分家時你公婆並未為難你們,我和你師兄還不信,這會兒瞧著倒是有幾分信了.明兒我就讓你師兄寫封信回會甯去,好讓恩師安心."

羅晨曦就撇了嘴,小聲嘀咕道:"實話說與你,那都是我有意報喜不報憂,以免爹擔心好嗎?就我那婆婆,怎麼可能不為難我們?當初我和相公成親剛滿了月,才略微流露出了點兒想分府出來單過的意思,她立時要死要活的,問她這些年哪里對不起相公了,相公要這樣對她,一成親就分家,不是讓宗室和滿京城的人都覺得是她容不下我們夫婦嗎?又說什麼'父母在,不分家’,不然就是不孝,惹急了她,她就去宗人府告相公'忤逆不孝’,又玩兒當場暈倒的戲碼,惹得王爺差點兒就讓人打相公板子……"

"啊?還有這樣的事?"

季善早已聽得是目瞪口呆,"那你信上怎麼一點兒都沒告訴我們呢,不是再四說了,讓你絕不許報喜不報憂的嗎?結果你倒好,當面答應得好好兒的,背過身去立時就給我陽奉陰違,要不是我們今兒已經到了京城,你知道很快就瞞不住了,怕是還不肯告訴我吧!"

羅晨曦一臉的訕笑,"哎呀,事情不是已經過了嗎,善善你就別惱我了,你以為我真想瞞瞞不住呢?肯定能瞞得你和師兄回會甯時都不知道,可我卻不問也主動交代了,可見也不是鐵了心要瞞你們,主要還是不想爹擔心."


季善瞪她一眼,"不是鐵了心也瞞了這麼久,要是鐵了心,豈不是得瞞一輩子了?這次便罷了,下次再這樣,我可真要翻臉的!那之後呢,之後妹夫挨了打沒,你公婆又是怎麼才同意了你們分府出來的?"

羅晨曦道:"之後我兩個小叔子都拉著王爺,相公才總算僥幸沒挨那頓打.可王爺沒打成人更生氣了,直接說若相公執意要分府單過也可以,那便自此再不是誠親王府的人,他也會讓宗人令把相公逐出宗室,那以後相公便再不是宗室子弟,與王府,與宗室都再無瓜葛!"

季善聽得無語,"這爹也太可笑了吧,明明就各種不待見妹夫,一天親爹的責任也沒盡到過,當初就算是太後賜給他妹夫的生母的,他不去妹夫生母的屋里,難道太後還能讓人硬押了他去不成?結果到頭來,倒要擺親爹的架子,倒有臉指責妹夫不孝了,父慈可在子孝之前.說到底,還是為的自己的顏面,為的討好誠親王妃,這分了府可還怎麼折騰你們呢?明明彼此厭惡,就不能眼不見心不煩麼!"

羅晨曦冷笑道:"可不是麼,哪怕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也絕不肯讓相公好過就對了!可惜這事兒哪由得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相公找了太後跟前兒的姑姑幫著說項,宗室里的長輩們也有不少明里暗里替我們說話兒活動的,終究還是把事情給辦成了.就是分家產給我們時,都是黃連鍍了金,表面看著都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實則全部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頓了頓,"就說這宅子吧,善善你別看如今瞧著還滿不錯,挺像那麼一回事,卻不知我們剛接手時,里頭到底破敗成什麼樣兒.我們光花在修葺整改上頭的銀子,都幾乎夠新買個這樣的宅子了,就更不必說花費的時間和心力了,那陣子我和相公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不過相公也挺絕,把宗室各家都幾乎跑了個遍,這家要廢棄木頭,那家要廢棄磚瓦的,自然宗室里都知道王府分給我們的宅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了,聽說我婆婆那陣子氣得日日在家罵人摔東西呢!"

季善終于笑起來,"妹夫這也太促狹了,真是干得漂亮!"

羅晨曦也笑起來,道:"相公說,總不能一味的逆來順受,還是得適當的反擊一下才是.其實要我說,只要能分府出來單過,縱王府什麼都不分給我們,我也願意,我巴不得能住去年你和師兄來京城時,住過那個宅子好嗎?當然,能分給我們一些也不錯,哪怕莊子鋪子都是最差的,至少也比沒有強嘛."

正說著,紅綾端了熱氣騰騰的酒釀臥蛋來,"大舅奶奶快趁熱吃吧,吃了便能由內自外都暖和了.外頭爺和大舅爺,還有孟舉人的也才送去了."後一句話卻是對羅晨曦說的.

羅晨曦便忙打住,也招呼起季善來:"善善你快吃吧,等你吃完了,咱們再慢慢兒說也不遲."

季善遂依言坐到了桌前,"才還不覺得餓,這會兒聞見酒釀臥蛋的香味兒才發現,原來還是有點兒餓.那晨曦,我不客氣了啊."低頭吃起來.

吃到兩口,抬頭道:"晨曦你怎麼不也吃一碗,便不餓,喝點熱騰騰的酒釀也是好的,我反正覺得比茶好喝."

羅晨曦就咳嗽了一聲,"我實在不餓,怕這會兒吃了,晚間便吃不下了."

紅綾卻是"噗嗤"笑道:"大舅奶奶不知道,我們少夫人如今一日三餐吃什麼,大夫都有要求的,您只管吃您的便是,少夫人下午的加餐,很快就會送來了."

季善先還有些不明白,"一日三餐大夫都有要求?為什麼,晨曦你是在調養身體嗎?"

見羅晨曦忽地紅了臉,紅綾則是笑得越發的歡了,忽然福至心靈反應了過來,"難不成,晨曦你是,是有喜了?啊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多久了?怎麼也不說事先去信告訴我們一聲兒,讓我們也高興高興呢?"

羅晨曦滿臉的不好意思,"就正月月底才診出來的,相公說沒滿三個月之前最好別聲張,以免驚了孩子,所以至今就只我和他,還有身邊幾個親近服侍的人知道,打算等滿了三個月後,再去信稟告爹."

季善滿心的喜悅,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我也聽說過沒滿三個月聲張會驚了孩子的說法兒,倒不想妹夫也知道.那你也不用去信稟告恩師了,等我們下個月回去時,當面告訴恩師就是了,恩師肯定不知道多高興."

說著一臉的恍然,"難怪方才在垂花門前看你又跑又跳的,妹夫會那般緊張,我這個遲鈍的竟硬是沒反應過來!以後可不許再那樣了,不然妹夫不說你,我也要說你!"

羅晨曦扁嘴道:"就知道善善你知道後,肯定會跟相公一樣,把我從頭管到腳,這也不許那也不許的,虧我還巴巴的盼你來,結果就給自己多盼了一個牢頭來……"

季善啼笑皆非,"你說什麼?"

羅晨曦忙一臉的討好,"我說我一定乖乖兒聽你的話,你許我做什麼我才做,你不許的我通通都不會做.不過我打算這個月月底,還是給爹去一封信,把好消息稟告他,讓他老人家也高興高興,師兄今科肯定是要高中的,中了後又要考庶吉士,指不定以後就得長居京城了,所以你們哪來的機會當面兒告訴爹好消息?至少短時間內肯定沒機會的."

季善笑道:"那可就承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