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世子作賠(二更)



葉裳喊來賀知,又親自點了五十名容安王府的府衛,嚴令保護好蘇風暖.

賀知和五十府衛齊齊點頭.

葉昔站在一旁,直對天翻白眼.

葉裳吩咐完,又囑咐蘇風暖,"程顧是老江湖了,沈芝蘭狡詐若狐,若是他們對你不利,一定不要心慈手軟,保護好自己."

蘇風暖笑吟吟地看著他,取笑道,"我知道了,以前我離京出遠門,你也未千叮嚀萬囑咐,如今卻這般不放心."

葉昔道,"他是越活越回去了.程顧和沈芝蘭該祈禱落在她手里別死的太難看,用不到你擔心她."

葉裳失笑,對他們擺擺手,"走吧."

蘇風暖和葉昔不再耽擱,帶了五十府衛,出了城主府,來到沛城的城門,亮出葉裳的令牌,沛城守城的士兵們掌著火把湊近要看是什麼人出城,賀知一腳踹了過去,怒道,"葉世子的親衛,出城查案,看什麼看?不要狗命了嗎?開城門!"

守城的士官被狠狠地踹了一覺,不敢再看,連忙擺手,讓人打開城門.

蘇風暖和葉昔被護在五十府衛中,縱馬一陣風地出了沛城城門.

一行騎兵速度十分之快,出了城門後,便消失在了黑壓壓的夜色中.

守城的士官揉著屁股起身,一臉喪氣地揮手吩咐人關城門.

城門重新關上,沛城恢複了夜的甯靜.

葉裳在蘇風暖離開後,一時間覺得身邊真是太冷清寂寥,無困意,喊了千寒進房下棋.

葉裳心中郁郁,棋風自然是殺伐狠辣,毫不留情,將千寒殺的節節敗退,一片慘烈.千寒嘴角從棋局開始一直抽搐到棋局結束,愣是沒敢吭聲,讓他家世子發夠了脾氣.

一局棋大殺四方後,葉裳心中郁氣不散,又對千寒說,"你棋藝退步了."

千寒終于忍不住開口,"世子,我棋藝雖然沒長進,但也沒退步,只是您今日火氣太大,屬下扛不住."

葉裳一推棋盤,對他道,"拔劍,出去過招."

千寒猛地咳嗽了起來.

葉裳蹙眉,"你染了風寒嗎?"

千寒立即停止了咳嗽,苦著臉看著葉裳軟弱地說,"世子,您這麼大的火氣,屬下連十招都接不了,一准掛彩,您……還是自己去練劍吧."

葉裳冷眼瞪了他一眼,"出息!"

千寒頓時不吭聲了,不敢惹毛葉裳,想著沒出息就沒出息吧,世子如今悶火無處發,他自然不能引火上身,沒出息總比掛彩強.


葉裳哼了一聲,站起身,出了房門,拔劍在院中自己練起劍.

劍鋒凌厲,所過之處,如秋風掃落葉,院中四季常青的青松被他不消片刻便削成了無枝無葉的光杆.

千寒在一旁想著城主將城主府最好的院落給了世子住,明早起來,他若是見了這青松,成了這樣,一定後悔得腸子都會青了,悔不該讓世子住進來,等世子以後再經過沛城,他估計打死都不敢再迎他來住城主府.

葉裳削完了一棵青松後,看著地面枝枝葉葉,看著青松光光的枝干,如被扒了衣服一般,立在冷風中,他郁氣散去,一時似乎被自己的幼稚給逗笑了,收了劍,對千寒說,"你帶著人連夜出城,去買一株上好的輕松移到城主府來換栽上吧."

千寒立即說,"世子,這黑夜上哪里去找青松啊?"

葉裳想了想道,"你去找小喜,碧軒閣遍布天下,方圓十里,總能找到一株上好的青松移過來."

千寒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說,"世子若是覺得過意不去,直接賠給城主銀子好了,何必這麼麻煩?"

葉裳搖頭,"受人接待,卻毀人之物,品行有虧,怎麼能做得出來?"話落,他擺手,"去吧."

千寒應是,再不多言,立即去了.

小喜本來睡下了,被千寒喊了起來,一聽說要找四季長青的萬年青,他道,"這個好辦,我帶你去.姑娘認識的一個舊識,最喜栽種花草樹木,他的園子里什麼樹種都有.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求一棵應該不成問題."

千寒一喜,"那就好,我們快去吧."

小喜穿戴妥當,帶著千寒,又帶了二十名府衛,出了城主府.

葉裳回屋後,依舊無困意,坐在窗前,自己與自己對弈起來.

