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里的煙蒂重重的撚滅在煙灰缸里,抬頭看我,"進來吧!"
我咬緊下唇.
僵硬的挪著步子,走了進去.
我把手里那條已經被我揉皺的裙子扔在他的床上,紅著眼眶瞪著他,"這是你送我的,對嗎?"
我聽到我自己的聲音,在黑暗中,顫顫打抖.
"是."
他沒有否認.
隔著數米遠的距離,目光沉沉的看著我,應了我的話.
登時,我的眼淚,如雨般傾瀉而下.
我所有堆積在胸口的情緒,頃刻間崩潰而出.
我沖上前去,不管不顧,拳頭如密雨般,統統砸在他的胸膛口上,"為什麼?為什麼----陸璟宸,為什麼是你!!為什麼------"
我嘶吼,痛哭流涕.
"為什麼要是你!!"
"陸璟宸,你TM就是一變態!我是你妹妹,你親妹妹,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失聲怒吼,哭著質問著他.
他沒有解釋,沒有躲閃,只是任由著我把拳頭落在他的身上.
漆黑的深眸里染著沉痛,薄唇抿著,緘默不語.
他越是不解釋,我越是憤恨,我的巴掌"啪啪啪"的抽在他的脖子上,指甲泄憤的撓著他的皮膚,直到見了血,我也沒停下來.
而他,卻始終連吭都沒吭一聲,亦沒有阻撓我.
我嗚咽著,"變態!變態----你怎麼能那麼對我?怎麼能!!嗚嗚嗚嗚嗚------"
我的哭鬧聲太大,沒想,竟把熟睡的父母和二姐都給吵醒了過來.
"出了什麼事了?這是怎麼了?"
我媽邊跑邊往身上罩著長衫.
我爸也疾步跟著進來,見到房間里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我和陸璟宸,他一驚,"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二姐也跑了進來.
我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著,我的情緒再一次崩潰決堤,捂著臉,伏在陸璟宸的胸口上,失聲痛哭.
陸璟宸伸出手想要抱我,可最後,他重新把手收了回去,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我爸連忙上前把我從陸璟宸懷里抱開,讓我靠在他的胸膛上,一直溫柔的哄著我,"跟爸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哥欺負你了?要真是,你只管告訴爸,爸給你做主."
我埋在我爸懷里,哭得昏天暗地,卻是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說.
我怎麼說?
我說不出口,也根本不敢說.
我媽走到陸璟宸跟前,瞪了他一眼,"到底怎麼回事?"
陸璟宸還沒開口,我卻先搶了白,"陸璟宸,你要敢說一個字,我這輩子都不再跟你多說一句話!"
我哭著恐嚇他.
他看著我,眼底的情緒及其複雜.
我不敢去看他,又趴回我爸的懷里,哭得更大聲了些.
我媽見情況不對,只好歎了聲氣,"行,那我們不問.迷迭,你帶你妹妹去你房間里睡."
"好."
陸迷迭走上前來,把我從我爸的懷里扶出來,"走吧,跟我睡去."
我聽我媽又跟陸璟宸道:"你脖子上流血了,一會別忘了抹掉藥……"
陸璟宸沒應,只轉身,重新看向了窗外.
此刻,他是背對著我們的,所以,我並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更猜不透他的心情.
而我現在也沒有心思去猜.
我跟著我二姐回了她的房間里.
她把我扶進浴室里,又替我擠了洗手液在手心里,"洗洗手,指甲里全是血肉."
我這才發現,我的指甲里都紅了.
全是血.
我把陸璟宸撓傷了.
而且,從我指甲里的血來觀察就知道,陸璟宸傷得應該不輕.
我忽然想起,之前陸璟宸身上的那些抓痕……
他說,他喜歡的那個丫頭還小,才不過十八歲!
他說,那些傷是他喜歡的女孩撓的,在床上撓的.
他還說,那些傷對他而言,一點都不痛.
"嗚嗚嗚嗚嗚嗚------"
我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一顆一顆,從眼眶中滾了出來.
疼!
我的指甲疼.
我的胸口,更疼!
那種疼痛,像是心被人生生撕成了七八段一般.
我哭得泣不成聲.
我從來沒想過,陸璟宸口中說的那個十八歲心愛的姑娘會是我自己.
我從來沒想過!
更不敢去想.
