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擇一而選



琴凰劍法,得者得鳳陽?

蘇風暖想了想,記憶里,恍惚聽誰說過.她皺了皺眉,看著鳳陽,"什麼意思?"

鳳陽轉身向屋內走去.

蘇風暖抬步跟上他,思索著臭老道挖出的那本破成渣的古劍譜,原來是琴凰劍法.臭老道可知道?還是知道故意沒告訴她?

進了屋後,鳳陽從桌子上拿起一杯涼茶,猛地灌了一氣,放下茶盞,對蘇風暖說,"你今日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兒?"

蘇風暖坐在椅子上,閑閑地問,"皇上可派人找過你了?"

鳳陽點頭,"不出你所料,皇上找我了."

"查太子中毒之事?"蘇風暖問.

鳳陽頷首.

"查出什麼了嗎?"蘇風暖看著他.

鳳陽搖頭,"太子出京後,身邊跟隨的除了禦林軍,只有盛公公,但盛公公忠于皇上,不可能對太子下手.太子來到靈云鎮後,接觸的人,除了靈云鎮的官員外,只有國丈府的小國舅."話落,他道,"靈云鎮的官員,你認為有人能在盛公公的眼皮子底下害太子嗎?至于國丈府的小國舅,許云初他要害太子,以他的驕傲,不會是背後下這種毒."

蘇風暖挑眉,"所以,也就是說,全無頭緒了?"

鳳陽點頭,"可以這樣說."

蘇風暖道,"太子中的是無傷花,無傷花謂之天下第一奇毒,這毒之所以被稱之為奇毒,因有三奇.一是可以即下即發,又可以早下引發,讓人查不出具體下毒時間;二是毒發三日,若無解藥,化骨成泥,了無蹤跡;三是只能下給男子,于女子無用."

鳳陽頷首.

蘇風暖道,"這三奇,看著沒有突破點,實則不然.一奇就是突破點.若是即下即發,那麼,就是這幾日近身太子之人.如今你徹查,這些人,全無可能.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這無傷花的毒,早埋在太子身體里了,是近幾日被人引發了."

鳳陽聞言看著她,"那麼,引發無傷花毒發的是何物?"

蘇風暖搖頭,"奇毒最奇的地方,就在這里.若是查出引發無傷花的是何物,也許下毒之人自然就查到了."

鳳陽道,"也就是說,其實,不該查人,應該查這幾日太子都接觸了什麼東西?或者說,離京前,太子的宮里沒有什麼東西?一直未曾接觸過什麼東西?"

蘇風暖點頭,"對."

鳳陽興起了興趣,露出笑意,"我也想知道,奇毒奇在什麼地方,引線是什麼."

蘇風暖見他已然明白,達到了她今天來這里一趟的目的,站起身,對他說,"我忘了與你說一件事兒了.是臭老道先得到的琴凰劍法古劍譜,當時破碎不堪,他想複原.可是複原了一半,懶得做了,交給了葉裳,葉裳放棄複原,重新抄錄成了劍譜,之後,我拿著他抄錄的劍譜過目了一遍,又還給臭老道了."頓了頓,她道,"也就是說,天下得到琴凰劍法的人,不止我,還有臭老道,葉裳.你知道的,他們都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鳳陽臉頓時又沉了.

蘇風暖轉身出了房門,腳步輕松地離開了鳳陽鏢局.

她剛邁出門檻,鳳陽揮手關上了大門,只聽大門"砰"地一聲,他惱怒至極的聲音傳出,"你這個女人,以後給老子滾遠點兒."

蘇風暖回頭瞅了一眼,大門發出震顫的晃蕩聲,她聳聳肩,回了靈云寺.

第二日,王夫人一早醒來,派人去喊葉裳用早飯,聽說他連夜啟程回京了,愣了一會兒,對蘇風暖問,"葉世子怎麼沒歇一夜就走了?再過一日,不是王爺和王妃的祭日了嗎?他竟然回京了?"

蘇風暖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表示她哪里知道.

