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還沒到家,蘇黎就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回家的,又是怎麼被弄到床上來的,已經全然不知.
她只知道,自己一睜眼,見到的竟然是……
陸宴北的睡顏.
有那麼一瞬,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于是,她甩了甩頭,又閉了閉眼,才要睜眼,卻聽對面男人聲音慵懶磁性的開了口,"你沒做夢,不用懷疑自我."
蘇黎連忙睜開眼來.
卻見陸宴北正手撐頭,含笑看著她.
蘇黎被他這麼看著,一顆小心髒"突突"直跳.
"我……我怎麼會在這?"
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在自己床上後,口舌都有些不順起來.
她居然躺在了陸宴北的床上.
怎麼會?
她怎麼過來的?
她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蘇黎正要問他,陸宴北卻忽而伸手朝她脖子探了過來,"這是什麼?"
他揪住蘇黎脖子上的項鏈,疑惑的問她.
蘇黎垂眼看了看.
她脖子上的項鏈,是由一根鏈條以及一枚鑽戒組合而成.
而陸宴北問的,正是那枚鑽戒.
是他當年求婚時送給她的那枚.
這些年,一直被她當作項鏈掛在了脖子上.
蘇黎試探性問道:"眼熟嗎?"
"不熟."
"……"
蘇黎訕訕,癟嘴,"那你問這個干嗎?"
"就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價值不菲,你肯定買不起,我送你的?"
"……"
這眼力勁,牛逼啊!
"是是是,貴的都是你送的,開心了嗎?滿意了嗎?"
陸宴北並不理會蘇黎的諷刺,自作主張的就替她把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
"你干嘛呀?"
"戒指買來不是讓你做吊墜用的,是讓你套手指上的,你怎麼那麼笨?"
陸宴北說著,就要將婚戒給蘇黎套上.
可忽然又想到什麼,"算了,不戴這個了,改天再給你買個新的,這個我沒收了."
"啊,為什麼呀?"
蘇黎滿頭霧水.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陸宴北霸道得很.
把戒指隨手扔進了床頭櫃里,"改天給你買個更大更好看的,肯定比這個強."
"不用啊,我覺得這個就蠻好的了,干嘛還要再買新的,我喜歡這個."
"我不喜歡,換一個."
"你明明很喜歡啊!剛還誇它好看來著."
"我看走了眼."
"那我不管,這戒指你早就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就要它,你還給我."
"沒收了."
陸宴北大手摁住床頭櫃的抽屜,根本不給蘇黎機會.
蘇黎有些氣惱,"陸宴北,你真的很無聊很奇怪,一個戒指而已,它又怎麼惹到你了?"
陸宴北竟有些心虛,"總之,你以後只准戴我給你買的戒指."
蘇黎聽得滿頭霧水,"那戒指就是你給我買的啊!是你以前給我買的……"
說到這,蘇黎忽而像是明白了什麼,她恍然大悟,"不會吧?"
她歪下頭,笑看低著頭,滿臉心虛的陸宴北.
"不會什麼?"
陸宴北臉上竟多了一層尷尬的紅潤.
"陸總,你不會小氣到連自己的醋都吃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陸宴北耳根子發紅.
他掀開被子,打算起床,"懶得跟你亂扯了,洗漱去."
"既然不是吃醋,那我把戒指拿回來了."
蘇黎說著伸手就要去拿戒指.
陸宴北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轉身過去,一把霸道的將她拽進自己懷里來,"都跟你說了,不許再戴這個戒指,我有更好的送給你!"
面對他無理的霸道,蘇黎也不惱,故意道:"你可能不理解,我這人很念舊的,我喜歡舊的東西,因為有感情在里面,所以就算你再給我個更大更好看的,我也不見得就會喜歡啊!"
陸宴北聽後,臉一沉,"那人呢?你喜歡新的還是喜歡舊的?"
"當然也是舊的."
蘇黎不假思索的回答.
陸宴北冷峻的面上更加不好看了,"那現在的陸宴北,和從前的陸宴北呢?"
"……"
小樣兒!到底還是上鉤了吧!
還說不是吃醋呢!
蘇黎故意抿著嘴,不回答.
陸宴北有些耐不住了,扣著她手腕的大手稍稍收緊了力道,"你之前說,你只喜歡從前那個陸宴北,是不是真的?那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我們過去那些事情了呢?那是不是你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我?"
"……"
"你說啊!為什麼不說話?"
"……"
這家伙!
"凶什麼凶嘛!"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
陸宴北松開了蘇黎的手,眼神有些暗淡,"算了,我大概知道你的答案了."
"那你說說我的答案是什麼?"
"不說了."
陸宴北心情有些低落.
他掀開被子,下床,自顧進了洗漱室去.
