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卷

第一章因禍得福

沐執事離開之際,李鴻也在聖殿的安排下,換了一個地方安置。新後授命孫飛霜確認李鴻療傷之處,隨即帶著滿鳳芝與馮孟升返回暫居的偏殿。

回到偏殿,新後也不知會新皇,領著兩人便直入內室。確定附近沒有其他雜役之後,新後才回過頭,沉著臉對滿鳳芝說:“怎麼回事?”

滿鳳芝也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她雖然不敢隱瞞新後,卻不大願意在馮孟升面前細說,不禁望了馮孟升兩眼,露出幾許遲疑。

新後輕歎一口氣說:“你擅自在聖殿動手傷了聖殿的人,難道真想賠上一命?我剛剛那麼說只是權宜之計,但李鴻一醒,謊言就拆穿了,只能讓孟升先一步去疏通看看,所以他也得知道事情的始末。”

賠命倒是小事,問題是對不起南極洲的栽培、新後的提攜。滿鳳芝無奈下終于說:“我以為他記憶力尚未複元,跟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後來發現他其實已經痊愈,我氣極下全力出手,卻忘了他的武功不適合在倉促間運用,收手不及…所以傷了他。”

“全力出手?”新後有些意外,滿鳳芝全力出手,李鴻沒防范之下居然沒死?滿鳳芝何嘗不意外,點點頭沒吭聲。

新後微微皺眉,跟著說:“不該說的話又是哪方面的?”

滿鳳芝臉稍微紅了紅,低聲說:“一些…我私人的小事。”

新後與馮孟升對視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滿鳳芝會找人說“私人的小事”已是一奇,對象會選擇李鴻更是奇中之奇,至于記憶力喪失的誤會雖然可以理解,但畢竟有些多此一舉。

新後沉吟半晌二逅才緩緩說:“鳳芝,難道…你對他真有情意?“

“當然不是。”滿鳳芝忙搖頭說:“新後別誤會。”

“若真如此的話,也不是壞事。”新後望著滿鳳芝,柔聲說:“也過了數十年了,你…”

“新後!”滿鳳芝忍不住打斷了新後的話,搖頭說:“真的的不是這樣。”

畢竟有馮孟升一個大男人杵在一旁,新後也不好多問,她轉頭對馮孟升說:“這件事情,等李鴻清醒,聖殿必然會追問,此刻不能橫生枝節,你可有把握說服李鴻不追究此事?”

原來要自己幫這個忙?馮孟升仔細思索獲得的資訊,終于點點頭說:“應該沒問題,聽鳳芝姊這麼說,李鴻該不是有心欺騙,所以他亦必心中有愧,只要今日之傷沒有終生之憾,加上我在一旁緩頰,李鴻該不會仰仗聖殿之力處理。”

新後目光一凝說:“你的意思是,他可能甯願自己複仇?”

一般情況,李鴻的反應確實會是如此,但這兩人關系頗為古怪,馮孟升深感難以作答,望了滿鳳芝一眼才說:“這要看鳳芝姊與他的關系了,我未能確認,不敢妄斷。”

這下焦點又回到滿鳳芝身上。她誤傷李鴻本已苦悶,接著還聽到一連串讓人又羞又窘的推測,現在連馮孟升這小子都說這種風涼話?滿鳳芝火氣一揚,沉下臉說:“只要不牽涉到南極洲,我隨他處置。”

“胡說什麼!”新後怫然說:“怎能讓你隨他處置?”

新後這一發怒,滿鳳芝自然不敢答腔,不過瞧她堅毅的神色,看得出來她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新後一時也不急著勸說,沉吟說:“若我將功力凝集主脈,不格擋閃避,以肉身挨你全力一掌,雖不至像他這般狼狽,但也必受傷損…若聖殿真有辦法讓他功力盡複,南極洲除我之外,恐怕無人可抗…”

此時孫飛霜正推門而人,向新後施禮說:“新後,我回來了。”

“嗯。他安置在哪兒?”新後說。

“遷入主殿下層治療。”孫飛霜似有些不快,說“說什麼不便讓人探視。”

“孟升去試試。”新後向馮孟升說:“雖然他三、五日內該不會清醒,但先弄清楚能不能探視,再考慮怎麼應對。”

聽來頗有不妙之處,新後不會是想一勞永逸,干脆殺了李鴻吧?不過馮孟升自己也急著想了解李鴻的狀態,他當即向新後施禮告辭,尋找沐執事去了。馮孟升幾經探問,沒想到不只沒能見到李鴻,連沐執事也找不著。等候片刻之後,一些聖殿中的隨侍見馮孟升十分有禮,好心告知他沐執事正向聖主報告此事,請他暫且回返,他們會轉達馮孟升的請求。

馮孟升無奈之下只好回飛,並稟知新後,新後聽完也沒多說什麼,只囑咐馮孟升養神准備明日的會議。

馮孟升無奈返回房間,卻有聖殿隨侍傳訊過來,說新大陸大武士雪梅來訪,希望能與他一會,這下馮孟升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急忙又飄了出去。

雪梅此時正在殿門處等候,見馮孟升現身,她上下打量馮孟升幾眼後,才擠出一抹笑容說:“你們果真都大有進步。”

自己算是最差的一個吧,馮孟升苦笑一下說:“雪梅小姐真是好久沒和您說話了。”

“嗯。”雪梅目光四面轉轉說:“這兒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

這話提醒了馮孟升,與雪梅私下交談,被人經過看到恐怕頗有不便,他遲疑一下說:“聖殿後山似乎一向無人居住,我們到那兒談可好?”

雪梅點點頭,與馮孟升兩人相繼離地,往後山飄飛而去。

短短的路途中,雪梅一直沉默不語,馮孟升滿懷心事也沒開口,兩人落地之後,馮孟升才說:“剛剛聽到消息,李鴻送去聖殿下層治療了。”

“他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雪梅問。

“身軀有內勁護體,雖受重傷,似乎並無大礙,但他四肢似乎受損十分嚴重…”馮孟升說著說著,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

氣劍心訣本是雪梅傳給李鴻的,加上頂頭上司也是修練這一套功夫,雪梅自然知道李鴻的身體狀態,她憂心地說:“能治好嗎?”

“聽沐執事口氣似有希望,但機會不大。”馮孟升憂愁地說:“而且這樣的重傷,想治好一定不是短時間的事情。”

聽罷,雪梅沉思片刻才說:“我向你請教一事。”

馮孟升知道雪梅特地前來,絕不只為問這兩句話,當下回答:“雪梅小姐請說。”

“上次在外空,聽聖主提起,才知道你們所修練的柱國先修是來自聖殿,但我們實在想不透,既然如此,你們當時怎麼會毫無武技的待在賀如半島?”雪梅苦笑說:“難道當時你們騙了我?”

這可真是說來話長了,而且牽涉的人事物太多,也未必適合細談。馮孟升思考片刻後才說:“只能說是機緣巧合,我們也真不知道後來會這麼發展,我們當時確實身無武技,只練過柱國先修。”

“我願意相信你們。”雪梅輕歎說:“但皇都許多人並不相信,而且確實有許多的不合理處,找不出理由。”

不久前的舊大陸冒險,來自皇都的只有吳耀久一人,許多事情皇都中人都只能道聽塗說,自然會多有猜忌,日後自己經略東岸,豈不是又增困擾?馮孟升想及此處,不禁有點頭疼,搖頭說:“雪梅小姐可否說說不合理處?孟升試著解答一二。”

“最重要一點…就算有柱國先修之助,你等三人的功力也進展太快。”雪梅說:“不到一年的時間,能練到這種程度,就連聖殿中人修練也沒這麼快。”

這倒是可以解釋,馮孟升當即說:“其實我們也不過是各有機運,比如我,就得力于轉轉壺的傳功,並不是單憑自己修練便能達到這種地步的。”

“轉轉壺?”雪梅楞了楞說:“便是皇儲提過的轉能妖壺?”

馮孟升點頭說:“那是無祖手制之物,可以吸納、轉化、輸出能量,更可利用來聚集多人功力培育高手,這也是大云湖有許多高手的原因之。“

“原來如此。“雪梅恍然大悟說:“你們都是經過了這樣的過程,所以才大幅提升功力?”

事實上只有自己使用了轉轉壺,至于趙寬、李鴻功力的來由,馮孟升也沒弄清楚,他只能說:“雖不全然,但都是類似的機緣。”

“嗯。”雪梅點頭說:“這若能取信于人,問題就少了不少。”

“還有其他問題嗎?”馮孟升問。

“你們與皇儲交情不錯,這事也有人作文章。”雪梅說:“畢竟你們與皇儲建立交情,本始于被南極衛統所擒;現在你卻與南極洲關系十分密切,雖說今日以客卿身分參與會議,也難免啟人疑竇。”

果然是問題不少啊…馮孟升頗感難以回答,與吳耀久建立關系,最主要的原因該是吳耀久一心逃離皇都,主動黏著三人不放,但若這麼回答,相信的人恐怕不多;而自己如今立場偏向南極洲十分明顯,這也辯白不來。

見馮孟升皺眉思索,雪梅苦笑說:“還好只有你一人如此,若趙寬、李鴻也都是南極洲的“客卿”,那可更難解釋了。”

馮孟升尷尬地笑了笑說:“其實我會留在南極洲,是因為與夢娟相戀。”

“喬衛統?”雪梅似乎還不知此事,她微微一楞才說:真有此事?她…她…”

“怎麼?”馮孟升莫名其妙。

“她就任衛統的時間雖然較短,但……”雪梅頓了頓,說:“但也二十多年了啊”

原來是說夢娟太老……馮孟升可也不知如何接話,呆了呆才說:“反正功夫到了,都看不大出來……心還年輕就好。”畢竟若說到心智,喬夢娟不只不顯老,有時還有些兒幼稚,想到此處,馮孟升又不禁暗暗搖頭。

哪知雪梅一聽仿佛有些慚愧地說:“也是,是我太膚淺了。”

“雪梅小姐千萬別這麼說。”馮孟升忙說:“總之一切都是緣分。”

“嗯。”雪梅露出微笑說:“祝你們幸福到老。”

能幸福到老嗎?馮孟升真沒什麼把握,但此時也只能苦笑說:“謝謝雪梅小姐。”

“不過…”二雪梅頓了頓才說:“我沒把握能說服每個人,所以你日後還是要小心。”

馮孟升一怔說:“小心什麼?”

“你不是打算去建設東岸?”雪梅間。

“是啊。”馮孟升點頭。

“王首席同意的前提是,南極洲只以資助者的角度出面,並不能實際參與,不是嗎?”見馮孟升點頭,雪梅接著說:“所以日後你在東岸,大多時候會是孤身一人,一切……務必小心。”

這下馮孟升終于懂了,他心中不禁微微一寒。東岸的方、萊等家族自己是不放在眼里,但若皇都有人要跟自己為難,那可就麻煩了;南極洲的人按情理不能常留在東岸,合**則沒有抵禦高手的能力,這樣一來自己孤掌難鳴,看來只能接受西牙的幫助了…但若西牙那方與自己為難呢?只要把自己除去,大云湖眾人豈非順理成章地接下東岸?

“我得回去了。”雪梅驚醒沉思中的馮孟升,微笑說:“你若見到李鴻,告訴他,我很想見見他。”

“我一定跟他說。”馮孟升連忙保證。

雪梅含笑點頭,緩緩飄身飛離,馮孟升則刻意停了片刻,將諸般可能性仔細思索後,這才離地騰起,返回居所。

※※※

無元五三一年六月二十日李鴻從漫長的睡夢中清醒過來,周圍是一片死寂般的黑,除眼睛之外,全身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更不知道身軀是否還存在。

頭腦還處在渾沌狀態下的李鴻,隔了片刻才慢慢想起昏迷前的事情,自己挨了那一掌沒死?還是…自己已經死了?

這不像是死後的模樣。李鴻兩眼十分疲乏,睡意又湧了上來,這種感覺已經好久沒發生過了,李鴻有些新奇又有些不耐,這種時候有什麼好睡的?而且自己早該不須睡眠了啊。

但就算睜開眼睛,一樣什麼都看不見,李鴻閉上眼睛休息片刻,不由自主地又漸漸進入夢鄉。

這一次睡眠的時間並不算長,李鴻再度蘇醒,睜開眼睛以前,已經想起上一次清醒的狀態,他緩緩睜眼,果然還是一片漆黑。李鴻運足目力四面張望,仍是什麼都看不見,但這次與上次有些不同,似乎可以感覺到身軀的部分感受,李鴻體會了一下,發覺仍無法動彈,只好繼續四面張望,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

當時李鴻被滿鳳芝一掌打得昏死過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傷勢的狀態,所以此時也沒特別注意四肢的感受,不過在漆黑無法視物的狀態下,李鴻倒是想起一事,外空那家伙曾經在自己眼睛上動過手腳,說不定在這種環境下會有點幫助。

李鴻當下控制著自己眼部肌肉稍作變化,調來弄去,果然眼前出現了淡淡的光影,勉強能看到四面的狀態。

四面妤空曠啊。李鴻上下望望,自己似乎是平躺在一個什麼東西上,因為腦袋無法動彈,單從眼睛往上看,只知道自己在一個空間之中,至于空間有多大,因為目光所及之處尚看不到邊際,所以也不得而知。

因為此時李鴻所“看”到的狀態,與一般正常狀態完全不同,只能判斷出上方是平整的壁面,至于是石壁、鐵壁還是泥土壁可就分辨不出,不過仔細望去,似乎上方刻著許許多多的字,並不全然光滑。

百無聊賴下,李鴻往上方看去,只見第一行寫著:

基礎禛行,精氣神虛,提息養勁,勿守勿離,五脈暢通,力可傷敵……

這是什麼?看上去像是一些初級的武學知識,對現在的李鴻來說不是很有幫助,他粗略地看過去,但卻發現越到後面越是有趣,似乎包含了許許多多的武學至理,只不過其中幾乎完全沒有修練方式,只有狀態的描述,而直到最後一句話“周天苦循,不如通頂;域外無礙,十尺化厘”,似乎正是指一般通頂後得以飛出天外的狀態。

這是誰寫的?李鴻不禁起了些興趣,反正現在閑來無事,看看這個也頗覺趣味,只可惜雖勉能看到,但光影黯淡,看得有些吃力。

接下來文字是:“第一步將鐵銥鉑依重量比三五二之比例,均勻混合成半液半固均勻翻動狀態,通入百分之一重的氧氣使其部分氧化,成形後再度溶解混入五分之二的金,增其柔性與延展,之後串聯其中之電位使平衡,其後置入生體模仿其螺旋結構增殖,切記,電位間之流通不得停止……”

這卻又換了另一種刻法,似乎不是同一人所為,而且內容不屬于武功,更是李鴻完全看不懂的范圍,他也就不再細看,繼續往下方看去。

接下來卻是一連串的掌大圖形,畫著一個人擺動手腳,還刻著體內的氣脈流動方式,似乎是什麼招式還是動作,這總該是武功了吧?不過自己手腳內勁不足,學了恐怕也沒用。

李鴻正想跳下一段,突然覺得這些動作感覺有點熟悉,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這豈非趙寬的狂霸七式?原來那功夫也刻在這兒,看來這兒並非都是不傳絕學,至少聖殿中,狂霸七式就不只一個人會用。

李鴻自知狂霸七式不合自己的武學,所以更是粗略看過去,目光直溜到圖形結束之處,才看到刻著:

“六、七兩式不該于世流傳,逐步修練之人,恐無六、七兩式同施之能,此時能破不能收,損害愈烈,且猶忌施用于地表,然既循狂霸之理而得,棄之可惜,余修抑其效傳與四徒東虎,原式留置于此,聖殿後人不得修習外傳。”

這與第一段刻字的方式相同,看來是同一個人的手筆…李鴻陡然想起,狂霸七式傳說中乃無祖創來給四徒葉東虎施用的,看來刻這段的人想必是無祖無疑,所以前面那段也該是無祖刻的?

但什麼是“修抑其效”?好像是說創出的招式威力太大,所以無祖改得濫一點才傳給葉東虎,這麼說來趙寬學的也該是修訂版?這可是個好機會,且先把這段東西記熟了,下次把正式版告訴趙寬。

想到這兒,李鴻暫時放下繼續讀下去的念頭,先把看來像是六、七兩式的動作與經脈變化,好好記在腦海里,而從開頭到這兒,只不過占上方文字的十分之一,更有許多地方是李鴻目光難及之處,看來這上方洞頂,真不知記載了多少聖殿的秘密。

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放在這個地方不得動彈,但既然上面有這堆怪字,想必自己現在仍在聖殿之中無疑,恐怕也被放到地底什麼奇怪的角落了,而此處一絲光影也無,聖主必是不想讓自己多看上方的文字。正如無祖所言,聖殿後人都不能修習或外傳了,怎麼能隨便讓自己看到?

既然如此,也別多看好了,但有關趙寬的卻不能不看,而且雖然說對世界會有損害,但少用不就得了?無祖功夫是高明,但這方面似乎有點迂腐,居然傳自己徒弟還傳修改版,這未免太不夠意思。

李鴻一面記憶,一面暗暗批評了無祖幾句,隔了片刻才記清楚正確的狂霸六式“天地歸無”與第七式“再造渾沌”的施用之法。狂霸七式本是帶出體內狂猛氣勁運轉搭配才能產生效用,李鴻這麼看過去,自然分辨不出如何的“天地歸無”、又怎麼“再造渾沌”;不過從無祖的言語看來,似乎沒能一次連發六、七兩式,只能用其一會有不可測的後果,這倒是得提醒一下趙寬。

記得趙寬說過,狂霸七式一招比一招耗力,確實有可能發完其中一式卻無力再發後式,但修練過程中本該會有個階段是只能用第六招卻用不了第七招,無祖應不是擔心這點…這麼說來,應該是第七招發出之後,必須第六招接著發出?

“再造渾沌”之後必須接著“天地歸無”?從招名實在看不出道理,反正也不是自己的武功,李鴻想不出所以然來,也就沒繼續思量。

好不容易記熟,李鴻也覺得眼睛有些吃力,于是調整回普通狀態,閉眼休息片刻,此時突然耳畔傳來聲音:“原來你已經醒了一陣子,現在該可以說話了,等四肢完全接妥之後,就讓你恢複知覺。”

這是……聖主的聲音?李鴻這才知道自己已經可以說話了,剛剛一心注意上方的文字,倒是沒發現自己頭部五官的功能正漸漸恢複,此時頗有點像當初在外空中被改造的狀態呢…咦?聖主剛剛說什麼?李鴻訝然問:“什麼四肢?”

“你的四肢已廢。”聖主似乎早就准備好回答此事,他接著說:“為了幫你培養新的四肢,必須將你生機凍結一陣子,才能接上新的四肢,現在已經快完成了。”

自己四肢已廢,聖主培養新的四肢?這可讓李鴻大吃一驚,他不由自主地想看看自己的手腳,頭部卻又無法動彈,更不可能揮動手腳了。

聖主接著說:“你新的四肢,與你原先的手腳並無不同,但經脈卻十分暢通可比先天氣脈,接妥之後,你會感覺得到。”

這豈不是因禍得福?李鴻有些意外,自己專練主脈,四肢等經脈本就少了增益,雖經通頂之後亦有改善,但與體內氣脈相較仍頗有不如,才會連滿鳳芝那二掌都接不下來,可是從沒聽說過有這麼好的義肢,能與之前毫無不同,更能使經脈與先天氣脈相當,這麼說來,豈不是換上這種手腳後就能大幅提升功力?

李鴻還沒回過神來,只聽聖主又說:“雖然說經脈暢通,但肌肉卻不強壯,得運用真氣為輔,逐步鍛煉手臂肌肉骨骼與神經,這樣以後才能便于應用。”

李鴻越聽越迷糊,忍不住說:“這些手腳哪兒來的?”

“複制的。”聖主說:“經由加速培育的辦法,產生適用的器官,然後再幫你換上去,只要神經血管肌肉接合完善,不會有任何間題。”

“複制?”李鴻訝異地說:“那為什麼經脈特別暢通?”

“不管通頂、天人合一、天人之道,可通稱為先天之氣,指的都是從宇宙直接納入能量。”聖主緩緩說:“既稱之為先天,這本是人類擁有的能力,但出生之後,一來不明納氣之法,二來聚五谷雜糧肉靡之氣,先天之氣就漸漸消散,經脈自也無從發展,待已懂人事、明白修練之法,閉鎖的體脈只能重新打通,更顯辛苦,而複制手腳等法以特殊方式培育,經脈隨成長而擴充完整,只待灌入內息即可。”

李鴻還是搞不懂,狐疑地說:“只能複制手腳?”

“各器官都可以複制,但腦部不行,只虛有神經結構,缺乏靈性,不過應該也沒人會想換頭,那與自殺無異。”聖主頓了頓說:“說到氣脈的培育,吃的多,對修練並不好,你有機會當勸勸趙寬。”

趟寬肯聽勸就好了。李鴻想搖頭歎氣才想起自己還不能動,只好說:“我會試試。”

“嗯。”聖主說:“現在你的四肢已經接續了百分之四十,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

李鴻一面聽聖主說話,心中越想越不明白,只好又開口說:“我還有個問題。”

聖主倒是頗有耐心地說:“你問。”

“既然這麼方便,懂事以後換個身體留下大腦,豈不是都可以練成高手?”李鴻說。

“你說的沒錯,這種方法,可以讓每個人的身體能力提升到最好的狀態,若配上適當的修練功法,很快就能大成。”聖主說:“但讓天下處處高手並非無祖本意,所以此法只限聖主使用,聖殿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這個方法,我也希望你別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那…怎會用這方法來幫我?”李鴻感到莫名其妙。

聖主遲疑了一下才說:“畢竟你是趙寬的好友,就這麼讓你四肢盡廢也說不過去,而且不是幫你全身替換,主要運集內息的區域沒有改變,對你雖有增益,影響並不大……最重要的一點,除此之外,你的四肢別無他法可救。”

倒是聖主想了想又說:“為了培育手腳,你的軀體生機已經凝止一個多月,此時選才已然結束,否則…總之你仍可加入聖殿,只不過暫時只能接觸外圍系統的事項…

聖主說著說著頗有幾分感慨。在他原來的計劃中,本准備讓李鴻成為他的徒弟,參選入聖殿之後,他又年輕,十分有機會成為下一任聖主,自己當初傳他心劍之術,也就算不上違反宗法,而他性子單純,更不會涉入日後的世界變化,但如今一切計劃落空,也只能說天意了。

至于下屆聖主的人選,為什麼不由聖島中人挑選而屬意李鴻,這牽涉到聖主心中擔憂的另一個問題,總之如今已成定局,無法扭轉。

為了能快速提升聖主武技,聖殿數百年來曾留下許多套秘傳的功法,置換身軀配合上柱國先修,是針對原本功力較低的人選所設計的,至于李鴻若真成為下一任聖主是不是需要置換身軀,倒是另一個問題了。

加不加入對李鴻來說倒不是很重要,他比較意外的是自己居然已經昏了一個多月,他馬上說:“趙寬呢?出定了嗎?”

