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紫荊縣主(二更)



蘇風暖誠然地覺得葉裳說得對,只耽擱孫澤玉查案,而不殺了他,這便是一個破綻.無論是太皇子,還是另有背後之人,都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如今對孫澤玉手軟,借由他的君子之風,得了難以啟齒之症不張揚而拖延查案外,是否還因為了什麼而顧忌不敢殺他?

蘇風暖忽然想起沈芝蘭,對葉裳問,"許云初得到消息說她來了沛城?讓千寒帶著人查查,看她在哪里?"

葉裳頷首,喊來千寒,吩咐了下去.

傍晚時分,沛城城主和一眾大小官員宴請蘇風暖,葉裳,葉昔.

席間,沛城城主對于蘇大將軍在沛城遭遇截殺之事,向蘇風暖再三請罪,又提到皇上要對他革職降罪,是蘇大將軍寬厚,保下了他,再三表達大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酒喝到酣然時,說一定守好沛城,再不出亂子.

葉裳言笑晏晏,不置可否.

蘇風暖覺得沛城的城主的確是個實誠人,難怪他爹即便在沛城遇到了截殺,最終還保下了他,沒怪罪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天色已晚,眾人方才散場.

散場後,眾人離開,葉裳落後一步,似乎無意地對沛城城主說道,"據聞城主識得國丈夫人的弟弟程顧?有很深的交情,可有此事?"

城主已然喝多,聞言一怔,笑呵呵地說,"不錯,下官識得程顧,且與他交情不菲."

葉裳笑著道,"三年前,程顧外出游曆了,一直沒消息.我和暖兒此次出門,受小國舅囑托,探尋程顧的消息.不知城主可否告知一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城主聞言笑著道,"程顧啊,幾日前還在沛城了.如今去了哪里,神神秘秘的,我倒也不知了."

"哦?"葉裳挑眉,"他幾日前在沛城?"

城主點頭,"正是."

葉裳笑著道,"這樣說來,我可真是問對了人.不知他這三年來都去了哪里游曆?幾日前在沛城做什麼?待了幾日?"

城主道,"我知道,他這三年待在東境,至于做什麼,估計是東境山清水秀,他喜歡那里清靜,他本就不喜京城繁華喧囂.至于幾日前來了沛城,好像是來這里接人.接了人之後就走了."

"嗯?接什麼人?"葉裳問.

城主搖頭,"不知,我也沒見到人."

葉裳道,"他既然神神秘秘而來,怎麼會讓你知道他來了沛城?"

城主笑起來,"那個老小子啊,他三年前在我這里存放了東西,此次自然是來我這里拿回東西.否則依我看,他還真不想被我知道他來了沛城."


葉裳笑著問,"不知是什麼東西,還需要放在城主府寄存?"

城主湊近葉裳的耳邊,說,"是一個人."

葉裳挑眉,"什麼人?"

城主道,"一個女娃子,豆蔻年紀.被他安置在我這城主府做粗使丫鬟.我夫人是個悍婦,以為是我私下里收的小妾,沒少折磨那女娃子.我念著與他的交情,也不好張揚.如今她終于被接走了,我安生了不少."

"什麼女娃子?多大年歲?叫什麼名字?"葉裳問.

城主打了個酒嗝,道,"跟蘇小姐差不多年歲,正值豆蔻年華,長得也極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家,十指不沾陽春水,初來時,水嫩嫩的,否則也不至于讓我夫人爆破了醋缸.這三年下來,我雖時常護著,但也不敢抬惹惱了我夫人,她在城主府受了不少苦."話落,道,"至于名字嘛,叫紫兒."

葉裳眯了眯眼睛,"我南齊重文輕武已久,每一任官員,都是通過殿試被任命下來的.城主你雖然外放到沛城任職多年,但文墨功夫應該沒丟吧?這里有筆墨紙硯,你不妨將人畫出來,我和暖兒看看."

城主眨巴眨巴眼睛,雖然喝得醉醺醺,但此時也覺出葉裳不對勁來,對他問,"葉世子,怎麼了?程顧不會犯事兒了吧?"

葉裳笑著道,"我已經說了,受小國舅之托,找尋他的親舅公.如今既然有消息,自然要給小國舅傳回去."話落,又道,"他藏在城主府的女孩,怕是與小國舅有些關聯."

城主聞言撓撓頭道,"我答應他,不外泄那女孩兒之事,如今若是把她的畫像畫出來,豈不是食言而肥了?"