王夫人尋思片刻,恍然,"我曉得了.這孩子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如今你我住在靈云寺,靈云寺畢竟離京城太近了.你們去求云山真人拿解藥之事,隱瞞了下來.如今便更不該都住在這靈云寺讓人揣測.畢竟皇上和太後那里那一樁事兒還拖著呢."

蘇風暖不置可否.

王夫人又誇道,"這孩子待人有禮,知曉大義,顧全大局,行事有度.真是不錯."話落,問蘇風暖,"你說是不是?"

蘇風暖翻了個白眼,"外婆,您說的這個人,我認識嗎?"

王夫人伸手拍她腦袋,笑罵,"臭丫頭,我看葉世子不錯."

蘇風暖撇嘴.

王夫人看著她,見她一副懶得說葉裳的樣子,她道,"常言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十二年前,他活了下來,是個奇跡.數日前,東湖畫舫沉船,他死里逃生.這就是有福之人,受上天眷顧."

蘇風暖看著王夫人,提醒她,"十二年前,是他挺到了父親找到他,才活了下來.數日前,東湖畫舫沉船,也是有人救他.什麼上天眷顧?天下人這麼多,老天爺眷顧不過來."

王夫人一噎,嗔了蘇風暖一眼,"就算如此,也是有福之人,才能得遇貴人."

蘇風暖懶得揪扯,轉移話題,"外婆,快吃飯吧,吃完飯您不是還要聽老和尚念經嗎?"

王夫人連忙點頭,"好,吃飯吃飯."話落,摸摸小池的腦袋,對他慈愛地說,"小池,多吃點兒,如今這里的齋飯是素了些,等回京外婆給你做好吃的."

小池乖巧地點點頭.

吃過飯後,王夫人便帶著小池去聽老和尚念經了.

蘇風暖窩在軟榻上補覺.

她睡醒了一覺後,聽到前方吵吵鬧鬧,似乎有許多人的說話聲,清靜的寺廟一點兒也不清靜了.

她出了房門,喊過一名王府的小厮,對他問,"前面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吵?"

那小厮連忙回話,"回小姐,是有很多香客來山寺進香了,明日就是靈云寺做法事的日子.這幾日,這里定然會有許多人來."

蘇風暖點頭,對他揮手,"去打聽一下,看看都什麼人要在這寺內住?"

小厮連忙去了.

蘇風暖站在門口,望著天色,今日的天色不是十分好,天空積聚了不少云,遮蔽了濃烈的陽光.顯得有幾分陰涼清爽.

她想著從她回京至今,似乎還沒下過雨.靈云寺的這一場法事,也是有求雨在里面.

老和尚會看天象,法事刻意定在了明日,若是伴隨著這場法事,下上一場雨,靈云寺受佛祖保佑普度眾生的名號,又會更響亮了.

連佛門,為了香火鼎盛,如此算盤,也不算是真正的清淨之地.


善男信女們來這里,求神拜佛,無非是圖個心安罷了.

不多時,小厮跑回來,對蘇風暖稟告,"回小姐,奴才打聽清楚了.丞相府的家眷,國丈府的家眷,安國公府的家眷,景陽侯府的家眷,平郡王府的家眷,晉王府的家眷.還有劉嬤嬤和您的娘親,都來了."

蘇風暖皺眉,"這麼多人?靈云寺住得下嗎?"

小厮說,"靈云寺不久前重新修葺,擴建了院落房舍,應該都住得開.住持說了,除了這些貴客,其余的香客,靈云寺再不接待了.擇處而住."

蘇風暖笑了笑,"這一場法事,靈云寺又該盤滿體缽了."

小厮小聲說,"奴才打聽了,每個府邸捐了千兩黃金."

蘇風暖對他擺擺手,小厮下去了,她抬步出了院子.因她刻意地避開主道,所以,路上除了遇到幾名行止匆忙的僧人外,沒遇到別的外來香客.

來到後山,一處禪院佛堂.

守門人是個老僧人,見蘇風暖來了,對他拱拱手,聲音沙啞蒼老,"阿彌陀佛,蘇姑娘."

蘇風暖點點頭,"大師有禮了,還是依照老規矩,每個位置,給我拿三炷香."

老僧人點點頭,給蘇風暖打開了門.