“他還早。”聖主接著說:“我雖然不能探入他體內查看,但從他的狀況看來,頂多剛揣摩出空間孔的真意,現在仍在緩緩釋放體內某單一儲存點的能量。”

李鴻有些意外,說:“若他拖的太久,內息自動釋放…豈不是會出問題?“

“這倒是不用太擔心。”聖主說:“除了正在關注的特異點之外,他全身內息保持穩定,並非修練狀態,增益速度極慢,該不至于有激引釋放的風險。”

李鴻腦海中現在還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滿鳳芝後來如何,以及馮孟升是不是去了東岸;但這些間題問聖主也不大對勁,而且今天說的話實在夠多了,李鴻想想還是閉上了嘴,沉默下來。

聖主見李鴻沒說話,反而開口說:“問了這麼多,你卻沒問我此處為何一片漆黑。”聖主這麼一提,李鴻反倒有些兒心虛,停了片刻才說:“沒想到問。”

“你知道眼睛沒出間題就好。”聖主說:“因為這兒有些不該讓你看到的東西,我刻意隔絕了所有光源。”

那自己還該不該看下去呢?李鴻心中一面沖突,一面信口間:“什麼不該看的?”

“一些過去留存的紀錄,有些是武學,有些是技術。”聖主說:“雖然未必都不能外傳,但部分內容確實一有禁忌,只妤如此;有些事情,傳出去對世界有害無益。”

既然聖主這麼說了,還是別看好了,只看趙寬該會的功夫應該不算過分,而且用那種方式觀看,眼睛頗辛苦,李鴻也不再切換眼睛吸收光線的方式,只說:“我明白了。”

“嗯。再過一陣子,你的四肢就會接續完妥…機器會自動將你送出此處,沐執事會接手之後的事情。”聖主說:“你的新軀體想要達到最好的狀態,還得鍛煉一陣子……我有空再去看你。”

聖主說完後,四面再度恢複成一片死寂,李鴻此時既然不看上方的文字,又沒別的事情可做,只能瞪眼望著一片漆黑發呆,十分無聊,還好他本有定性,忍忍倒也不會捱不下去。

在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李鴻突然感覺到臉上有微風吹撫,耳中更傳來微微的機械聲,似乎什麼器械正在運作。李鴻呆了片刻才想通,大概自己正被往外移出吧。

又隔了好一陣子,四面逐漸露出了微微的光芒,李鴻也漸漸感受到脖子以下身軀的存在,緩緩移動了一下頭部,感覺全身似乎像生了鏽一般,果真是很久沒動了。

張目四望,果然換了一個地方,這只是間小室,與剛剛看到整大片的壁面大不相同,李鴻沒張望多久,注意力回到四肢,果然四肢感覺異常酸軟,連要起身都十分吃力,只不過說也奇怪,聖主之前說四肢才剛接上,怎麼一點也沒有傷口的疼痛感?這種醫術還真是神奇。

想起聖主的話,李鴻將內息往四肢送過去,果然經脈十分暢通,甚至比軀體內的主經脈還要通順,李鴻可真是吃了一驚,這麼說來,若全身更換,豈不是更好練功?

不過,若全身更換,之前修練的內息豈不是廢掉了?還是聖殿有辦法讓它跟著跑到新身體去?這方面的機制李鴻弄不分明,反正自己沒遇到這個問題,就先不管了。

李鴻將內息運到手足上,以心念控制取代了肌肉的操控,緩緩坐起身來,此時身後門戶聲響動,李鴻回頭一看,果然是沐執事現身。

沐執事一見到李鴻,臉上就堆滿笑容,說:“聽聖主說一切順利,恭喜李先生。”

順利是必然的吧?李鴻心中苦笑,聖殿能夠把整個人換掉,只換四肢該算是小事一樁,不過對自己來說,畢竟還是個大恩惠,李鴻點頭說:“多謝沐執事關心。”

“應該的。”沐執事說完笑容一收說:“只可惜沒趕上選才……”

李鴻不久前才聽聖主提到,這會兒又聽沐執事提起,忍不住說:“如果需要我做什麼,沐執事可以直說,不一定要參加選才吧?”

想要你當下一任聖主,又怎能不經過選才?這話沐執事不好直言,只歎口氣說:“此事暫且不提,老夫倒有一事相詢。”

“請說。”李鴻說。

“你是如何受傷的?”沐執事臉色一轉嚴肅。

李鴻想起受傷的原因,不由得有些羞愧,搖搖頭說:“不提也罷。”

“若牽涉男女之私,老夫也不好多問。”沐執事微笑說:“但若非如此,此事便與聖殿有關,畢竟李先生乃聖殿之客,豈能任人傷害不聞不問?雖然新後已經解釋,但仍須向李先生求證。”

李鴻總算懂了。沐執事是說,若滿鳳芝無端打傷自己,聖殿會幫自己討公道,但若牽涉男女之私……這又是什麼意思?自己與滿鳳芝什麼時候有“男女之私”了?

但挨這一掌畢竟是咎由自取,何況自己還因禍得福,倒也不用怪罪滿鳳芝。李鴻歎了一口氣說:“這事我自己也有錯,不須聖殿出面處理。”

沐執事似乎也不意外,點點頭說:“這們說來,新後所言是真,想來滿衛統該是氣急下未斟酌掌力…老夫也是看她似是十分後悔,這才將此事擱置到李先生清醒之後處理。”

滿鳳芝很後悔?李鴻心中枰然而動,但想想還是沒再追問,經過這次事件後,自己該不敢再見滿鳳芝了,但……真的不再見她嗎?李鴻頭大起來,有些想不清楚了。

沐執事停了片刻接著說:“新的房舍已經備妥,若是可以起身,李先生可以隨我來。”

雖然手腳無力,但只要灌注內息便能施用,移動不是問題,但最快的方法還是禦使心劍,李鴻分心化念,將十柄心劍送出體外,個個套上自己的軀體,帶著自己身軀飄起。經過上次的教訓,有事沒事還是把心劍穿上身為佳,防身攻敵兩相宜。

見李鴻騰起,沐執事沒再多言,領著李鴻往外飛,這時無須顧忌,兩人速度都快,七轉八轉不斷往上,很快便穿出了聖殿。

此時已是深夜,一飛出燈火通明的聖殿旋見夜空中繁星點點,兩人飛近山腳處一間獨立的小屋,沐執事這才飄落,推開門領入李鴻說:“老夫參酌聖主之意,仍希望李先生進入聖殿,但還需另尋適當方式,你可先在此修練,等候聖主的指示。”

李鴻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事說:“對了,後來他們的會議開的如何?”

沐執事一笑說:“沒想到你對此也關心?”

李鴻有點兒尷尬,他確實不怎麼在意,只不過此事牽涉到馮孟升,他才稍微留意。

沐執事接著說:“其實政權統合並不簡單,一開始只是建立共識,後面還有得談,下一次的會議在一個月以後,可能選擇在東岸進行…上次會議,只有建設東岸的事情,算是真可以開始運作的事情。”

那麼說來,孟升己經回東岸了?卻不知他是不是從家鄉——買弭城開始建設?李鴻一面思索,一面說:“多謝沐執事。”

“無須客套。”沐執事點頭告別說:“有任何需要,隨時可以找老夫…。對了,李先生如今光彩耀目,能不出門,還是少出門為上。”

這也是李鴻頗頭疼的事情,運集了十柄心劍到體外,整個人亮晃晃的煞是惹眼,但不這麼做麼若有人突然來襲不就有些兒麻煩?不過除了上次滿鳳芝的意外,聖島上應該算很安全,此時也該多鍛煉一下四肢。李鴻將心劍又收回體內,運集內息往四肢通去,在房中揮舞著手腳。

新的手腳確實十分適合灌入真氣,只不過此處不適合演練外發,否則李鴻已往外轟上幾下。

雖然不能發出,但李鴻已經隱隱感覺到,這樣的外發勁力雖然順暢,能大量逼出體內內勁,但沒能配合上適當的招式與施勁法門,勁力離掌容易四散,若非鼓出全身功力,可說防身有余攻敵不足。

不過話說回來,攻擊直接用心劍不就得了,何必用拳掌?若不是李鴻對近身攻擊情有獨鍾,大概也不會在那方面廢神。

當李鴻聚神思索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屋外猛爆出三股能量,李鴻心一驚,還不知發生何事,三道強猛的氣勁已從不同方位破牆而入,向著他直轟過來。

第二章兩情相悅

倉促之間,李鴻並不能確定這三道襲來的氣勁有多大威力,只覺得似乎不比滿鳳芝那一掌還差,只不過發勁位置更遠了些,李鴻可以多一點點時間反應。但雖說如此,掌力來自三方合聚,幾是避無可避,李鴻心劍已收,閃避無方,兩掌往前方猛地一推,同時勁力直灌足跟,往前方飛竄出去。

這一用出全勁,新接手腳的效用立即顯現;一股龐然力道往前直湧,不但將正面掌力擊散,余勢還不斷地往外直沖,同時李鴻雙足的勁力催逼而出,整個人隨著掌力往前直飛。這時,另兩道勁力才在他身後彙聚炸散,洶湧的力道往外直迫,不僅將李鴻轟出屋外,這幢小屋也被毀得七零八落。

這又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突然有人想要自己的命?李鴻雖受到後方爆散氣勁沖擊,但畢竟不是正面硬擋,沒有太大的傷害,還沒落地,十柄心劍已經運出,分頭向著三個力道的來源直沖。

對方卻是十分的機警,一擊未中立即分三個方向逃逸,李鴻的心劍撲了個空,但對方既然高速飛遁,運集的勁力自然不低,心劍雖然不長眼睛對能量的感應只有更敏銳,當下每人身後各有兩把心劍分頭追射。李鴻不知是否還有敵人埋伏,所以身上還留下四柄放大的心劍帶著他的身軀往上直飄,在夜色中閃耀著光華。李鴻在空中往三方望去,只見三道飛騰迅速的人影,貼地疾掠越飛越快,分向東南西三個方位,李鴻心念一動,往南方那人追了過去。

剛剛那一刹那的能量爆散,當然再次驚動了聖殿,引起一群人從聖殿中穿出,他們自然能感受到李鴻並無大礙,並已向外追擊,飛出的人也跟著分向三方飛去。

此時李鴻雖只運用了四把心劍騰空,但他如今內息量大增,四柄心劍的能量已經極高,與對方的距離迅速縮短,同時心劍向對方身後急射,迅速飛近腦門。對方感到心劍的逼迫,飛掠間一個翻身,兩手只微微一振。心劍上的心念突然察覺到有兩股大力分向兩心劍迫來,被撞上恐怕又是一次心念巨震,心劍當即繞過對方力道,換個方向攻擊。

但那人雙手只跟著心劍微動,阻攔的力道立即追著心劍的目標方位,似乎那並非外發掌力,而是屬于延伸氣勁的一種模式,說得直接一點,仿佛他手中拿著兩面看不出形狀的大鐵牌,不斷阻擋著心劍的進攻方位。

對方這一轉身,距離不遠的李鴻立刻看清對方臉上包著一張布巾,似是不打算露出真面目,而現在他雖是後退飛掠,速度卻不比原先慢。

此時另外兩方的四柄心劍也已追上那兩人,對方使用的格擋之法似乎與眼前這人不同,但也都能順利逼開心劍。李鴻疑念大起,自己的兩柄心劍雖然算不上什麼,但能這麼輕松擋開的人應該也不多,怎麼突然有三個人連袂來找自己麻煩?

眼看此時問話對方也不會理會,李鴻也不開口,又騰出兩柄心劍,向著眼前這人射去。四柄心劍分向同時攻擊,對方立即有些手忙腳亂,但此時兩人已經飛出數公里,下方的房舍越來越多,此人突然往下一折,直穿入一個小屋後方的院落樹叢中。心劍反應極快,立即隨勢往下,但說也奇怪,那人剛離開李鴻視線,渾身氣息突然完全消失,心劍在樹叢掃了兩下,竟是一無所獲。

李鴻一楞上,六柄心劍歸體,飛身飄下,卻見這個院落也不大,被樹木遮掩的地方也不多,自己落到地面後幾可說一覽無遺,但怎麼沒看到任何人影?

在此同時,李鴻也察覺到又有一方心劍失去對方蹤跡,看來他們早已有備,在躲藏的同時收束起全身功力,心劍是依賴能量感應,這麼一來自然找不到對象。

但對方這麼作,移動的速度自然不會快,更不容易保持安靜,另兩個也就罷了自己心神往外放,應該能查到這個人的去向,李鴻心神緩緩外透,仔細傾聽著四面的聲息。

這兒似乎是普通居民居住的地方,李鴻心神外放,很快就感覺到許多人平穩的呼吸聲,似乎正在熟睡或運功修練,畢竟剛剛那一下氣爆距這兒頗遠,功力到一個程度以上的人自有感應,但普通功夫的人就未必能察覺了。

此時心劍追著的最後一人氣息也已消失,李鴻將四柄心劍回收,同時上方出現五名聖殿武士,似乎正是為了剛剛的爆震而來。

他們見到李鴻停在草地上,其中一個中年人開口說:“李先生,您又遭人襲擊?”

李鴻不認得這幾人,只點了點頭,中年人接著說:“我們追到此處,那人的氣息突然消失。”

“嗯。”李鴻說:“不知道怎麼不見的。”

五人聞言對望一眼,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疑惑其他四人隨即四面一散,搜尋附近是否有蹤跡,中年人則飛到李鴻身旁說:“李先生,我姓劉,隸屬聖殿武士團,在下還沒接到你已痊愈的消息。”

李鴻說:“我剛治好,才被送出來。”

“喔?”劉姓中年人目光轉向另一面說:“沐執事也來了。”

果然沐執事正破空飛來,他落地之後上下打量李鴻片刻才說:“你沒事?”

李鴻搖頭說:“這次有擋住。”

“嗯。”沐執事不願在他人面前細談李鴻手足之事,轉過話題說:“是南極洲的人嗎?”

李鴻微微一楞,沐執事還在懷疑南極洲人?滿鳳芝那一下沒打死自己,也不用殺人滅口吧?他搖頭說:“功夫不像。”

“沐執事。”劉姓中年人在旁疑惑地說:“南極冰宮中人,怎可能知道李先生已經痊愈?”

沐執事一怔,臉色沉下說:“這麼說來……”卻沒說下去。

李鴻卻也被劉姓中年人一言提醒,自己才剛離開聖殿密室,沐執事也離開沒多久,那三人便出現攻擊,若非十分清楚聖殿內部事務之人,怎可能時機抓得這麼准,而看來知道自己治愈的人並不多,沐執事想找出凶手應該並不困難。

問題是自己根本沒得罪過什麼聖殿中的人啊?李鴻想不出道理,只望著沐執事,看他怎麼說。

沐執事思索片刻之後,才對中年人說:“劉武士長,這件事情關系複雜,最好別讓不相干的人知道。”

這人是聖殿的武士長?李鴻頗有幾分意外,看來武士團果然是外圍組織,這武士長功夫與南極洲幾位衛統相較,可能還差上一些,不過聖殿分這麼多層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讓大伙兒都可以練高深的功夫呢?

李鴻思索的時候,劉武士長已經微微躬身說:“屬下明白。”

此時那四名聖殿武士,搜尋一陣子似乎沒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一個個騰上空中搖頭,劉武士長也不多言,向兩人施禮後便領隊而去,沐執事望著他們遠去,轉頭對李鴻歎了一口氣說:“又得幫你找個新地方住了。”

“這樣有點麻煩。”李鴻皺眉說:“我去找孟升好了。”

“萬萬不可。”沐執事睜大眼說:“在聖島那群人還有點顧忌,你若離開此處,他們無須一擊即遁,風險大增。”

若剛剛那三人同心協力的向自己出手,確實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李鴻卻也不覺得自己必敗無疑,何況剛剛心劍未出,對方都沒能奈何自己?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說:“我也未必打不過他們。”

“老夫明白。”沐執事是聖主心腹,聖主瞞他的事情不多,自然知道李鴻現在又有進益,他思忖了一下才說:“既然如此,可否讓老夫先詢問聖主,李先生再做決定?”

李鴻其實頗不想間過聖主一聲麼右聖主開口挽留自己,那可就不大好意思拒絕;但他對自己有恩,又不能這樣跑掉。李鴻只好無奈地點點頭說:“好。”

“這樣就好。”沐執事松了一口氣,微笑前領說:“先去客殿暫息好了,請隨我來。”

李鴻一面飛,望望已經恢複平靜的聖島,心中越來越覺得怪異,這許許多多古怪的事情,點也不像名垂千古的聖殿應該發生的事情。剛剛與那三個不明來曆的人短短交手片刻,李鴻不覺得有什麼特殊,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到了與那三人一刹那的交手足以震動天下的程度。當初在鈕熬港,趙寬提起全身功力都能引起天下高手注意,何況今日的李鴻?

所以除了聖島亂了一陣子之外,不遠處的南極洲高手群,也清楚感應到那短短一下的沖突,與李鴻有接觸的幾個衛統,都能感覺得出那是李鴻的氣勁,但他們也同時感到不解,李鴻的心劍氣勁明明屬于緊密不易感應的一類,剛剛那一下能量爆散的氣勁卻是清楚而無組織,仿佛有點像是心劍爆散狀況。

其他的衛統也就罷了,滿鳳芝心中卻是難以平靜,李鴻的手腳治好了嗎?他遇敵了嗎?他若身體未複元,打得過對方嗎?思忖半晌,滿鳳芝終于決定向新後傳音,打算去聖島看看。

滿鳳芝的心念剛與新後接觸,還沒開口,新後便傳音說:“那是李鴻嗎?”

“是。”滿鳳芝說。

“你想去看看?”新後說。

滿鳳芝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說:“是。”

新後沉默片刻才說:“他不會對你動手嗎?”

滿鳳芝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李鴻不會對自己翻臉,她臉上不自主地露出一抹笑容,搖了搖頭,才突然想起新後見不著,連忙說:“不會。”

“你倒有把握。”新後笑說:“怎麼?不是說你對他沒感情?難道他迷你?”

焉有此事?就算有也不行。滿鳳芝心一驚,連忙說:“新後誤會了,沒有這種事。”

“你那一掌將他打得半死不活,卻有把握他不會報複…又是怎麼一回事?”新後口氣輕松地說。

滿鳳芝這下可答不出來了,她怔了半晌才說:“那……我還是不去好了。”

新後思索片刻才說:“鳳芝,你要知道,我一向不願勉強你們。”

“是。”滿鳳芝有些慚愧地說:“鳳芝不該去的,新後無須為難。”

“我問你一個問題。”新後語氣溫和地說:“當時你說,若他四肢皆廢,願意服侍他一輩子,可是真心話?”

提到這話滿鳳芝就臉紅,她呆了半晌,才一咬牙說:“是。”

新後說:“剛剛他那一下勁力爆起,雙手雙腳都有施勁,他不只已完全複元,恐怕手腳功夫比以前還高。但你畢竟還是打傷了他,所以…”

滿鳳芝聽的又驚又喜,剛剛那一下強烈的能量,居然是李鴻從不擅發勁的手腳所發?他療傷這一個多月以來,到底又有什麼遇合?而且直到此刻,滿鳳芝才真正確定李鴻的手腳已然治愈,一直掛在心頭的煩憂,陡然間消失大半。

既然他身體已然複元,去與不去都無所謂了,滿鳳芝打算等新後說到一個段落便表示此意,但新後的話意似乎越來越不對勁。只聽新後說:“所以你先去陪他幾個月,算是道歉。”

新後怎會對自己下這種命令?滿鳳芝臉紅過耳,又羞又氣,自己決定侍奉他一輩子是一回事,被人命令去陪伴又是另一回事,這幾乎可算是一種羞辱了。但滿鳳芝對新後一向尊敬,一時之間,想怒斥又開不了口,只惱得她臉色鐵青。

只聽新後話鋒一轉說:“你雖然不愛與人交際,但論到聰敏與細心,並不輸給玉哲,而少了些外務的你,功夫也比她修練得更為精深……”

怎麼突然提起這事?滿鳳芝訝然中,卻聽新後說:“剛剛那一下,孟升雖在東大陸,亦必有感應,你說他會怎麼做?”

滿鳳芝楞了楞,終于領悟說:“鳳芝明白了。”


“嗯,你把一些事交代給玉哲,這就去吧。”新後不再開口,結束了這次的對話。

滿鳳芝定了定心,當即傳音柳玉哲,將一些自己未處理完的事務說明,期間柳玉哲當然會詢問滿鳳芝的去向,她只含糊地提到要去一趟聖島,也沒再多說;但滿鳳芝心里有數,剛剛李鴻才爆那一下,自己便去聖島,柳玉哲必定知道自己的去意,只不過她會不會看出新後的目的,那就很難說了。

飛去聖島途中,滿鳳芝一面思索,聽說這一個月來馮孟升已在賀如半島立足,基礎建設全面開展下,他夜以繼日地忙碌,而合**的全力相助也幾乎已是公開的秘密,無數的器械在飛行器運送下不斷轉向東岸,可說是有史以來自然人與合**最為合作無間的一次。

馮孟升在東岸搞得轟轟烈烈,不只是南極洲側目,更已轟動了整個新大陸,據說東大陸人口正不斷往賀如半島移動,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賀如半島人數已經激增數倍。

若非合**全力支援,以及將民生物資建設列為第一要務,一個月之內增加這麼多人口必定會出問題,但就算民生方面沒問題,管理上也會有困擾,這時馮孟升需要的正是人才。這種情況下,他突然感受到李鴻的訊息,必定欣喜若狂,就算無法分身親來,也會傳訊相邀。

此時自己既然已伴隨著李鴻,理所當然會跟去賀如半島,至少幾個月的時間內,可以名正言順地幫新後注意那兒的發展。

只不過……自己該怎麼跟李鴻說?總不能真說來陪他幾個月吧?想到這里,滿鳳

芝不由得臉又紅了,自己當時是怎麼回事,居然在馮孟升與新後面前說出這種話……

南極洲到聖島不用多久的時間,滿鳳芝沒時間多做考慮,聖島已在眼前,眼見聖殿武士飛出相迎,滿鳳芝定下心神,對聖殿武士道出來意,還好封方並未多問,領著她便往聖島飛。

李鴻聽到滿鳳芝來訪,也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天不地不怕,這時卻不知應該怎麼面對滿鳳芝,按理說被她一掌打個半死不活,該是滿鳳芝對不起自己,但卻是她以為自己裝失憶才怒極出手……。而且,自己當時雖沒當面撒謊,但確實也有幾分裝傻的味道。

所以見到滿鳳芝之後,該生氣還是道歉?

