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一凡就告別了石老跟梁羽風,坐上了飛往北海的飛機.
下了飛機之後,他沒有通知任何人來接機,畢竟今天是除夕,想來北海的每一個朋友都在忙著過年,他也不想打擾別人.
他出了機場之後,打車朝著青山村的方向而去.
坐在車上,王一凡望著窗外,只見道路兩旁掛著大紅燈籠,街上的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很多人都大包小包地提著年貨從超市走出來,往車里搬,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
"過年了啊."王一凡喃喃自語道,"今年又得一個人過年嗎?"
到了青山村之後,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他心里頗感親切.
他沒有在村子里駐留,直接就來到了後山.
這里埋著他爺爺,還有他父母,今天是除夕,他自然要來給至親掃墓.
他看著山腰處沒有一點雜草,被清理得十分整潔的三座墳墓,心里頗有些驚訝.
難道是有人經常來這里掃墓嗎?
不僅如此,在這三座墳墓還放著不少修剪精致的菊花束,並且還很新鮮,顯然是有人經常過來送花.
到底是誰呢?
王一凡心里暗暗尋思.
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拿出先前剛買的香,分別在三座墳墓前插上了四根,然後將其點燃,隨著煙霧嫋嫋升起,王一凡看著眼前這三座孤零零的墳墓,眼眶微微一紅,眼里出現一陣水霧.
"爺爺,爸,媽,好久不見了."王一凡隨意地坐在這三座墳墓旁邊,輕聲說道,他說話的語氣十分自然溫和,似乎他與之對話的並不是一座座墳墓,而是活生生的人,"過去的半年我經曆了很多事情,見過好多你們的舊相識,如果你們還活著的話,看到他們也已經會很高興."
隨後他又繼續說,說了很多很多,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全都說了出來,不知不覺間,眼淚已經在臉上縱橫交錯著,不斷往下掉.
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腦子里對他父母的印象一直都十分模糊,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因為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來,他從小就跟他爺爺一起生活,直到今日,他對家人的所有記憶,就只有烙腦海深處的那個蒼老而高大的背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王一凡在這里待了很久,直到太陽快要下山,他才最後看了三座墳墓一眼,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里.
等他下了山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座有三間房的瓦房,看起來很簡陋,就是典型的農村住宅.
他輕輕推開門,里面的陳設和裝飾很簡單,不過卻很干淨,沒什麼灰塵,顯然也有人經常過來幫他打掃屋子.
難道是琳菲經常過來幫他打掃房子嗎?
王一凡心里暗暗想到.
他打開了門外的燈,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門外的地上,顯得孤獨而寂寥.
很快,村子里響起了鞭炮聲,伴隨而來的,還有村民們的歡聲笑語.
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啊.
王一凡心里很羨慕.
天空中這時候又出現了璀璨奪目的煙花,將整個夜空都映照得格外亮堂,看著夜空中五顏六色的煙火,王一凡不禁看得有點癡了.
以前他爺爺在的時候,每年除夕都會買來一大捆煙火,帶他到後山去放給他看,那綻放在夜空中的火樹銀花,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溫暖記憶.
只是以後再也沒有人放煙花給他看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一點半,村里過年的氛圍更濃烈了,其他村民的屋里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而王一凡依舊孤孤單單地坐在門外,雙手抱著腿,身子斜靠在牆上.
"一凡哥!"忽然,一陣驚喜聲在他耳邊響起.
王一凡抬起頭來,看到謝琳菲正俏生生地站在他跟前.
"琳菲,你怎麼來了?"王一凡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隨後又站起身來.
"我今天都打了你一天的電話了,可是你的手機一直關機,怎麼都找不到你,後來我思來想去,就猜到你可能回青山村了,就過來找你了."謝琳菲簡單地解釋道.
她又見王一凡孤零零地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屋子里一片漆黑,眼眶瞬間變得通紅,淚水刷刷地往下掉,"一凡哥,你平時都是這樣過年的嗎?"
"對啊,我爺爺去世之後,每年都這樣過的."王一凡輕輕點頭.
謝琳菲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下子就撲進了王一凡的懷里,哭得很傷心,"為什麼我沒有早點遇到你?不然就不會讓你這麼多年都一個人過年了."
看到王一凡這形單影只,一個人過年的場景,她真是心疼死了.
王一凡看著謝琳菲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心里一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好了,別哭了,你是過來陪我過年的嗎?"
謝琳菲這才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地點點頭.
"一凡哥!"這時候又有一道聲音在王一凡耳邊響起.
