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來源,似有惡意,又像是自身天賦具現化的一人之力系統也會卡殼嗎?
唐鴻以前不知道,不曾經曆過.
今天見識了……
會卡殼……
系統界面一遍遍浮現出殘缺的提示信息,仿佛陷入死循環,進行著毫無意義的重複死機.
系統界面搖晃了起來.
系統界面劇烈閃爍了起來.
一條又一條半截的信息流浮現之時,一人值開始增加,每次閃爍盡皆有十點收益!
很快就破百.
唐鴻顧不得觀察,所有心緒和意志全都被下方那個貝霓吸引,他目光從錯愕到困惑到彷徨,接下來,深入骨髓的恐懼取代了一切!!
"好久不見."
貝霓從目無焦點變成目光炯炯之後,無窮的情感巨浪,如海嘯一般醞釀.
他聽到貝霓的輕聲呢喃.
就是正常人說話的分貝指標.
無異常!
很正常!
除了貝霓看到他,發現他,好像再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包括農家莊園的那些游客采摘水果,笑聲依舊,活力十足,湖上一艘艘小船,年輕人都在低頭玩手機,中老年人和孩童則是興致盎然,或戲水或觀景或是拍照.
這樣的情景……
唐鴻找不出形容詞……
唐鴻清醒意識到人類包括入聖者最為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而這種恐懼並沒有什麼不好,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恐懼.
況且.
他沒有生命危險.
無上人皇陳佳蔚超越時空,在把他送到二號時空之前,理應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說不定,這才是平行時空兩年游的最大機遇.
低空云霧,微風吹過,下一刻唐鴻出現在貝霓身前,他仔細端詳起來,但是無論怎麼看,二號時空的貝霓就是先驅超凡者.
要說特別,
唯有年齡,
她才十三歲而已,是未成年人.
"你終于來了."
"我等了好久好久."
貝霓今年十三歲,卻穿著一身與原世界相同,只不過縮小幾號的衣服鞋子.
唐鴻疑問太多,挑了個最為直接的問題:"你等了多久?"
"好久了."貝霓道:"久到我無法用現有語言描述."
唐鴻想了想,心頭狠狠一跳,這股滄桑感與無上人皇相似.
莫非貝霓也是一位無上人皇?
她通過別的方式,或者在另一個平行時空,完成了超越時間的壯舉?
唐鴻震驚:"你是貝霓,是人皇!"
"我是貝霓,不是人皇."她注視唐鴻眼睛,臉上笑容很燦爛,無可估量的情感波動也不知從何處起,在貝霓腦海徹徹底底爆發了,就好像一場突如其來的,不講道理的,毫無邏輯可言的龐大海嘯把整個宇宙吞噬.
從外在,影響內在,乃是循序漸進的過程.
反過來,卻不同,就好像一台老式電腦換了鍵盤鼠標4K顯示器,本質上仍是一個落後設備.但核心更換後,價值突破天際.
而此時……
貝霓內在的心靈發生了變化……
距離她只有一米不到的唐鴻遭遇極大沖擊.
"她在干嘛?"
"晉級入聖?"
"這麼龐大的感性還沒有升華就全部彙聚一起,她怎麼沒死,怎麼還活著?"
"應該死了啊."
"她怎麼還在流淚."唐鴻直勾勾盯著貝霓.
按照超凡者理論,感性必須得加以提煉,修正,簡化,純粹化.
複雜一些的感性天然喪失升華可能性.
說白了,晉級入聖是撥開云霧見月明的過程……這一刻,貝霓的感性量級遠遠超過千萬個天才入聖的感性總和,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巨山,比云霧還高,比月亮還高,山巔位于外太空,壓根看不見月亮.
那麼……
她要怎麼撥開云霧見月明,難道是另一條意志體系,唐鴻更加好奇也恐懼.
好奇,恐懼,這些都是生命進化的原動力之一.
"不對啊……"
"這?好像是個超巨型感性共鳴!!!"
一股股微弱波動向外擴散,仿佛漣漪般回蕩,綿延無窮遠.
接下來.
唐鴻再也看不懂,只能隱隱察覺到感性的盛宴,狂歡,籠罩天地,仿佛要包容一切.
春季日光沒變化,就是有點熱,風兒卻有些涼意.
遠方的青山,近處的小湖,旁邊的果園樹木全都沒變化.
人們……
動物植物微生物……至少在唐鴻感知范圍的情緒波動,很正常!
要知道感知共鳴的擴散屬于無差別攻擊,這種級別的擴散,足以毀滅全世界,偏偏又全無效果,這麼明顯的違背邏輯的現象令唐鴻幾欲吐血.
就在下一刻.
感性波動坍縮了,回歸為一點,被貝霓全數吸收.
"我的天."
唐鴻像是曬干的魚兒吐泡泡,不禁長歎一口氣,一切都索然無味.
"別緊張,我不會害你."
剛爆發巨量的感性波動,又收斂體內的貝霓似乎從此刻開始真正地活了過來.