李鴻想不清楚,通傳消息的隨侍也只能在旁皺眉等候,等了半天沒見李鴻答覆,那人終于忍不住清咳了一聲說:“李先生?”

李鴻一咬牙,該來的躲不過,既然找來就會說出來意,總之隨機應變就是了。他當即點說:“請她進來。”

隨侍這才搖搖頭退出,過不多久,滿鳳芝終于出現在門前。

李鴻望過去,兩人目光一觸,同時又避了開去,都有幾分不知該如何開口。

兩人就這麼靜默了一分鍾,似乎都打定了主意不先開口,比起耐性,李鴻終于是輸了一籌,又忍了漫長的幾秒之後,他終于說:“請進。”

想這麼久才回答,豈不是沒什麼誠意?滿鳳芝有些不快地說:“若是怪我直說無妨。”

“不是。”李鴻有些神思不定,似乎正想著什麼事情,一面說:“我剛剛仔細想了想,我昏迷前,只有一個感覺。”

“嗯?”滿鳳芝意外地問。

“只有…意外的感覺。”李鴻老實地說。

“意外?”滿鳳芝不禁有點生氣地說:“你那樣戲弄我,該知道我會氣。”

“我知道你會生氣。”李鴻尷尬地說:“但沒想到……差點被你殺了。”

想到李鴻挨的那一掌,滿鳳芝的氣又消了,她白了李鴻一眼說:“跟你說了不是故意的。”

“嗯。”李鴻點點頭,又說了一次:“我知道。”

若滿鳳芝沒被新後的囑咐,兩人對話到此,也該是她告辭的時候,畢竟表達了歉意,又探視過李鴻確認無恙,兩人正該離得越遠越好,可是想到新後的交代,滿鳳芝羞窘之下,臉又漸漸紅了起來。靜默之間李鴻卻仍一直望著滿鳳芝,表情與一開始頗有不同,似乎望著她思索著事情。滿鳳芝偷望了李鴻幾眼,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也不像一開始還會回避彼此目光,慢慢也覺得有些怪異,索性面對著李鴻的眼神,看他想玩什麼把戲。

李鴻的表情,一直都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上,高興頂多是微笑,不滿也只微微皺眉,但此時他的表情中,似乎出現了少見的柔和?滿鳳芝看著看著,突然心中一驚…。這樣的表情自己見過……當時在鐵門西云掌下,李鴻就是這麼望著自己的。

滿鳳芝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刹那間如坐針氈,只想快快離開這個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逼自己留在原地,這與新後的命令無關,純粹是女人的直覺。

就在此時,李鴻突然松了一口氣,臉上表情一變,輕松地望著滿鳳芝。

這又算什麼?滿鳳芝心里一緊一松,失望與解脫的情緒同時湧了出來,她咬咬下唇瞪著地面,想罵李鴻兩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明白了。”李鴻突然冒出一句話。

滿鳳芝可嚇了一跳,忙將目光轉回,只聽李鴻接著說:“我喜歡你。”

什麼?滿鳳芝這下整張臉燙紅起來,今晚雖然臉紅了許多次,還沒有一次比這次嚴重,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聽李鴻又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滿鳳芝好不容易逼出一句話:“你別胡說八道。”

李鴻仿佛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說:“我想一直看著你,想知道你的一切,想讓你開心,讓你歡喜。”

這小伙子腦袋一定沒治好。滿鳳芝猛然站起,說:“你再說我就走了。”眼前情況太過詭異,不管新後下了什麼命令,暫時都顧不得了。

“你要走,我還是要說。”李鴻不受威脅,平靜地說:“至少現在你明白我了。”

這算人話嗎?走到門口的滿鳳芝忍不住又回過頭來,瞪著李鴻說:“到底什麼意思?”

“可惜我還不明白你。”李鴻目光中透出深情,露出惋惜,凝望著滿鳳芝說:“說出來,我輕松多了,對不起讓你困擾。”

這…滿鳳芝越想越不對勁…這小子難道是覺得說出口才能輕松,索性這麼毫無技巧地亂說一場,只圖一個自己舒服,根本沒打算打動自己?

想到這兒,滿鳳芝不禁有些火了,她走回座椅坐下,瞅著李鴻直看。

果然李鴻被這麼看著,漸漸有些慌張,眼睛轉了轉,才有些尷尬地說:“你覺得呢?”“覺得什麼?”滿鳳芝回問。

這下輪李鴻臉紅,他呆了呆才說:“我剛剛說的話……你……認為如何?”

“沒有技巧可言。”滿鳳芝搖搖頭,望望李鴻滿面尷尬的表情,這才微微一笑說:“但蠻感人的。”

“我是說真的。”李鴻急了。

“所以呢?”滿鳳芝反倒輕松了,她笑望著李鴻說:“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這可問倒李鴻了,他傻了片刻才說:“不知道。”

“你是期望我說……我跟你有一樣的感覺?”滿鳳芝頓了頓又說:“還是期望我被你氣跑?”

李鴻已經招架不住了,滿鳳芝這話直說到他心底,他說這番話,雖說並非以氣跑滿鳳芝為目的,但心中確實估計滿鳳芝會跑,誰知道她不但不跑,還冒出一堆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間題,與自己事前的估計完全不同。

見李鴻輕松神態全失,臉上又是尷尬又是忐忑,滿鳳芝不禁有點得意,就這麼直瞅著李鴻不放,讓他難過久些,誰教他剛剛害自己臉紅成那副德性?

“你……”李鴻站起搓了搓手,在房中走了兩步,終于說:“別害我了。”

這話一說滿鳳芝可真有些莫名其妙,她皺眉說:“誰害你了?”

李鴻遲疑地說:“我確實是認為你會走……也認為你不會再來看我……”

“我就知道。”滿鳳芝哼了一聲說:“要我避開你,直說就—”

“但是……”李鴻打斷滿鳳芝的話,焦急地說:“那是因為,你在我面前,我就會想仔仔細細地一直看著你,看你笑,聽你說話,但你一離開,就好像……。突然不見了什麼……”

滿鳳芝一怔,說不出話來,只見李鴻滿臉為難,千辛萬苦地才說完這串話,滿鳳芝心不禁軟了下來。李鴻的個性,與馮孟升、趙寬大不相同,讓他說出這串話,也夠為難他的了,而且……他一定是真心的……

滿鳳芝站起,走到李鴻身旁,直到李鴻呆呆地望過來,她才歎了一口氣,低聲地說:“其實,我真的……”說到一半,終于還是停了下來。

李鴻腦中血液一沖,猛一把抓住滿鳳芝的肩膀說:“什麼?你說什麼?你要說什麼?”

滿鳳芝臉上潮紅未褪,掙紮許久才羞澀地說:“我也很喜歡和你在一起,否則怎會常找你說話?”

李鴻欣喜之下心神大亂,內息一個不聽話,剛接上的手腳一軟往下直跌,滿鳳芝吃了一驚,連忙將他挽住說:“你干什麼?”

“我……”李鴻連忙氣灌手腳站直,回擁著滿鳳芝說:“我萬萬沒想到你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滿鳳芝心一甜,輕吻了吻李鴻的唇。李鴻腦中一陣迷亂,呆滯半秒之後,猛一個用力回吻滿鳳芝,吸吮著她的豐唇,兩人的身體也跟著緊貼在一起。無元五三一年六月十日赤裸偎在李鴻懷中的滿鳳芝,半閉著眼睛上享受著尚未完全退去的高潮余韻。幾十年沒這種經驗了,這新鮮陌生又全身舒暢的感受,原來是這麼的甜美。好不容易,神智慢慢回到可以思考的狀態,滿鳳芝慵懶地輕嗯了一聲,又往李鴻懷中擠了擠。

對李鴻來說,這也是一次全新的體驗;經孫飛霜的洗禮之後,李鴻對女人的身軀已經有一定的了解,雖稱不上老手,卻也不乏經驗,但兩情相悅情況下共赴云雨還算是第一次,與以往純粹的肉欲真是完全不同。李鴻力盡之後,心滿意足地緊摟著滿鳳芝,深怕一不小心,懷中的佳人就這麼不見了。

“李鴻。”滿鳳芝從鼻子中輕哼出一聲。

“嗯?”李鴻陶醉在喜悅之中,樂陶陶地回應。

“答應我。”滿鳳芝睜開眼睛,望著李鴻說:“別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李鴻吃了一驚,訝異地說:“為什麼?”他滿心喜悅正想找人說呢,尤其想找趙寬和馮孟升好好說個痛快。

“答應我……好嗎?”滿鳳芝目光中露出懇求。

見到滿鳳芝的神情,李鴻可心疼了,忙說:“好,不跟任何人說。”

滿鳳芝露出笑容,又偎入李鴻懷中,這才低聲說:“在別人面前,還是要跟以前一樣……私下,就隨你了。”

是害羞嗎?李鴻想不透,歎口氣說:“你希望這樣,就這樣吧……可是…”

滿鳳芝一怔說:“嗯?”

“你不願意…”李鴻有些失望地說:“你不願意嫁給我嗎?”

滿鳳芝搖頭說:“我怎能嫁給你。”

“為什麼不行?”李鴻瞪大眼睛說:“相愛、成婚、生孩子,不都是這嗎?”

“我不能嫁給你,更不想生孩子。”滿鳳芝輕噘著唇說:“這樣,你不喜歡我了?”

李鴻連忙說:“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懂。”

“如果你還愛我,就別管這麼多。”滿鳳芝輕撫著李鴻的胸口說:“只要知道,我對你也是真心的:難道還不夠?”

這時候要李鴻再把手臂砍掉說不定都不會皺皺眉頭,何況只是保密和不生孩子?

李鴻連忙點頭說:“一切依你。”

“我真的沒想到…”滿鳳芝心滿意足,輕輕地說:“這輩子還能有這麼快樂的一天。”

李鴻此時除了歡喜,腦海中已經容不下其他的東西,更不會再有意見。

第三章攜手北飛

雖說兩人都無須睡眠,但就算一晚上都賴在床上,能做的事情也不少,兩人直厮混到天明,滿鳳芝才松開擁抱李鴻一夜的雙臂,先一步起床著裝。

李鴻見狀跟著爬起,快手快腳地穿妥了衣物,見緩緩著裝的滿鳳芝還有七、八件零零碎碎的衣物沒穿上身,李鴻不禁有些狐疑,昨晚脫下的時候,怎沒發現那身衣服竟這等麻煩?

滿鳳芝發現李鴻站在一旁呆看,她白了李鴻一眼,啐了一聲說:“盡瞧什麼?”

李鴻一呆,連忙轉身,不敢多看。

滿鳳芝卻也沒想到隨口一句話效果這麼好,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李鴻更是一頭霧水,但畢竟仍不敢轉頭。

好不容易,終于聽到滿鳳芝笑著呼喚,李鴻才敢轉頭,只見滿鳳芝穿戴整齊,眉目帶笑地望著自己,李鴻不禁又癡了。

“來,我有話跟你說。”滿鳳芝向李鴻招了招手,在屋側一張長椅坐下。

李鴻連忙跟了過去,在一旁乖乖坐下。若是昨日,李鴻當然不敢坐她身旁,不過今日關系大不相同,能擠在一起當然不想分開。

“我問你。”滿鳳芝說:“那個胖子呢?”

“趙胖子在閉關。”李鴻老實地說:“他身體有些問題得解決。”

滿鳳芝不知此事,訝異地問:“要多久時間?”

“可能很久。”李鴻說。

滿鳳芝安心了些。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與李鴻的關系。一般外人還好瞞。那個鬼頭鬼腦的胖子卻不容易騙過,他恰在這時閉關倒是個好消息,但出關之後是不是又一次功力大進?這些年輕人真是滿身謎團…想了想,滿鳳芝又說:“我來之前……新後放了我幾個月的假。”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李鴻本不知滿鳳芝能停留多久,心中正暗暗擔心,沒想到她居然上月幾個月的假期!。這豈不是代表這幾個月能天天守著她。

見李鴻喜上眉梢的模樣。滿鳳芝也感到快慰。她甜甜一笑說:“瞧你高興成那副德性。”

李鴻除了傻笑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找們這段時間可以在一起。”滿鳳芝望著李鴻說:“但我不想待在聖殿……”

“我們去找孟升。”李鴻忙說:“他應該需要人……”

發現進展如此順利。滿鳳芝突然有些罪惡感……這算不算是騙李鴻?自己雖然想完成新後的指示。但絕不是因此才陪他上床……但若非新後的交代。這一晚的事情還會發生嗎?

眼見滿鳳芝微微皺眉,李鴻擔心地攬她入懷說:“怎麼了?你不想見孟升,那就不去找他。”

“不是。”滿鳳芝搖搖頭,輕握著李鴻另一只手。柔聲說:“我們去東岸看看也不錯。”

“對啊。”李鴻十分高興。話也多了起來:“你以前雖然去過買弭城。但一定沒好好逛過,現在那兒不知道被孟升弄得怎麼樣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去幫他忙。”

滿鳳芝點點頭,只嗯了一聲。

李鴻察覺她似想說什麼卻又停下,正想發問。卻見滿鳳芝紅唇輕顫。一雙明睜水汪汪地望著自己,忍不住低頭吭含滿鳳芝的唇。直嘗了個飽。兩人又膩了好一陣子。

李鴻突然放下滿鳳芝,猛一個跳起大嚷說:“我好開心!我好開心!”

滿鳳芝先是吃了一驚,聽清李鴻的話語後不禁又喜又羞,連忙輕說:“別嚷嚷,會讓人聽到。”

李鴻一笑翻回滿鳳芝身旁,抱起滿鳳芝在空中轉圈。滿鳳芝一面摟了李鴻的脖子,一面不禁格格笑了出來,兩人轉了半天,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兩人同時吃了一驚,目光一對望,滿鳳芝連忙掙脫李鴻的懷抱,旋身飄掠回長椅端正地坐下,一板臉,又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樣。

李鴻的歡喜可沒這麼容易隱斂,他從心神感知,已知敲門的是聖殿中武功平庸的隨侍雜役,諒他也察覺不出屋內的變化…李鴻一把拉開門,笑嘻嘻地說:“什麼事?”

那人微微施了一禮之後說:“李先生,東大陸馮孟升先生、皇都雪梅大武士。同時傳訊找您,另外,沐執事交代,您與他們談妥之後,請隨沐執事見聖主一面。”

同時傳訊?李鴻有些訝異,他們約好的嗎?自己是正想找孟升,雪梅會主動找自己倒是稀奇……不過這時心情正好,他懶得多想,點頭說:“好啊:怎麼與他們談?”

“這兒房中並未裝備收發儀器:請隨我來。”他一面說,目光一面好奇地打量了滿鳳芝一眼,他不是昨晚接引滿鳳芝的那位,是以對李鴻房中出現這麼一個冷面美女頗感訝異,而且,只不過才看了兩眼,便被滿鳳芝冷冽的回蹬了一眼,他連忙轉頭不敢多看,逕自領路去了。

李鴻此時回頭望望滿鳳芝說:“一起去?”

滿鳳芝臉色柔和了些,輕輕搖頭說:“你去,我等你。”

“我盡快回來。”李鴻點頭說罷,大步跟著隨侍的腳步離開。

一路上,從隨侍的口中,李鴻才知道聖殿有所謂的公務時間,馮孟升與雪梅都是時間一到便往這兒發訊,所以才會恰好同時傳到,當然也能深夜傳訊過來,但除非急事,這樣頗有幾分失禮,至于如滿鳳芝一樣親身到訪,情況又頗有不同。

李鴻到了裝有收發儀器的地方,隨侍指點了控制方式後便即離開,李鴻接下來要做的決定便是先接誰的來訊。

見兩個訊號顯示燈不斷閃動,李鴻權衡一下,先接通了馮孟升的來訊。畫面閃出馮孟升的身影,他目光望著另一面,雙手放在桌面,不知正忙些什麼。

當然他隨即聽到訊號接通的聲音,回過頭來望見李鴻,他上下打量片刻,終于露出開心的笑容說:“你沒事?”

“沒事。”李鴻點頭說:“雪梅也找我,你先等我片刻。”

馮孟升一怔,隨即爽快地說:“好,反正我正在看計劃資料,你與她聊完再切換過來。”

“好。”李鴻切過另一面,畫面閃了兩閃,雪梅的面容才出現在畫面中。

這與馮孟升的全身投射又有不同,可能是攜帶式的收發器,李鴻在皇都曾見過,只不過從未使用過,他見到雪梅,笑說:“找我?”

以前似乎從沒見過李鴻笑得如此開心,雪梅一怔說:“你心情真好…一切都好嗎?”

“是啊,心情很好,一切都好。”李鴻只恨不能見人就說,傻笑片刻後才說:“你呢?”

雪梅反而突然覺得滿臉笑容的李鴻有些陌生,她尷尬地笑了笑說:“上次聽說你受傷,昨晚又感覺到你的氣息,想問問你是不是一切無恙。”

雪梅對自己真的不錯。李鴻面色一正,點頭說:“我已經完全好了,真的謝謝你。”

“那…”雪梅突然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只好說:“沒事就好,有空來皇都坐坐。”

“等等。”李鴻連忙說:“我有話想說。”

“嗯?”雪梅頗意外。

“當時的一切,我很感激你。”李鴻說“需要我幫忙時,跟我說。”

雪梅強笑說:“別在意,再見了。”

“再見。”心情正佳的李鴻,沒能察覺雪梅話語中的那股落寞高興地將頻道切換到馮孟升那兒,並告知馮孟升即將與滿鳳芝一同前往東岸。

馮孟升得知滿鳳芝也將同行十分訝異,見李鴻喜上眉梢的模樣更是心中大為犯疑,不過旁敲側擊地問上兩句,李鴻倒是否認得一干二淨。馮孟升手邊仍有事情得忙,也只好把這個問題擱下,告知李鴻找自己的方式後,便結束了對話。

李鴻正想回房,陡然想起還得隨沐執事找聖主,經過一番通傳,約二十分鍾後,李鴻隨著沐執事到了聖殿深處,晉見聖主。

見到聖主,李鴻當即提出要離開聖島的要求。

聖主果然如沐執事所言,表達了挽留之意,若是昨日的李鴻,可能還會考慮答應,但此時一方面是馮孟升熱情相邀,更重要的是滿鳳芝不願意留在聖島;若這時聖主端出什麼奇怪的武學相誘,李鴻說不定還會自我掙紮一番,但聖主見李鴻去意甚堅。並未多作挽留,任李鴻自決。

李鴻自然馬上回去告訴滿鳳芝這個好消息,滿鳳芝聽了也頗感快慰,當即傳音告知新後自己將隨李鴻前赴東岸,只不過言談間難免有些支支吾吾,那也不用多提。兩人當下不再耽擱,攜手飛離聖島。往北直飛買弭城。

滿鳳芝本是衛統中的佼佼者自不待言。李鴻現在是更有過之,兩人不斷加速飛高,越過赤道之後才緩緩折向下落、頃刻間賀如半島美麗的海岸線已在眼前:不用李鴻指引,滿鳳芝已經看出兩人的目的地位置。

距馮孟升所言,為建設有便,選擇了他們當初放棄的舊市鎮直接興建,隨著各類建設的完工,並拆除那座那座市鎮,當初放棄的地點,畢竟是千百年來的原始位置,本身就有不凡的地理優勢,只不過當時眾人科技水准不足,體會不出優點。

而合**果然能力不凡,只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居然就在買弭城原址建起一整座的新都會,筆直的大道將都市劃分成一塊塊區間,一直建設到海岸邊,特殊的是離海越遠的大樓越高,使每棟大樓的房頂都能盡覽海岸風光。

遠遠望去,整個市鎮仿佛是座三分之一的扇形錐,最高的市政大樓就在扇柄頂端,也就是離岸最遠的地方,距馮孟升所言,他暫時辦公之處,就定在那兒。

李鴻拉著滿鳳芝往那棟大樓直飛,飛到近處,才發現市鎮不只如此。在市政大樓之後,是整片散出去的工業區,占地廣大但較為低矮的工廠如衛星一般地往外延伸,至于原來的買弭城,早已不見蹤影。

兩人遠遠看清大樓頂端之時。李鴻正打算運心念往下呼喚馮孟升,突然發覺滿鳳芝扯了扯自己,他轉過頭,只見滿鳳芝對自己歉意的一笑,將手輕抽開,往旁飛開了數公尺。

李鴻這才想起,滿鳳芝不願外人知道自己與她的關系,他諒解地點了點頭,跟著往下散出心念,尋找馮孟升的位置。

沒想到找了半晌,還沒能找到馮孟升,李鴻一楞回頭說“他跑了。”

“也許去忙了。”滿鳳芝微笑說:“他應該會有交代。”跟著她望望大樓頂端,示意李鴻留意。

李鴻仔細看過去,發現大樓頂門口附近,站了兩個值班守衛的衛兵,只要向那兩人詢問應該就能知道馮孟升的去向,李鴻不再遲疑,馬上向著樓頂飄落。

這是一幢圓形的大樓,兩人落下才發覺,布置成花園的樓頂,在東南西北四個角落分別有著小型的哨站,里面似乎也都有輪值的守衛,看來馮孟升倒也不是胡亂建設,許多小地方都已經上了軌道。

兩人剛飄下,守衛已經趨前迎接,一面施禮說:“李二爺、滿衛統。”

此人似乎有些兒面熟,李鴻訝然說“你是…?”

“我是簡哲,以前跟隨過三位爺。”自稱簡哲的守衛恭聲說:“馮大爺有事離開,囑附我在此等候李二爺。”

簡哲…對這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以前手下有幾百名,又由二人分別統領,沒聽過也不奇怪,李鴻點頭說:“孟升怎麼交代?”

