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沉默.
大殿之中,震撼持續著,所有人都是難以置信地看向法海,這個家伙,也太bug了吧?
"不愧是你."洛風看向法海,心中佩服地五體投地,別人都還沒記住,他直接就推演出下半篇經文了?
"你牛比."姜塵輕抿嘴唇,不甘地憤懣了一句,不過轉念一想,這些不過是考驗,只要過關便可.
他表現的縱是再好,也沒有額外的獎勵,又能怎樣?
"不錯."佛像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接下來,是第二遍."
繁瑣拗口的佛音,再次響徹而起.
很快,三遍已過.
只有三分之一的星卡通過考驗,當然其中還包括一些星卡師,畢竟有的星卡師信仰佛,本身對佛就有一定的了解.
與此同時,佛像呵呵一笑,道:"接下來,第二關,定力關."
只見光芒一閃,數十道婀娜多姿的身影,以及豐神俊逸的腹肌猛男,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入我佛門,便需六根清淨,抵制誘惑,纖塵不染."
聲音落下,那些婀娜多姿的身影走向男性星卡,腹肌猛男則是直奔女性星卡而去.
一名妙齡少女走了過來,纖細腰肢扭動.
法海面無波瀾.
"大哥,別這樣."洛風眼皮一跳,忍不住吐槽道:"你第一關表現這麼好,不至于第二關如此拉胯吧?"
"我也不想的啊."法海輕咳一聲,道:"我能直接把她給打死嗎?"
"殺妹證道?"洛風嘴角一扯,道:"不能,你這是逃避現實的表現."
法海面色一苦,道:"那等我一下,我出去冷靜一下."
洛風:"???"
于是,法海跑了出去.
瞧得這一幕,姜塵也是一怔,忍不住揶揄道:"怎麼,你的星卡第二關便堅持不住了?"
洛風不語,心中尋思著,法海難道出去洗把臉了?
約莫十分鍾後,法海走了回來.
洛風看著法海,後者較之先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臉色較之先前,有些發白.
"大爺,來玩啊."那千嬌百媚的女子再次迎了過來,長袖輕舞,各種撩撥.
法海冷冷道:"滾."
"你先前可不是這樣子的."那女子嚶嚶道,眼波流轉,聲音嫵媚.
然而,不論她如何努力,法海不為所動,面無波瀾,無欲無求,賢聖如佛.
"怎麼回事?"姜塵愣了一下,出去冷靜了一下,定力便已巔峰造極了?
所以,法海出去干什麼了?
片刻之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額頭青筋湧動,道:"服了,這也行…"
葉小萌明眸眨了眨,有些不明覺厲.
洛風:"你剛剛出去干嘛了?"
法海輕咳一聲,道:"緩解了一下壓力."
洛風:"6."
很快,第二關,過.
此刻,通過考驗的星卡,僅限于十指之數了.
佛像點了點頭,道:"這第三關,便是考驗你們的慧根,爾等可以相互出題辯論,若誰言之有理,讓其他人皆為信服,便可獲得吾之傳承."
"阿彌陀佛."就在此刻,一張星卡走了過來,它狀若飛蚊,顯然是飛蚊佛.
萬物有靈,蚊子除外.
大千世界中,信仰佛門的種族有很多,如山兔,如禿驢,如飛蚊.
因為飛蚊喜歡在人耳邊念經,還喜歡在人身上化緣,化緣之後,作為饋贈,還在人身上留下一個包.
飛蚊看向其他星卡,道:"昔日佛祖昔日割肉喂鷹,諸位道友覺得何解?"
割肉喂鷹,講的是從前老鷹獵殺兔子,佛祖憐惜兔子,于是讓老鷹不要獵殺兔子,並表示願意從身上割下與兔子等量的肉,來喂老鷹.
姜塵的兔佛,道:"這自然是我佛慈悲,普渡眾生."
其他星卡皆是頷首,頗為認同這個理念.
"我覺得,割肉喂鷹,並非一件好事."
就在此刻,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徹而起.
眾人目光投去,只見說話之人,赫然便是渾身殺氣沖天的法海.
"哦?"飛蚊饒有興致地看向法海,道:"願聞其詳."
在諸多目光注視下,法海緩緩道:"佛祖割肉喂鷹,不忍心老鷹吃掉兔子,因此把自己的肉喂給它吃."
"而兔子以草為食,可草木也是生命,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一草一木皆顯神性,為何草木要被兔子白白吃掉呢?"
"此外,兔子這種繁殖速度比較快的,如果沒有老鷹這樣的天敵捕殺它們,反倒會使它們數量泛濫,到那時,其他食物鏈被破壞,豈不是更多生命要被破壞了?"
"佛祖割肉喂鷹,雖然喂飽了鷹,但卻讓鷹不再去獵捕兔子,兔子若是泛濫成災,反倒是會對蒼生造成更大的危險."