葉裳道,"他都將人帶走了,也就是過了隱藏期了.你就算說了,也不算食言而肥.畢竟人已經不在你這里了."

城主聞言道,"葉世子說得有理."話落,他暈乎乎地道,"葉世子和蘇小姐肯賞光住在城主府,又肯賞臉吃酒,下官深感榮幸.不像孫公子,從來了沛城後,為了查案,對所有人都防范,連我這城主府都不下榻,隱疾伴隨他月余了,下官悄悄給他請了無數大夫,都看不出病症,讓下官深感不安啊,萬一他出事兒,國丈和皇上一准拿下官問罪,下官日日都提心吊膽."

葉裳道,"孫公子的病因已經查出來了,並無大礙,他明日便會啟程離開沛城,你放心吧."

城主聞言大喜,頓時沒了憂愁,"既然如此,下官這就放心了,這便給世子您畫."話落,他大喊,"來人,侍候筆墨."

有人連忙鋪設了筆墨.

誠如葉裳所說,南齊重文輕武已久,每一個官員拿出來,都十分擅長文墨文章,賞詩詞歌賦繪畫.城主閑暇時,也喜歡與一眾官員以及沛城當地的文人學子開設賞詩會等.所以,對他來說,畫一張人物畫卷,手到擒來.

葉裳和蘇風暖站在一旁看著他.

不多時,一個少女模樣的人便躍然紙上,楚楚可人,嬌嬌柔柔,看著便惹人疼寵.

這個少女,葉裳雖然沒見過,但識得,而蘇風暖見過真人.

城主畫完,放下筆,對二人道,"就是她,我畫功不好,葉世子和蘇小姐見笑了."

葉裳笑著道,"畫得很好,工筆功夫沒因為事務而懈怠."

蘇風暖也笑著道,"城主大人這幅畫很值得收藏,好畫無題字十分可惜.題上字吧."


城主頓時擺手道,"下官實在汗顏,當不得蘇小姐的誇,不題也罷."

葉裳笑著道,"我看著也極好,題上字吧.好畫無字,確實可惜."

城主經不得二人再三誇獎,又因為酒勁兒上來,得知孫澤玉身體無恙,明日離京,心中大快,便重新拿起筆,題了字.

題好字,葉裳笑著收起了話,道,"明日不必相送了,待我和暖兒歸京時,再途經沛城,與你共飲."

城主高興地說,"葉世子和蘇小姐屆時一定賞光多留兩日,讓下官多盡地主之誼."

葉裳笑著點頭.

有人扶著醉醺醺的城主回去歇著,葉裳和蘇風暖對看一眼,也回了落宿之處.

葉昔不喜官場應酬,喝酒到一半時,便偷偷跑了,但他並未回去歇下,而是在葉裳和蘇風暖的房間等著他們回來.

他等了許久,等到昏昏欲睡,才聽到二人腳步聲,頓時醒來了,見二人進屋,他對葉裳道,"你從來不做沒目的的事兒,所謂無利不起早,這麼給沛城城主的面子,不知道可有收獲?"

葉裳瞥了他一眼,坐下身,倒了兩杯茶,遞給蘇風暖一杯.

蘇風暖接過葉裳遞到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對葉昔道,"還真有了一個極大的收獲."

"嗯?"葉昔頓時來了精神.

葉裳伸手從袖子里抽出沛城城主畫的那幅畫卷,遞給葉裳,"你看看,這個人你可認識."

葉昔接過來一看,道,"認識啊,這個人不是東境湘郡王最寵愛的女兒紫荊縣主嗎?"話落,他眨眨眼睛,"這就是你們說的大收獲?她怎麼了?"

蘇風暖將葉裳趁著城主酒醉,對其套話,套出程顧三年前將花燭秀給了許云初,自己則在東境,而三年前在沛城的城主府藏了一個人之事,那個人在城主府做了三年的粗使丫鬟,便是這位紫荊縣主,湘郡王最寵愛的女兒.

葉昔聽罷,訝然道,"竟有這事兒?這可稀奇了!"

蘇風暖道,"的確稀奇,可見程顧是與湘郡王有牽扯淵源.而就在數日前,程顧來接人,同時又等人."話落,她揣測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他接的人是紫荊縣主,那麼等的人應該是從京城跑出來的沈芝蘭.數日前,許云初得到消息,說沈芝蘭來了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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