“馮大爺囑咐先領兩位到他的居所暫歇,他很快就會趕回來。”簡哲說:“兩位請隨我來。”

跟著簡哲踏入房頂那堂皇的大門上,眾人循階梯而下,轉過一個寬敞的廳堂,再下一層,轉過廊道是個十余公尺寬的中庭,簡哲推開南向的房門,領著兩人進入一個空蕩蕩的大廳之中。

說空蕩蕩其實也不全然,周圍還是放了幾張零散的座椅,有的在房屋角落,有的放在大幅的落地窗前,只不過因為屋中空間極大,依然給人空曠的感覺。

“馮大爺忙于建設,沒時間仔細布置自己的居所,他特別交代我向兩位致歉。”簡哲又說。

看來孟升總算是找到有興趣的事情了。李鴻不禁有幾分感慨,對于安排與推動計劃,馮孟升一直都有滿滿的精力,建設東岸這等大事,必讓馮孟升全身是勁,難怪連居家環境都沒打理了。

簡哲領著兩人往廳側西面轉去,指著最里面的一個房門說:“大爺就住在那兒,他說這兒還有五間空房,二爺與滿衛統可以任選房間休息,我會立即去准備家具送來。”

李鴻對于住哪兒並不是這麼在意,他正想表示無所謂,卻見滿鳳芝巳經打開房門觀看,李鴻當即閉上嘴,等滿鳳芝決定。

一扇扇房門打開,里面倒是一樣的格局,這五間房都面向正南,除遙望南方大海之外,下方的整個城鎮更是一覽無遺,滿鳳芝這才回身說:“都好。”

“那麼,我這就去准備。”簡哲正要向兩人施禮退開,通往外面廊道的大門砰地一聲被人推開,馮孟升開心的聲音傳了進來:“你們終于到了?太好了。”簡哲一聽,腳步也停了下來。

李鴻與滿鳳芝回過頭,見馮孟升隨即飄到身旁,一面迅速地說-“這邊我一直沒時間去打理,也沒人肯幫我做主,你們來了就好,一起安置一下。”

李鴻呵呵一笑說。“我不在乎這些,現在這樣很好了。”

“我來打點好了。”滿鳳芝笑說:“現代化的家具也有生產嗎?”

見滿鳳芝居然主動幫忙,馮孟升微微一楞才說…“當然有,食衣住行樣樣不缺,這樣才能讓人樂于居住,鳳芝姐願意幫忙就太好了,我派人陪你去挑選……簡哲!”

“是。”簡哲連忙應聲。

“這件事由你負責。”馮孟升說:“不可怠慢。”簡哲連忙又應了聲是。

滿鳳芝望向簡哲說:“這便去嗎?”

“由衛統做主。”簡哲說:“若滿衛統想稍作休息的話,我可以晚些兒再來。”

“現在就走一趟。”滿鳳芝向馮孟升點了點頭,跟著瞟了李鴻一眼,一揚首飄出門外,簡哲只好連忙跟了出去。

兩人一去入生蕩蕩的大廳中,只剩下李鴻與馮孟升兩人對望,馮孟升疑惑地望了望李鴻才說:“鳳芝姐是怎麼了?”

李鴻大感心虛,臉色一正說…“什麼怎麼了?”

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李鴻又不善作偽,馮孟升哪會看不出他言不由衷,而李鴻不願解釋,更一讓馮孟升心中犯疑,他皺著眉望著李鴻片刻才說:“你們……”

李鴻不知遵該怎麼應付下去,眼見馮孟升還想追問,連忙打岔說:“你不是要我來幫忙嗎?要幫什麼忙?”

這倒是重要的事情。馮孟升將心中的狐疑先擱在一旁,點頭說:“跟我來,我跟你說明。”一面領著李鴻走出大廳,穿過中庭廊道,到了另一個東面門戶前,將門一推,里面是個無窗的廳房,四面牆壁排滿了各種各樣李鴻看不懂的儀器。

這房中一角有張大桌,顯示著賀如半島的地形圖,馮孟升領著李鴻走到桌旁,按下桌旁一個樞紐,地圖上立即顯示出許許多多閃動的綠、紅小點,馮孟升指著說:“這是現在管制人力與人口的配置圖,每個綠點代表一百人,是隨人體能源顯示自動顯示,另外每個紅點代表一組五到十人的巡邏小組,其中小組長執勤時會與電腦連線,顯示出小組所在的位置。”

李鴻仔細一看,果然綠點與紅點的移動方式不大相同,他指著一個紅點蜻集的地方說:“這兒是……”

“巡邏中隊兼中城分隊管制中心。”馮孟升點著地形圖說“距離我們這棟大樓不遠。”

“那橘色的點呢?”李鴻突然看到不一樣的顏色。

“那是小隊長。”馮孟升說…“分別管理各區域,顯示的是他們的位置,並不代表巡邏隊的人數,藍色的則是分隊長,一共五位,分別管理港口區、中城、東城、西城、工業區,現在他們五人都是直接向我負責,以後就麻煩你了,職銜暫定為巡邏隊總隊長兼買弭城中隊長。”

“喔?”好長的稱謂。李鴻怔了怔才發現果然還有五個藍點,看標志都留在各地區主要的建築物中,他沉吟一下才說:“巡邏隊做什麼的?”

“巡邏隊主要的任務就是維持治安……跟以前我們的管里模式不大一樣,不過有問題隨時可以找我。”馮孟升望向李鴻說:“現在主要的任務都是防范非法入境…”

“入境需要管制嗎?”李鴻頗為意外地插口,這與馮孟升以往所言不大相同。

“需要做身份登記以及工作安排。”馮孟升一笑說:“都市中的居住人口需適當的安置,否則生活品質會大幅下降,而且工業區生產的民生用品量也得與人口成長密切配合,所以不能不做安排,而且我們並不想把所有賀如半島的人口都引入買弭城,歐連市和迅爾城的計劃都已經推動,到時也許要許多的移入人口啊。”

李鴻點頭說:“萊家族都沒有意見?”

“皇都既然點頭,他們哪還敢有意見。”馮孟升呵呵一笑說:“我安排他們幾個首腦負責創造研發類的事情,比如新設計的窗戶、門板之類的,這些電腦比較不在行。”

李鴻不禁想笑,當年為所欲為的萊家族,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他搖搖頭說:“那你還忙些什麼?”

“一時也說不完麼這兩天在拓展工業區計劃。”馮孟升切過一個按鈕,每個工廠的土方顯示出各式各樣的符號,標示著工廠的類別,馮孟升指著一個多邊形符號說:“這代表工廠已經完全自動化,在拓展工廠與自動化過程,太快太慢都不好,必須十分小心,至于產能也必須仔細調整,將物力利用到最佳程度。”

李鴻愕然說…“不是全部自動化最好嗎?”

馮孟升一笑說:“那樣一來,人不就沒工作做了?”

“沒工作也很好啊。”李鴻直覺地說。

馮孟升搖搖頭說“整天無所事事入容易出問題,大云湖的做法是用娛樂藝術來引導人們的心思,但我認為這個方法不好控制,還不如保持一部分的工酬機制、自由經濟,對大多數人來說才是好事,而且若真的大多數人民不用做事就能快樂過日子,豈不是沒人願意來巡邏隊工作了?”

李鴻從沒思考過這方面的事,聽馮孟升這麼說也沒有意見,只點頭說:“你自己決定吧。”

“說到大云湖。”馮孟升頓了頓說:“西牙有派幾個人來幫忙,這幾日我請他們去協調方家族有關出入境的事情,應該也快回來了。”

“哦?”李鴻說:“西牙也肯幫忙,這樣說來他人不錯。”

馮孟升知道李鴻沒什麼心機,也不多談,只笑笑說:“希望如此,對了,有件事情想跟你討論。”他一面說,一面看了看手腕上的小器械,似乎是在看時間。

“什麼事?”李鴻頓了頓又說:“你若有事先走無妨。”

“還可以說幾分鍾。”馮孟升頓了頓說:“氣劍心訣運行主脈的方式,似乎是順應人體原始脈向,所以男女修練,會自然產生陰陽之別,比如男性就較偏剛陽,不過修練到足以自然運行的境界之後,陽極又會生陰,使陽中帶陰,威力更增,女的亦是如此。

這件事李鴻倒不知道,而自有這套武學之後,也只有幾個男子練過,根本沒聽說有女子練過,而且過去每個修練的人都各有機緣,很快就沖過了純陽的時期,未必十分清楚曾有過這樣的階段。

馮孟升沒等李鴻說話,突然一轉話題說:“我和合**合作建設的事情,你知道嗎?”

李鴻忍不住張大嘴說:“原來如此,我才在想你怎會蓋大樓……我本以為是南極洲幫忙。”

天底下可能只有李鴻不知道吧?馮孟升不禁苦笑,當初就是察覺每個政體都已經看透,合**索性化暗為明,直接運送各種大型機械過來幫忙,貝弭城才能在一個月內有如此規模,馮孟升正想解釋,李鴻已經接著說:“能幫我討一個繁類訊號關聯器嗎?我拿去還給五世。”

馮孟升怔說:“還給五世?你說的是無皇五世?”

“對啊。”李鴻說“當初他請合**救我,把那東西給了合**,但他似乎需要那東西,這件事也拖了很久…”

憑馮孟升與合**的關系,討一個東西當然不難,但馮孟升歎口氣說:“原來你還不知道,五世已在八天前過世了。”

李鴻一怔,不禁想到雪梅今日清晨的模樣,難怪那時總覺得她似乎有股淡淡的愁,自己那時心情太好,卻沒注意到此事……她也許想跟自己說些什麼吧?怎麼又不肯說呢?

馮孟升見李鴻收起了笑容,他拍拍李鴻的肩膀說:“聽說五世最後制出的飛行生化獸——卓卡,十分優秀,功能比合**設計的還要先進,他是在卓卡陪伴下安然辭世,應該沒什麼未完成的心願。”

只能希望如此了,李鴻歎口氣,心中卻有了決定,晚些兒有空還得找一次雪梅。

“我剛剛提到合**,是因為合**除了經脈之外,對人體十分的了解。”馮孟升說:“他們說大腦下方有個地方很特殊,若以陰陽混勁導入,可以讓人十分愉悅,還有些特殊的功效……但怎麼樣在初成之前產生相反勁力我就想不出來,有空幫我想。“這你當時不是提到過,以雪魂心法就可以產生陰勁?”提到武功李鴻就來勁。“但雪魂心法只能增加陰勁與寒勁。”馮孟升搖頭說:“我不全然是要產生陰勁,比如女子修練此心訣,需要增加的就變成陽勁。”

“哦……”李鴻明白馮孟升的困擾所在,點頭說:“這麼說來確實不能單用雪魂心法,如果男女用不同的方式呢?比如女的就參考趙胖的剛猛功夫。”

“我也想過這個方式。”馮孟升搖頭說…“但兩種功夫法門差異過大,不容易統合在一個脈絡之下,直接調整成另一種配合修練的法門比較妥當。”

那可就難辦了,李鴻思索片刻,依然沒能想出個好辦法,馮孟升又望望時間,搖搖頭說:“我非走不可了,其實這件事情該與夢娟討論,她們的雪舞心法陰中蘊陽,正合我所需。”

李鴻訝異地說:“雪魂不就是脫胎于雪舞嗎?你不是最清楚。”

“是啊。”馮孟升說:“但雪魂因為本是計劃給男子修練,已經把陽剛部分壓抑了,所以只要知道蘊陽的方式就好了,不過……夢娟對于我和合**合作之事頗為不滿,最近通訊老是吵架,沒法問到這些。”

事實上,卻是喬夢娟有些察覺到馮孟升與蘿倫厮混的蛛絲馬跡,最近正打翻了好大一缸醋壇子,馮孟升根本不敢去南極洲見她;而喬夢娟正火大,自也不肯來東岸,馮孟升雖然估計喬夢娟必定沒有真憑實據,只要自己去哄哄就能大事化小,但最近實在分不開身,也只好先擱著。

李鴻想想說:“不然……我幫你問間鳳芝好了。”

李鴻願意主動問滿鳳芝?馮孟升又是一怔,隔了一會兒才說“也好,不過別提到合**的事情,說我修練雪魂心法上有點困擾就好了。”

“嗯。”李鴻點點頭,沒表示異議。

“我先走了。”馮孟升領著李鴻出門,望望他的手腕說“你先休息片刻,會兒我派五個分隊長來找你……對了,你也該配上收發機了。”

“收發機?”李鴻搖頭說:“傳音就是了,干嘛用什麼機?”李鴻可是十分討厭按鈕。馮孟升一面朗笑一面飄起,搖頭說:“傳音得先找到人啊;收發機不用,而且傳音比較不禮貌,對方未必任何時候都適合與你對話,不是嗎?”

說完馮孟升已經飛到出口,他向李鴻揮揮手,直穿出兩層,飄身飛出大樓。

李鴻想想也有道理,若自己找到機會與滿鳳芝親熱時,馮孟升突然把心神探過來,那可就尷尬得一塌糊塗,看來真得帶上那種東西。

李鴻回房不久,滿鳳芝飄然而返,兩人沒能說上幾句話,一艘艘浮空飛艇便飄來落地窗外,幾個技工進來將窗戶卸下,從客廳開始布置起來。

只不過轉眼的功夫,整個空間煥然一新,各種地毯燈光桌椅櫃櫥將整個空間布置得美輪美奐,尤其客廳中一張奇大的長桌,更是拆下兩扇落地窗才搬了進來,四面放置了二十張座椅,似乎是用來給人開會的。

靠東一面,則布置成餐飲之處,西面一角,擺設著大型的立體投射天訊音響器材,李鴻看得眼花撩亂,在進進出出的人群中閃來閃去礙手礙腳,最後終于躲到一間沒人的房間去清靜。

因為馮孟升並沒特別交代,所以滿鳳芝除了客廳的擺設之外,只增購了兩間房的物品,而李鴻與滿鳳芝房間的物件又完全不同可見她花了心思,畢竟滿鳳芝身為女性這一次打算住上幾個月,當然不能隨隨便便。

四面安置到一半,滿鳳芝已經發現李鴻悄悄溜開,她想到李鴻的傻樣,心中不知為何甜甜的直想笑,但又不願在眾人面前流露喜悅,只好強忍著笑意,不過眉眼嘴角間流泄出的甜意,仍讓不少搬運人員忍不住偷瞧。

好不容易一切處理妥當,搬運人員安裝好窗戶,搭乘著自動控制的空浮飛艇離去,滿鳳芝這才到李鴻躲起的地方找人。

兩人目光一對,李鴻只能干笑說:“弄好了?”

滿鳳芝笑著點點頭走近,兩人擁吻片刻,滿鳳芝才拉著李鴻走入大廳,面說“不過都是大件的,一些小擺設,日用品,還得另外添購。”

李鴻放眼望去,見四面感覺已經全然不同,嶄新的家具讓他只覺得眼花撩亂,李鴻呆了呆才突然一驚說:“這些…是不是得花很多錢?你帶著這麼多錢?”

攙著李鴻右臂的滿鳳芝,左手食指一點李鴻額頭,輕笑說“傻瓜,孟升可是這邊的最高首長,這些東西哪還需要錢?”

這樣嗎?李鴻雖然安心些許,但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大對勁這似乎與馮孟升當初口中的未來社會不大相同,不過他似乎計劃十分周詳,想必有經過些許調整,只是自己不明白而已。

李鴻不再煩惱那件事情,轉與滿鳳芝敘述馮孟升的囑托。還沒說到雪舞心法的問題,單只提到管理巡邏隊員之事時,滿鳳芝便露出三分興趣,一面聽一面詢問了李鴻幾句話,這才發覺李鴻全無實際經驗,滿鳳芝當下花容失色,連忙把數十年管理部隊的經驗全盤托出,給李鴻惡補一番。

不過這樣惡補自然無法立竿見影,門口的收發器旋即傳來五位分隊長來訪的消息,滿鳳芝無奈之下,只好與李鴻約好名義上暫且兼任副總隊長的職務,得以旁聽與出主意。


南極洲雖屬議會政治,但因全民習武,管理都市一樣由以新後為首的禁衛軍負責,小小的買弭城對她來說自然是小事一樁。聽完五位分隊長的報告之後,滿鳳芝三言兩語直入核心,說得五人滿頭大汗,俯首聽命。

也在開會的同時,兩人才知道馮孟升設置的巡邏隊編制依序是總隊、大隊、中隊、分隊、小隊、組,個城市的最高編制只到中隊長,迆麼說來,大隊長豈不是得負責整個賀如半島的防務?那麼總隊長呢?

滿鳳芝心中暗暗吃驚,單從編制,已經可以看出馮孟升的野心,正所謂樹大招風,自己與李鴻負責巡邏隊,恐怕不會輕松,而他直接給李鴻安上總隊長的稱號,也算是夠信任李鴻了。

開完會,滿鳳芝打鐵趁熱,當即建議李鴻隨五位分隊長四面巡視一遍,李鴻當然只能點頭,五人更不敢有意見,只能領著兩人將整個買弭城逛上一趟,細說各般防務事項。

這五人,李鴻倒是沒有一個認識的,聽說都是原來萊家軍的外姓子弟,雖然功夫不錯,卻一直無法受到重用,這才為馮孟升所吸收;不過李鴻卻感到有些意外,五個人里面沒有一個是當初的子弟兵,那麼那些人都被馮孟升安插到哪兒去了?

李鴻一面看一面胡思亂想,滿鳳芝卻是十分認真。她為了讓五人心服,這才在會議中插嘴。事實上她甯願李鴻建立自己的權威,所以這趟巡視,滿鳳芝只把看到的諸般問題放在心中,打算私下告知李鴻,再由他出面處置,只不過這有些兒不符滿鳳芝的個性,看到不對之處,往往得咬牙隱忍下來,此為美中不足之處。

五個分隊長的想法卻又不同,他們剛剛費盡心思的報告,被那冷面美豔副總隊長批評得一無是處已大為喪氣,本以為這趟更會吃上不少排頭,倒沒想到兩位頂頭上司居然一言不發地飛完全程?也許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吃吃排頭就沒事了。

直到返回巡邏中隊隊部,五人才漸漸定下了心,沒想到離去之前,滿副總隊長居然交代午夜前還得來開一次會,五人雖大感不妙,也只能悶聲去了。當晚,經過-一度惡補的李鴻,總算在五位分隊長前,板起臉拿出一個針對舊缺點改進的管理方式,五人雖想抗辯,但抬頭便看到總隊長、副總隊長兩張撲克面孔相互輝映,直到會議結束,誰也不敢吐出半個“不”字。

馮孟升得知李鴻安排滿鳳芝當副總隊長,思想之余也大表贊同,他本對李鴻管理巡邏隊有幾分不安,此時可說完全放心。

此後數日,李鴻便在滿鳳芝的教導下,逐漸熟稔巡邏隊的事務,兩人的腕型收發機也在馮孟升囑咐之下送來;至于雪舞心法之事,滿鳳芝倒是並不避忌,畢竟雪魂、雪舞同出一源,馮孟升想知道的也不過一、兩個小訣竅而已,不牽涉雪舞心法最重要的奧秘之處。

馮孟升得知之後十分高興,也更加忙碌,與兩人聯系的次數相對越少,後幾日,李鴻與馮孟升的聯系,居然多是藉由收發機,連面也沒碰上幾次,似乎是忙到沒回家的時間,這市政中心頂樓,反而變成李鴻與滿鳳芝愛的密巢。

第四章歐連晚宴

無元五三一年七月十三日

真是艱辛啊。神思內守的趙寬,一面運行內息,一面暗暗叫苦,這次閉關分為幾個階段,尤以現在最為辛苦,開始前聖主雖然給足了心理建設,但當事到臨頭,趙寬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抱怨,其中最常痛罵的,當然是遠在外空的六號無疑。

這個地方不見天日,深刻入定時也不知時光流逝,所以趙寬並不知道已過了多久,他只知道一開始深刻體會空間跳躍孔的特質,已經十分費工夫,總算聖主對此頗有經驗,雖然不易言傳,總還是幫了不小的忙,趙寬體內體外尋覓半天,才漸漸感覺出充塞在天上地下無數的微細小孔。

趙寬並未通頂,對外在空間變化本無法這麼深刻體會,若不是這兒隔絕所有外擾,加上聖主的指引,說不定閉一輩子關也弄不出所以然來,能夠成功體悟,多少還是有點運氣。

那些小孔,用微細已不足以形容,幾與物質最小單元相差無幾,連空氣都穿不過去,一般人又怎麼能感知得到?

但趙寬好不容易能體會之後,問題卻又出現了,那些細孔雖然到處都是,但彼此之間仍有一段頗遠的距離,單是這個空間中也不過兩、三個在其中浮移,自己體內怎麼會剛好有?

這一點聖主可也沒弄清楚,自然幫不上忙,但聖主保證有人曾在體內開辟此空間孔,也就是說,該有辦法引入其一,並將之穩定下來,趙寬自己東試西試不得要領,最後索性出定,浮到其中一個跳躍孔的位置,將那一點安置在丹田處,這才繼續胡搞。

這個辦法是移動自己的身軀去配合那個空間點,但怎麼能讓空間點與自身緊密結合,卻是誰也不明白,聖主提到過去的記載,依賴的是藥物,人體本身如何能達到這種效果,連聖主也猜之不透。

趙寬只好先不管結合的問題,先想辦法把跳躍孔擴大,這才能逐漸散出自己的能量,這麼一來,就算日後跳躍孔不能用,至少能把體內的能量宣泄完畢。

至于拓展跳躍孔,聖主倒是知道原理,不過說來簡單,由最小擴開,卻需要極為大量的能量,很快地趟寬就有體內內息不足的趨勢,接著就是選擇性的釋放內息,這就是現在大費工夫的事,趙寬一面要小心別讓內息釋出影響到全身,跟著又得控制內息作用于跳躍孔。

複雜的地方,在于讓泄出內息與擴充使用內息,要與釋出內息達到平衡,過與不及都會出現不可測的後果,所以雖然外頭發生了許多事情,趙寬卻就這麼閉關靜守,動也不動。直過了一個多月,他才嘗試著聖主所指導的法門,逐步化解特異點外的黑暗能量,將體內各特異點內息,散出第一波。

趙寬本想散完一波後嘗試停止,因為這一波內息散出的動作,除胸口五個特異點沒作處理之外,其他三十一個特異點內息都將緩緩釋出,使自己體內的三十六特異點成為相同狀態。說不定此時停下,能恢複到六號原本設計的狀態,只不過得飛出外空,問問六號確認才安心。

當趙寬釋出最後一個特異點能量並將之緩緩送入跳躍孔之後,軀體內的內息漸感不足,這時當是嘗試收功的時候了,趙寬在空中緩緩挪移嘗試著帶動跳躍孔,但跳躍孔卻不隨著軀體轉換位置。此時,若真的胡亂移動,必然會被迫脫離跳躍孔,不知道會對身軀有什麼損害,而且這種奇怪的孔洞己經擴大,留在空間之中更不知道會有什麼壞處。

趙寬心念一轉,既然聖主說這是一種更快速的通頂方式,那麼自己此時回聚能量,封住跳躍孔,豈不是得以解決眼前的問題?當下趙寬緩緩催動內息運轉,吸納內勁,果然從空間跳躍孔的另一面,沖入洶湧的能量,催入全身上下,直達所有細胞。趙寬只覺得全身一陣舒暢,仿佛被換了一個身軀一般,十分舒暢,連空間跳躍孔都被那似乎無窮無盡的能量所迫,變得更加通暢。

引入的同時,趙寬對外界的感受也突然產生了變化,對許多能量感應產生體會,那又是一種新鮮的感受,可惜此時沒時間細細體會,也不知道那些體會的感覺,是來自周圍的空間,還是跳躍孔另一端的異世界。

此時內息活潑自在,身軀又經過那股來自外界的能量調整,在釋放內勁的沖擊下,經脈再度擴張。趙寬一面凝集真氣,心中一面暗喜,這次看來功力增進不少,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施出狂霸七式第五招——“威服天下”?

