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江州血 第九十七章 不可殺、不可不殺(上)


人同時朝天上看去:“呵!呵!!”

哪里還是鐵鷹峰,就在那本布滿鐵翼鷹妖獸的山峰頂上,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這火燃的烈,竟從鐵鷹峰漂浮在空中的聖巢開始,一直流淌滿了大半個峰頂,竄天之火冒出的熱浪,將鷹嘯山本寨也弄的如酷暑一般。

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奇景,鐵鷹峰上寸草不生,只有光禿禿的石塊,可那騰騰火焰,就是在石塊上瘋狂燃燒,就像是永遠不滅的火焰。

而陡峭筆直的鐵鷹峰,如今就像是一把矗立在天地間的火炬,唯一的職責,是托舉著那蓬火,令它永不熄滅。

“這是什麼?”在沉悶中,一個府兵終于大叫起來,“火!火!”

所有人都看到了是火,可他們又怎會相信這是普通的火呢,直至一個豪俠領袖突然跪下,朝著那山峰上的巨火磕頭,最終狂吼道:“天火!是天火!!”

數以千計圍攏的人才反應過來,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紛紛朝著聳立天地間的大火炬跪拜,口中稱頌天火不已。

鄭亦站在坐著輪椅的盛懷仁身旁,目光里滿是不解。盛懷仁卻歎了口氣道:“好高深的妖術,那位凌玉少爺,真是天人之才。”

“他為何要這麼做。”鄭亦越發的不解,“云朝中的儒教,講究中庸隱忍,他身為大供奉,為何有這般令人側目的作為。”

“令人側目。”盛懷仁一拍輪椅,撫須道,“只怕,那位小爺,是想做出更令人側目的大事件來。”

“傾覆鷹嘯山還不夠大麼?”

“不夠。”盛懷仁搖頭道,“凌玉少爺志不在豪俠,他要做的,只怕我們想都想不到。”

鄭亦微微皺眉,他想見了初見凌玉時,那身上淡淡縈繞的妖氣。以及凌玉身邊越來越多,越來越詭異的妖獸。

盛懷仁仿佛知道鄭亦擔憂什麼,勸慰道:“大宗師無需擔心,凌少爺雖然詭厄難測,但卻珍愛身邊的人,有這樣的女婿在,洪云山便立于不敗之地。”

鄭亦心知盛懷仁並無惡意,但聽著總有些異樣,紅仙兒愛上凌玉。這本非人力所能改變,但誰又知道,紅仙兒總是能和凌玉相遇,是不是洪夫人早早埋下的一招棋子呢。

天下興衰,都握在執棋人的手里。象鄭亦這樣雖然是九品宗師,卻不過武夫而已。

天空中有幾只鐵翼鷹飛落,眾人一片驚呼聲里。卻將花舞月和錢均兩人給捉了,撲扇著翅膀。朝鐵鷹峰飛去。

鄭亦剛想出手,盛懷仁卻摁住他手道:“那小公子管著妖獸。自然不會傷著自己人。”

鄭亦目中更是焦慮,不明所以地望著天空里已經沖天燃燒,讓人覺著快要碰到太陽的火焰。

而鐵鷹峰上,也不是每一塊地面都被火焰覆蓋的。


凌玉坐在一塊大黑石頭上。心不在焉的玩著手上的銀絲手環。如今已是四個鈴鐺,除了千銀秘豺刀和鱗光盾外,又多了鐵翼鷹一族的極晝弩和東鍾。如此一來,只需再找到兩個聖物。便可讓東皇鍾再現天日了。

鷹汴已經化**形,呆呆的站在凌玉身後,幾乎成了啞巴保鏢。莫煞和玉鯤也坐在凌玉身旁,只有破戰趴在懸崖邊上瞌睡。

鐵翼鷹們雖然老窩被火焰占據大半,卻也沒有煩躁,大多收翼歇息著,靜待著某個時分的到來。

兩只下山的鐵翼鷹回來,將錢均狠狠丟下,縱然他有些身手,可落在黑石上面,也撞地一痛。而另一只卻將花舞月輕輕放下,這些妖鷹都不是傻子,沒有笨到連凌玉的人都分辨不出。

“少爺!”花舞月欣喜的坐進凌玉懷里,雖一夜沒見,可凌玉神采奕奕,眉目中更多了幾分自信。

錢均揉著膝蓋站起來,發覺自己已經落入妖獸的包圍之中,後面是數不勝數的鐵翼鷹,而前面則是莫煞帶領的妖軍眾首領,這幾乎是凌玉所有妖獸手下了。

而凌玉懷抱著美人,山大王似的坐著。

錢均雖覺不妥,可他卻是聰明人,對這景象只當看不見,對凌玉拱手道:“凌大人,這兒地火。。。。

凌玉笑笑,反將一件東西拋過來。

錢均接過看,竟是那個

宗遺物的錦盒,不禁喜道:“原來凌大人替我找著了

凌玉也不廢話,只是交代道:“十日之內,此物必直送京都,晚一日就是殺頭地罪過。”