唐鴻張張嘴:"自然仙?"
恐怕也只有疑似繼承了遠古時代的霸主傳承的【仙】能做到這些--至于【仙】到底有多麼強大,在原世界是個謎.
不過……
自然仙能夠讓一人之力系統出現死機的情況?應該不太可能吧,唐鴻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
貝霓邁前一步:"【仙】只是多方博弈的幸運兒,可沒我這麼厲害."
唐鴻退後一步:"那你是什麼東西."
貝霓又往前一步:"我是貝霓,貝霓!"
唐鴻又退後一步:"……"他感到害怕滋生,恐懼蔓延,第一信念反倒是提升少許.
他有太多想問的,千言萬語又變成死寂沉默,以唐鴻閱曆竟不知怎麼開口.
不是【仙】,
也不是無上人皇,
這個貝霓還可能是什麼?
唐鴻苦思冥想了起來,卻總是抓不住一線靈光,仿佛有無形無相的屏蔽.
她看著唐鴻.
她擦了擦眼角.
她情緒異常活潑又生動,大概有意讓唐鴻感覺到.那種雀躍,那種幸福,夾雜著久別重逢的緊張,快樂,以及小心翼翼的期待,苦澀,惱怒,還有一些不甘心.
再配上剛哭過的發紅眼睛……
以及清新脫俗到令人看一眼就覺得活力滿滿的臉蛋……
頓時有幾個跟團旅游的熱心腸大媽湊過來,警惕地看著唐鴻,仿佛他是拐賣女孩的罪犯.
唐鴻渾身都發麻!
該擔心被拐賣的是我才對吧!
天知道這個外觀和貝霓一模一樣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謝謝阿姨,我沒事."貝霓對熱心大媽嫣然一笑,很有禮貌的樣子,然後接過人家送的一個剛從蘋果樹上面摘的蘋果.
是的.
熱心大媽送出了一個剛摘的蘋果.
在唐鴻近乎絕望的目光下,她拉著貝霓嘮嘮叨叨好半天,臨走時仍在感慨這世上居然會有這麼漂亮的人兒,真是無知者無畏,更可怕的是貝霓拿起紅蘋果,吭哧吭哧了兩下,做出一副身嬌體弱力量小,掰不開蘋果的樣子.
她把蘋果遞過來.
唐鴻看看她,看看紅彤彤蘋果,重複三四遍才意識到貝霓想讓他幫忙掰蘋果.
"你到底想干什麼?"
"所以說,那些經曆是誘餌?如果我在原世界並不認識你,如果在二號時空你是普通人,我不會找你也就不會發現你!"
以前的因,導致這一刻的果,唐鴻沒辦法分辨'貝霓’和'無上人皇’孰強孰弱.
可是……
誰是恒星……誰是黑洞……又有什麼區別呢.
"放心."
貝霓拉起唐鴻的手:"你墜入淺層時間黑色陷阱,我來救你的……你想要突破蓋世返回原世界,這個很容易,但你不能再干涉這個世界,太危險,至少現在不可以."
唐鴻搖頭:"你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高級文明?"
貝霓仔細想了想:"也可以這麼形容.不過呢,我覺得還是貝霓更准確一些."她為了接觸唐鴻,付出的代價很大,近似于臨時降智.
她現在智商,思維,乃至于生命層次比唐鴻更低.
"好在我提前算出逃離路線."
"無上觀測不到的."
"所以……"
"咱們趕緊出發吧!嘿嘿,這次的目標是星辰大海."貝霓揮了揮拳頭,見唐鴻一臉呆滯又連忙補充.
"無上沒幫你,無上只是在幫助那個世界啊!為了個世界,犧牲無限大潛力,是我們一起約定的禁忌行為,不符合信念體系,而且我也不允許你這樣犧牲."
唐鴻有點聽懂了,又不敢置信,腦袋都快爆炸了:"那,你能比肩無上人皇陳佳蔚?"
貝霓有些無奈地拍了拍腦袋.關于這一點,她降智之前也沒想出好辦法.
畢竟,人族個體對無上人皇有著與生俱來的信賴,並且不認為有誰能凌駕之上.
"哎呀."
"大無限贊歌……又不止一個無上."
她低頭哼哼兩句,聲音很微弱,唐鴻也難以聽清,只聽到'還是那麼多疑’,'要不敲暈帶走’,'還是對待這時候的他好點吧’之類的嘀咕聲音.
唐鴻道:"你的意思是,我不來二號時空你也不會來?"
貝霓點頭.
唐鴻:"我跟你走了,還能回到原世界?"
貝霓又點頭.
唐鴻:"我還得突破蓋世."
貝霓又又點個頭.
唐鴻:"可是我不相信你,能不能把無上人皇陳佳蔚請過來."
貝霓拍拍手:"可是你也沒辦法反抗我,不如乖乖接受吧,而且……我要糾正你一點:陳佳蔚是無上人皇,無上人皇不是陳佳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