但當趙寬內息聚集完畢,打算重新封孔的時候,剛開始運作,趙寬便發現自己體內蘊藏的內息不足以封閉跳躍孔;剛剛開辟可是靠著三十六個特異點逐步散發,內息湧入之際又再度擴大,現在的體內內息怎麼算都不夠二這又該如何是好?

如今不封孔就不能動彈,但若要封孔,又得再度釋放特異點內息,不只軀體會再一次受到沖擊,跳躍孔說不定還會變得更大,而且又不能只釋放一個便停止,必須要三十六個點全部釋放一遍,才有機會達成新的平衡,更得在內息釋放完之前,達成封孔的目的。

哪有這麼剛好的事情?會釋放多少內息也拿不准,封孔要多少內息也沒概念,看樣子想以這種狀況脫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難道只能這般把內息散光為止?就算散光也動彈不得啊…只好希望無祖保佑,下一次釋放完畢的那一刹那,能恰好將跳躍孔封閉妥當。

只怪沒早想到這點。趙寬叫苦連天之余,只好再度轉換內息走向,先送出體內內息,再跟著繼續散發特異點內息。這波釋放,可讓趙寬吃足了苦頭,他雖然早知特異點蘊藏的內息,一波比一波強勁、質純、大量,上次釋放胸口內息,軀體經脈並未調整,如今經脈容納狀態等于已差了兩次,當然越來越難容納,但仍沒想到只其中一點的能量就幾乎擠滿全身,當能量一出,跳躍孔卻來不及釋出,全身經脈立即暴漲欲裂,尤其首當其沖的丹田,若非趙寬先一步送出大部分體內內息,加上前一波回湧能量將軀體改造強化,這一關恐怕就邁不過去。

難怪六號說連續兩次身體可能會承受不住,自己只不過提早釋放第二波內息的十六分之一就這麼難過了,若是全身一起來,那可真不知會有什麼後果…那第一波、第四波呢?

這次釋放結束同時封鎖跳躍孔的計劃若不能成功,看樣子自己是非爆炸不可了。

※※※

李鴻在滿鳳芝的協助下,就這麼在買弭城度過了半個多月,一切也漸漸上了軌道。

聽說馮孟升計劃將北方大港迅爾城發展成更大型的工業都市,日後將生產供應東大陸東南角大部分的都市建設組件,中部的歐連市更將成為賀如半島的商業與政治中心,買弭城則先以維持平衡為首要目標,跟著將結合海景資源,往休閑育樂發展,所以馮孟升停留在買弭城的時間越來越少。

隨著新城市逐漸建立,巡邏隊也不斷培育新人往外抽調,李鴻與滿鳳芝也開始為了各級主管的人選傷透腦筋,若是緩緩擴張,還能逐漸培育提拔,現在這般大舉增加編制,怎麼來得及了解每一個主管的能力?還好滿鳳芝自有一套管理的方式,縱然不能馬上選出最適當的人才,總能利用制度防范于未然,不至出什麼大錯,相對地也更顯忙碌,而隨著李鴻逐步熟練、漸能獨當一面,兩人相聚時間也跟著慢慢減少。

巡邏隊的擴編本是馮孟升最頭疼的事情,取代統治權的同時,巡邏隊也演變成新政權的唯一武力,管理的手法更足以影響民心向背,他可不放心隨便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所以縱然李鴻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只能讓他接手此事。

沒想到李鴻不知道施出了什麼法寶,讓經驗豐富的滿鳳芝願意屈就在他之下,擔任副總隊長一職,兩人合作無間將各城治理得妥妥當當。治安一穩定,各種法令與建設就容易推行,眼見進度逐漸超前原先的計劃,馮孟升不禁大歎好運。

今日三人難得有個一同見面的機會,原因是歐連市市政大樓即將啟用,當晚將舉辦一個慶祝餐會,三人身為要員,自然是非參加不可,馮孟升身為主辦人,特別提醒兩人早一步抵達,要領兩人先參觀歐連市市政大樓。

所以兩人在午後將重要事務處理告一段落,當即連袂飛往歐連市,三人一碰面,馮孟升興致勃勃地拉著兩人往空中直飛,一面解說著四面的建設狀況。

歐連市附近處處湖泊,風景十分優美,一區區風格不同的建築物,在湖泊之間分別聚集,整體感覺與買弭市大不相同,格外多了一種閑適的氣氛,只可惜尚未施工完畢,許多地方仍有巨大的機械轟轟運作,增加了一些不協調的音響,不過這些機械,當晚都會暫停,以免破壞了晚上的餐會。

當馮孟升介紹到一個段落的時候,滿鳳芝沉吟說:“這些也都是合**的設計?”

這段日子,滿鳳芝不只是當個副總隊長便罷,她早已探清,舉凡建設局、工業局、交通局等技術官僚的單位,雖然名義上都是馮孟升統籌,事實上幾乎都由合**實際操作,馮孟升最主要的功能,其實一就是被擡出來接受歡呼。不過他卻也不只是享受名利,看得出來他花了不少心神了解,眼光與見識比幾個月前已經進步不少,不過他和合**的合作關系到底如何,還是十分難說。

反正也瞞不了人。馮孟升點頭苦笑說:“這兒的人,連怎麼蓋大樓都不懂,怎麼懂設計大樓?”

滿鳳芝橫了馮孟升一眼說:“合**保留的知識與技術真不少。”

“是啊。”馮孟升說:“所以等這三個城市暫時都穩定下來,下一步就是教育局的教材編纂了。”

滿鳳芝不置可否,沒再介意。

馮孟升似乎也不想多談此事,笑說”我們去看看日後的新居吧,鳳芝姐和李鴻什麼時候搬過來?”

李鴻搖頭說:“不急。”他不是很想搬離買弭城,反正賀如半島也沒多大,只要提勁一飛,到哪兒都很快,住在買弭城還有機會和滿鳳芝親匿,搬來這兒可就未必方便了。

“我不用住進這棟大樓。”滿鳳芝冷冷地說:“巡邏隊已經穩定下來,我也該卸下這個職務,回南極去一趟。”

李鴻沒聽說過這檔事,可真是大大吃了一驚,他訝異地說:“鳳芝,你不是放假嗎?”

滿鳳芝忍不住用力瞪了李鴻一眼,這小子就是不善作偽,若是以前,自己這麼冷冰冰地說話,李鴻絕不可能接話自討沒趣,現在卻滿臉熱情地追問不休,馮孟升又不是瞎了眼,不起疑才怪。

但只要自己扮得像,馮孟升總猜不出自己的變化,滿鳳芝神色不變,說:“雖然是放假,但過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

“還會回來吧?”馮孟升忙說:“那就先別提卸職這件事,至于住不住這兒,當然只是小事。”

“不。”滿鳳芝搖頭說:“我希望你今晚餐會上一開始就向來賓提出此事,回來後的事情,回來再說。”

這麼倉促就決定了?馮孟升與李鴻可真是大吃一驚,楞楞地看著滿鳳芝,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解。

李鴻是大驚下不知如何開口,馮孟升想法卻又不同,若李鴻當真能應付,滿鳳芝去職其實也是件好事,畢竟滿鳳芝身為南極洲衛統,極容易產生爭議,只不過他絕不會主動提出此事,今日聽到滿鳳芝提起,還是十分意外。

“反正看看無妨,不是要帶我們先逛逛?”滿鳳芝不打算多談這件事情,否則李鴻萬一忍不住多話,那可就不好遮掩。

馮孟升呆了呆,才領著兩人往市政大樓飛,一面說:“這個城將是未來賀如半島的中樞,所以市政大樓比買弭城的還大。”

兩人隨著馮孟升飛入大樓,果然這兒的空間更為寬闊,馮孟升指點著原本預計讓兩人居住的地方。滿鳳芝還沒什麼反應,李鴻卻已經大皺眉頭。這兒因為空間更寬闊,馮孟升直接為兩人各安排一個單位,不再如之前共用客廳空間,這麼一來,反而將兩人隔開了,李鴻只會更不願搬來此處。

而且此刻李鴻一點逛的心情也沒有,滿鳳芝毫無來由地突然說要走,教他怎麼定得下心?更別提搬不搬來此處的事情。

合**建立的房宅,自然全盤自動化,整體說來,幾乎比皇都、大云湖等地還要先進,一些防范措施也十分嚴謹,不過因為尚未啟用,加上今晚舉辦餐會,一些辨識功能並未全面啟用,所以二人進出還不算麻煩。

空蕩蕩的房間也沒什麼好看的,馮孟升接著領兩人前往連結各市政中心的都市狀況管控區,這可比買弭城那個小小的方桌大多了,一個長十公尺,寬五公尺的大方塊,顯示了整個賀如半島的立體投影模型,還能隨著操控轉換顯示范圍大小,只要待在這兒,便能很方便地掌握整個賀如半島的情勢。

“今天會有哪些外賓?”三人逛到一半,滿鳳芝一頓突然說:“有邀南極洲嗎?”

“當然,南極、皇都、大云湖、聖島都依慣例發帖。”馮孟升一怔說:“但他們通常都只傳訊致意…鳳芝姐的意思是?”

“剛離開南極洲、破出虛空往北飛的,該是瑪莉安。”滿鳳芝說:“西方皇都那面似乎也有些動靜。”

雖說三人都能遠查,但天下高手何其多,就算修練功法有時也會爆出強大能量,除非湧出極大的沖突能量,或性質、地點特異引人注目,一般感到其他地方有能量施放都不會太花心思,何況只是破空飛行;滿鳳芝是恰好與瑪莉安相熟,才會注意到此事。

馮孟升一擊掌“對啊,歐連市身為中樞,與買弭市情況不同,他們會來也不奇怪……我得去交代一下,你們到處走走,我馬上回來。”

馮孟升一去,李鴻馬上拉著滿鳳芝的手說:“鳳芝,剛剛…。”

“我該先離開一陣子。”滿鳳芝明白李鴻的問題,柔聲說,“這解釋起來有些複雜。”

“告訴我,我想知道。”李鴻認真地說。

“真像個大孩子。”滿鳳芝輕撫李鴻的臉,無奈地笑了笑說,“這棟大樓的落成慶祝,在某些意義上,象征著孟升已經全盤接收了萊家軍的地盤。”

怎麼扯到這兒去了,李鴻一怔,只聽滿鳳芝接著說:“無論他對方家族地盤有沒有野心,這兒完全建設好,少說也要一年半載,這時首先會面對的,就是南極洲人口以及大云湖人口的遷入問題。”

南極洲李鴻還有點猜想得到,但他卻沒想過大云湖的事情,他訝異地說:“大云湖?”

“否則西牙為什麼要派人來協助?”滿鳳芝沉吟說,“皇都也會想了解這件事,尤其是南極洲這一面。”

李鴻事實上沒想到這麼多,但這時他不禁猜測皇都會派什麼樣的人來,雪梅會不會是其中之一?話說回來,西方這兩日倒是常常爆出強大能量,又不像打架,仿佛許多高手突然都起了練功的興致,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這時侯,我若還是副總隊長,一方面會增加西大陸皇都那兒的疑心,二來我任此職,並末征求新後同意,卸職回去一趟,可以省去一些猜疑。”滿鳳芝緊了緊李鴻的手,微微一笑說:“我盡量想辦法回來陪你,好嗎?”

李鴻雖然不願,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滿鳳芝說的理由合情合理,自己怎能阻攔?但萬一她沒回來呢?李鴻幾乎無法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滿鳳芝心中其實還有另一個想法沒說出來。從新後的指示來看,只要自己報備一聲,絕不會排斥自己在此地擔任管理工作,尤其是掌握全區狀況的巡邏隊,但日後若南極洲與馮、李產生沖突呢?滿鳳芝絕不願意李鴻以為自己此刻與他在一起,目的是為了混入賀如半島的新政權。

眼見李鴻垂頭喪氣,滿鳳芝既心感也心疼,連忙溫言軟語地好聲安慰。才說沒兩句,突然感覺到馮孟升接近的氣勁,讓兩人同時一驚,滿鳳芝連忙放開李鴻的手,退開兩步。

兩人關系必須守密之事,滿鳳芝不只一次告誡,李鴻自然不敢不遵,他勉強收起愁容,望向飛近的馮孟升,卻見馮孟升臉色頗為沉重,似乎正考量著什麼事情。

滿鳳芝也注意到馮孟升的神情不對,他與李鴻對望一眼,還是李鴻開口說:“怎麼了?”

“剛剛接到一個消息。”馮孟升沉吟說:“今晚的餐會,方家族有鬧事的計劃。”

自己聽錯了嗎?李鴻眉頭皺起說:“‘方’家族?”

“我也覺得奇怪。”馮孟升搖搖頭說:“但消息來源又頗可靠,所以我想不透。”馮孟升的消息當然來自合**,除非面對高手,合**打探消息的能耐可稱天下無雙,方家族又沒有什麼高人,消息自然可靠。

間題是功夫境界差異到一個程度,人多已顯示不出優勢,方家族就算是傾巢來犯,恐怕還不夠李鴻或馮孟升一個人殺,他們就算不知兩人如今的實力,也該知道堂堂南極衛統滿鳳芝現在身在此處,何況還有大云湖的高手在場,更別提其他來賓的實一力他們若當真來犯,只能說是被豬油蒙了心純粹找死。

這下連滿鳳芝也想不透了。她沉聲說:“就算消息為真,不管他們用什麼手段,我們都該不會有大礙,但得小心波及其他市民…總之今晚巡邏隊還是多派些人手警戒。”說完目光望著李鴻,看他的反應。

李鴻望望滿鳳芝,歎了一口氣,這才使用收發機向幾位分隊長下令,調派更多的人手前來防范。

馮孟升看在眼里心里有數,關于卸任一事,滿鳳芝已勸服了李鴻,不過想來也頗奇怪,這兩人關系到底為什麼變得這麼好?說男女之情又不明顯,說友情又有點兒曖昧,莫非滿鳳芝當初在聖島的那一掌,隱含著什麼控制人心的奇怪效果,連聖殿都瞞在鼓里?

經過這番折騰,餐會開始的時間也將近了,馮孟升身為主持人,自然得先到場打點,滿鳳芝卻是估計瑪莉安即將趕到,打算先一步迎接,她這麼一去,李鴻無所事事,只好跟著馮孟升去招待客人。

過不久,賓客漸漸抵達,這場晚宴的主要賓客,除了外賓之外,主要就是賀如半島的高級管理人員,當然也有不少合**穿梭其中,雖然還沒正式開始,但先到的人們,已在悠揚的樂聲中,在市政大樓三樓的大廳中自在的或站或坐,宴飲閑談。而門外則有許多媒體記者實況轉播今晚餐會狀況,估計直到馮孟升上台發表言論之後,才會逐漸散去。

李鴻一向不大與人交際,尤其自與滿鳳芝交往之後,更少與人接觸,此時他除了與負責安全管制的巡邏隊保持聯系之外,沒與任何人談話,一雙眼睛直望著門口,只等著滿鳳芝回來。

馮孟升自然完全不同,這種場合對他來說可說如魚得水,從以往的生澀到如今的熟練,合**的幫助自然不少,但也得對此有天份,有心經營才能有如今的成就。這時他眼見廳口飄入兩人,馮孟升眼睛二兄,迎上笑說:“兩位忙到現在才到?”

望著廳門的李鴻自然也看到那兩人進門,李鴻對這兩人並不陌生,他們正是大云湖派來幫忙的菲絲與妮佛,也就是大云湖八大高手中的兩位女子。得知西牙派的都是女人,李鴻就暗暗搖頭,揣度八成西牙已經看透了馮孟升,雖然兩女中只有菲絲較具姿色,但只要是女人馮孟升就拉不下臉,一樣有效。

這段時間,馮孟升多請兩女與東大陸各軍協商,出現在賀如半島的次數並不多,當然如今日這種慶祝晚會,兩人一定會到達。

此時菲絲見馮孟升迎來,也跟著綻出笑容說:“馮特長,剛剛得到消息,西牙可能會來,還有那頑皮的小若絲,聽說心情好多了,可能也會跟過來,特別先向您報告一聲。”

特長是“特區首長”的簡稱,賀如半島如經已經被稱之為賀如特區,卻不知是合**還是馮孟升自己的主意。

馮孟升聽到西牙會來,不禁微微一怔,隨即朗笑說:“西牙前輩願意來真是太妤了,孟升正好向他老人家多多請教。”

菲絲笑容微斂跟著說:“若絲自外空戰中失去兄長,一直提不起精神,西牙知道她十分崇敬馮特長,特別把她帶來,希望特長能開導開導她。”

馮孟升只能點頭說:“我當盡力而為。”

兩人這段對話,都是用普通音量說話,聲音雖然不高,聽到的人卻不少,西牙會來的事情,很快消息就傳遍了大廳,眾人不禁議論紛紛,在場大多數人都沒見過西牙,卻是久聞其名,想到今日能見到本人,不由得都有些興奮。

此時滿鳳芝伴著瑪莉安正好走進廳門,身後還一堆記者追著發問,馮孟升與菲絲連忙相迎,在人群中立時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原來不只西牙會來,南極洲新後之女也已抵達此處,卻不知皇都那兒會有誰來?

馮孟升心中自然也對此頗為期待,雖然這些人的抵達,代表了今日將會有好一陣子辛苦的折沖談判,但相對也給足了自己面子,更代表了各政權對“賀如特區”的態度,整體說來,還是利多于弊。

既然新後沒來,南極洲遷移的事情,今日該還不會搬上台面,馬上要面對的只有大云湖一族,不過這個問題,馮孟升已有解決之道,倒不用太過擔心。

算算時間,瑪莉安都已經趕到,皇都若是有人抵達,差不多也該到了,但卻不知為何遲遲未至,本該走上高台宣布晚宴開始的馮孟升不禁有些頭疼,自己該先上去主持,還是等到皇都中人抵達?說不定他們根本沒派人了,豈不是又白等了?

正遲疑間,門口卻突然出現一個長袍老人,眾人目光轉去,不禁都有些意外。現時正當盛暑,那位老者卻穿著一襲厚袍,雖說功夫稍加修練便能寒暑不侵,但一般來說大多會選擇較輕薄的材料穿著,這位老者如此打扮看起來實在頗有幾分怪異。

馮孟升此時正與滿鳳芝、瑪莉安、菲絲等人敘話,目光瞟過去見那位老者直立在廳口,冷漠地掃視廳中眾人,心中不禁有些狐疑,這老人功夫雖然不錯,但比廳中的高手可差了老大一截,怎敢用這副嘴臉闖來?難道正是那話兒來了?

門口巡邏隊員當然也不識此人,詢問之際,老人從懷中取出請帖,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往內踏入,守門的一看請帖沒錯,也不敢多問,乖乖退了開來。

此時剛巧也望向廳口的妮佛,卻是輕噫一聲說:“這不是方家二老嗎?”

“掃海棍”方章?當然也有發帖給方家族,只不過從沒想到當真會來,眾人目光同時望了過去,菲絲率先往前迎上,和氣地說:“方老也來了?”

馮孟升卻沒見過方章,當初紐熬港一役,只見到方家第二代七雄之一,“神槍”方康偉,以及第三代十三英中的幾位,三人已經無路可逃,自然用不著第一代的二老出面。而回返東岸後,幾次與方家洽談,都是菲絲與妮佛兩人遠行,所以馮孟升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久聞其名的方家二老之一。

不過若是方家不來則矣,既然來了二老中的老大,“定東槍”方景又為何沒出現?馮孟升一面思索,一面迎上說:“原來是方老當面,歡迎之至。”

同一瞬間,馮孟升向李鴻施了一個眼色,李鴻會意地從內門處退了出去,一面將心劍化**形包覆軀體飛出廳外防范,一面利用收發機與各巡邏隊通話,督促加強防務。

“這位就是賀如特區首長,馮先生。”此時菲絲正善解人意地為馮方兩人介紹。

方章冷冷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馮特長。”

“不敢。”馮孟升虛引說:“方老請進。”

“無須客套。”方章搖搖頭說:“老夫來此,只是詢問一件事情,問完便走。”

此時敏感的記者群早已經把大門塞住,一個個腦袋直往這兒伸,簡便的攝影機更是高高舉起,深怕錯過了任何鏡頭。

方章可有點不給面子,何況馮孟升心中早知方家將來鬧事,他臉色微微一沉說:“既是如此,方老請說。”

“請間馮特長三個問題。”方章說:“第一,買弭、迅爾、歐連三都,建設規模極大,均可容納數百萬人,但賀如半島如今總人口其實一不到百萬,請問何解?”