進了佛堂,里面擺著一排的牌位,從左到右,依次有三十二個牌位.

蘇風暖從左側的牌位開始,每一個牌位前,都燒了三炷香.

不多時,佛堂內便彌漫著濃郁的煙火味.

她上完最後一個牌位的香,便立在堂前,靜靜地看著那些牌位.

大約過了一盞茶後,外面傳來動靜,像是有人聲走來.

蘇風暖動了動站的僵硬的身子,慢慢轉回頭.

老僧人探出頭,向外看了一眼,沙啞的聲音低聲說,"是丞相府的家眷.每年丞相府的家眷也是提早一日來這里上香.去年你剛走,他們就來了."

"丞相夫人和小姐?"蘇風暖問.

老僧人點頭,"還有丞相府的公子."

蘇風暖頷首,對他道,"逝者已矣,生者追思.南齊幸好還有丞相府一門忠君大義.讓他們進來吧.別說是我."

老僧人點頭.

蘇風暖出了佛堂,跳上房頂,從後牆離開了祠堂.

她剛走,丞相夫人帶著丞相府的公子孫澤玉,小姐孫青雪以及幾名仆從,來到了佛堂前.

老僧人迎到門口,拱手合十.

丞相夫人說明來意,老僧人帶著丞相夫人一眾人等,進了佛堂.

佛堂的香剛剛燃了三分之一,整個佛堂內,煙霧繚繞.

丞相夫人四下看了一眼,除了老僧人外,沒見到別人,疑惑地問,"大師,何人剛剛上過香?"

老僧人搖頭.

丞相夫人見問不出什麼來,對身邊的兒女說,"咱們等等吧,等香燃盡了,再進去."

孫晴雪低聲說,"娘,會不會還是去年那上香之人?"

"興許是."丞相夫人道.

孫晴雪揣測說,"看這香,還沒燃盡,定然是我們來時,那人就在這里面的.去年,我們來時,香是剛剛燃盡的,今年,那人顯然是不想與我們碰面.不知是什麼人?"

丞相夫人道,"王爺,王妃以及當年戰死沙場的一眾英豪受世人敬佩悼念.不管是什麼人,來這里上香,總歸是心善之人.不想與我們碰面,大約是男子,見來了女眷,刻意避開了."

孫晴雪點點頭,奇怪地低聲道,"可是這里就這麼大,他避去了哪里呢?"

丞相夫人也是疑惑.

孫澤玉道,"應該是從房頂走了."

丞相夫人聞言看向房頂,這座佛堂極高,尋常之人要架著梯子才能上去,除非武功極高之人,才可能輕易地從房頂走.

孫澤玉又道,"另外,娘說得不對,這上香之人,定是一個女子."

"嗯?"丞相夫人看向他,"何以見得?"

孫澤玉道,"香灰爐里的香灰上有手印.如此小而纖細的手印,只能是女子留下的."

丞相夫人看了一眼香灰爐,點頭,"還真是."話落,她好奇起來,問,"可曾聽說過女子中有武功極好之人?可以飛簷走壁?"

孫晴雪說,"聽說江湖上這樣的人有很多,被稱之為女俠."

丞相夫人點頭,"那就不得而知了."

孫晴雪又道,"不過,娘說到武功極好的女子,我想到了一個人."

丞相夫人看著她,"哪個人?"

孫晴雪低聲說,"據說孫府小姐大鬧皇宮,十幾個大內侍衛不是對手."

丞相夫人道,"會是她嗎?"話落,她搖搖頭,"若是孫府小姐,定然會跟王夫人或者孫夫人一同來這里.應該不會獨自來.這里畢竟不是玩的地方."

孫晴雪點點頭.

說話間,香爐里的香燃盡了,丞相夫人打住話,一行人進去上香.

蘇風暖出了佛堂,回到了住處後,對一名小厮吩咐,"告訴我娘和我外婆,這里人太多,雜亂得很,我回山下農莊去住了.讓她們照顧好小池."

小厮點點頭.


蘇風暖帶了小狐狸,從後山門,避開了人,出了靈云寺.

