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如海深情



蘇風暖暗暗憋氣,跺著腳撒嬌說,"就是還小嘛."

蘇夫人失笑,"好,你還小,當然我也不是催你,更不是恨不得你趕緊嫁出去,你是娘的心肝寶貝,我自然什麼時候都舍不得,再等二年,也是無妨."頓了頓,她道,"不過那小破孩可就難說了,他容不容得你等著拖著,不是我說了算."

蘇風暖又說不出話了.

蘇夫人看著她,道,"那日,他父母祭日,在靈云寺後山的佛堂里,他跪在我面前對你求婚,求我將你許給他."

蘇風暖一愣,睜大了眼睛,"他……他竟然……"

蘇夫人看著她好笑,"這麼吃驚?"話落,笑道,"我當時也驚了個夠嗆,好半晌沒回過神來,後來他說了一番話,誠心誠意,感人肺腑,我卻不能踩了他一番心意,卻是沒法推脫他,便應了."

蘇風暖立即問,"什麼話?"

蘇夫人學著葉裳的語氣,對蘇風暖重複了一遍葉裳當時所說的話,因當時太過震撼,所以,即便過了數日,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他說,"每年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祭日的前一日,蘇府都會有一個人來此.每個牌位上三炷香,站上一個時辰,再離開."

他說,"她雖然出身蘇府,也不算是蘇府的人,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也不算是破了蘇大將軍立的規矩."

他說,"十二年的愧疚,已經足夠了.我想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在天之靈,也不願蘇大將軍愧疚一生,背負這個本不該由他背負的包袱.更不該是蘇府欠了他們.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早晚有一日,我會查明當年真相,讓父王,母妃和一眾將領尸骨長安."

他說,"您只有一個女兒,她在您心里重若珍寶,在我心里亦然.容安王府不複昔日榮華,她嫁給我,興許會很受委屈.但葉裳一生,除報父母之仇,宏願便是娶她.今日當著父王,母妃之面,求伯母成全.葉裳此生,非風暖不娶.有她,我生,無她,我死.終此一生,碧落黃泉,再不複也."

他說,"只要伯父和伯母同意,她那里,交給我就是.一日不答應,兩日,十日不答應,一年,一年不答應,十年,我總會讓她點頭的.總之,這一輩子,除了我,她不能嫁給任何人."

他說,"望伯母成全."

他說,"蘇府不欠容安王府的,伯母不必看在我父王,母妃面上."

他說,"父王,母妃只是做個見證,我本意是想讓伯母體會我誠心求娶之心.伯母此時可以不必看他們面子,過往之事和今日之事是兩碼事兒.伯母只看我本人就好."

他說,"我此時孑然一身,無禮相奉,唯這張臉拿得出手.以後容安王府未必會在我手中榮華盛極當年,但我力所能及之處,必不敢敗父母傲骨.風暖唯吾之心,無心難活.哪怕我是個火坑,我也想拉她跳進來.榮辱與共,生死不棄."

他說,"伯母,我無礙,只是得您首肯,我心里高興."

他說,"她說過護我一生,但無心嫁我.我卻容不得她."

蘇風暖聽完,久久呆立當地.

她雖然當時沒在場,但憑著這些話,也能想象到他跪在她娘面前,是何等心誠決然.

蘇夫人看著她,欣慰地笑笑,"即便再疼女兒的娘,也不舍不得拒絕這樣一番心意吧?易身而處,你也會應的對不對?我的女兒多一個人疼,且如珠似寶地疼,當娘的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推卻?"

蘇風暖沒言聲,腦中全部是葉裳的這些話,來來回回地在她耳邊響.


蘇夫人幫她攏了攏發絲,"這樣如海的深情,比你爹當年向你外公求娶我時,勝了百倍."

蘇風暖抬起頭,看著蘇夫人,"據說,當年皇上和太後都一心想娘入宮,國丈府一門出兩後,朝臣頗有微詞,若不是您心儀父親,如今皇後的位置未必不是您的.太後雖然向著皇後,但也是挺喜歡您的."

蘇夫人瞪眼,"說你的事兒呢,怎麼牽扯上我了?"

蘇風暖笑著說,"是你剛剛拿出來父親跟葉裳比啊.怨我牽扯嗎?"話落,笑著問,"娘是真不喜歡皇上,還是不想入宮?"

蘇夫人又瞪了她一眼,"都有."

蘇風暖仰頭看向天空,陽光明媚,她收回視線,狠狠地吐了口氣,跺腳說,"我說您怎麼這麼快就把女兒給賣了呢,葉裳這無賴,收買人心的本事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蘇夫人失笑,伸手點她額頭,"你就不感動嗎?臭丫頭果然是臭丫頭,怪不得你三哥日日罵你沒良心."話落,警告道,"娘不管你心里是怎麼想的,有心卻無意嫁也好,有別的想法理由也罷,總歸不能傷了那小破孩.那孩子從小就命苦,這麼多年能夠長大何等不易."