這間題誰都知道,但卻誰也答不出口,如此龐大的建設當然是准備引入東大陸其他區域的人口,但這話在方章面前說出口,明擺著搶對方人民,可真不好解釋。

望瞭望方章身後的記者群,馮孟升微微笑說:“方老,這兒不僅是大都市,更是舒適的、進步的、現代化、高生活品質的都市,人們可以享有數百年前機械文明時代進步的科技生活,但又不用擔心科技帶來的缺點,這樣的城市,會有多少人想來住,實在是讓人拿不准,我們只能做到最妥善的准備,免得日後人口過多時後悔。”

方章冷笑一聲,接著說:“老夫的第二個問題,是想請問馮特長,為何這半個月,方家各大城市,不斷有人宣揚這兒的建設,慫恿人口南遷?”

馮孟升心知肚明,這該是合**無孔不入的宣傳能力所導致,而且也是計劃中的步驟,否則城市建這麼大卻無人居住,豈不成了笑話?但面對方章和媒體,當然不能這麼回答,馮孟升苦笑搖頭說:“方老這問題未免牽強。”

方章臉色微變說:“如何牽強?”

“孟升請教方老。”馮孟升手往外一掃,肅容說:“這兒的建設,方老覺得如何?”

方章微微一怔,兩眼斜望上方說:“這是靠合**建設而成的,那又如何?”

“難道這兒的建設,不值得他人推崇與贊美?”馮孟升說:“說句自誇的話,當今天下都市,能比得上賀如三城的沒有幾個,任何地方有人推崇贊美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方老今日怎能以此為題,詢問孟升?”

連著兩個問題,都被馮孟升輕松打發掉,方章似乎有些意外,更有些憤怒,事實上,馮孟升當然是避重就輕。吸引對方人口之事,可以做,卻不能當面直說,畢竟有恃強淩弱之嫌,何況馮孟升為了日後的選戰,如今正不斷對人民放出正面消息,怎能在媒體上露出霸道的一面?

當然,媒體釋出的畫面,馮孟升依然有控制的能力,但此時早確定了實況轉播,若中途有變化,難免啟人疑竇,何況還有外人在場,更得謹慎應對。

方章遲疑了片刻,驀然仰天大笑說:“好,就算你都有道理,老夫就問你最後個問題。”

馮孟升望瞭望廳中西側,見李鴻對自己點了點頭,代表四周巡邏隊已布防完成,就算防不了高手,至少可以抑制對方鼓動一般人民,他放心的回頭說:“方老請說,孟升必坦誠以對。”

方章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才說:“當著你的記者群,老夫此刻親自向你詢問,你可有將方家並入賀如特區管轄的念頭或計劃?”

方章的前兩個問題,雖然沒這麼直接,問的其實是同樣的問題,只不過這次的問法,更是赤裸裸不易閃避,馮孟升若說沒有,日後當然是縛手縛腳,但“有”又絕不能說出,只能想辦法閃過重點回答。

但馮孟升除了考量有或沒有之外,心中閃過了更多的念頭。方章明知不是敵手,這般撕破臉,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只是為了破壞自己的名聲嗎?難道他們不知只要自己沒真拿下方家族,在強勢媒體操控下,絕不用擔心人民的態度。

換個角度說,若方章成功地讓人民相信自己有野心,自己又怎還會有顧忌?

馮孟升越想越是不對,一時之間,沒有回答方章的言語,方章忍不住大聲說:“你說啊!說不出來了嗎?”

這聲喚回了馮孟升,他微笑說:“方老請稍安勿躁,本人只是頗有幾分疑惑,不明白方老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方章沒想到馮孟升有此一問,他怔了怔才說:“當然是實話。”

“正如方老所言。”馮孟升說:賀如二城規模如此龐大,賀如半島人口卻還待成長,取下方家族又有何用呢?”

說到這兒,馮孟升回頭一指菲絲與妮佛說:“本人也曾請菲絲小姐與妮佛小姐與兩老洽談,表示日後願意協助建設方家族的城市,當日若兩老應允,如今豈需擔心賀如三城太過進步?”

菲絲此時也開口說:“方老若心意改變,馮特長想必依然願意大力支援。”

方章此時反而冷靜下來,目光掃過馮孟升說:“如果老夫沒有會錯意,馮特長的意思是…對方家軍管轄區域,絕無染指之意?”

這麼硬碰硬地問過來,可就真的很難回答了,馮孟升正沉吟間,門外突有人朗聲說:“方副軍長,您可真是說笑話了。”

眾人目光轉過,菲絲首先大喜說:“西牙來了。”

方章可也沒見過西牙,但西牙出世時的天地異變,稍有修練之人無不大驚,後來更得知西牙在外空一戰中展露了好大的威風,不久前更促成皇都、南極洲和議,除實力難測的聖殿之外,己稱得上是天下第二高手,不由得方章不心驚。

論功夫,甭說西牙,方章連馮孟升也遠遠不及,但總還能以老賣老,可是面對著坐關百年的西牙,當今世上比他老的人可沒幾個,方章一時之間不知應如何面對,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西牙這一出現,門口的媒體記者目光全部轉了過去,但也不知他怎麼一飄,已然閃現在廳中,舉手輕拍著方章的肩膀說:“如今天下雖未一統,但也只分南極與皇都兩大政權,各軍區只是皇都授權管理,賀如半島今日之建設,也是皇都所授意,無論貴地建設與否,怎談得上染指與否?”

見西牙轉眼間擡出一個大道理,馮孟升心中不禁大喜,連忙說:“西牙前輩所言甚是,方老當真是誤會了。”

但一說完,馮孟升卻又不禁暗歎,這般臨急反應自己還是頗有不足,若今日趙寬在此,絕不需西牙幫忙說這番話。

方章卻更是大驚失色,他心知自己功力低微,與這些跺腳可動天下人無法相較,況且西牙這麼突然閃現身旁的功夫,已然超過他理解范圍之內。方章怔了半晌,退離西牙兩步才說:“好,總之方家百年經營都只是笑話一場。”

馮孟升心思急轉,看來方章已經無話可說,而李鴻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可知方家亦並未派其他人在場外搗亂,莫非合**探得方家鬧場之事,只不過是來問這三個問題而已?那似乎又太過簡單了。

馮孟升正思索間,方章慘笑一聲,轉頭面對記者說:“今日方某所言一切想必天下人都看在眼中,孰是孰非,就交給諸位評論,老夫已無話可說,今日來此,乃方章自己的決定,無人指使,亦與任何人無涉。”

話一說完,方章掌蘊內勁,緩緩向著自己胸口按去。

這一掌蘊含的力道並不大,不足以毀傷身軀,所以也沒人攔阻方章,但他好端端地拍自己這一掌做什麼?場中能感受體外能量的人,心中不禁泛起狐疑。然而就在方章掌力拍上胸口的那一刹那,“波”地一聲碎響傳出。

只見方章全身陡然大放刺眼白光,讓人無法直視,同時一股強大剛猛的爆散能量陡然往四面八方集散。

方章哪有這種功力?所有人同時吃了一驚,在這一瞬間運起全身功力防身。但那股能量與一般功夫大不相同,並非相准了特定目標,而是向著四面八方轟然爆開。廳口那群記者首先化為飛灰,大廳廳口亦被能量逼得往外爆裂,隨著能量不斷外沖,破壞的范圍迅速擴大,幾乎要吞沒整個歐連市……

第五章巨魔再現

馮孟升、西牙等人距離廳口既近,自然是首當其沖,馮孟升心知自己已然來不及拔劍防范,全身氣勁立即往外鼓出,正准備捱上一下,卻見這一瞬間西牙正前方閃出一大片能量氣壁,耀眼的強光亂流立即順著氣壁反射四散,光壁後的馮孟升、菲絲等人,在這一瞬間都受到了屏障。

除西牙之外,天底下恐怕沒幾個人能來得及防范這麼近距離的暴擊而無損,方章哪會有這麼強的功夫?

馮孟升目光直望過去,在強光中,已經看不清方章的身影,但強大的能量仍不斷外爆,周圍的空氣一瞬間彷佛被抽干,透過氣壁的強光彷佛能將自己皮膚煮熟一般強烈,更有無數的微擾感不斷打擊自己的護身氣勁。

這……這不只是能量,還有如當初在外空中抵禦射線的感受,這不是功夫……莫非是什麼機械文明的微反應類爆彈?馮孟升心一驚,全身內勁毫不保留地外散,一面往後疾飛,能阻擋多少射線就阻擋多少。

在廳門外上空飛行的李鴻,得知巡邏隊沒發現任何異常之後,就覺得該沒自己的事情,在空中飛行時,心中卻老想著滿鳳芝,想找機會詢問她回返南極洲的事情,直到西牙出現,他的注意力才稍微轉移,當然,也隨即看到廳口爆出強光的過程。

李鴻陡然發覺眼前整個大樓,以廳口為中心點被爆散的力道扯碎拉散,強大的能量帶著無數的高速粉粒爆出,那股強猛的力道更是洶湧地向著自己撲來,李鴻體形心劍早已附在軀體之外,沒有安全顧慮,但在強大的能量爆散下,卻一時之間感受不到滿鳳芝的能量,李鴻情急心慌,禦氣往前便沖。

哪知這一飄身,身形不進反退,那一股強猛的力道往外直迸,李鴻雖然被心劍包覆,足以抵擋這強猛的破壞力,但此時速度尚未提升,自然也不容易突破能量前進,反而被推得直往後飛。

于此同時,李鴻見到整個市政大樓彷佛化成飛灰一般地往外直散,而爆力還在不斷地往外擴張,光芒所及之處,所有建築物化為粉塵往外飛散,在強光的照耀下,任何東西都看不分明,而凶猛的能量亂流飛擾,更讓李鴻失去能量感應的能力,只能隨著那股力道不斷地往外翻飛。

在短短的一瞬間,李鴻也不知道自己翻滾出了多遠,隔了片刻,周圍強光由白而紅,由紅轉橙,跟著突然成為一片漆黑,四面全是飄飛的煙塵,別說無法呼吸,連方向都不能分辨。不過此時外推力道已然大減,李鴻一個轉身,往高空直飛出去。

好不容易脫出煙塵,只見空中月光灑下,李鴻胸懷一舒,四面張望下,卻見東方數千公尺外熟悉的紫光閃現,正向著自己飛射過來。李鴻再不遲疑,心劍禦體急沖,在兩方即將相遇之前,只見李鴻心劍陡然離體飛射,自身卻撲入那道紫光中,與滿鳳芝在空中緊緊相擁,為對方擔憂的心情才稍稍安定下來。

李鴻與滿鳳芝巨變之下彼此關切,不由得露出了真情,分由不同方向飛近的瑪莉安與馮孟升可真是大吃一驚,誰也說不出話來,而馮孟升吃驚之余更是恍然大悟,許多疑惑在一瞬間解開,只不過李鴻怎能打動這冰山美人,卻是一個難解的疑惑。

與李鴻緊緊相擁的滿鳳芝心神逐漸甯定,陡然醒起身旁有人,不由得臉龐發燒,急急將李鴻推出光圈,李鴻一楞下禦氣騰起,納回心劍,也只能尷尬地笑笑,更不知該如何解釋。

馮孟升見到李、滿兩人親昵的神態固然吃驚,但望著下方那片翻騰的沙云,更令他心神大亂。那絕不是人類的能量所導致,方章更沒有這種能耐,但說到憑科技能力制出這種武器,除合**之外,更沒有其它人辦得到;可是今日這一爆,真不知損傷了多少合**,又怎麼可能與合**有關?

下方現在雖然看不清楚,但從沙爆的范圍可以看出,歐連市中心的建築物必已完全破壞,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傷亡,一定距離以外的合**當能抵擋這樣的能量與射線,但當時在廳中的合**巳只怕全部毀失。合**的記憶雖然不斷備份儲存,但受《互不侵犯條約》所限,不得重新制造生產,所以死了一個就少一個,今日當真是損失慘重。

至于建設……這更是令人頭疼的問題了,一個城市的建立,需要的各種礦產物資何其多,在這麼短時間建立起三座大城市,幾乎已耗掉了合**數百年下來所囤積的資源,縱然合**開采、提煉、生產的能力十分有效率,想將這座城市重建,可得多花上好一陣子功夫,這麼一來,環環相扣的整個計劃就得重盤考慮。

接下來就是人才的問題了,賀如半島的管理階層今日可說齊聚一堂,與爆源這麼接近的情況下,能存活的恐怕只有寥寥數人,今日可真是被人一網打盡,經過今日之難,特區政府不知道還有沒有辦法運作?

而這種武器的威力強大,一般東岸人民絕無法抵抗,下方的巨大粉塵團之內,恐怕沒剩下多少活人,若不查明事情真相,以後怎還有人敢遷來賀如半島?

馮孟升一轉念便想到了幾個棘手的問題,心驚心慌之下,眉頭不禁緊緊地皺在起,跟著他念頭一轉,暗想東岸科技一向落後,方章絕不可能制出這種武器上一必然有人在後操控,但那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竟用這種手段毀去自己的心血…漸漸地他驚惶漸去,怒火卻緩緩生起,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不停。

而四人既然聚在一處,分別飛往不同方向躲避的菲絲、妮佛也跟著掠了過來,兩人臉上也都是駭然之色,望著馮孟升的表情,眾人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時沙塵中突然一陣翻滾,又一個人緩緩飄出,向著眾人飛來,正是剛剛獨擋一面的西牙。

他直待到此刻才飛身而出,想必對里面的情況最為了解,馮孟升見狀,忍不住開口詢問:“西牙前輩,里面…里面……”話到中途,馮孟升終于還是說不下去。

“當真是慘禍。”西牙臉色也十分沉重,歎了一口氣說:“老夫直待到那股能量散盡,這才散出心神體會,市政大樓周遭已無任何生命存活,沙塵籠罩的范圍中,約有三分之一的建築物完全消失,其它受毀損的也不計其數……真不知道,方章為何施出如此毒辣的手段?”

馮孟升雖然早已心底有數,但聽到西牙親口說出下方的慘況,仍像是被人重重地朝胸口打了一拳般,他咬咬牙說:“這事當然要找方家問個清楚。”

就在此時,突然又有兩股強大的能量南北爆起,眾人一楞間,臉色同時大變,那兩股爆散能量,莫非是買弭城與迅爾城?

蘿倫正在買弭城啊……馮孟升刹時渾身一冷,心血下沉,無法控禦周身能量地往下直摔,李鴻連忙施勁攙扶,但心中卻也是暗暗叫苦,對方居然三城同時下手,馮孟升這兩個月的辛苦,可說盡付東流,難怪他無法支持。

滿鳳芝此時臉紅未褪,看都不敢看瑪莉安,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她咬咬下唇,望向李鴻說:“我先去迅爾城看看那兒的狀況。”迅爾城與方家接壤,若方家更有詭謀,此城首當其沖,當然得去預作防范。

李鴻立即醒悟接口說:“我等會兒也去一趟,你小心些。”

滿鳳芝點點頭,再偷瞄了瑪莉安一眼,這才帶起一道紫光往北直飛。

李鴻正煩惱手中馮孟升該如何處理之際,卻見馮孟升渾身紫光陡然大現,重新又飄了起來,正咬牙說:“我沒問題,你跟鳳芝姊去。”

當此情景,李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只輕歎一聲,禦使心劍破空,直飛迅爾城。

眼見滿鳳芝、李鴻相繼飛去,菲絲跟著說:“馮特長,我與妮佛下去看看。”

馮孟升點點頭,心知爆炸中心固然無人能活,但周圍恐怕有不少人重傷待救,此時並非懊悔的時機,只能盡快救死扶傷,之後再談重建與複仇。

“馮賢侄。”西牙緩緩說:“老夫已傳訊眾人來援,此處還需賢侄主持,切勿憂痛過度。”

馮孟升微微一楞,抬頭望向西牙還沒說話,瑪莉安也跟著說:“西牙前輩說的不錯,現在需要的是人力支持,新後已然下令部隊北飛,不久之後,夢娟、飛霜將領兩千部隊前來協助。”

馮孟升除了點頭還能說些什麼?這兩方人手一來,只怕就不會走了,但這時救人第一,難不成還為了爭權奪利,拒絕他們的協助?縱然拒絕,難道又有作用?徒然自取其辱而已。

此時西方又傳來破空能量震蕩感,馮孟升轉頭望去,卻見西方遙遠處出現兩個小點,看來是皇都的高手,倒是來得剛好,會不會他們也派個幾萬人來幫忙,順便把自己架空?

馮孟升心中苦笑的同時,也漸漸起了疑念,皇都若是派人參與餐會,不該此時才到,若是派人協助救傷,卻又來得太快了,莫非這次的事故,與皇都有什麼關系?

馮孟升越想越對,此處的建設,首先感受到權力動搖的當然是東岸的各軍區,但相對也將影響到皇都的管治,而若新大陸與路南一族都遷來此處,不論是誰掌權,對皇都都不是個好消息,他們確實有可能陰謀破壞,想到此處,馮孟升的臉色不禁陰沉下來。

對方飛行速度甚快,沒過多久,兩人面目可辨,來的人眾人並不陌生,乃皇都大武士中的巴特西、李鳳兩人。

只見兩人一面緩緩飄來,一面望著下方還未平複的塵煙,臉上都是訝異,直到凝定空中,巴特西才向空中三人施禮說:“原來真是合**的核爆類武器?”

“不是核爆。”瑪莉安搖頭說:“核爆威力較大,相對地,殘留輻射較嚴重,這是合**另行研發出來的武器,除爆源中央外,其它地方散溢出的輻射能不多,對環境殘留的破壞力較小。”

南極洲在新皇二世的時代,曾與合**打過幾場硬仗,對于合**後期研發的武器,南極洲較皇都所知更多,當時南極洲曾打到合**節節敗退,直到托庇于皇都。可惜天不假年,新皇二世突然過世,這件事情便延遲下來,直到去年南極洲才再度入侵舊大陸,卻沒想到合**改弦更張,在舊大陸布滿了改造怪物以及難以穿越的單向跳躍壁,反而讓南極洲部隊吃盡了苦頭,到最後更除有限的幾位高手外,幾乎是全軍覆沒。

馮孟升這時已經暗暗懷疑對方,但表面功夫仍不能不作,他壓抑住憤怒,緩緩地說:“既是要事,便煩請巴特西大武士告知。”

巴特西往下望了望,神色間似乎頗有些迷惑,隔了片刻轉回頭說:“這件事情,與康勾森林的事情有關,與今日貴地事情相比,稱不上緊急……馮特長還是先忙這兒的事情吧,王首席適才也傳下命令,准備派部隊支持這兒的重建。”

康勾森林?馮孟升微微一怔,頗有幾分意外,他思忖片刻,突然向眾人施禮說:“多謝諸位幫助,孟升銘感于心,此時須與合**取得聯系,才能清楚掌握損傷狀態,孟升先行告退。”話說完,馮孟升向南方直飛而去,得先弄清楚蘿倫有沒有出事。

見馮孟升陡然飛離,場中人都有些意外,眾人彼此互望了一眼,瑪莉安首先說:“南極部隊即將抵達,我也先走一步。”她向眾人微微頷首,隨即跟著往南飛。

見兩人先後離開,西牙向巴特西微微一笑說:“老夫也先離開了。”

“且慢。”巴特西叫住西牙說:“可否請前輩西岸一行?首席有事相求。”

西牙這下可真有幾分意外了,王崇獻便算是功力不如自己,但西岸高手眾多,“求”這一字絕不容易讓他出口,到底西岸出了什麼樣的事情?

※※※

當時趙寬決定在那波內息釋放的最後,同時封住跳躍孔,雖然一點把握也沒有,卻也是唯一的機會。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趙寬想出了個機會比較大的法子,就是在這次散出特異點內息的過程中,一面試著將跳躍孔封小,一面緩緩往外釋出能量,也許最後體內留存的能量,足以封住微小的跳躍孔;只不過這麼一來,釋放的速度就變得更加緩慢。

頂過頭一趟沖擊後,接著就是將內息往外送重複三十五次,才能把這一波能量釋放殆盡,不過每次受沖擊的地方都不相同,也等于是將全身經脈調整一次。但三十六特異點能量乃分次釋出,經脈調整的幅度,當然不如六號的原始計劃。

這次足足釋放了半年多,這段時間中,每一次釋放特異點後,趙寬就只能這麼呆呆地等待內息釋出,這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趙寬又不能胡思亂想,引動體內的真氣動蕩,只好凝神在內息之中,體會內息的變化,也算是專心息念的一種法門。

體悟的過程中,趟寬似乎感覺到,內息在體內,似乎不全然是引入引出,彷佛有極少部分的內息,在微微地變化著,怎麼樣的變化,又還不能清晰地說出,若是平常,趙寬根本懶得注意這種小細節,此時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趙寬這才聚精會神地觀察,想搞清楚那兒是怎麼回事。

漸漸地,趙寬似乎弄懂了那兒的事情,也不禁回想起聖主的言語。

聖主幾次提過,建立了與外連通的管道之後,極難封閉,自己雖借著特異點釋出內息,有機會達到封閉的目的,但如果沒能讓體內自成天地,生生不息,封住跳躍孔反而等于走回頭路,但自己又沒找到帶著跳躍孔到處跑的法門,豈不是只能恢複到之前以後天方式緩緩凝集內息的狀態?

若是沒體會過先天的妙處也就罷了,趙寬卻已經嘗到了甜頭,當時決定引入能量時,那種滔滔不絕洶湧擠入的感受,豈是後天能比?

當然趙寬不知借著體內跳躍孔湧入的速度,比一般通頂的速度更快上不少,他只知道,要比跳躍孔還快只有一個法門,那就是六號所言的,體悟出有無之道,在體內自成世界,也就是聖主所說的自生“天地之源”。

本來趙寬根本沒練那功夫的念頭,畢竟那聽起來就像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但經過半年的觀察內息,趙寬隱隱然發覺,體內的內息,在微細無法察覺之處,其實也不斷作著能量的變化,有些能量就這麼陡然消失,也有些能量無端端地出現,只不過這都是十分細微的變化,若非長久觀察根本無法體會。但當確實觀察到之後,趙寬可以肯定,那種境界確實是有,只不知道能不能達成。

無論如何,就算要達成,也得把跳躍孔封了起來再說,若是成功封住跳躍孔,要不要去想辦法達成還可以好好商量討論,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現在已經恢複安全,還不如別再胡搞,就這麼安分守己的過日子輕松一些。

到了今日,總算在萬分小心下,趙寬成功地在釋出最後一個特異點能量時,封鎖住空間跳躍孔。他仔細感知片刻,確定跳躍孔已經恢複成原來的狀態,趙寬不再擔憂,從空中緩緩飄落。

真不知道這趟坐了多久?趙寬不禁摸了摸肚子,身子一開始動作,首先有反應的當然是機能停止許久的胃。趙寬連忙東張西望,想找出呼喚聖主的方法。他東敲敲西打打,卻是找不出什麼可以通知的機關,只好將心神往外送,想找到聖主的下落。

但趙寬畢竟尚未氣通天地,能量外傳一段距離,聯系的能力就逐漸喪失,專注一個方向還好,搜尋的能力卻不大足夠,加上這兒深處地底,一時之間,也不容易找到人。

無法可施下,趙寬只好坐著發呆,還好這兒的任何狀態會定時向上傳報,趙寬並沒有等多久,房中便突然出現聖主有些驚喜的聲音說:“完成了嗎……?沒完成?”卻是聖主神思一接近,立即發現趙寬並未轉成先天狀態。

趙寬說:“跳躍孔不肯跟著我跑……而且也不能一直釋放下去,經脈承受不了,不過我把三十六個特異點的能量散出了兩波,而且讓它們保持相同狀態,說不定解決了問題。”

聖主沉默了片刻,才說:“有關經脈容量的事情,倒是有解決的辦法,不過你現在出關也是恰好,新大陸那兒需要你的支持。”

趙寬一怔說:“什麼?”