蘇風暖的舊識是一名養花的老花匠,在城外十里的半山坡居住,小喜帶著千寒來到城門口,守城的士官上前詢問,千寒清聲道,"葉世子親衛,出城辦事,開城門."

那守城的士官一怔,見千寒面色和善,小心翼翼地說,"就在不久前,有一撥人出城,也說是葉世子的親衛……"

"不錯!"千寒點頭,"開城門,耽擱了世子的事兒,唯你是問."

那人嚇得後退了一步,不敢再問詢,連忙開城門放人.

千寒與小喜帶著二十府衛出了城.

他們離開後,守城的士官納悶道,"葉世子的人一波又一波地出城是要做什麼?"

又一名大兵上前小聲說,"頭,葉世子可不能得罪,那可是受皇上恩寵的人,昔日連太後,皇後都查過,押了國丈下了天牢.如今又是蘇大將軍的准女婿.在京城,皇上是天,他就是天上的月亮.你沒看城主都對他鞠躬哈腰?咱們就別問了."

守城士官雖然心下納悶,但也知道這個大人物的事情不是自己一個小小守城官能打探的,便點點頭,道,"明日城主若是問起,我就照實說是葉世子的親衛出城辦事兒好了,至于什麼事兒,小人自然沒敢問."

那大兵點點頭.

二人話落,一個時辰後,小喜和千寒帶著人趕了一架車,車上拉了一棵萬年松回到了城門口.

守城士官連忙放行,心下想著原來是出城去拉運萬年青了,幸好如今是春季了,雖然天氣還未徹底暖和,但地面也化凍了,否則這萬年松就這麼挖出來再栽上,可真是難活.


千寒和小喜將萬年青運到城主府,進了府門,運入葉裳落宿的院落.

千寒進了屋,對葉裳稟告,"世子,萬年青運來了,是將那棵樹砍伐了將這棵樹換栽上?還是將這棵樹另栽別處?"

葉裳站起身,打開窗子,向外看了一眼,那棵被他的寶劍削成光杆的松樹可憐地立在風中,他默了默,道,"栽種在那棵樹的旁邊吧."

千寒應是,出了房門.

葉裳站在窗前,看著千寒帶著人挖坑栽樹,想著如今蘇風暖和葉昔帶著賀知等人應該是早就出了沛城的地界了.

誠如她所說,若非他的身份招搖,葉昔帶著隊伍前進,他可以與他一起去,奈何,如今只能他帶著隊伍繼續前行.

一個身份,便限制了他許多事情!

他歎了口氣,揉揉眉心,關上了窗子.

千寒帶著府衛將樹栽好,已經是天明時分,他見葉裳沒有急著走的意思,便擺擺手,示意眾人歇下了.

天色大亮時,城主宿醉後醒來,急急忙忙來到了葉裳居住的院落.

葉裳小睡了一覺,已經起身,准備啟程了.

城主一眼便看到了院中的變化,盯著那棵光杆青松和松下的枝枝葉葉,看了片刻,又看向他一旁傲然而立的萬年青,樹種顯然比他早先那棵樹種好上數倍.他吶吶半晌,對葉裳試探地問,"葉世子,這……這……"

葉裳微笑地對他道,"實在抱歉,昨日醉酒,興起舞劍,傷了那顆青松,過意不去,特派人出城尋了一棵移到了這里.以作理賠."

城主一拍腦門,道,"原來是這樣."話落,他連忙說,"昨日下官醉酒後,也不知做出了什麼事兒,如今想也想不起來了.葉世子您太客氣了,一棵松樹而已,毀了就毀了,下官不用您賠."

"賠是應該的."葉裳笑著看向那棵光杆松樹,道,"這棵被我毀了的松樹,春夏時節,應該還能再長出枝葉.屆時讓花匠好好養護一番,應該還能再行觀賞."

城主連連道,"下官昨夜睡得死沉,竟不知此事,既然如此,下官就多謝世子了."話落,他問道,"蘇小姐呢?"

葉裳扶額,"昨日因我宿醉,她嫌棄我一身酒氣,今早不想理我,先一步上車里了."

城主咳嗽一聲,呵呵地笑著說,"女兒家都厭惡酒氣."話落,又問,"葉昔公子呢?"

葉裳又扶額,"表兄是暖兒的師兄,自小如親兄妹一般親近,我惹了暖兒不高興,他也不理我,也上車了."

城主又咳嗽一聲,看葉裳的目光多少有些想笑,大約是覺得沒想到真有敢給葉裳甩臉的人,還是兩個,但又不敢笑,連忙說,"世子若是下次再途經沛城,下官……不敢再勸世子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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