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哦"了一聲,緩緩向前走去.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面上嬉笑之色,卻隨著她的離去,一點點,一點點的消散.
彷如星光散去,長河幽幽,又似有無盡綿綿之意,陷入其中.
最終便只是眸光幽深地望著她走進去,反手合攏上殿門.
沉沉的閉門聲,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
他望著那兩扇緊闔的殿門,駐足良久,這才轉身離去.
今日已無心朝事,什麼都不願想.
算准了她會落荒而逃遠遠遁去,卻依然沒算准,自己的心,終究還是會這般難受.
他進了書房,合上門打開窗,表情木然地研磨提筆,在鋪開的紙上,落下一個蒼勁有力的"靜"字.
心不平靜,何來靜心.
喬喬說不願給他半點希望,生恐他難受.
但她又怎知,或許,但凡有那半點希望,反倒讓他心中歡喜.
縱使往後依然會失望,甚至絕望,但至少……曾經有過那麼一點希望.
丟下筆,一點濕潤暈開紙上的"靜"字,如同他心中那點波瀾,漣漪重重,向外擴開.
對不起,喬喬.
我騙了你……
我只是不想你離開,純粹的不想你在此時離我遠去……
我擔心,我恐懼,我害怕這一走,往後便是相逢陌路.
我騙你對你毫無半點心思,那是假話.
我心里一萬點對你的喜愛,無法對人言說,只願深深埋藏,不給你窺破半分的機會.
喜歡你,心悅于你,情難自控地想要靠近你.
哪怕是靜靜注視,心亦足矣,此生亦足矣.
……
喬木睡到晚上才醒,爬起來竟有幾分昏昏沉沉.
小面癱繃著張臉,順手拂開長格窗,便聽隱隱約約細碎言語傳來:"聽說了麼?九公主跟兩個女人在後花園打起來了."
"哎呀你小聲點兒.九公主自從嫁給蠻幫部落的洸瓦王子,三天兩頭就要跑回來找陛下哭訴,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一名尖著嗓音的小宮女,偷偷笑著道,"陛下怎麼會理會她,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說陛下壓根兒不是她的親兄長,即便是,誰會去管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死活."
"知道那倆個是什麼女人麼?"
"誰知道,洸瓦王子那麼多侍妾,這兩個應該是新近才收的吧."
"噗……那九公主打得過來麼?"
"太子妃醒了麼?"門外傳來元貞的聲音.
"進來吧."小太子妃的聲音,毫無波瀾起伏之意.
元貞入門行了個禮,尚未開口,便聽小太子妃道,"姑姑,外面有三個嘴碎的,你讓人把她們拖進來."
元貞一愣,忙轉身給兩名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兩名手腳利索的宮女急忙步出門去,不過片刻就將三名哭鬧不已的小宮人給拖拉了進來,一腳踹在地上.
三個小宮女年紀均不大,眼神慌慌張張的,縮頭縮腦便是不敢與小太子妃對視一眼.
元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臉一沉怒喝一聲,"大膽!"
"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