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手中掐起法訣.
"嘭!"
焚天劍猛然劃過虛空.
在強悍的力量作為依托下,周游將掐起的法訣與焚天劍氣一同推向夜壁.
他的手按在劍氣尚未消融的夜壁上,殘留的劍意瞬間割破周游的掌心.
湧出的鮮血仿佛被什麼力量指引著般,在十株夜魂草與包圍的定魂珠里被汲取.
"吾以血為誓,不破不立,以命……"
遙遠而低沉的咒約從周游越發蒼白的唇里吐出,身為夜壁守護人的晴兒,猛然瞪大雙眼,她來不及聽完,便想要去打斷周游.
可不等晴兒打斷,周游便聲音清晰,語速飛快的對她道:"晴兒,夜魂族是我們共同的責任,我等你履行你守護夜壁的責任,也會做到我恢複夜魂族人的諾言."
周游的聲音漸漸柔和下來了:
"我們兩個缺一不可,你不能違約……"
曾經因為追逐宗主,毅然舍棄夜壁守護人身份,踏上長生道路的周游,于功成名就之後,回過夜魂族時,距離他離開已經過了八百年,以云端長老好友之子的身份回歸,也見證了夜魂族與域外天魔的再一次交戰.
被托付夜魂族的責任,與晴兒逃亡等過往一幕幕在周游眼前浮現.
"晴兒,你不能消失."
這留影壁周游是一定要打碎的,晴兒明白,所以她在交出了萬滴夜魂凝聚的十株夜魂草時,便沒有想要再活下去.
然而,不管是離開還是晴兒的神識,周游都不會放棄.
他注視著被染血的定魂珠與夜魂草力量包裹的晴兒,雖然感覺自己剛剛被夜魂力量修複的身體,隨著血液流失,而重新變得虛弱.
可周游手中掐起的法訣卻沒有停下,連手掌也依舊牢牢握著晴兒的手.
"阿游!"
晴兒能夠感覺到,周游想將定魂珠的力量給予.
以他的血液為媒介,以十株夜魂草為依托……
周游眼底滿是固執的重複道:
"你不能消失!"
意識到定魂珠力量真的融入神識,晴兒緊繃的情緒,似乎放松了點,許久之後,等到十株夜魂草也消失,她才輕輕的"嗯"了聲.
得到她的承諾,周游悄然松了一口氣,而後再也站不住,直接脫離般靠在了身後的夜壁之上.
"阿游!"
徹底融入十株夜魂草與定魂珠力量的晴兒,想要去扶周游,卻發現自己還不能動.
重新靠著夜壁坐下的周游,擺擺手,臉色蒼白無比道:
"我只能借焚天劍意,無法運轉夜魂之外的力量,你恐怕要自己慢慢嘗試融合才行."
試探過功德和靈力都無果的周游,打開晴兒放在一旁的竹筒,對她笑笑:
"這就給我當報酬啦!"
晴兒凝聚的這一竹筒夜魂力量,約莫有百滴左右,之前周游一口氣便喝了約莫十分之一的分量.
此時徹底明白了夜魂珍貴的他,沒有豪邁的去喝,而是以謹慎的也魂力量,將一滴凝聚成珠.
雖然固體的夜魂沒有液體吸收的快,可好在他能夠如同靈石般,緩慢修複周游的身體.
橫豎已經想起來過往來的他,現在也不著急離開.
"趁著你融合,我休息這世間,咱們來聊聊接下去的計劃吧."
一邊讓夜魂珠緩慢的修複著身體,一邊打坐運轉配合《神農醫經》的周游,略微整理了思路,很快,對于接下去怎麼做,就有了大致的想法和計劃.
晴兒卻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看著他將夜魂凝聚成珠,緩慢吸收,略微不解道:
"我可以多凝聚夜魂."
周游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晴兒的意思是在表達,讓自己不要節省?直接喝了夜魂補充力量嗎?
對于這麼賢惠的晴兒,周游忍不住笑了笑,開口解釋道: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是一個少年和神祇的故事."
比起宗主那含蓄到不能再含蓄的故事,同樣學她講"故事"的周游,表達的就十分坦然了.
少年是他,神祇當然就是宗主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生活在蘊藏瑰寶,神秘而又與世無爭的桃花源里面.
少年用手中瑰寶與神祇交換了個叫做'心想事成’的東西,想要出人頭地,想要功成名就,想要長生不老……
等時過境遷之後,少年發現所有的心想,都是因為神祇付出才能夠事成,這時少年不再年少,明明衣食無憂,功成名就,有著無盡的長生歲月,卻郁郁寡歡.
而少年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究竟在不開心些什麼,直到有一天,他機緣巧合之下,記起不堪回首的過往,才知曾經那段被人蠱惑,認賊為妻,誤認知己的過去……"
"你想彌補?"
晴兒垂下眼眸,聰明如她,自然聽懂了周游的意思.
彌補?
周游搖搖頭:
"談不上彌補,只是曾經的少年,忽然明白,原來本該屬于他的責任,轉嫁給了神祇."
前塵往事盡數想起,對著晴兒,周游能夠面不改色的把那段過往說成"故事",可將來面對宗主……
他閉了閉眼,將心底翻湧的情緒壓下,曾經所有的心想事成,不過是逃避了本該屬于自己的責任.
既然如今已經想起,周游便不會再去逃避.
"晴兒,你知道紅線蠱毒嗎?"
重回夜魂一族,並非宗主計劃,留影壁中那些過往,想來以故魂的性子,恐怕也不是希望他想起魂女或者謦沐身份,而是因為紅線蠱毒.
周游還記得,被偷襲摔下懸崖之前,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也曾經提起過"紅線蠱毒"四個字.
"謦沐對你下的蠱毒?"
留影壁中的過往,晴兒看過不止一次,自然明白周游真正想要問的.
她沉吟片刻後,才繼續道:"我尋找過夜魂族內留下的記載,只知道紅線蠱毒似乎十分難得,光是用來培養蠱毒的藥引,便要以十萬魂為……"
"以十萬雙修魂為引,用彼岸黃泉水為器,千年才能成一蠱."
周游語聲淡淡的打斷晴兒,更加詳實的將曾經宗主說與他聽的話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