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學校之後,第一時間聯系了顧云彥,我約了他在圖書館里見面.
我們倆的緣分始于圖書館.
從我第一眼見到他開始,就在圖書館.
之後,莫名其妙表白,確定關系,也在圖書館.
所以我希望,就算今天結束,也應該在圖書館里結束.
其實,當慕子杉跟我說了她和顧云彥的關系時,我並不怎麼傷心難過,哪怕讓我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我都稱不上傷心,可當我坐在這里,想著我這短暫的初戀,甚至感覺還沒開始就已經被判下了死刑,我心中忽然有些悲涼.
我等了不出一刻鍾,顧云彥一席白衣出現在了我跟前.
初見他,我還恍惚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仿佛又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他.
心,到底沒來由的疼了一下下.
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後,卻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我.
"來了?"
我故作鎮定的和他打招呼.
他放了一本醫學書在桌上,"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你知道了?"
我詫異.
他搖頭,"不知道,但看你的表情,猜到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
"……嗯."
我抿著唇,兩只手放在桌上,因為緊張而不停地纏繞著.
頭低著,也不太敢去看他.
他也不急,就靜靜地等著我.
是了,他耐心向來很好.
我醞釀了數秒後,這才開口問他,"你跟慕子杉什麼關系?"
他一怔.
深幽的眼睛沉了些許.
他沒作答,反問我,"慕子杉找過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很冷,清冷的面龐上更像結了一層冰霜.
我只好點頭.
他側過臉,冷哼了一聲,"跟你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是."
"呵!"
顧云彥冷笑一聲.
清冷的目光落在窗外,眼中是一抹沒有溫度的自嘲,"未婚夫不過是說得好聽而已,說得不好聽,我顧云彥不過就是她慕家一條狗……"
我震住.
他的回答,讓我很意外.
意外之余又還帶著些心疼.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回答他才好.
顧云彥折回頭來看我.
目光較于剛剛已經溫和了許多,他斂了斂神,面上的冰霜也褪去了不少,"約我過來,是為了跟我談分手的嗎?"
"我……"
我抿了抿唇,認真想了一想,"云彥,你覺得我們倆之間……像是在戀愛麼?"
顧云彥揚了揚眉梢,"你覺得要睡了的才像是談戀愛?"
"不是,我……"
"我是睡過慕子杉……"
"???"
我雙目不由瞪大.
他平靜的看著我,"我承認,我對愛情……沒什麼太多要求,也沒什麼奢念,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就是虛無縹緲的.我答應你的求愛,單純的就是因為你是陸家三小姐,我知道慕子杉不敢動你,我想借你告訴慕子杉,我顧云彥不是她慕子杉的一條狗!她永遠都別想掌控我!"
"……"
"至于愛情是什麼?"
他看向窗外,眉頭微微皺起,眸中染著酸楚,"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的內心做什麼感想呢?
我被顧云彥利用了?
我應該很討厭他的吧,他說了這麼多冷漠無情的話,我應該痛恨他的吧?
可沒有,我都沒有.
相反的,我覺得或許真正的他,背負著我從來都不懂的痛.
至于那份痛……
當然,也跟我沒什麼關系了.
"那我們……分手了?"
我主動提出來.
他卻不說話,只是靜默的看著我.
眼神平靜,隔了許久,他才道:"以後無論有什麼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都會全力以赴,你只管找我."
"謝謝."
他點頭,抱過書本離開.
走得格外決絕,不曾回頭.
好像,我和他的這兩個月里從未留下過任何痕跡.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里悵然若失.
直到這一刻,我開始忍不住問自己,他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哪怕是有過一分一秒的心動,都好.
但這個結果,沒有人會知道了.
直到現在我終于明白了慕子杉的那句話:顧云彥是沒有心的,他不可能會愛上哪個女人,包括我,也包括她.
慕子杉恐怕比從前的我更執拗吧!
我不知道她和顧云彥之間會是個什麼樣的故事,但我猜,終歸不會是好故事,至少顧云彥這些年看起來在慕家過得並不好.
當然,這些都跟我沒什麼關系了.
跟顧云彥分手後,我心情不太好,做什麼事都有些提不上勁兒.
所以最後一節大課我也懶得再上,我直接打了車就往陸璟宸的公司去了.
我現在急需要他帶我出去吃頓好吃的,讓我緩緩心情.
我去辦公室找他的時候,卻沒想到,陳薇安竟然在.