“十日!”錢均嚇了一跳,湖南里京都何止千里,就算是最快的駿馬,也難以在十日里趕到。

“不成麼?要不要我派鐵翼鷹送你一程。”凌玉聲音里透著威嚴,但目光虛空,他看著地,並非眼前三尺之地。

錢均想到上山時鐵翼鷹那不懷好意的一擲,哪里還敢接茬,苦笑著行禮道:“一切照凌大人吩咐,十日之內,我必將玉佩送到。”

此話說完,錢均再不敢假手鐵翼鷹,自己連滾帶爬的沖下鐵鷹峰。如此這山峰上,便真的只剩下妖獸了。

花舞月見左右沒了外人,便問道:“少爺,這漫天之火是怎麼回事?下邊地人都說是天火呢。”

“天火?”凌玉哈哈一笑,“那就當它是天火吧。”

花舞月還是疑惑,凌玉卻一拍她的翹臀,不再解釋下去。旁邊的破戰撓撓地,他目光一直追著錢均的背影,口吐人言道:“你讓他快馬送走玉佩,是另有深意?”


莫煞和玉鯤雖然沒開口問,但這幾人都很通透,知曉凌玉不可能做沒道理地事情。這里燃起的不可思議之火,和那被快馬送走的玉佩之間,總有個原因。

凌玉靜了一下,卻用最低的聲音,念出了天啟錄上的那段話。

“一萬三千年劫,至劫末,妖道起,人道落,世間滅。”

這聲音極低微,只有莫煞、玉鯤、破戰和花舞月能聽見。但這聲音又像極響亮,將這四只妖獸震的神情大變,幾乎魂魄出竅。

凌玉早已預到,他不說話,只是震著手上的銀環,變化做鈴鐺的聖物,發出一記一記悅耳的脆聲,令人心神搖曳。

過了半晌,莫煞才苦笑著回過神來:“世間滅?”

“那我們在做什麼?”玉鯤也是歎息,“我們做毀滅這世間的妖?”

還是花舞月豁達一些,她從來認為,只要是凌玉做的事情就是對的,並沒有其他判斷標准,反倒皺眉問道:“我們能毀得掉世間麼?還有漫天神佛呢。”

這話,卻讓莫煞和玉鯤兩個揚了揚眉。

凌玉也點頭笑道:“一直以來,我們覺著自己在跟福龍會斗,其實真正跟我們斗的,卻是福龍會背後的神。他們早知道我是誰,也早知道我們在做什麼,卻一直暗暗下棋,將我們當成了棋子。”

“你這把火,就是燒給那些神看的?”破戰咧嘴,似笑。

“對!”凌玉俊俏的面容上,有了幾許從未有過的癲狂,“我就要讓這漫天神佛見著,他們想要攔著我,想要控制我,可我也能放一把火,將這天地燒穿,這要這把火不滅,我的妖獸之道就不會滅。這把不滅之火,便是我們妖獸的魂,每一個妖獸的靈魂,都象這火一樣,洞穿這世間。”

“這是。。。不滅之火。

“這是。。。不滅之魂。里,快盈滿淚水了。

幾個人不由自主的朝後望去,那熊熊火焰的熱浪,在不遠處癲狂起伏,山巔的狂風,將火焰逾吹逾旺,幾乎快要生長到天里面去。

莫煞忽然感覺到,這火里面有種力量,都快生長到他的心里面。或許正是這樣,凌玉的這個瘋狂舉動,就是要給那些隱藏在妖山里的,藏在云朝山水間的妖獸們一些力量,一些重新回到陽光下的信心。

玉鯤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慎重道:“如若天啟錄的內容,滿天神佛都知道的話,他們為何還要放任不管。世間毀滅對神佛沒有好處,他們既然要阻攔我們,大可在一開始,就將你殺掉。”

“沒錯。”凌玉點頭,“他們大可不必苦心孤詣的推著福龍會跟我斗,只需直接派個小神下來,將我殺了就是。”

“為什麼?”

凌玉神秘一笑:“漫天神佛不能殺我,我知道原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