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魂一族以神河為界,南北分立這話,是夜鶯說過的,周游記得很清楚.
可至目前而言,不管是之前的留影壁還是宗主故意或者順著月邪而制造的過往幻象之中,周游都沒有察覺到什麼夜魂族的南北分立.
見周游說著抬腳就要往竹林里面周,晴兒再次攔擋在他身前.
"阿游,我與她接觸不多,也感激她曾經對夜魂族的大恩,可我也是個人,心是偏的,我知道,你不相信,所以我帶你去見宗主,我們當面對峙,你也可以親口問清楚."
此時小院之中:
舒舒服服的半躺在軟椅上,暖毯的保溫效果十分不錯,以至于宗主放下茶杯,重新半靠回去之後,都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對于枯木夫人猜想的可能性,故魂也只是用食指輕輕敲擊了下桌面,而後便點點頭後,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這樣也好,該來得都來齊全,也熱鬧."
說到這兒,她微微側頭,像是想起什麼般,對枯木夫人揚起嘴角,露出個淡然的笑,道:"這別人精心准備的一場盛會,若是最終沒有結果出來,想想,也實在有點遺憾."
這是遺憾不遺憾的事情嗎?
枯木夫人坐在故魂對面,見她這般不在意的模樣,不由眉心擰成一團.
說實話,認識這為蓬萊宗主越久,枯木夫人就越覺得看不清她.
若說宗主對人不好,可不管是晴兒,還是觀海遺族,甚至是曾經作為與謝云聯手的敵人枯木夫人,她都能用最為溫和的態度,貼心到善解人意的給予其最想要的.
可若說她對友軍很好的話,然而不管是周游還是合作的其他人或者非人,就如此時化敵為友的枯木夫人,也能夠查覺在宗主溫和態度的背後,其實非常的遙遠.
就如枯木夫人此時,便覺得一腔熱烈友情仿佛虛擲了般.
對上宗主,似乎總有一層隔膜般,不止是她,就連剛剛的童心,甚至是從頭到尾都被瞞在鼓里的周游,似乎根本就沒有到達她的心上.
說實話,這頗讓人有些不是滋味.
枯木夫人覺得,宗主這種溫吞到讓人無可奈何的情況,也出現在了其他方面.
比如她對觀海遺族的態度,就和現在對夜魂族態度一般.
明明事事安排在心,件件進度掌控,甚至不惜以自身為誘餌,在水牢設下圈套,也確實將所有該套路的,都攪到進去.
連帶著提前將周游對于夜魂族的記憶喚醒了,但真要仔細論起來的話,宗主又好像並沒有半分其他舉動.
不管是借留影壁將困入其中屬于修真界耳目的葉家姐妹除掉,亦或者拉攏碩果僅存的夜魂族人,甚至她成全晴兒與周游相處的心,似乎也並非虛情假意.
將心底紛亂的思緒壓下,枯木夫人目光複雜的看著宗主,許久之後,才艱難開口道:
"你這樣做,周游他……"
此時在竹林外面,與晴兒面面相覷的周游,壓根不知道枯木夫人正在談論他.
相比與他此時的沉默,同樣凝視著周游的晴兒,目光則要複雜許多.
周游是晴兒曾經珍藏于心底,最為美好回憶的存在,所以她不願意看著自己心心念念珍之重之的人,被賣了還幫著數錢那般耍著玩.
被她再次攔住去路時,周游才從順著神河南北分立,而飄散到之前過往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對秦琳的挑撥離間,他可以出言警告,可對于在夜壁獨守數千年,收集上萬滴夜魂,甚至毫無保留,選擇全部贈予的晴兒,周游卻無法用言語去譏懟,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太好說.
"你知道宗主在哪里?"
猶豫片刻,周游只能忽略晴兒話中隱隱帶著對宗主的敵意.
可周游如今的注意力,卻全都放在了她那句"知道宗主在哪里".
這一刻,他連掩飾都做不到.
因為從晴兒那邊了解清楚之前種種,可即便到了現在,周游對于故魂,還是掛心.
就如當初不管他如何暗自惱怒于宗主的算無遺策,可周游始終不能真的就此放任故魂當真消散與天地之間.
"九重之巔雖然是個意外,可阿游,你應該知道,她總是能夠將任何意外,變成算計好的棋子."
晴兒定定的看著周游.
自夜魂一族被冰封到如今,即便物是人非,可她不願意,也不能夠接受周游成為宗主的棋子.
總是眼前人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在夜壁初遇的人.
"阿游,"可晴兒依舊舍不得,依舊放不下.
垂下眼眸的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眼前人能夠那樣明確拒絕秦琳,自然不會輕易動搖,所以心念電轉之間,晴兒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放緩幾分.
她再一次重複道:
"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你當面問清楚,可好?"
最後的"可好"兩個字,雖然晴兒用的是詢問語氣,可她心里卻篤定,周游不會拒絕.
而事實上,周游也的確無法拒絕.
甚至是當晴兒說出"帶你去見她"這五個字的時候,周游心底松了口氣.
等到周游渾渾噩噩的被晴兒于竹林外的迷霧中,身形急速運轉間,最終在一間小院外停下時,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准備詢問晴兒的周游,還沒有開口,此時就發現這仿佛能夠連通天地的迷霧,在小院前被無形的力量屏退了一般.
"這……"
周游才剛說出一個"這"字,小院牆頭就傳來異樣的聲音.
因為此時靈力全無,夜魂力量也無法運轉,雖然沒有了白霧遮擋視線,可即便保留著戰隊時那種敏銳反應的周游,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嘭!"
他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扔進了小院.
明明是閉合的院門,卻在周游撞到的刹那,主動打開.
好在雖然無法使用修為,可即便突然被"扔",周游身形在半空橫越之後,還是很快就穩住身體,你沒有摔給狗啃泥.
他來不及去打量眼前小院,立刻快步走至門邊,就見晴兒與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