二姐陸迷迭見我哭得難受,一邊安慰我,一邊替我清洗著我手里的血水,"雖然我不知道大哥到底干了什麼壞事惹你這樣生氣,但是,你別也太難過,你放心,爸媽,加上我,肯定都會替你做主的,快別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要腫了."
我二姐這番安慰我的話,對我而言,並不起作用.
我仍舊哭得肝腸寸斷.
她干脆放棄了勸慰我,替我洗完了手後,拉著我躺到了她的床上.
她又體貼的拿了包紙巾放在了我的床頭.
我嗚咽的哭著,她一直抱著我,手輕輕拍在我的胸口上,安撫著我.
許是這安撫的動作真的起了作用,我哭著哭著後,竟然就跟著睡著了去.
這一覺,我連續在不停地做著噩夢,夢里,陸璟宸化身為一頭狼,把我按在他的狼身下,不顧我的反抗,拼命占有,索要.
我見到自己,血肉模糊,滿身狼藉……
最後,一聲尖叫後,直接痛醒了過來.
我一抹額頭,上面全是冷汗.
我把我二姐的枕頭都給汗濕了.
我環顧一眼四周,我二姐陸迷迭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又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正午的點兒.
我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我掀開被子,打算下床,才一起身,卻感覺渾身輕飄飄的,有種脫力感.
怎麼回事?
我一摸額頭,沒想,竟然發燒了.
我因為昨兒晚上情緒過于激動,又哭得太久,氣急攻心導致發燒發熱.
我重新坐回床上,稍稍休息了一小會兒,感覺自己舒服了點兒後,這才重新下床.
我飄著步子出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
我忽然有些害怕去面對陸璟宸.
我不知道我一會要是撞見了他會是什麼情況,我要怎麼去面對他.
我緊咬著下唇,竟不敢出門了.
可很快,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都已經是正午的點了,他恐怕早就去公司了.
想到此,我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意外地發現,今天家里竟格外安靜.
靜得有些出奇.
"爸,媽??"
沒有回應.
"二姐!"
我順著樓梯往下走,一邊喊著人.
二姐陸迷迭也沒有回應我.
"管家爺爺?"
我繼續喊著.
然而,沒人應答.
家里,不單爸媽不在,姐姐也不在,甚至就連家里的仆人們也都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納悶的下樓,本想先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能夠解決一下我挨餓的肚子,然而,當我見到廳里坐著的那個男人後,我的面色陡然間刷成慘白.
而我的心髒,也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甚至,有那麼一刻的,我想逃.
我的腳步都往後退了一小步 ,但最後,我又收了回來.
我想,我為什麼要逃?
做錯事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應該羞愧難當的人也不該是我!
無顏面對的那個人也不會是我.
于是,我挺直了身板,無視了他的存在,徑直往廚房走了去.
"保溫箱里餓著飯菜."
身後,響起陸璟宸的提醒聲.
聲音聽起來好似平穩,但我知道,他的心情其實跟我一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淡定自若的面對我.
因為,我剛剛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見到他握著書頁的手,明顯僵了一下.
我聽了他的話後,本想開保溫箱的手,又重新收了回來,改為開了冰箱,從里面翻出幾塊面包,應付的嚼了起來.
"有飯,為什麼不吃?"
不知他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後來.
他問我.
語氣中沒有譴責,只有關心.
我不理會他.
側過身,就准備走.
可他卻伸手一把攥住了我.
我心一跳,條件反射般的要甩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我情緒激動,轉瞬間就紅了眼.
"好,我不碰你."
他連忙放開我了手,複擔心我會害怕他似的,他又往後退了一小步,與我保持安全距離,"你不要用我的過錯懲罰你自己,好好吃飯."
他小心謹慎的樣子,其實讓我心里有些難受.
我瞥見他脖子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抓痕,心跟著一凜,強逼著自己別開了眼去,在心里勒令自己不許去在意,一遍一遍說服自己,那是他活該,是他本該承受的,畢竟,這些傷與我所承受的傷痛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我明明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可心思卻總忍不住往陸璟宸身上飄.
陸璟宸已經替我把午飯從保溫櫃里一一端出來,送到了餐廳里,之後,又重新折回了客廳里去,坐在那安安靜靜的看書,宛若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看在廳里他的那道背影,心里被苦澀充斥得滿滿的.
我一個人坐到餐廳里,開始默默無言的用餐.
我心情低落,自然沒什麼心思吃飯,匆匆扒了兩口飯後就沒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