下了山後,她並沒有回農莊,而是去了深巷的宅院.

柳開見她來了,立即迎上她說,"小姐,您來的正好,我正要找您呢."

蘇風暖笑著問,"什麼事兒?"

柳開悄聲說,"國丈府的許小姐不知是從哪里打聽了咱們藥房有胭脂雪,今日特意前來,要用千金買取.如今正在藥房前等著呢."

"許靈依要買胭脂雪?"蘇風暖挑眉.

柳開點頭,"正是她."

蘇風暖眯了眯眼睛,"胭脂雪可不是一般的藥,好比春風醉,比春風醉更無聲無息,無色無味,無知無覺.她一個女兒家,竟然要買胭脂雪?"

柳開道,"尤其是親自來的."

蘇風暖想了片刻,說,"賣給她."

柳開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她買胭脂雪,以對葉世子的心思,怕是要用在葉世子身上,小姐您……"

蘇風暖冷笑,"葉裳若是能輕易地著了她的道,一醉春風,也不失為雅事一樁."

柳開頓時禁了聲.

蘇風暖帶著小狐狸,進了院子.

柳開去了前面藥房,將胭脂雪包好了,遞給了許靈依.許靈依多付了百金,作為這個小伙計的封口費.柳開痛快地收了.

許靈依出了藥房,由貼身婢女扶著,上了馬車,前往靈云寺而去.

許靈依剛走,藥房里又來了一人,正是許云初.

許云初邁進藥房的門檻,打量了這間藥房一眼,雖然門面小,但是藥材齊全,卻不是開設在主街內,這里人少,隱秘不張揚.他看罷後,對柳開問,"剛剛那位小姐,買的是什麼?"

柳開看著他,搖搖頭."本店售出之藥,為雇主保密,公子見諒."

許云初看著柳開,"她給了你多少銀兩代為保密?"

柳開痛快地說,"藥材是千金,許小姐多給了百金."

許云初道,"我給你千金.只問她買走的是什麼?"

柳開猶豫了一下,見許云初勢在必得,他小聲說,"是胭脂雪."

許云初面色微變.

柳開看著他,他以前從未靜距離瞧過國丈府的小國舅,今日看來,小國舅果然也不簡單.

許云初沉默片刻,對,"有解胭脂雪的解藥嗎?"

柳開搖搖頭,壓低聲音說,"胭脂雪好比春風醉,解藥就是女人,別的無解."

許云初臉色又變了變,薄唇微抿,片刻後,付了千金,出了藥房.

柳開見人走了,趕緊回了後面的院子,對蘇風暖稟告此事.

蘇風暖揚眉,笑道,"你的一包胭脂雪合著賣了兩千一百金?這樣的買賣,可真是穩賺不賠啊.柳開,我當初選你留在這里開藥房,看來是最正確的選擇."

柳開欷歔,"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兄妹."

蘇風暖淡笑,"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不是什麼太新鮮的事兒.許靈依聰慧絕頂,但所謂慧極必傷,鑽牛角尖.許云初骨子清傲,所謂剛過易折.這兄妹二人,都出身在許家.一個是女兒,一個男兒,男兒立世,傲些沒什麼,也不算是什麼大缺點.但女兒家不同,一輩子里可容不得出那麼一兩回的錯.一旦錯大了,一生就完了."

柳開點頭,"小姐所言極是."

蘇風暖道,"不用管他們,由著他們去."

柳開頷首,又道,"小姐數日前救葉世子時,帶回了那一家人和那個卿卿.小姐想好如何安排了嗎?還是一直留在這里?"

"那一家人送去鳳陽鏢局,讓鳳陽安排,畢竟他送葉裳回京,已經牽扯了此事,交給他最好.至于那個卿卿……"蘇風暖琢磨了一下,道,"你稍後將她叫來,我問問她."

柳開點頭,立即去了.

不多時,柳開帶著卿卿來到.

卿卿見蘇風暖坐在桌前喝茶,姿態閑適,淡雅悠然,她屈膝行禮,"蘇姑娘."

蘇風暖看著她,面色淺淡和氣,"卿卿姑娘請坐."