這麼久不給答案,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她不說,只是不想傷了他的自尊罷了.
陸宴北擠了牙膏,開始機械似的刷牙.
刷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蘇黎光著腳推門走了進來.
陸宴北停下刷牙的動作,意外地看著她.
蘇黎沖他勾勾手,"低下頭."
"?"
陸宴北含著滿嘴泡沫,疑惑的低下頭.
蘇黎忽而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之後,傾身過去,小嘴一口吻住了他沾著白色泡沫的雙唇.
陸宴北一怔,瞪大眼.
"全是……唔唔唔…………"
他本想提醒蘇黎口里全是泡沫的,沒想到這丫頭不但不在意,竟還趁他開口說話之際,強勢的闖入他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兩個人的口腔,全被濃郁的牙膏味侵占得滿滿的.
陸宴北本以為自己會抗拒的.
這種吻對他來說實在太重口味.
可當她勇敢闖進來的時候,所有的原則自然被打破,他扔下手里的牙刷,雙手抱緊懷里的蘇黎,情不自禁的把這個沾滿泡沫以及牙膏味道的吻加深加重.
直到一刻鍾之後--
"嘔--"
蘇黎伏在盥洗池前一陣惡心干嘔.
陸宴北不停地給她遞水.
蘇黎漱了五大杯水,也沒得把喉嚨里的牙膏味散去,她不由感歎:"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陸宴北好笑,撐在盥洗池邊上,故意問道:"你干嘛突然沖進來吻我?"
"就……一時心血來潮啊!"
"你是想告訴我,你喜歡我!"
陸宴北直接戳穿她.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了,可愛的也好,討厭的也罷,我都能接受."
蘇黎故意炫耀般的在他面前亮了亮無名指上的戒指,"就算再討厭,我也會想辦法讓自己喜歡上的."
"……"
言外之意就是,現在這個陸宴北很討厭.
她蘇黎在想辦法讓自己接受他,且愛上他.
陸宴北才緩和的面色轉瞬間又黑了下來.
唇線崩得緊緊地,盯著沖他炫耀的蘇黎,像是恨不能將她開膛破肚了一般.
之後,"哼"了一聲,甩手離去,把洗漱室門拍得砰砰直響.
蘇黎樂得快要直不起腰來了.
看他跟自己爭風吃醋怎麼就那麼好玩呢?
蘇黎實在忍不住,太想要逗逗他了.
****
蘇黎是樂了,但陸宴北就不好受了.
工作時間,他也不管林演堯和黎楓是不是在忙,就找了個有要事相商的借口把兩人騙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來.
"你們都跟我說說,從前那個我是怎麼對蘇黎的,越詳細越好."
黎楓和林演堯不敢置信的瞪著他,"你奪命連環CALL的把我們叫過來,就為了這破事?"
"我為了你這麼個破事兒了,竟然把我的被告人都攔在了事務所外面,我想我大概是瘋了!"
黎楓說著,轉身就要走.
"我TM還推了楚晴一個飯局過來,我瘋得更厲害."
林演堯也要走.
哪知,走去門口,才發現,辦公室的門竟然是反鎖的.
陸宴北高高在上的坐在大班椅上,雙手交叉合在一起,表情是一副萬事盡在掌控之中的模樣,"坐下來,說完之後,自會讓你們走."
林演堯:"……"
黎楓:"……"
兩人只好怨憤十足的坐回了椅子上.
"說吧!"
陸宴北拿了個筆記本出來,准備做筆記.
這……太誇張了吧!
"這蘇黎是給你下了什麼蠱不成?"
林演堯說著,伸手過去探陸宴北的額頭.
陸宴北不爽的拍開他的手去,"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
黎楓憋著笑.
"你先說."
陸宴北點了黎楓的名.
"說什麼?說從前你和蘇黎的故事?"
"也行."
"該說的我倆都說得差不多了,反正就是你儂我儂的那些酸事兒,反反複複,有啥好說的!"
"……"
"我想起一件事了!"
林演堯一拍大腿,"我記得你從前給蘇黎造過一個花橋,忘了是她生日還是怎麼的,反正那天她沒赴約,你就氣得把那片花海給拆了,最後她都沒看上一眼呢!你要是想彌補,或者重獲她的芳心,用這招給她重建一座花橋,肯定管用."
陸宴北連忙用筆記了下來.
黎楓見著,忍不住打趣道:"哥們,你這談個戀愛,怎麼還跟小學生似的,做起筆記來了."
"你懂什麼?"
陸宴北白他一眼,卻沒跟他解釋緣由.
寫下來,如果哪天再把蘇黎忘記了,只需要自己再翻翻這筆記本,就會記得,自己曾經深愛過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