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些是那床的作用?"
"是,而且這還僅僅只是寒玉冰床其中一個小小的作用罷了."
趙建成看著周游,明明他臉色帶著的是淡淡地笑,可是他的語氣,卻是極其令人傷感:
"曾經師門的寒冰玉床,不但能夠提升修為,更是曾經讓瀕臨死劫,神魂潰散的化神境高手都能夠穩固神魂,也讓被分筋錯骨的凡人孩子脫胎換骨,進入修真大道."
說到這兒的時候,趙建成的語氣帶了幾分哀傷:"可是這傳說活死人肉白骨聚魂凝魄的寒冰玉床,卻讓我的妻子冰封永遠沉睡,更讓我的女兒生長緩慢,寒氣入體深受折磨……"
"啊,"滅珠慢了無數拍的反射弧,終于落回重點處,懊惱地叫了一聲:"原來當年師門的寒冰玉床是你偷走的?"
周游看了滅珠一眼後,微微皺眉.
而聽滅珠話的趙建成,臉色也已經雪白,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是啊,當初我為了救病重的妻子,鋌而走險,鑄下大錯,不但害了我妻子,還害了我女兒."
"趙市長,我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周游心里的疑惑真是越來越大,感覺聽他的話就跟聽天書般,不得不打斷他.
趙建成抹了把臉後,目光已經冷靜下來,道:"我說了要跟周神醫你講個故事的,只是因為往事不堪回首,原諒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大致已經知道一點的周游挑了挑眉,可是能怎麼辦呢,他想要聽,也就只能原諒這位趙市長混亂心情下的混亂敘述了.
好在前面顛三倒四鋪墊了這麼多,趙建成終于收拾了心情,完整的從頭講起了: "其實故事要從三百年前師門最後一次開啟開始說,當時我們四人還不曾進入修真,因為我們是最後入師門的,輩分最小,可是當時時局混亂,修為還不到家的我們,有一次跟隨師門中的長輩們出來曆練
. 也是那次曆練,我們幾個無意中聽說了師門中的聖物,曾經修真界的各大門庭,都隨著靈氣消無日漸沒落,唯有師門連續了兩千多年的光輝,成為隱世桃源的存在,不斷有驚才絕豔的修真天才橫空出世
.
那年出來曆練的我們,真是因為種種原因,得知四大聖物,從而心生邪念,回去後伺機等待數十年.
也大概是機緣巧合吧,在百年後的那場大混亂里,各自背叛了師門的我們,趁亂瓜分拿走了四大聖物. 只是離開了師門四大聖物雖然助我們得名,可是也似乎隨著師門的塵封一起沒落.上古神兵焚天劍斷裂,聖寶寒冰玉床只剩下寒,而血魂令助醫道門名揚天下,卻也讓柳醫從此往後,修為不得寸進,還
身中蠱毒,昏迷不醒.
老楚拿走了洪荒神像,可惜卻被人截胡,他加入京城的特殊處,甚至熬資曆到了處長的位置,卻直到他昏迷不醒,也不曾再見過洪荒神像.再出現時,神像已經碎裂.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所謂的四大聖物,只有在師門,只有在宗主手上,才是聖物,到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手上,也不過是徒增歲月遺憾……"
說到這兒的趙建成,緊緊握住雙手,他用力到指節都開始發白,想以此來抵消胸口這麼些年來的那種懊悔.
"縱然已經隔了那麼多年……"趙建成聲音低緩,像是隨著闡述的往事,依稀間看到了當年剛入師門的自己,曾經的少年那麼興奮.
師門歡樂無憂的歲月中,最大的幸事就是與妻子成婚,長輩的致辭,同伴的祝福,花燭下不受控制亂跳的心,以及妻子那燦爛明亮的笑容,和那紅蘋果般潤澤健康的容顏.
倏忽兩百年,歲月如水而過,趙建成如今恍然回首,于話中說來,竟已如前生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們三百年前入的師門?按說修真到了一定地步,壽命可以增加,可是我沒有感受到你有修真者的修為啊."
周游不能理解趙建成此時紛亂的心緒,只覺得奇怪,按說修真者的修為,就算刻意隱瞞,也會如他這般,被雷爺發現,被山尊者發現,就算修為有高低之分,可再怎麼也不能滴水不漏吧?
"我沒有修為了……"
趙建成交握著的手,用力到蒼白,話語也有些蒼白:
"也許是報應吧,拿了四聖物的我們,修為一天天倒退,可是壽命卻不減,對于我們時間就像是定格了般,只能一天天看著身邊的人生老病死,每隔二十年就要換個身份,換個城市生活."
看著趙建成雙手用力的程度,周游可以想象他此時內心的掙紮,從他的話語中,也能夠聽出他經曆過怎樣的艱難,什麼樣的痛苦.
"我想用寒冰玉床救我的妻子,可是她卻被整個冰封了."
趙建成望著自己的手,目光迷離而又蒼茫: "我想救我的女兒,可是卻只能讓她更加的痛苦.修長生道的,渴望的是自在隨心,有著無限生命的我,曾經恨過,怨過,後來才明白……自從叛離師門的哪一天開始,人間就成了我們的地獄,死亡對我
們而言,才是寬恕."
說的那麼嚴重?可似乎也是這麼個道理.周游還是微微有些困惑,干脆直白的問道:"那照你說的,你口中的女兒,說的不是趙梓彤吧?"
趙建成頹然搖頭.
"可是梓彤應該也是你女兒吧?"周游更加糊塗了:"但年齡好像也不對啊……"
"她不是,"趙建成長歎一聲,"當初我想救我女兒,她自出生就患了絕症,日日痛苦.因為有我妻子的前車之鑒,不敢再讓她躺到寒冰玉床上,只能靠近,想借寒冰玉床的力量,幫她抵消痛苦. 可是卻沒有想到雖然寒冰玉床抵消了她的痛楚,卻也讓她比正常人生長的緩慢了十倍,正常人的十年,與我女兒的身體而言,才長大了一歲般,即便這些年借著寒冰玉床抵消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