飛蚊佛愣了愣,在它認知中,研究佛法,便是為了普渡眾生,可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佛法是否適合蒼生,是否被蒼生接受.
佛像眼神波動了一下,他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法.
"那,你認為該怎麼辦?"飛蚊佛忍不住地問道.
法海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轟!
此言一出,飛蚊佛眼睛猛地瞪圓,仿佛有著什麼東西,在腦海炸裂.
砰砰砰.
心跳加速.
它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眾畫面.
老鷹獵捕山兔,
山兔吃草,
草在山兔與老鷹的滋潤下,生長得愈發旺盛.
這些畫面不斷跳轉,到最後,竟是形成一個完整的食物鏈,一片天地大和諧的畫面.
飛蚊佛心中驚疑不定,它原以為,自己先前之所以要學習佛法,為的,便是讓這片天地變得大和諧.
但,它此刻忽然發現,這片天地,本來就是一個大和諧的狀態!
殺生是不對,可不殺生,難道就錯了嗎?
老鷹本就該吃肉,它獵捕兔子沒錯啊.
不殺生,才是破壞了和諧啊!
沉默持續了少頃,飛蚊佛對著法海拱手抱拳,然後默默退下.
"一派胡言!"就在此刻,姜塵的星卡-兔佛怒斥,道:"兔子繁衍速度是快,即便沒有天敵,數量繁多,那又怎樣?"
"大千世界,萬族林立,豈能連一群兔子都管不了?"
"佛祖割肉喂鷹,雖然的確如你所言,違背了天地自然的大和諧,但你要知道,割肉喂鷹不是目的,而是一種宣揚我佛慈悲的手段."
"這個目的,只是想讓眾人心中皆有善意存在,若人人心中皆有善,不再作惡,這片天地,難道還不和諧嗎?"
眾人了然,暗暗點頭,也都覺得法海將割肉喂鷹的危害,有些極端擴大化了.
法海冷笑,道:"善意?你所謂的善意,說好聽點叫做憐憫之心,說難聽點,不過就是嗟來之食!"
"讓眾生心含善意,這只會讓他們不會變成惡人,但如果當這些善良之輩,遇到手持屠刀的惡人時,又該如何?"
兔佛:"那就讓善意傳遍世界,若人人向善,就不會有手持屠刀的惡人,天地自然和諧."
"你能保證所有人都能向善嗎?"法海冷冷地看著它,道:"你能傳達一份善意,能傳達億萬份善意,但只要有一次你們沒有傳達,那麼,就會有潛在的惡人拿起屠刀."
"而這個時候,當所有人皆認為這天下充滿善意,從而沒有防備之時,忽然有惡人出現,那麼這些善良的人,又該如何自保?"
兔佛被問住了,臉龐憋紅,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法海:"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與其如此,倒不如讓眾生在不會變成惡人的同時,讓他們擁有與惡人對抗的本事,惟其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只有弱者,才需要善意!"
兔佛啞口無言.
寂靜,沉默.
就在此刻,一張星卡鼓起勇氣走了出來,它身材圓潤,沒有頭發,赫然便是一個禿驢佛.
禿驢佛看向法海,道:"敢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為何解?"
法海冷冷地看著他,道:"一派胡言,純屬扯淡!"
眾人:"?"
"眾所周知的公理,到你這里居然變成了扯淡,閣下的意思,莫非是我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皆是愚昧之人了?"禿驢冷笑.
"好一個芸芸眾生,你一人之言,有什麼資格代表芸芸眾生?"法海怒目而視,道:"他們親口跟你說的?"
"這世界有很多人,積善行德,誓要成佛,而他們曆經千辛萬苦,都未必能遂願,可那些惡貫滿盈的人,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果真如此,那些畢恭畢敬一心向善的人,如何甘心?"
禿驢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所謂立地成佛,並非立即便可皈依佛門,而是有了一顆向善的佛心."
"哼!"法海譏笑,眼神輕蔑地看著禿驢,道:"手拿屠刀的惡人,都是有大罪惡之人,先前不知屠戮多少性命,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洗都洗不干淨,現在你給我講他們有向善之心?"
"如果這樣的人可以立地成佛,那麼昔日被他殺的那些人的親人朋友,必然心中積怨."
"使一人成佛而千萬人積怨,那麼他成佛的意義又在哪里?"
禿驢被問住了,臉色有些不好看,道:"那該如何,難道該殺?"
"殺,自然要殺!"法海眼眸泛寒,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禿驢搖了搖頭,道:"那如果殺了那個惡貫滿盈之人,他也有家人朋友,殺了他,他的家人朋友,豈不是也會積怨?"
法海:"這便是我等修習佛法的意義所在,我等可以向他的家人朋友訴說他的罪惡,同時傳授他們做人的道理,若是他的家人明悟過來,有了向善之心,自然能夠理解我等所為,心中也不會再積怨!"