卿卿搖頭,"卿卿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卿卿一定照做."

蘇風暖笑了笑,"讓你坐你就坐吧,在我面前,我不會看低任何人,即便你出身卿華坊,也不例外."

卿卿聞言,微微咬唇,慢慢踱步,坐在了她對面.

蘇風暖給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她面前,"卿卿姑娘嘗嘗,可能嘗出這是什麼茶?"

卿卿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輕聲說,"這是天香錦."

蘇風暖微笑,"卿卿姑娘是卿華坊的頭牌,想必學了極多的本事."

卿卿放下茶盞,低下頭,低聲說,"卿卿學的東西,都是侍候公子爺們的伎倆,拿不出手."

"能侍候好人也是本事."蘇風暖緩緩道,"你在卿華坊不算是最漂亮的女子,卻穩坐卿華坊第一頭牌的位置.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也有防身保命之道.不必謙虛."

卿卿依舊低著頭,"姑娘大恩,卿卿沒齒難忘,姑娘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蘇風暖好看著她,"卿卿姑娘嚴重了.今日叫你來,我只是想問問你,以後有何打算?"

卿卿抬頭看了蘇風暖一眼,又垂下頭,輕聲說,"卿華坊是斷不能回去了,卿卿自幼是孤兒,無父無母,飄零之人.卿華坊等同于卿卿的根,如今連根都沒了,卿卿真不知該去哪里.請姑娘給卿卿指一條路."


蘇風暖看著她,笑了笑,"跟在葉裳身邊如何?"

卿卿一怔,猛地抬頭看蘇風暖.

蘇風暖面上只有微笑.

卿卿似乎想起了什麼,臉漸漸地發白,小聲說,"若是姑娘希望卿卿跟在葉世子身邊,卿卿聽姑娘的."

蘇風暖輕笑,"吃過人肉而已,就讓你怕成這樣?"

卿卿的臉刷一下子更白了,過了一會兒,慢慢地搖頭,"卿卿乍然聽說葉世子吃過人肉,是有些怕的,但如今過了幾日,已經不怕了,更多的是敬佩.換做卿卿,定然做不到.但就怕葉世子不喜卿卿,身邊容不得我."

蘇風暖看著她,轉了音調問,"那進皇宮呢?"

卿卿更是一驚.

蘇風暖緩緩道,"太後一貫強硬,但已經老了,招人嫌而不自知.皇後不賢,閉門思過至今未被放出.月貴妃失了太子的靠山,即將失寵.偌大的後宮,如今無一人可寵冠.你若是進宮,將來,興許,寵冠後宮.如何?"

卿卿臉色更白了些,似乎心驚膽戰,好半晌,才說,"姑娘能送我進宮?"

"如今的你,有三條路可以走,一條路,是去葉裳身邊,第二條路,是去皇宮,皇上身邊.第三條路,是自此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如市井上那些芸芸眾生中的一名女子一樣,尋個尋常人家的男子,或是屠夫,或是獵戶,嫁了."蘇風暖給她分析,"這三條路,都可選."

卿卿一時間沒說話.

蘇風暖看著她,"這三條路,截然不同.葉裳身邊,自然能保你安然無恙.他九死一生從沉船畫舫脫險,喜歡你,順便救了你,以後,金屋藏嬌,憑著他素來荒唐無稽的名聲,外人也不敢說什麼,更不會把手伸進容安王府去抓你要你命.進宮的話,皇上身邊,換句話說,皇上的女人,除了需要面對宮里的明刀暗箭外,外人自然不敢動.第三條就簡單了,行走去千里之外,隱姓埋名,我能輕易就為你安排了."

卿卿依舊沒說話.

蘇風暖也不急,喝著茶,等著她,"也不急一時,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前兩條路的話,開弓沒有回頭箭.後面一條路的話,世界上再無卿卿這個人."

卿卿握緊茶杯,低著頭,看著手指尖.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她手里的茶已經涼了,她才抬起頭,輕聲開口,"若是我選第一條路,葉世子怕是不會容我邁進容安王府的門檻,就會殺了我."話落,她補充,"尤其是姑娘送的人."

