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兩天下過一場雨的原因,道路泥濘,導致公共汽車足足晃悠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龍湖水庫附近停下.
強忍著嘔吐的感覺,臉色慘白的張潼擠下了公共汽車,頗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嘶!
才一下車,被水庫附近特有的涼風一吹,只穿了一件短袖的張潼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難受的感覺也跟著褪去不少.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緊了緊自己的衣服,張潼看著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水庫,心中閃過一抹了然.
要知道水庫對于水庫旁邊長大的孩子來說,絕對是最好的游樂場.
夏日傍晚,暖風習習,本是最適合在水庫邊玩耍的時間,水庫附近愣是一個小孩的身影都沒有.
甚至別說小孩了,張潼連大人都沒看見一個.
如此詭異的表現,讓張潼不由自主的相信龍湖水庫附近應該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然,好好的一個水庫不至于如此沒有人氣.
目光掃視整個水庫和水庫旁邊的村子,張潼發現水庫和村子完全是兩個世界.
水庫那邊,冷清的不行,只有水庫旁邊的一座破廟,剛剛亮起燈光.
而村子里呢?
籬笆牆,紅磚院,牛哞馬嘶,雞鳴犬唱,傍晚炊煙嫋嫋,暮云靄靄,完全是一副鄉村桃園的景象.
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張潼轉身就朝著水庫方向走去.
他很清楚,一般這種地方的村子,都有著很強的排外情緒,尤其是在真的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情況下.
自己又不是記者和警察,肯定不會被村民們好生對待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村里相比,水庫旁邊的打更人,無疑是更好說話的.
"有人嗎?"
寺廟里異常的陰冷,但張潼還是壯著膽子走了進去,大聲的吆喝了一聲.
"誰家的娃娃啊?也不怕你爹知道你偷跑到這來,打你屁股?"
張潼的話音才一落,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在廟宇的後堂傳來,同時響起的還有噠噠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個穿著背心短褲人字拖,手持蒲扇的老頭慢慢悠悠的從後面走了出來.
看到張潼這張陌生的臉孔老頭的臉上明顯有幾分意外.
"大爺你好,貴姓?"
借著昏黃的燈光,張潼敏銳的察覺到老頭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泛黃,那是常年抽煙導致的.
于是張潼連忙堆笑,上去遞煙,完全是一副小輩的樣子.
看到張潼遞上來的眼,老頭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受用的表情.
他接過煙,先是深深的在鼻子前吸了一口,而後才叼在嘴里.
張潼見狀,連忙將打火機遞過去.
啪嗒一聲,搖曳的火光將煙草點燃,老頭熟稔的吸了一口之後,吐出幾個放蕩不羈的眼圈,一臉笑容的說道:
"小伙子?外面來的吧?"
"我姓秦,你管我叫秦大爺就行."
"說吧,來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有什麼事?"
秦大爺到底是人老成精,從張潼的一番舉動就推測出張潼這小子來這里肯定是有什麼事.
張潼倒是不急,沒有直接開門見山,而是自己也點上一根,如同老煙槍之間嘮家常一樣說道:
"秦大爺,您是這的門房還是……"
秦大爺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渾濁的眼睛中滿是追憶:
"沒錯,我是這水鬼廟的門房."
"不過我這門房才當了一年,以前年輕的時候啊,我可是在市里的某大學當門房的."
水鬼廟?
張潼心中一動,連忙不露聲色的問道:
"秦大爺?這水鬼廟供奉的是水鬼吧?難道這地方鬧水鬼?"
秦大爺聞言,冷笑了一聲:"屁的水鬼,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看得明白,鬼神之說有科學依據嗎?"
張潼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對于秦大爺的話,他心中多少有些不信的.
大寫的水鬼廟擺在這,明顯是有年頭了,你這個水鬼廟的門房反倒跟我說神鬼之說不科學?
老子的眼睛從三百度近視變成正常,就科學了?
看到張潼的表情,秦大爺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知道你不會信,你們這些小年輕啊……有太平日子過,不好嗎?"
張潼心中無語,你以為我不想安安穩穩變神豪嗎?我也是被逼無奈好嗎!
一邊搖頭歎氣,秦大爺一邊深深的嘬了一口已經快燒到根的煙,感受到手指傳來的滾燙,秦大爺眉頭一皺.
張潼見狀,連忙客客氣氣的再遞上一根,秦大爺這才露出受用的表情.
用煙頭對煙頭,把煙續上,秦大爺貪婪的瞬息了一口,明滅的火光之下,他的臉變得深邃而又滄桑.
"噓……"
嫻熟的吐出一個煙圈,秦大爺斜眼看了張潼一眼:
"小伙子,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說完,秦大爺也不管張潼願不願意聽,自顧自的就說了起來.
"秦大爺我啊……就是在這個村里出生的,也是在這個村里長大的."
"小時候家里窮,吃幾個烤紅薯就覺得美的不行."
"有一次啊,為了烤幾個紅薯吃,我在村東頭生了一堆火."
"該死的風把火苗吹向了二伯家的草垛,燒著了,火勢迅速大了起來,熊熊濃煙沖天而起."
"馬上有人敲著臉盆報警,全村人都從地里扔了鋤頭趕了回來,拎著水桶端著臉盆吶喊著撲救,個個跑的水花四濺,連幾個孩子都拿著飯碗和夜壺灌水去潑."
"但都無濟于事,草垛很快化為一大堆灰燼."
"我當場就被二伯和我爸揍的鼻青臉腫,幾個半生的紅薯也被扔進了紅紅的余燼里面."
聽老頭講故事,最起碼的尊重就是不能不耐煩,一定要做出聚精會神的樣子.
此刻的張潼就是如此,他不僅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還趁著秦大爺緩口氣的功夫,故作認真的問道:
"所以,秦大爺你講這個故事的目的是為了告誡我們年輕人,森林防火記心上,人人護林理應當?"
秦大爺聞言,眼睛一瞪,沒好氣兒的說道:
"閉嘴,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