蘇風暖翻白眼,她娘這是胳膊肘已經拐外面去了拉都拉不回來了.

蘇夫人又道,"護著一個人成長不易,但若是毀一個人只旦夕之間的事兒.這孩子十二年前除了容安王府世子的身份,已經一無所有一次了,你既護著他長大,給了他所有,就不該再讓他一無所有了."

蘇風暖抿起嘴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片刻後,點了點頭,小聲嘟囔,"他發瘋的樣子我已經怕了,以後還哪兒敢啊."話落,又有些氣不順地罵,"那個無賴混蛋!"

蘇夫人大樂,看著她這模樣,心里放心了,甩開她胳膊,"你該干什麼干什麼去,累死我了,從昨日到今日就沒歇著,我得去歇著了."

蘇風暖點點頭,看著蘇夫人走遠,在原地站了片刻,從後門出了府門.

京城的街道上,晴朗的夏日里,人流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白日里,紅粉樓自然是極其清靜的.

蘇風暖進了紅粉樓,老鴇見她來了,笑著上前,"姑娘白天就這麼光明正大地進來這里,就不怕被人瞧見,認出你的身份,傳揚出去?"

蘇風暖笑著說,"這京城里滿打滿算,認出我的人十根手指頭都數的過來,不怕."

"找瑟瑟?她在屋子里睡懶覺呢."老鴇笑著說.

蘇風暖點頭,對她說,"聽說鳳陽進京了,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在哪里,給他傳個話,讓他來這里找我."

老鴇點點頭,立即去了.

蘇風暖上了樓,來到瑟瑟房間,伸手叩了叩門.

瑟瑟嬌嬌軟軟的聲音從里面傳來,"姑娘總算又想起奴家了,門沒拴著,進來吧."

蘇風暖推開門,走了進去.

瑟瑟已經從床上起身,好一幅美人春睡醒的模樣,蘇風暖走到床前,對她瞧了瞧,伸手捏了捏她水嫩嫩的小臉,頗有些嫉妒地說,"你這日子過得愈發地舒坦了."

瑟瑟伸手打掉她的手,嗔目,"姑娘哪里不舒坦了?看見別人舒坦就起了妒心?"


蘇風暖收了手,順勢坐在床頭,歎了口氣,"渾身都不舒坦."

瑟瑟瞅著她,抿著嘴笑,"可是因為葉世子?"

蘇風暖輕輕哼了一聲.

瑟瑟看著她直樂,"這些年你是不知道,葉世子為你所苦,每次聽著奴家談《思君行》的那個模樣,奴家好幾次都不忍,想要怒起摔琴了.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輪到姑娘為葉世子苦一苦了,否則太不公平了."

蘇風暖嗤笑,又伸手捏她臉,"你這個小妖精,這麼些年怎麼就沒勾了他的魂?你若是把他的魂兒勾了,我也就省心了."

瑟瑟又嗔了她一眼,"姑娘護著的人,我敢勾嗎?再說,即便我敢勾,葉世子那副情根深種的模樣,我勾得來嗎?"

蘇風暖又歎了口氣,"我也沒料到,失策."

瑟瑟白了蘇風暖一眼,"姑娘也是情根深種,只是自己不自知罷了,別人說一句葉世子不好,你都能橫眉怒眼,葉世子傷了,你更是恨不得對人揮刀相向,護到這般地步,怎麼不是如海深情?你這般從小護他到大,葉世子自然體會得明白."

蘇風暖瞥了瑟瑟一眼,厭怏怏地說,"你倒是成了情聖了,比我自己還了解我自己?"

瑟瑟立即說,"在這紅粉樓里待久了,什麼樣的水沒趟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眾生百態,外面看的是皮相,這里扒了衣服看的是內質.能不成情聖嗎?"

蘇風暖噴笑,"你至今是清白之身,扒過誰的衣服,我怎麼不知道?"

瑟瑟嬌嗔一眼,"我沒親手扒過,但也看過人扒過,也算是萬眼浮云了,姑娘竟取笑我."

蘇風暖忍住笑,"好,我不取笑你,那你再說說,我再聽聽."

瑟瑟得意地說,"姑娘兩年八個月避著葉世子不進京,不管是因為處理那些事情,還是一心想要躲遠,冷著葉世子讓他收起情思.但到底是回京了,若不是心之所向,姑娘若不想回京,管他是皇帝的想法還是太後的想法,全然不顧就是.您又不是沒那本事,不見得真怕了皇宮里的那九五之尊和太後."

蘇風暖挑眉,瞅著她,讓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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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媽:小裳的如海深情啊啊啊啊啊~

云錦:誰不是?

容景:誰不是?

秦錚:誰不是?

蘇昡:誰不是?

葉裳:哼哼

親媽:(今天的更新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