王一凡轉過頭去,看到楊芸也淚眼婆娑地站在不遠處望著他.
"小芸,你也來了?"王一凡驚聲道.
"嗯."楊芸也快步跑了過來,在王一凡跟前小聲抽泣著.
她也沒想到,王一凡每年竟然都是一個人過年的,她雖然命途坎坷,但是每年除夕的時候也可以回到夏州楊家過年,雖然之前在家族不受重視,總被欺負,不過好歹也有家人陪伴,跟她相比,王一凡太讓人心疼了.
"老大!"這時候又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只見何必笑容滿面地走了過來,不過仔細看,也能看到他眼角有淚痕.
"你也來了?"王一凡看到何必出現,笑了笑道.
"嘿嘿,你雖然手機關機了,不過我打聽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你的蹤影,所以就猜,你肯定回青山村了."何必嘿嘿一笑道.
"你們都蠻能猜的嘛."王一凡微微一笑,一股暖意在心頭蕩漾開來.
隨後他又看到站在何必身後的聶佳穎,笑道,"穎姐,好久不見了."
聶佳穎強忍住內心的心疼之意,故意撇了撇小嘴道,"行啊小子,現在過年都學會一個人過了,竟然也不來找我們?"
"怕打擾你們."王一凡搖搖頭.
"什麼打擾不打擾的,你這是沒把我們當朋友啊."這會兒又一道人影出現.
王一凡又望了過去,只見孫龍悠哉悠哉地走了過來.
對于這位北海孫家的公子,他自然不會忘記.
錢一跟在孫龍的身邊,憨厚地對著王一凡躬身,"師傅."
對錢一的這聲"師傅",王一凡心里倒是有點受之有愧,畢竟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並沒有親身教過錢一任何功法,這師傅當得實在太便宜了.
"怎麼著?你們也猜到我在這里?"王一凡打趣道.
"嗯."兩人同時點頭.
他們看著孑然一身的王一凡,以及四周漆黑的環境,心里暗暗一歎.
這誰又能想到,威震華東和華南的王大師,竟然會一個人過年呢?
"師傅!"又有一道欣喜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王一凡偏過頭一看,周碧君正快步走來,身邊還跟著顧源,以及蔡夢和蔡榮兩姐弟.
"你們也來了?"王一凡有些驚喜地看著他們.
"當然了,今天可是除夕,我們問遍了所有的熟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所以我們就猜測,你可能回到了青山村,因此我們就來了."周碧君點頭笑道,不過眼眶也有些紅潤.
"王大師,你可太不夠意思了,過年都一個人過,我們可一直惦記著你呢."蔡夢撅起了小嘴,故做不滿地看著王一凡.
"以後別再王大師地叫我了,你跟顧源都大我幾歲,日後就叫我一凡吧."王一凡輕輕一笑,擺了擺手道.
"一凡,你們家還真是夠偏僻的,我們在中間問了不少人才找到這兒來,不容易啊."顧源走了上來,笑了笑道.
很快,原本門可羅雀的院子里一下子就熱鬧起來,頗有一種過年的氣氛.
看著眼前這些笑容滿面的親朋好友,王一凡的心也熱絡起來.
這些都是最初跟他相識的舊友,如今聚在一塊過年,這種家人的感覺讓他很感動.
"不過你們大除夕夜的過來陪我過年,難道就不用呆在家里陪家人過年?"王一凡忍不住問道.
"沒關系啦,反正呆在家里也是陪我爸他們看春晚,無聊死了."何必搖搖頭.
其他人也紛紛搖頭.
"另外,你們來陪我過年,空著手來就不對了吧."王一凡也不說什麼了,又見他們一個個都兩手空空,調侃道.
"我帶了食物和酒,不過量不多."謝琳菲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道,隨即就打了一個電話,讓司機把准備好的酒食拿了過來.
"這麼巧,我也帶了."楊芸也破涕笑道.
"我也帶了."何必嘿嘿一笑,"這大過年的,怎麼可能沒有吃的喝的呢?"
"我也帶了."孫龍也開口道.
隨後周碧君跟顧源等人也吩咐司機將帶來的食物帶過來.
一時間身後這間瓦房的餐桌上很快就堆滿了各種美味佳肴,龍蝦鮑魚應有盡有,十分豐盛,香味撲鼻,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廚之手.
眾人把酒言歡,推杯換盞,好不喜慶.
王一凡看著眼前這一張張誠摯的笑臉,舉起手里的酒杯,嘴角含笑.
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熱鬧的除夕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