“上來再說。”聖主說:“我馬上過去。”跟著聖主氣息消散,似乎是離開了。

此時上方封閉的開口緩緩開啟,趙寬哪還客氣,當即禦氣往上直飛,飄到上方那看似控制室的地方。

沒等待多久,聖主便閃入房中,他上下打量趙寬一陣子,才說:“餓了吧?”

真是善解人意啊!趙寬咧開嘴直點頭,面說:“有吃的喝的嗎?”

他老早就想開口討食,不過閉關前才被聖主好好訓過,一時不敢放肆,沒想到聖主自己提出,那當然實話實說。

“這兒只有合成食品。”聖主和藹地笑笑說:“稍等。”

聖主轉過身去,按了一些按鈕,隨即回頭說:“有件事情,我很難決斷。”

看樣子食物沒這麼快就送來,趙寬只好干吞了兩口口水,一面應付著聖主的話說:“什麼事情?”

“你現在三十六特異點的狀態雖然相同,但經脈拓張程度卻與那位原先計劃的不同,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將問題解決了。”聖主說。

“我打算找他問問。”趙寬笑說:“他該不會躲我。”


“問問那位當然最保險,但是……”聖主遲疑了一下才說:“你離開聖殿之後,恐怕就不能再回來閉關修練了,天下未必還有個這麼安全的地方……最好是一次處理完成,否則……”

一次處理完成……難道又要教自己下去再閉一次?趟寬可有點怕了,而且他也不覺得練功夫一定得在聖殿才安全,當即聳聳肩說:“不能回來就不能回來吧。”

聖主輕歎一口氣,搖搖頭才說:“除了釋放出部分內息之外,這次長久的閉關,也是個體會己身狀態的好機會,有什麼心得嗎?”

趙寬本想向聖主求教自己體會到的內息滋生微觀狀態,但聽聖主的口氣,似乎十分想讓自己閉關到大功告成,此時自己若是一說,恐怕就出不去了,而且新大陸那兒出了什麼事情都還不知道呢。趙寬當即說:“為了帶動跳躍孔,白花了不少心力,看來是一事無成。”事實上這方面趙寬反而沒怎麼花心思,此時當然是絕口不提。

聖主似乎頗為失望,開了幾次口,卻又是欲言又止。趙寬正不知聖主哪兒出毛病的時候,一旁牆壁突然開了一個方孔,送出了一個頗大的食盤以及一個盛滿了紅色液體的水杯,食盤上擺著根手臂粗細的白色棍狀物體,看起來似乎頗有彈性,還向上微騰著熱氣。

看樣子食物到了,趙寬目光轉向聖主,聖主當即點頭說:“吃吧。”

不用聖主說第二遍,趙寬端起水杯,先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只覺得這飲料甘香不甜膩,十分解渴,這麼說來,那跟大棍子應該也差不到哪去,趙寬一把抓起那根白柱,將那物送到鼻端嗅了嗅,不再考慮,大口咬將下去。

見趙寬狼吞虎咽的模樣,聖主莞爾笑說:“看樣子真的餓著你了。”

“嗯嗯。”趙寬滿嘴東西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

聖主見狀,搖搖頭說:“你天性自由自在,硬讓你留在這兒,也過得不快樂,等你吃完,我將三十六丹球化聚之法傳授與你,你這就去吧。”

“呃?”趙寬呆了呆,想說話又說不出口,連忙把口中食物囫圍吞下,開口說:“去哪?去新大陸?”

“嗯。”聖主點頭說:“聽說巨魔怕你?”

趙寬大吃一驚,連食物都忘了吃,兩眼瞪大說:“什麼?關巨魔什麼事,巨魔不是都死光了嗎?”

聖主搖搖頭說:“當時射線侵入,康勾森林周圍確實變成一片死域,但組合巨魔的微組織,具有重組聚合再生的能力,除非化為飛灰,否則就算穿透破壞要害,也會慢慢複元。”

難怪當初被聖主穿入核心的巨魔,過了一陣子又活了過來,這麼說來,康勾森林那群巨魔沒死,天下豈不是大亂了?趙寬想想又覺得不對,連忙說:“巨魔不是都習慣待在康勾森林嗎?別去理他們就好了啊。”

“因為合**置入巨魔體內的控制機制,當時已經被射線毀了。”聖主說:“重組之後,巨魔已是自由之身,經過了近一年的休養,他們終于闖出舊大陸。”

“我曾用‘翻江倒海’殺過一只,所以其它的有些怕我。”趙寬皺起眉頭說“但那是巨魔落單時候偷襲得手,他們既然具有智慧,又能互相傳訊,第二次恐怕不容易成功……西牙呢?他對付巨魔很輕松。”

趙寬還記得西牙那時在第二空間中,輕而易舉的把巨魔搓來揉去,有他在,巨魔有什麼好怕的?

沒想到聖主卻搖搖頭說:“你不明白,西牙境界雖高,頂多是自保無虞,卻不易殺死巨魔,巨魔共有二十余只,這段時間分從不同方位侵襲新大陸,就算是西牙,也只能歎分身乏術……還好數名高手彙聚仍能抵擋一只巨魔,除了一開始因猝不及防西岸死傷了不少人之外,後來並沒有太嚴重的損失。”

趙寬陡然又想起一事,他歪著頭望向聖主說:“那個沈執事呢?他的功夫比我還高,又會狂霸七式,定能把巨魔殺得一干二淨,為什麼要等到我出來?”一面又啃了一大口食物。

聽到沈執事的名字,聖主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頓了頓才說:“聖殿之外的人們只要還能應付,聖殿就不能出面,這是無祖留下的規矩。”

又是規矩。趙寬扮了個鬼臉,歎口氣說:“就看看我出去之後能做什麼吧。”

聖主點頭說:“等你吃完,我就傳你化合丹球之法,你找時間修練妥當之後,體內丹球便會融成一片,不只功力大進,也再無力散的缺點,不過這個法門,你絕不能再傳給他人。”

所謂他人,當然指的是李鴻與馮孟升,趙寬頗有些為難地說:“不跟他們說,有點不好意思呢…還是我也別學算了?”

聖主不禁好笑,他拍拍趙寬的肩膀說:“你放心,他們沒學,只不過運使真氣時沒你順暢如意、容納量也小了些,倒也不是對身體有什麼壞處……但你學會後,若那些特異點還有問題,你日後存活的機會就又大了些,這可大不相同。”

趙寬抓抓腦袋說:“我學當然不吃虧啦,但讓他們學學不是也不錯?”

聖主笑說:“馮孟升的政治主張乃壓低世界武技水平,他本人功夫太高強反而少了說服力,沒有好處,至于李鴻……他的性子單純容易受人利用,功夫越高,日後危害越大,不可不防。”

聖主這話也是有道理。趙寬抓抓腦袋說:“好吧,反正他們都通頂了,就我一個人不行,也不大公平。”

聖主接著說:“等你練妥了統合之法,也許……也許勉強可以施出第五招,但這功夫威力太大,絕不可輕用。”

趙寬頗有幾分意外,本以為如今的自己已差不多可以使用第五招了,沒想到在聖主的眼中,就算是統合完畢之後還未必可施?看來狂霸七式的第五招,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使用的功夫,卻不知道當能施用的時候,會具有多大的威力?

※※※

無元五三二年四月二十一日

趙寬離開聖殿時,已經是夜半時分,他得知巨魔正在攻擊西岸,而馮孟升與李鴻此時都在賀如半島建設,他當然選擇先去一趟東岸,畢竟從老友那兒,比較能得到較完整的消息。

隨著飛行速度逐漸提高,趙寬渾身內勁也開始加速運轉,這趟坐功的效果漸漸展現,更精粹的內息在身軀內不斷運行,帶來的又是另一種舒適的感覺。

一直練功夫其實也不錯啊。趙寬偷笑了兩聲,這次閉關發呆,天下再亂也亂不到自己頭上,若是以前,恐怕老早就被找去打怪物了,看樣子該找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想休息就去躲起來。

趙寬一轉念又想,雖說當初曾要李鴻別去幫忙孟升,但他畢竟還是去了,李鴻功力已高,又足堪信任,必然成為孟升的一大幫手。相對地,孟升與其它勢力合作的意願自然會降低,雖說更能掌握自己的實力,但也較容易產生沖突,若不是巨魔搞得西岸大亂,他們這半年多未必這麼輕松。

但南極洲呢?趙寬心中頗有幾分狐疑,聖主似不願多談外事,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問,不過從他的口氣聽來,孟升他們在賀如半島也是弄得有聲有色,似乎南極洲也沒插手……這可就頗一讓人意外了,新後就算是深謀遠慮,但當賀如半島建設到一個程度,若孟升沒作部分的權力分享,總也會逐漸攤牌吧?看來孟升倒真是進步不少,連這一點也安排妥當了。

趙寬正思忖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遙遠處似有能量正追躡著自己的方位,他微微一楞,心念延伸過去,認清那人時,趙寬苦笑搖搖頭,逐漸減速,等待著那人追來。

過沒多久,地平線那端出現了一抹紫光破空飛來,對方也感到趙寬減速,相應地放緩了速度。

漸漸地,彼此面目可辨,趙寬望著對方,見紫光中對方身形娉婷依舊,烏黑柔順的長發飄灑至腰,美目流轉,笑容可掬地望著自己,趙寬驀然湧起了感觸,輕籲了口氣說:“好久不見了……玉哲。”

來人正是柳玉哲,她上下望著趙寬片刻,突然噗嗤一笑說:“胖寬,你瘦了些,閉關這麼辛苦嗎?”

趙寬倒是還沒好好打量過自己的模樣,他以為柳玉哲在說笑,抓抓頭說:“閉關坐著不動哪會變瘦?”

“你就變瘦了啊。”柳玉哲探手捏了捏趙寬的肚子說:“看,肥油少了一圈,怪了……你到底有沒有邁入天人之道?”

“沒啊。”趙寬搖搖頭,突然一楞說:“邁入天人之道會減肥的啊?”

“練成天人之境,往往會經曆身軀調整的過程。”柳玉哲望著趙寬笑說:“不該有、不需要太多的東西會減少,新陳代謝的機制也會變化。”

也許是那時通出跳躍孔的效果吧?不過現在跳躍孔再度封閉,自己又沒瘦上多少,想來日後會重新胖起,倒也不用太過在意。趙寬呵呵一笑說:“難怪你們一個個身材都很好,我還以為南極高手選徒弟的時候也注意外貌呢。”

柳玉哲笑啐了一聲,有些調皮地望著趙寬,媚目流轉片刻,突然呢聲說:“你想不想我?”

這女人又打什麼主意?趙寬上下望著柳玉哲,沒立即開口說話。

柳玉哲被趙寬看得頗有些不自在,她笑容微斂,有些委屈地說:“當時人家真的很忙,你一走就留在皇都不回來,我……”

實在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句。趙寬呵呵一笑說:“我沒怪你。”

“真的?”柳玉哲直瞅著趙寬問。

“真的。”趙寬用力點頭。

“那……”柳玉哲轉過身子,低著頭說:“你不愛我了?”

趙寬這下可胡塗了,他飄到柳玉哲面前,捧著她柔美的臉蛋晃了晃說:“你被雷打到了嗎?”

柳玉哲臉一紅,推開趙寬說:“死胖寬,你胡說什麼!”

“不然怎麼怪怪的。”趙寬瞪眼說:“什麼愛不愛的,你以前可不會冒出這種話來。”

“這麼久沒見了,人家想你啊。”柳玉哲美目泛紅,有些委屈地說。

一定有地方不對勁。趙寬心中泛起狐疑。他倒不是懷疑柳玉哲想玩弄什麼騙自己的把戲,但好端端地她性子怎麼突然產生變化?若說回南極洲事情太多,所以忙瘋了,這也未免說不過去……

但此時不適合詢問,趙寬輕摟著柳玉哲說:“好、好……乖,別哭別哭,胖子也想你。”

“誰哭了。”柳玉哲輕推了趙寬,一把沒推開,也不推了,她輕聲說:“你…你要去賀如半島嗎?”

“嗯。”趙寬點頭說:“聽說孟升和李鴻都在那兒。”

“我和你一起去…夢娟也在那兒。”柳玉哲頓了頓,突然噗嗤一笑說:“她在追殺孟升。”

“啥?”趙寬大吃一驚說:“他們鬧翻了?”仔細一看,見柳玉哲的表情似乎不是很認真,趙寬心安一半,但仍有些迷惑。

“不是我要說。”柳玉哲哼了一聲說:“孟升什麼人不好勾搭,跑去和合成女人厮混,若我是夢娟也會生氣。”

看樣子是捉奸在床之類的事情。趙寬摟著柳玉哲繼續往北飛,一面干笑說:“我不會和合成女人勾搭,你不用急著生氣。”

柳玉哲咬咬唇,瞟了趙寬一眼說:“別人都說合成女人功夫最好,你不想試試嗎?”說到後面,臉龐微微泛紅,直是嬌豔欲滴。

柳玉哲今日特別迷人,似乎真打算重拾往日戀情,趙寬心中雖然犯疑,但口中卻一點不提,只笑呵呵地說:“你准我試嗎?”

“當然不准。”柳玉哲嗔說:“那種女人……”

“怎麼?”趙寬倒不知道柳玉哲對合成女子的看法。

“不說了。”柳玉哲臉又紅了。

趙寬倒是被引起了好奇心,用力緊了緊柳玉哲說:“說啦說啦,別賣關子。”

“那種是專門作來應付男人的……”柳玉哲紅著臉低聲說:“不知道跟多少人……髒死了。”

髒?趙寬抓抓頭說:“她們會洗乾淨吧。”

“不是這個問題啦。”柳玉哲嘟起小嘴說:“不跟你說了,反正你若是那個……就再也不准碰我。”

“那我怎麼舍得。”趙寬嘿嘿直笑說:“所以一定不會的。”

柳玉哲雖是啐了一聲,心底倒是甜甜的。

兩人相擁而飛,速度也慢不到哪兒去,過不久,飛越了廣大的南大陸,經過庫波島群,賀如半島已在眼前,趙寬帶著柳玉哲,向著半島南端那美麗而先進的城市——買弭城直飛過去。

第六章激戰西海

趙寬自然不知道九個月前,買弭城曾被爆彈毀去大半,如今是重建之後的模樣,他與柳玉哲才在空中打量片刻,北方一道奇快的身影已破空沖來,正是功力大進的李鴻。

兩人久別後相逢,都十分高興,拍拍打打地鬧了片刻,趙寬才注意到,李鴻的服裝與過去大不相同,筆挺合身的衣褲一色純白,胸前一排鈕扣與腰帶是深邃的寶石藍,配上黑色的皮制短靴,看來十分英挺。

除了衣裝之外,李鴻腰間懸掛著一把長約半公尺的窄短劍,除銀線滾麻編織纏繞的劍把外,劍鞘上更閃耀著少見的淡藍色金屬光澤,卻不知短劍拔出又會是什麼模樣?

見趙寬上下打量自己,李鴻不自在地說:“看什麼?”

“誰幫你選的衣服?”趙寬嘿嘿兩聲說:“腰邊還掛把短劍?你又不用劍,是裝飾品嗎?”

李鴻呆了呆才說:“隨便找來的。”

“胖寬,你不覺得加上這柄劍,整體感覺才不單調嗎?”柳玉哲噗嗤一笑說:“要我猜的話,我猜一定是鳳芝姊選的。”

滿鳳芝?趙寬胡塗地望向李鴻,卻見李鴻俊臉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趙寬瞪大眼說:“呃……你……你和那個冰塊堆成的大姊……”

“沒……有,別亂說。”李鴻猛搖頭,但眼睛卻骨溜溜地亂轉。

柳玉哲一拉趙寬,傳音說:“鳳芝姊不肯承認,別逼他了。”

當時歐連市被爆彈所毀,脫身後,李、滿兩人情急忘形下空中相擁,雖被馮孟升與瑪莉安撞見,但事後滿鳳芝卻堅不承認此事,弄得大家沒法,也只好裝作不知,但李鴻私下難免被開兩句玩笑,他也只能認命。

李鴻當然知道柳玉哲偷偷摸摸地說什麼,他更是尷尬,吞了一口口水才說:“孟升人在迅爾城忙,他要我們到歐連市等他碰面。”

趙寬聽見柳玉哲的傳音,心中了解了大半,此時有柳玉哲在側,他也不追究李鴻欺瞞之罪,只呵呵一笑說:“你們倒是都留在東岸,西岸不是打得天昏地暗嗎?”

“一面走一面說吧。”李鴻領著兩人飄落,帶到買弭城新建的市政中心,一面把這段時間的變化緩緩說了出來。

當時賀如三城同時被機械文明時代的爆彈所毀,眾人忙著救死扶傷之際,馮孟升也正計劃著如何報複方家族的行動,但隨著西岸派來的救援隊趕至,消息跟著傳來,眾人才知道西岸前幾日突遭巨魔侵犯,死傷無數,多虧五大軍區所有高手齊出防范,才把巨魔趕回帕西菲洋。但無論高手多少,巨魔老是打不死,過了兩日,眾人漸感不易支持,終于動了向西牙求助的念頭。

當時受困康勾森林的人群,除了吳耀久之外,沒半個西岸的高手,所以他們其實也不清楚該怎麼對付巨魔,王崇獻雖然在合**邀請下曾約略見識,但也沒找出對付的法門;而西牙能耐有目共睹,大云湖又是高手眾多,他們自然想到要求助于西牙。

西牙得訊後,義不容辭地帶領大云湖高手群協助,連菲絲與妮佛都找了回去,大云湖高手數量雖然遠不如西岸五大軍區,但一個個功力都十分深厚,何況還有超塵拔俗的西牙,眾人合力之下,總算擋住了巨魔。

擋歸擋,滅可是滅不了,這時大云湖眾人不禁想起當初趙寬嚇跑巨魔的往事,于是輾轉找到聖殿,沒料到他們尋去之際,趙寬雖已閉關兩月,卻一點出關的消息也無,皇都那面詢問了幾次,也只能放棄這個方案。

不過這麼一來,東岸這兒倒是平平靜靜地過了半年多,無人聞問,讓馮孟升與合**專心建設,過了半年,慢慢重複舊觀,人口也再度聚集,至于南極洲與新大陸約期舉辦的統合高峰會,自然也擱置下來。

說到這兒,免不了要提當時賀如三城被毀去大半的往事,趙寬聽了自然是大皺眉頭,見李鴻說到一個段落,他便插口說:“後來找出主使者了嗎?”

李鴻還沒答話,柳玉哲已經接口笑說:“當時南極部隊派了兩千人來協助救難,之後瑪莉安、鳳芝姊索性配合孟升把方家軍領頭的十幾個人通通抓了來,嚴刑拷打,但一直沒問出道理,後來孟升把他們討了去,不知如何處理……聽說你們當初被方家欺負過?”

孟升把他們討去公報私仇嗎?趙寬苦笑說:“過去也只是小沖突,孟升不至于把他們通通殺了吧?”

“不知道。”柳玉哲說完停了片刻,突然一笑說:“胖寬閑不下來了。”

趙寬微微一楞,他功力雖然已超過柳玉哲,但感應能力比柳玉哲還有不如,一時間不明所指,但李鴻卻不同,他已然訝異地說:“他們來的還真快,看來真的十分吃緊。”

“當然吃緊。”柳玉哲苦笑搖搖頭。

“你們是說東岸嗎?”趙寬腦袋轉了轉,已經知道他們的意思,而他畢竟只是感知稍弱,論起功力已能察覺遠處變化,被這麼一提示,心念已經開始往東方探去。

李鴻點點頭說:“東岸有人正趕來,有……雪梅、還有舒家那位。”

舒家哪位?趙寬猛然醒悟說:“舒繼勳?”

柳玉哲妙目望去,喟然一笑說:“李鴻功夫也比我高多了,我還沒能分辨出那兩人的功夫性質。”

李鴻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知如何謙遜,只好罷了。

趙寬此時目光轉向柳玉哲,疑惑地說:“大云湖有十幾個高手,東岸也有一堆,加上王崇獻、羅方、西牙這三個怪物,就算殺不了巨魔,輪流防守也不至于吃緊啊?”

這話自然是針對柳玉哲剛剛那句“當然吃緊”而來,柳玉哲怔了怔,柔笑說:“我只是猜的。”

不大對勁。趙寬心中疑念未解,但李鴻在旁,總不好把柳玉哲一把摟到懷中搔癢逼問,此事只好先放在一旁。趙寬沉吟一下說:“他們沒找過茲克多嗎?”

茲克多?柳玉哲歎聲說:“對啊!怎麼沒想到找那位前輩?他的功夫也是剛猛一路,可能殺得了巨魔。”

“該有找去。”李鴻搖頭說:“半個多月前曾出現了他的氣勁。”

柳玉哲一怔說:“我倒沒注意到……怎會拖到這個時候才找到他?”

這個間題當然誰也回答不了。趙寬思忖片刻說:“這麼說茲克多也沒能解決?他們這麼急著來,想必不能拖延,我迎上去好了,這就去東岸看看。”

李鴻一怔說:“你不與孟升碰個面?”