"若是無法理解,那說明他們也沒有向善之心,因此便要在他們家人作惡之前,將其斬殺!"
"那這樣的話,他家人的後人,也會心生怨恨,難道要這樣無休止地殺下去嗎?"禿驢面龐漲紅,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法海雙眸莫得感情,聲音冷冷:"沒錯,就是要以殺止殺,殺出一片淨土,總會有人會明悟過來,一心向善的!"
眾人心砰砰跳,駭然地看著法海,這個何時對佛法的理解,超乎尋常,瘋狂地刺激著他們的心髒.
雖然總覺得他在詭辯,但說的又好有道理,不知該從何處反駁.
一時間,場上的其他星卡,此刻皆是選擇了沉默.
而就在此刻,佛像盯著法海,眸心之中泛出異彩,頗為欣慰地道:"不錯,不錯,沒想到後輩之中,居然也會有人有如此覺悟."
"你的觀點,倒是頗合吾意,屬實難得."
聽得此言,姜塵心中一涼,佛像這麼說了,那麼傳承必然是歸洛風無疑了.
難受.
"既然如此,那便上前,接受吾之傳承吧."
嘩啦,只見光芒一閃,在其身前,出現了一個石台.
石台上,有個一個寶盒,閃爍著橙光,彌漫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波動.
"我的天,是橙光,這可是鉑金材料啊!"
"嗐,我到現在連個金色材料都沒摸到,人家直接就鉑金了?"
"洛風大佬也太厲害了,他的星卡怎麼什麼都擅長啊?"
"…"
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響起,眾人眼睛泛酸,屬實羨慕.
姜塵雙拳緊握,若非忌憚這不明覺厲的佛像,他甚至都想出手去搶了.
那可是鉑金材料啊!
洛風也是有些激動,他看中石台上泛著橙光的玉盒,忽然漸漸眉頭皺了起來,不知為何,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希望是錯覺吧."他心中喃喃.
于是,在諸多目光注視下,法海一步向前,白皙手掌伸出,正欲抓向玉盒.
然而,就在他的白皙手掌,就要摸向玉盒的那一刹,他的手掌,微微一滯,懸浮于虛空中.
佛像略感驚訝,道:"怎麼,你在猶豫什麼?"
法海抬眸,看向佛像,道:"不知前輩修煉多少年了?"
佛像感歎道:"歲月不留人,一轉眼已經是兩百年了,只是可惜,遇到飛來橫禍,徒剩一絲殘魂,苟活于此,等待著後人前來,接受我的傳承."
"你呢,年輕人?"
法海笑了笑,道:"哎呀,說來慚愧,我才修煉二十多年,不如佛像你可以偷天換日,魚目混珠…"
他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眸心驟然泛寒,道:"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轟!
此言一出,頓時如平地驚雷,在眾人耳側炸響.
所有人皆是難以置信地看向法海,發生了什麼?
姜塵眉頭微皺,心中忽然有些竊喜,這家伙,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膽敢當眾對佛像出言不遜,別說獲不得傳承了,恐怕還有遭到佛像的懲罰!
"哦?"佛像神色波瀾不驚,饒有興致地看向法海,道:"何出此言?"
"死到臨頭,還在這裝?"法海冷笑:"大膽妖孽,我要你原形畢露!"
聲音落下,他的眉心之間,驟然浮現出第三只眼睛,有著奪目的白光爆射而出,照耀向佛像.
轟!
只見無窮無盡的黑霧,此刻忽然自佛像上爆湧而出,朝著四面八方籠罩而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得眾人皆是有些慌亂,發生了什麼?
而就在這黑霧彌漫,慌亂之時,忽然有人爆射而出,對著石台呼嘯而去.
竟是想趁亂搶玉盒!
"愚蠢!"洛風瞳孔微縮,似是想到了什麼,駭然失聲,道:"別!攔住他!"
然而,已經遲了.
那星卡師抓起玉盒,就欲離開,然後便是悚然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緊接著,所有人便是駭然見到,他的身體,從腳至頭,緩緩消失,化為血霧,融入了佛像之中.
"桀桀,終于還是有人上當了啊…"
佛像上,有著詭異的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頓覺頭皮發麻,靈魂顫栗.
轟!
下一瞬,那座金身佛像,驟然炸裂.
只見無窮無盡的黑霧爆湧而出,在那黑霧之中,有著一截指骨,浮現在眾多視線之下.
那截指骨,光潔如玉,閃爍著瑩瑩玉光,看上去聖潔無匹,卻又彌漫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邪惡之意.
在諸多目光注視下,那截指骨不斷變化,形成骨骼,長出肉身,再然後,兩只血翼自其後背張開,渾身肌肉虯勁,身化刻畫著詭異的符文,頭頂魔角,猶如深淵中走出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