當我見到陳薇安的時候,我腦子里一懵.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反正就是有好幾秒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竟然把這號人物給忘了.
我站在門口頓了一頓,回過神後,腳步退出去,"看來我今天不適合出現在這里."
然後,我背著書包,大步就往外走.
一下子,我的心情更差了.
而且是差到極致的那種.
"站住!"
我才進電梯,身後,陸璟宸就追了出來.
我拼命按著關門鍵,可那門偏就是不聽我的使喚,怎麼都不肯關上.
我惱得踹了那門一腳,"到底關不關門了."
那門還是不依我的.
陸璟宸跑過來,閃身進了電梯里,"把我的電梯踹壞了是要賠的."
"賠個鬼!你出去!我要回家了."
我沒什麼好臉色給他.
陸璟宸往里面的感應區上刷了個卡,電梯門"叮--"一聲,緩緩地闔上了.
什麼鬼!
這門還只聽他的話了?
我更生氣了,"你不出去,那我出去,你開門."
"開什麼門,氣都沒消呢,我能放你出去?"
陸璟宸把電梯卡收進了口袋里,自己兩手往口袋里一伸,"想出去,自己來取卡."
"……"
無賴啊!
我才不上他的當.
我把身子懶懶的往後一靠,撅高嘴,"你女朋友還在里面等著呢,我就不信你不著急,反正我沒事,你要陪我在這耗一晚上我都OK的."
我一邊掰著手指甲,一邊說著.
我還能怕他不放我走了?
他雙手抄在口袋里,忽而一步逼上前來,站定在我跟前.
我和他的距離一時間僅剩不到兩寸之遠.
我嚇得往後一縮,連忙把背停止,立在了電梯牆上.
他似乎是笑了?
但又好像沒有.
我假裝生氣的瞪著他,"干什麼?"
"你干什麼才是."
他擰著眉,"好好地課不上,跑我這來專程耍小性子的?"
他低頭,故意逼近我,"剛剛我惹你了?"
他濕熱的氣息,若有似無的拂在我的鼻息間,攪得我心亂如麻.
我下意識的想要往後躲.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氣息對我而言,成了一種致命武器,我竟會開始害怕,心慌,甚至……心跳加速……
可我現在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我只能迎上他的鼻息.
"我……我本來就心情不好."
我說話的時候,氣息也拂在了他的唇鼻間.
我知道,他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可他好像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他不躲,不閃,從容面對.
"為什麼?"
他問我.
我覺得我像個傻子.
瞧瞧他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我又在慌什麼呢?
于是,我站直了身子,仰高腦袋,揚揚眉,"很簡單,本姑娘分手了."
"……分手了?"
我聽到陸璟宸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喜色,甚至他的尾音還是往上揚的.
他沖我挑眉,"恭喜你!"
"恭喜我?"
我無語.
我是來求安慰的,不是來求他諷刺的.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見到陳薇安後,我心情更不好了!"
"為什麼?"
陸璟宸眸里含笑,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的眼睛,仿佛是想透過我的眼睛窺探進我的心里去.
"什麼為什麼?"
我被他這麼盯著,心里竟然沒來由一慌,然後胡扯道:"這還要問我為什麼?你看,我剛分手,典型的單身狗一只,本來是想找你來尋求安慰的,可結果呢?一來看到的卻是你在這給我撒狗糧,你覺得我能心情好?"
"想要什麼安慰?"
"當然是要……"
然而,我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跟前的陸璟宸卻驀地伸手一把抱住了我.
我始料未及.
嬌軀撞進他結實的胸膛里那一瞬,我感覺自己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問我:"親親,抱抱,舉高高這種安慰,夠不夠?"
"噗--"
我差點爆笑出聲來.
他到底當我幾歲小孩子在哄呢?
"我不要!"
我嘴上雖是這麼說著的,但其實,靠在他懷里的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我貪戀他懷中的溫度.
甚至,剛剛所有糟糕的心情,經他這一抱之後,我忽然又好轉了起來.
我干脆兩只小手一勾,牢牢地抱緊了他的脖子.
我悶在他的頸項間,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話來:"哥,你能跟……陳薇安分手麼?"
我說得很小聲,但我知道他肯定聽到了.
他摟著我的臂膀,重重的收緊了力道.
可我說完這話後,我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過分了.
我有什麼資格求他分手?
"算了算了……"
我連忙搖頭,"媽要知道我勸你分手,肯定要打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