蘇風暖眉頭微擰,"你怎麼會這麼想?"

卿卿看著蘇風暖,歎了口氣,終于露出微笑,"不是奴家這樣想,是葉世子這樣想.天下傳言葉世子荒唐無稽,但卿卿接觸兩次,心中明白.葉世子那樣的人,才是最不會輕易讓人近身之人.姑娘聰明,與葉世子相識已久,不會不知葉世子脾性."

蘇風暖一時無言,揉了揉眉心.

卿卿看著她,說,"姑娘若是真有辦法送我進皇宮,就請送我進皇宮吧.我自幼被養在卿華坊,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學的東西,也是討好男人.若是平淡地嫁人,相夫教子.怕是會被夫家覺得不賢,憑白遭罪.尤其是有朝一日泄露曾經的身份,怕是更為人不齒,被夫家所棄,才是真正沒有活路."

蘇風暖點頭,"好,你想好了,我便會盡快安排,你暫且先住在這里."

卿卿點頭.

蘇風暖將她杯中的已經涼了的茶水潑了,重新又給她倒了一盞.

卿卿低聲說,"謝謝姑娘,奴家還是那句話,姑娘日後若有吩咐,萬死不辭."

蘇風暖笑道,"你知道我姓蘇,大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蘇風暖.我以前常年在江湖上跑,救人性命不計其數,于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求回報.不過卿卿姑娘選擇進宮,以後興許還真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卿卿頓時驚得張大了嘴,看著蘇風暖,好半響,似乎才說出話來,"原來姑娘是蘇府小姐,是太後和皇上要為你賜婚的蘇府小姐?"

蘇風暖笑著點頭,"是我."

卿卿呆了片刻,才勉強壓住驚訝,羨慕地說,"姑娘真是特別,不愧是蘇大將軍的女兒,與尋常大家閨秀,果然不同."

蘇風暖失笑,"你很敬佩我爹了?"

卿卿點頭,"蘇大將軍是英雄,天下不敬佩者少."

蘇風暖笑道,"可惜我娘是個醋壇子,否則你這麼敬佩我爹,我不介意把你收進府."

卿卿臉騰地紅了,也笑起來,"姑娘真是一點兒也不矜持,拿奴家開這等玩笑."

蘇風暖不以為意,笑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葉裳吃過人肉不假,但只是為了活著.在皇宮那樣的地方,人與人之間,不止吃人肉,可是會連骨頭都吃的血都會喝的.那里的人,不止為了活著,還為了權力*貪念."

卿卿點頭.

蘇風暖道,"就看你的本事了.論哄男人,整個皇宮的女子加起來,怕是也不及你.若是敗了,只會被人吃骨頭喝血了.我身為蘇府小姐,能幫上你忙的地方不多,尤其是我比較討厭皇宮那種地方,輕易不會去."

卿卿點頭.

蘇風暖又給她斟了一杯茶.

卿卿喝完之後,站起身,對蘇風暖深深一禮,"數日前,得姑娘救一命,已然是結草銜環來報的恩情了.今日又得姑娘不嫌棄奴家出身以友相待三盞茶,卿卿必會一生銘記."

蘇風暖笑著擺手,"嚴重了."

卿卿不再多言,出了房門,腳步看起來比來時輕松不知凡幾.

蘇風暖又坐了片刻,喊來柳開,對他吩咐,"誰來接管太子徹查東湖畫舫沉船之事?有消息嗎?"

柳開立即道,"回小姐,是晉王.兩日前,太子染了風寒時,晉王就奉了皇命來了."

蘇風暖笑了笑,"皇上將此事交給了晉王,看來是想要徹查到底了,不過晉王老了,怕是查不出什麼來."話落,她道,"晉王如今住在哪里?"

"與太子一同住在縣衙府宅."柳開道.

蘇風暖點頭,從桌上拿出紙筆,寫了兩句話,折好,遞給柳開,"明日一早,葉裳來靈云鎮時,找機會將這信箋送到他手里,明日跟在他身邊的會有許多人,盡量隱秘一些."

柳開點頭,連忙收了.

蘇風暖打了個哈欠,抱著小狐狸去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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