“解決了再回來便是……”趙寬皺眉說:“巨魔侵犯西岸之事有些怪怪的地方,得去問問清楚。”

李鴻沒想到這麼快就得與趙寬分手,他楞了楞才說:“我這兒一時分不開身,而且還有件事情該跟你說。”李鴻想起了聖殿中看到的“正版”狂霸六、七式,頗想早點告知趙寬。

“你先忙你的。”趙寬呵呵笑說:“反正打巨魔你的功夫暫時用不著,若是我也打不過,當然馬上逃命,會來你這兒避難的。”

“我陪你去。”柳玉哲柔聲說:“南極洲一直沒出什麼力,也該去看看。”

“走。”趙寬向李鴻打過招呼,與柳玉哲飛出屋外,向著東方飛去。

兩人提起氣勁往高空直飛,相信對方也會察覺,自然不會錯過,此時兩方仍有段距離,趙寬得空,望望柳玉哲突然笑說:“冰美人怎與變態鴻有一腿的?”

“真難聽……”柳玉哲忍不住笑,噗嗤一聲說:“就知道你忍不住會問。”

“當然啦。”趙寬哼哼說:“三兄弟都被你們南極美人拐到手,感覺不大劃算。”

“死胖子、臭胖子。”柳玉哲不禁咬牙嗔說:“誰逼你來著?”

“所以說拐不是說搶。”趙寬笑說:“天下誰能擋得住柳美女的誘惑?胖子認輸是理所當然,不過李鴻和滿大姐兩人都是悶葫蘆,這葫蘆怎麼打破的,胖子倒是迷糊了。”

被趙寬又損又捧的柳玉哲牙癢癢的又氣不起來,只能瞪趙寬兩眼,這才說:“其實誰也不知道。鳳芝姐還不肯承認呢,但久了我們也慢慢看得出來,而且……你不覺得李鴻現在好相處多了?”

“真沒想到那變態也有開竅的一天。”趙寬哈哈笑說:“倒真得感謝你家大姐了。”

“也許跟那次鳳芝姐擊傷李鴻有關吧。”柳玉哲想了想說。

這事趙寬可不知道,連忙詢問,當他弄清的時候,遠方已經勉能看見兩個正急速飛來的小點,趙寬與柳玉哲同時減速,准備與對方相會。

對方當然也得減速,所以相會還得一小段時間,趙寬正想接著發問,耳邊突然傳來雪梅的聲音:“趙寬?”

急成這樣?趙寬大感不妙,望望柳玉哲也變了臉色,心知她同時聽到傳音,趙寬當即送出氣勁傳訊:“雪美女,情況如何?”

“你們別減速,追上來。”雪梅快捷地說:“一面飛,一面說。”話一說完,她與舒繼勳爆出功力,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弧,轉向往回飛。

趙寬與柳玉哲只好相應加速,正不知道該不該發問時,雪梅的傳音再入耳中“你已知道巨魔的事情?是來幫忙的?”

趙寬吞了一口口水說:“我幫得上忙嗎?”

“希望趙先生能再度驚退巨魔。”舒繼勳接口說:“巨魔又有變化了。”

“連茲克多都沒輒?”這才是趙寬最關心的事情,若連他也對付不了,自己哪有辦法?

“本來有效的……”雪梅頓了頓說:“但巨魔吃了幾次虧卻沒離開,後來聚在一處,無法落手。”

這正是自己當時擔心的,趙寬皺眉說:“一次太多只,誰也沒辦法對付。”

“不只是這樣。”雪梅歎聲說:“去看了就知道了,現在只能盡量把巨魔引開皇都,一面把人往內地遷,但引巨魔的人還是很危險。”

當時把巨魔往北引去撞怪物堆,並不會很危險啊?趙寬與柳玉哲對視一眼,心知必然還有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但看來真得當場看到狀態才能明白。趙寬也不追問,再度提高幾分勁飛行。

兩人漸漸追上雪梅與舒繼勳,趙寬心念一動,對著舒繼勳說:“舒家人都好嗎?”

舒繼勳怔了怔才說:“趙先生問的是先離開的那群子侄?”

趙寬點頭說:“對啊,他們都好嗎?”

“多蒙趙先生關注。”舒繼勳笑說:“他們現在都還住在南島,等這兒事了,大長老准備領他們遷移回舊大陸。”

趙寬點點頭,沒繼續問下去,卻見身旁柳玉哲正促狹地望著自己,趙寬干笑兩聲說:“只問兩句,不用吃醋吧?”

“誰有功夫吃你的醋。”柳玉哲一臉不在乎地說:“想找師妹就去找啊。”不過目光轉啊轉的,沒多久轉回趙寬臉上,又賞了他一個白眼。

趙寬抓抓腦袋說:“我倒真的得找她一次,有些師傅的遺物在她那兒。”說到這兒,趙寬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沐執事當時說要去拿金幣,卻不知道拿了沒有?

柳玉哲見趙寬陷入沉思,倒也不再開玩笑,她心念一轉,往東岸延伸出去,片刻後卻輕呼一聲說:“怎會如此?”

“啥?”趙寬被喚回神來。

柳玉哲沒回答趙寬的話,訝異地望著雪梅說:“這樣四面圍困,豈不是把巨魔越逼越緊,更不容易打散?”

原來她心念延伸過去了?趙寬順著柳玉哲的心神方位延伸,果然感受到東岸外海空中,有不少人正提起強大氣勁似乎推擋著什麼東西,而看他們的方位,似乎是上上下下的將對方整個包圍起來,這麼多高手,對付的當然不只是三五只巨魔,也難怪柳玉哲會這麼詢問。

雪梅苦笑搖頭說:“不是我們想把巨魔聚合,是他們自己聚合起來了,不管是首席、羅前首席、西牙前輩、茲克多前輩,都無法將他們擊散,聽說巨魔對你有懼念,希望你來之後能將巨魔驚散,才有可能分別擊破。”

什麼?趙寬與柳玉哲驚訝地對視一眼,腦海中浮現了大上二、三十倍後的巨魔形狀,柳玉哲倒抽一口涼氣說:“這該如何對付?”

難怪茲克多無法應付,就算自己練成狂霸七式的第五招,恐怕也殺滅不了聚合成一團的巨魔吧?何況如今功力可能還不及施用第五招……若巨魔已經不怕自己,那可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了。

過沒多久,四人飛越皇都,氣勁爆散處越顯分明,遠遠已能望見外海中不斷爆出各式光焰,更有強大的力量不斷地往外散溢,狂亂的勁風急滾,沉悶而連續的爆響聲聲撞入人心,下方的海面不斷往外泛出洶湧巨浪,外圍還有一批功力較次的高手,專門運勁化散氣勁、撫平浪濤,否則皇都只在數十公里外,難免會受到影響。

趙寬放眼望去不禁駭然,大云湖眾高手、蘇膽、李鳳等人也不過站在外圍,那內圈又是哪些人?

那兒不斷爆出耀目光影,看是看不清楚,趙寬只能感應到里面似乎有王崇獻、羅方、舒家大長老等人的氣勁,茲克多與西牙此時似乎並不在其中,另外還有些稍遜一籌的高手,似乎當時在外空出現過,也許是其它幾個軍團的頂尖人物吧?

趙寬等人在接近外圍的時候停了下來,幾個相熟的人們見面,自然便點首為禮,但看眾人臉上的表情,都交雜著期待與懷疑。趙寬心中有數,大多數人期望自己能解決眼前的困境,但又不大相信自己有此能力。

這也怪不得他們,連自己都覺得沒信心,他們又能有多少期望?

雪悔望望狀態說:“我們離開前茲克多前輩還在,可能暫時回皇都休養了。”

柳玉哲接口說:“這幾日就這麼一直與巨魔拚斗嗎?”

“嗯。”雪梅點點頭說:“既然無法消滅,只好困住他們,他們也不是真的毫無損傷,卻總是來得及修複,只能寄望他們無法補充養分的情況下,最後能毀了他們。”

這也是個辦法,趙寬這才安心了些,若是把希望都寄托到自己身上,恐怕是不大樂觀。趙寬當即說:“我直接沖進去試試嗎?”

雪梅點點頭說:“千萬小心些。”

“謝謝雪美女的關心。”趙寬這一安心,口中又不安分了,嘿嘿笑說:“若是我打不過他們,可不能怪我立刻往外跑。”

雪梅苦笑說:“誰也打不過巨魔,怎會有人怪你呢?”

趙寬點點頭,正要聚氣之時,突然停下動作,回頭對柳玉哲說:“你別接近。”

柳玉哲心一甜,微笑說:“我會照顧自己的。”

“不。”趙寬笑說:“我若是沒力了,可得靠你抱我逃命,現在省點力。”

“死胖寬。”柳玉哲白了趙寬一眼,嗔說:“誰要抱著你跑,重死了。”

趙寬朗聲一笑,全身七彩光華倏然爆散,帶出一道彩色光虹往戰團直飛,他這一接近,與巨魔纏戰的人們自有感應,眾人紛紛讓出了一個空間,往外散溢的流光不再擾目,這才看清了巨魔的模樣,趙寬心中不禁微微一沉,暗歎確實有些不妙。

在勁力中央不斷受擊的巨魔,可不只是原本的二十倍大小而已,還是當初所有功能的大集合。原本的巨魔已經十分龐大,如今簡直是個巨大的空中堡壘,又像個高達數十公尺的大肉山,中央部分翻翻滾滾不斷蠕動。肉山上,數百支刀鋒在上方晃動,下方則激出氣流穩定他空中的身軀,眾人勁力擊上之際,刀臂便算有所折損,也很難完全破壞,而巨魔隨即將刀臂收回本體,旋即又吐出一支新的,簡直是沒完沒了。

而且巨魔渾身軀體不斷地變化,隨著襲來的氣勁前後變形,有時倏然收縮後漲出,迫使四面眾人無法逼近,突然爆出伸長的刀臂,更是讓人防不勝防,只能以氣勁遠襲,對他能造成的傷害越顯不足。

現在圍攻臣魔的,一共有八人,舒家大長老是其中一位,另有四、五名趙寬不認識的高手,他們對臣魔的攻擊幾乎都沒什麼效果,主要在幫王崇獻與羅方防護襲來的攻擊,以及阻攔巨魔的去向。

羅方這時還是揮舞著綻放金紅晨光的創世劍,每一劍延伸出的晨曦劍氣都能深深砍入巨魔軀體之中,但巨魔被擊之處雖深深陷入成一條長的裂口,過沒幾秒又緩緩融合起來,也看不出來有沒有真的受到傷害。

至于另一面,主要是王崇獻攻擊。他的攻擊方式又是另一種,只見他飛得遠遠的,身外流光急轉,倏忽間穿出一股白色光華,有如一道閃電般直射入巨魔身軀,隨即一股強大的能量在巨魔軀體中猛然爆出,巨魔受擊之處瞬間炸出一個寬大的凹坑,整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另一側飛退。

但是巨魔似乎也無所謂,只見他周圍組織翻翻滾滾的又將凹坑填滿,一面向著王崇獻迫去,但還沒接觸到王崇獻,心劍卻又再度激射飛出,又將巨魔炸回原位。

這兩人施出的攻擊力都比自己還大,卻都沒法損傷巨魔,趙寬更沒信心了。雖說“翻江倒海”足以迫的巨魔無路可退,但當初磨耗掉一只巨魔就耗了自己大半功力,現在可是二、三十倍大,怎麼算也不可能有效。

但是來都來了……趙寬深吸一口氣,身子在半空中旋扭施掌,一道彩色光河隨即爆然而出,向著正中央直轟出去。

這道彩焰掌力爆出耀目光華,直沖巨魔,巨魔空中揮舞的數道刀臂首當其沖,爆裂的同時跟著急縮,而趙寬則掌力未停,繼續催動,直轟向巨魔身軀,巨魔軀體立即隨著爆散勁力拉扯撕裂,只見巨魔一個急縮,突然中央出現一個大洞上讓趙寬的力道就這麼穿了出去。

這家伙果然怕趙寬的掌力?柳玉哲微微一喜,卻見身旁的雪梅依然皺著眉頭,他正想發問,雪梅已經開口說:“巨魔也曾這樣躲茲克多前輩的掌力。”

這麼說是沒用了?那還不如叫趙寬離開,兩人開心地過一段日子再說。柳玉哲正想呼喚,卻見中空的巨魔突然大片地變形,向著趙寬猛包了過去。

趙寬掌力打空之際,自然立即收束力道,以免浪費內力,他正期望巨魔如舒繼勳等人所言,驚嚇散出四方逃命,沒想到巨魔居然大舉反撲;趙寬連忙運足“立地金剛”護身,一面迅速飛退。

因趙寬來自東方,這一面本是防守最嚴的一面,可以讓巨魔往西面的無邊大海跑,卻絕不能讓他沖到岸上去,若戰場移到皇都,人民必受牽連,所以當趙寬第二次出掌的同時,防守東面的所有高手群,同時各施奇技,轟擊巨魔,不讓他往東行。

這樣的動作,眾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以往巨魔受擊,都是一面變形一面退回,但這次卻不如預期,只見巨魔陡然爆出十余支尖銳的巨柱,順著各人勁力的縫隙穿入,去向仍是包裹著趙寬。

趙寬連忙加勁飛逃,同時一顆光球急轟,炸往追的最快的一根巨柱,巨柱雖被炸退,其它的巨柱卻已然穿出包圍圈,只見穿出的巨柱頂端在半空中畫出弧形轉向彙聚,又組成一團,而人圈中的巨魔則在這一瞬間爆散開來,順著飛出的巨柱方向外沖,在人群之外重新組合。

這又是怎麼回事?巨魔怎麼一瞬間就突破了人牆?趙寬正發楞時,卻見重組的巨魔在空中蠕動成形,刀臂又一只只冒了出來,隨即方向一轉,向著自己急追。

這麼大只撞來怎麼應付?趙寬怪叫一聲,連忙回頭逃命,巨魔銜尾急追,數道刀臂已經先一步爆伸,直穿趙寬。

巨魔不只記得自己,還想報仇。趙寬暗叫糟糕,當下一轉方向,往高空直飛出去。

與巨魔相抗數月的眾高手們,卻是首次見到巨魔以這樣的形式穿出人牆,不少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就任巨魔這麼快速穿過自己身旁,還好巨魔似乎一心脫困,沒順手攻擊,否則當場就會有不少人遭殃。

巨魔一心脫困不為別的,正是為了攻擊趙寬,見趙寬往空中直飛,巨魔猛然爆出氣流急追,身軀也逐漸變化成流線型,減少空氣的阻力。

趙寬經過這半年多的坐關,總不是一事無成,至少內力的質量大幅提高,相對速度也增加不少,巨魔體積一大,速度更慢,遠遠地被趙寬甩開,又被眾人包圍起來。

柳玉哲此時已經飛到趙寬身旁,見巨魔被阻住,兩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怪物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是。

柳玉哲正想說話,卻見趙寬皺著眉直望下方,她跟著轉過目光,不由得又是一驚。巨魔此時竟不斷地往上突破,連王崇獻、羅方等人都頗有些不易攔阻,只見巨魔似乎不顧身軀受損,一面不斷變形一面往上挪移,看來只想找趙寬麻煩;這下趙寬不禁傻眼,看樣子自己是來錯了。

巨魔如果不顧受擊傷損,整個身軀變形往外亂沖亂射,天底下恐怕還沒人攔阻的住,只見戰團越打越高,離趙寬停身之處也越來越近,這麼一來,攔阻的人們反而更容易陷入危險。趙寬看勢不對,大聲說:“胖子跑遠些好了,大伙兒加油。”當下拉著柳玉哲,往西方高空直飛出去。

在眾人暗罵聲中,趙寬與柳玉哲一去老遠,直飛到遠出數十公里、看不到戰團的地方,兩人才緩下身來,趙寬輕籲了一口氣說:“這家伙還會記仇呢。”

“看來你真的殺過一只。”柳玉哲瞅著趙寬,嘟起小嘴說:“都不肯告訴人家。”

趙寬見柳玉哲嬌媚的模樣,忍不住將她擁到懷中重重吻了一口,這才咂咂嘴說:“還不是偷襲得手的,有什麼好說?”

柳玉哲被吻的渾身發軟,她摟著趙寬的短頸,軟軟地貼在趙寬身上,呢聲說:“胖寬……我……我……”

趙寬不是木頭人,見柳玉哲情動的模樣,心跳不禁也加速起來,但他腦海中畢竟仍有一絲清明,自己閉關前與後,柳玉哲態度未免差異太大,實在是不生疑也難,問題是她也算夠了解自己,明白不可能借著情愛從自己這兒騙取到什麼東西,那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寬望著柳玉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但這般望著柳玉哲的目光,已能讓她從迷醉中清醒。柳玉哲緩緩飛浮起身,不再緊貼著趙寬,但兩手仍摟著趙寬的脖子,兩人耳鬢厮磨、對望片刻後,柳玉哲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緩地說:“胖寬……我不想解釋,只想跟你開心地在一起,好嗎?”

說到這兒,就不用再說了。趙寬雖是點點頭不再追問,心中卻更為擔心,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想不到的事情,柳玉哲不肯說雖有她的考慮,但自己還是得想法子弄明白,說不定能幫上忙。

柳玉哲見趙寬點頭,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她臉上重新浮現笑容,膩著趙寬說:“胖寬,我……想問你一件事。”

“嗯?”趙寬眨眨眼說:“好像不是好事。”

“討厭!”柳玉哲嗔說:“哪有人這樣的?”

“好啦……”趙寬呵呵笑說:“你問吧。”

但柳玉哲反而別扭起來,紅著臉有些說不出話,趙寬正想開玩笑時,兩人身旁突然冒出聲音:“趙賢侄,柳衛統。”

這聲音來得毫無預兆,兩人同時一怔,稍稍分開些許,趙寬這才開口說:“西牙前輩?”此聲音正是來自西牙,否則天下間任何一人禦使心念傳音來此,事前兩人總會有所感應,只有西牙能這麼來無影去無蹤。

見趙寬回話,西牙接著說:“適才賢侄抵達,老夫恰好返回皇都略作休養,沒能見到賢侄狂霸七式大顯神威,實感可惜。”

大顯什麼神威,逃命很威風嗎?趙寬忍住笑意,回話說:“不敢不敢,胖子腳下抹油溜之大吉才是真的。”

柳玉哲聽了好笑,又不好出聲,忍不住掐了趙寬肚子一把,以示抗議。

西牙似乎頗感難以接話,頓了頓才說:“巨魔被賢侄一激,似乎頗難穩定,正不斷往皇都接近,眾人合力雖勉能抵禦,但已頗感吃力。”

原來自己還壞了事?趙寬睜大眼說:“那不是糟糕了?”

“擋住巨魔前進不易,想甩去巨魔追擊卻不難……西牙似乎有些難以措詞,隔了片刻才說:“所以……”

趙寬與柳玉哲卻同時懂了,趙寬不欲讓西牙為難,當即接話說:“我明白了,這就去。”

柳玉哲卻微顰秀眉,輕聲說:“很危險的。”

西牙當即說:“老夫當隨趙賢侄一行,必盡全力保障賢侄不出任何意外。”

“多謝啦,走吧。”趙寬呵呵一笑,拉著柳玉哲,重新往東方的海岸飛去。這趟擺明得引著巨魔亂跑,卻不知道得跑到什麼時候?

趙寬與柳玉哲向著能量沖突處接近,果然發現此時與適才大不相同,巨魔瘋了一般地往東方海岸直沖,刀臂倏出倏入有如電閃,除了羅方、茲克多與西牙三人尚能與抗,其它人無不避得遠遠的,至于王崇獻,他是無須接近便能攻擊,倒不算在內。

不過就這四人連手,也足以驚天動地,當時對付外空異物塔托格安,四人也未嘗連手,但巨魔攻擊力雖遠不如塔托格安,但耐擊與複元能力恐怕是遠有過之,這麼龐大的身軀一路往東撞去,還真的阻之不住。

眼見東岸已近在眼前,再不出面,巨魔還真的會撞向皇都,趙寬歎了一口氣,兩手上舉,往外攤出,光彩爆現猬集成球,一招五成勁的“氣擁如山”向著巨魔身後轟了過去。

這球硬生生轟到了巨魔身上,只見彩光急爆之下,巨魔身後被炸凹了一個口子,巨魔往東的勢道果然一停,突然轉身向著趙寬直飛,十來支柱狀刀臂先一步往外急射,從四面八方沖向趙寬。

趙寬二話不說,轉身就逃,不過這次速度刻意放慢了些,准備釣著巨魔跑。

巨魔果然追了過來,趙寬一面飛,面對柳玉哲傳音說:“我帶這家伙去外空看看,說不定它不習慣真空。”

這倒是個好主意。柳玉哲點頭回傳:“說不定有用呢。”

“你先飛遠些。”趙寬一面飛,一面說:“到了外空,等會兒我出全力轟他一次,若是殺不了它,得靠你救命。”

柳玉哲一驚說:“這樣風險太大了。”

“總不能讓他一直追吧?”趙寬吐吐舌頭說:“他可是鬧了皇都幾個月了。”

柳玉哲無奈之下只好點頭,飄身向著另一個方向飛去,從另一個角度,遠遠盯著趙寬。

趙寬對柳玉哲交代完畢,已經飛出了數千公尺,巨魔依然追個不休,在巨魔之後,則是一大群追著巨魔的高手群,不過他們可不急著趕到前方來,畢竟巨魔離皇都越遠越好,只有西牙率先飛到趙寬身邊,履行他不久前的承諾。

很快地,趙寬已經沖出外空,不用回頭,他就知道巨魔離自己不遠,看來巨魔並不懼怕外空的環境,只能跟他拼一下試試了。

趙寬運足真氣,倏然回身,讓身體隨勢而飄,同時雙手在身前交錯,一大片七彩光華當即往外鋪天蓋地的散出,而這股氣勁也隨著他的移動方向往後飛飄,看來像是宇宙中一大片急飛的七色云彩。

曾在康勾森林共患難的,幾乎都見識過趙寬這一招,他們立即緩下速度,一面招呼著其它人減速,若被趙寬的掌力包住,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西牙倒是沒看過此招,不過以他的修為而論,單看出手已知後續的變化,他當即隨著趙寬的去勢飛行,隨時准備接應。

巨魔這次是找趙寬算帳,當然不畏懼趙寬的氣勁,當即一頭撲入云海;趙寬觀准時機,兩臂猛然由下方勾起,“翻江倒海”之勢已成,只見龐大的云海往上急包,當場將巨魔牢牢裹住,強大的七彩剛猛氣勁,由外而內的一連串引爆,直轟巨魔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