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宏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開口替被他劈暈了地薛九州解釋了句:
"老九的情緒不太好,關山永遠留在了鬼蜮,我也堅持不了多久,而宗主的事情……"東方宏昌說到這兒,像是想起什麼般,話音很快止住.
他轉頭看向沙發上地薛九州,神色複雜道:"他嘴上雖然不說,可心里難受."
周游很坦然地回答:"我沒有生氣,卻想要知道,你剛才說宗主的事情,是指什麼?"
對于眼前這位蓬萊五使,周游覺得要是拐著彎兒地打聽,恐怕問不出什麼來,干脆就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了.
"宗主啊……也許你很難理解,從前在師門,她不會事事都管,可卻是……"
東方宏昌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他話音停了停,像是在找形容詞般.
周游雖然只是坐著,可整個人與去觀海船之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不是容貌上的不同,而是給人的感覺,就如此時,他接過東方宏昌地話道:
"領袖?精神?頂梁柱?"
看著眼前氣場強大地周游,東方宏昌不知道是因為說到宗主,還是因為面前地這位神醫,他眼底帶了幾分歎息地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茶碗,目光像是在看著周游,又像是透過他,看到了曾經地自己般,聲音迷離而又蒼茫,道:
"其實師門中人堅持到現在,並不是想要達成怎麼樣的目的.非要說的話,大概也只是為了一個念想吧,畢竟那里曾經是我們安身立命的地方,是……"
家鄉.
這兩個字,東方宏昌沒有說出來,那是他心底最為眷戀的地方,也是再也回不去的故土,哪怕只是說,都帶著比困心蠱發作時還要撕心裂肺地疼.
"什麼叫做'不想要達成怎麼樣地目的’?"
周游聽得神情微動,他握緊了手里地乾坤扇,語氣平靜地問:"你們不想要解封師門嗎?"
對于師門,東方宏昌口中"安身立命的地方",周游沒太多地感想.
師門,那是一個他從未踏足過的地方.
"自然是想的."東方宏昌很坦率地回答:"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想,就有用."
周游低頭看著手里的乾坤扇,心里忍不住地想著:
不得不說,師門的人,都挺直白的!
這麼想著,周游就又想起了那個孤魂……
認真說起來的話,他其實與宗主那一縷孤魂相處地時間並不算長,然而,周游抬頭看著眼前的東方宏昌,不得不說,自創一宗,自稱故魂地家伙,就是有令人念念不忘地魅力.
"說實在話,我感覺似乎比起師門來說,你們更在乎故魂,或者也正是因為她,你們才不放棄師門的?"
周游目光緊鎖著東方宏昌臉色地神色,他這麼問對方的同時,自己也捫心自問了下.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故魂,那麼在關八爺開口時,周游也不會心甘情願擔起了師門的責任.
"宗主就是師門,我們也是師門."東方宏昌除了劍之外,很少這樣與人一本正經地交談.
但是現在,他認真地看著周游,鄭重地說道:"你或許不能理解,但這是不可分割的."
周游無所謂地笑笑,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好吧,我大概的確,是不太能夠理解的."
但是他轉念一想,又忍不住看向了眼前這位蓬萊五使.
其實即便今天對方不說,周游換位思考一下,也能夠看得出來,故魂是厲害的.
而與還是宗主的她,相處時間更久的東方宏昌,薛九州甚至更多的師門中人,想必也將之當成了精神支柱.
"算了,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雖然這麼想著,周游已經大概能夠理解的對方心情,卻也因而不太明白東方宏昌說的類似沒有目的的話是不是個托詞,所以干脆直白地提問.
東方宏昌的目光望著桌上的茶水,又像是落在虛空,聲音淡漠道:
"冤冤相報從來不是師門宗旨,按理來說,在九冥邪帝被封印後這一切也就應該塵埃落定了.可我們到底還是人,放不下執念."
他這番話像是在對周游說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周游有點明白了,也懶得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
"你們的執念是?"
東方宏昌向來八風不動地臉上,難得帶了絲苦笑地道:"當年師門被塵封,宗主魂飛魄散,我們無能為力,可……"
他話音頓了下,深吸口氣後,才繼續說道:"既然保下了宗主的神魂,那麼縱然我們已經體會到了天意難違,但依舊私心里想要保住那最後僅剩下的一魂."
平時少言寡語地東方宏昌,此時用了"最後",又加了"僅剩下"的,周游便已經能夠明白他要保宗主神魂地決心.
"所以,你們的這番作為,都是為了宗主?"
周游其實已經猜到幾分,見東方宏昌點頭後,他便也跟著點點頭,道:"當年那段過往我雖然不知道,但至少我欠了故魂,所以你即便不說,我也會傾盡全力保住她."
都說當年宗主剩下了三魂,其余兩魂周游沒相處過,所以完全可以當成陌路,但是故魂不行.
從修真到現在,如果要算因果的話,那麼他已經欠下一個太平洋那麼大地果了.
"雖然知道你不需要,可還是要多謝."
周游笑了笑,搖頭道:"我要救你的命,你不道謝,為了個魂,到是聽到了個'謝’字."
對于周游這樣直白地交談,東方宏昌也選擇坦然,道:
"當年事情也沒有必要瞞著你,自師門塵封,宗主魂飛魄散後,泣鬼神醫連同除我們之外的其他六人,設下留魂陣,保住了三魂在焚天劍中.
小九帶走了焚天劍,原本是想要帶在身邊,好好蘊養宗主地三魂,可那時我中了困心蠱,雖不至于殺同門,卻也以劍門為先. 師門殘余力量要面對內憂外患,且局勢動蕩下,覬覦神魂的人,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