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2章 深淵底下應三諾
宗主從來不曾在還沒有理清楚情況,就盲目下決定的時候.
但她也明白,以周游的性子,今天這事如果當真敷衍過去,恐怕他真的能夠萬事皆休.
甚至倘若今日真的不理會,那麼宗主有預感,這深淵的事情也好,將來的域外天魔入侵也罷,人間成煉獄也好,甚至周游也許連修真界也都不會再管.
他有獨善其身的能力!
"你是礙于威脅嗎?"無需宗主教導,看過玉簡的周游自己就將避氣符融會貫通的落在了裝進魚肉的靈盒上.
看著宗主垂下眼眸,周游心底開始燎原的歡喜忽然就被止住,他沉默片刻之後,沒有立刻選擇去巨蛟那邊,反而將猶疑問出來.
是被威脅的嗎?
故魂也捫心問過自己.
"不是."宗主的聲音依舊如風過林水過石.
在魔都與周游重逢,那時宗主選擇在焚天劍中現身之前,就已經很認真的思考過.
邪帝與泣鬼神醫的心思,于紅塵曆練過的宗主不是不清楚.
從洪荒至今,宗主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甚至在時間洪流之下,看得多了,自然會多謀善斷,縱然談不上老練,世故,可該懂得都明白.
"我無法承諾你太多,但你說的這幾點,與我並不算難."
宗主看著周游,清澈眼眸是認真承諾.
因為通透,所以做事不會拖泥帶水,更不會左右搖擺為難.
周游不像邪帝那般,鋒芒畢露卻無法視心,夜魂初遇,紅塵力量,劍道傳承,直至決裂分別到心境紊亂,喜歡到了極點方才只謀求一場離別紅宴.
他也不會如泣鬼神醫那般,初見就決定相守,分明早就心存愛慕,卻自欺欺人到連承認都不敢,只到最後舍棄生命求對方三魂不滅,祈求一場來世約.
對于周游,或許是有著邪帝與泣鬼神醫在前,宗主從來不會故意曖昧,甚至最初被誤會是男人時,也沒多解釋.
過往種種她從不主動說起,對周游別說刻意曖昧,有些事情若他不提,自己想不起來,宗主永遠都不會去翻.
就連這種帶著誤導性子極強的話語,從宗主口中說出來,都帶著公事公辦的認真.
"這就夠了."
周游聽出她話中的認真,知道是自己想茬了,不由苦笑一下,
他知道宗主是個通透的人,說白就是冷靜到近乎冷酷,奢望她像秦琳或晴兒那般感情用事,簡直就是妄想.
其實在那一個又一個的幻境之中,周游已經明白,其實現在能夠得到宗主允諾,便已經出乎了他意料.
"走吧."
有些話彼此點到即止就好,說得太過,反而不好.
望著垂下眼,掩去眸中情緒的宗主,周游並不畏懼曾經與她那些算不上愉快的過去,可卻還是無法直面幻象之中見到的那場紅宴.
既然注定是不愉快,那麼索性就不提了吧,確定宗主已經無恙之後,周游將包裹重新背上,扶她起身道:"東珠已經變綠,還是先去找巨蛟嗎?"
"好."
宗主第三次點頭應聲.
那邊石頭和龍魂見兩人起身,這才再次過來.
"老大,咱們其他岔洞就不探了嗎?"
在沒有聖冰鱘魚之前,雖然石頭他們因為禁制威壓而不得不暫時回避到周游識海中,但畢竟與周游簽有契約,在他沒有刻意屏蔽之前,外面發生的事情還是能夠知曉的.
"嗯."
周游依舊牽著宗主的手,他沒有亮起龍魂那藤蔓,反而只用東珠的光亮照明.
被牽著的故魂沒去聽石頭與周游的碎碎念,她少有的走神了.
不得不說,之前與周游的談話,結果讓身為蓬萊宗主的她感到些許困惑.
宗主能夠看懂邪帝隱藏到近乎秘而不宣的相思,也能夠看懂泣鬼神醫強以理性壓抑的傾慕,再次重逢,周游更是直白的從不曾隱藏掩飾半分.
對邪帝也好,泣鬼神醫也罷,那些因果緣分宗主能夠從容應對,不欠半分,可是輪到周游的時候,即便作為洪荒長生道者的她,卻也有些看不分明起來.
人世間的傾慕與相思逃不過因果,愛恨情仇也好,對誕于洪荒天地的宗主而言,晃如冰雪,順其自然.
冰雪觸到暖意會溶化,草木逢水滴,陽光會自然生長,感情也是一樣,刻意的干涉或者回避反而會有影響.
而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再複雜,也會如月一般有陰晴圓缺,可于長生無盡歲月的宗主而言,所有濃烈的愛恨,在時間洪流里都會被起伏覆滅,輪回往複出因和果.
與周游的這份因果,輪回幾世後,卻少有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宗主不得不深思.
最初她在察覺到邪帝心思時,是選擇順其自然,于無涯的長生歲月里,所有東西都會看淡,剩下的只有自洪荒起,與生俱來的責任與義務.
就像太陽東升西落,月亮陰晴圓缺,庇護這方九州天地,是宗主自從有記憶起便需要去做的事情.
漫長歲月之中,宗主沒有選擇故步自封,反而踏入紅塵,曆練之中她看過無數愛恨情仇,與那還不是邪帝的少年相處,也如曾經千萬年一般,是過客.
不慎欠下的因,到泣鬼神醫果,最後還到周游身上.
從魔都初逢,宗主現在想來,與他之間的相處一幕幕在腦海浮現,她依舊還是原來的態度.
但是,周游的反應卻與邪帝要的相知,泣鬼神醫要的相守都不同.
他修真的初心就是變強,而現在周游依舊沒變,只是變強的因由卻在宗主.
連帶著周游要的承諾,也並非一場紅宴或者相守,反而固執起她的性命來,多番試探也不過是要擔起原本屬于宗主的責任.
不得不說,即便冷靜通透如宗主,也有些被震撼到了.
這並非說宗主被感動就會生情,千萬年的歲月,讓她如這方天地過往遇到的所有事情一般.
她依舊理智的剖析,遇事強韌而後通透,縱然靈體脆弱,只剩半魂之體,可于宗主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