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表示對無憂的歡迎,于是,周末團里特意組了個局,去市中心有名的璿宮喝酒唱歌.
這里消費不低,一晚上下來,起碼得上萬,全都是團長祝若芊自己掏腰包.
一干人玩得很暢快,無憂也被她們灌了不少酒.
無憂的酒量從前就不怎樣,而且一喝酒還容易忘事,不過經過在國外幾年磨煉,酒量比以前倒是稍有長進,但也著實沒到好的地步.
兩杯紅酒下肚,她就已經有些微醺感了.
"我先去一趟洗手間."
無憂說著起身,拉門而出.
不想,門打開,迎面進來一位男人,她險些直接撞進他懷里.
"喝了多少酒?"
她的手,被男人用力扣住,穩穩扶住了她踉蹌的嬌軀.
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
無憂微醺,抬頭去看.
扼住.
陸璟宸?
幽暗的長廊里,他立在光暈之中,頭頂的琉璃光篩落在他臉上,將他冷峻漠然的臉襯得更加清冷至極.
"陸總?"
這時,里面的團長祝若芊也發現了門口陸璟宸的存在.
陸無憂聞聲,連忙把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手中抽了回來.
陸璟宸鏡片下黑眸微微暗了色澤.
"祝團,聽說你們在這聚餐,所以特意過來打聲招呼,這些日子我們家團子辛苦大家了."
"說得什麼話,團子那麼可愛,我們都很喜歡她呢!"
趁著陸璟宸與團長說話的空隙,無憂溜出包廂,徑直去了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里洗了把臉,看著鏡中面色被酒精熏得通紅的自己,她還有些恍惚.
她拍了拍自己臉蛋,試圖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至少在陸璟宸面前,不能太丟人.
他怎麼也會在這里呢?
無憂無聲的歎了口氣.
越是不想遇見他,就偏是要遇見.
她能明顯感覺到,從剛剛撞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池,就開始不聽使喚的蕩漾起來,即便她努力想要恢複鎮定,也不過是徒勞無功.
待無憂重回包廂里時,陸璟宸已經離開.
她明明該高興地,可不知為何,心中卻滿是失落.
之後,所有的游戲,她都已經無心再參與.
"無憂,剛剛出門看見團子爸爸沒?是不是長得特帥?"
之前來同無憂八卦過陸璟宸的女同事又主動湊了過來,"你可千萬別看他只是長得帥,那家世也是杠杠的,他可是堂堂陸氏集團的掌門人,了不得呢!"
"確實了不得,不過你們肯定沒聽過團子爸的另一個大八卦."
"什麼八卦啊?"
女同事的一句話,瞬時間把所有女孩的好奇心都吊了起來,就連無憂也都情不自禁把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那女孩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我聽說團子爸爸是個戀童癖,當年就連自己親生妹妹都沒放過呢!據說他妹妹才十二歲的時候就被他這個當哥哥給……"
"放屁!"
陸無憂倏爾起身,抓起旁邊那杯紅酒,"嘩--"一下,就照著那女同事的臉潑了過去.
她眼眶通紅,淚水不住在眼底打轉,握著高腳杯的手,因怒還在不停的打著抖,"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就在這胡說八道!你們了解過真相嗎?看到過真相嗎?"
"無憂,你怎麼了?"
祝團長也沒想到無憂會忽然發難,也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打圓場.
被潑了酒的女同事,氣吼道:"陸無憂,你有病吧?你這麼激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說的是你男人呢!"
祝團長瞪了眼那女同事,"你少說兩句吧!在人背後嚼舌根,本就不對."
陸無憂放下酒杯,抓過沙發上的單肩背包,"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自顧出了門去.
"無憂,無憂--"
團長追出來,"無憂,你沒事吧?"
無憂忍著眼眶里的淚珠,"團長,您進去吧!我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
"自己能打車走嗎?"
祝若芊見她情緒不好,便也沒多留.
"當然,我都多大人了,走了!"
無憂抱以她一個放心的微笑,自顧離開.
包廂里,被無憂潑了酒的女同事,還在那悶悶不樂,"我說的又不是她,至于發那麼大的火嗎?"
"我猜應該是無憂喜歡這陸總吧,不然,剛剛她怎麼會那麼生氣?"
"可他們倆不是才認識嗎?再怎麼樣,也不至于會為了才見過一面的男人跟自己同事發難吧?我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還在這議論什麼呢?"
祝若芊沉著臉進來,"以後不許再在人背後,嚼人舌根,聽到了嗎?"
"……是."
所有同事低頭,弱聲應著.
無憂從璿宮出來,滿腦子里全是同事剛剛議論的那番話.
原來,四年前即便她已經走了,可這些中傷陸璟宸的流言蜚語卻從未間斷過.
說他有戀童癖.
說他在她十二歲之時,就對她行過苟且之事.
可這些事情,分明從未有過.
陸璟宸不是他們口中的那些惡人!
從來都不是!!
無憂心痛加劇,仿佛所有羞辱和中傷的話,說的全都是她自己.
不,這比說她自己,讓她來得更加痛苦,她倒甯願這些說的全都是她.
陸無憂走至門口,正欲打車,卻見陸璟宸正孑然倚在門外抽煙.
嫋嫋煙霧,從他性感的薄唇邊彌漫而出,陰掩著他那張峻美非凡的面龐,以至于看不清此時此刻他臉上的情緒.
陸無憂一怔,心神恍惚了一下.
想到剛剛同事口中那些中傷他的話,她匆忙低下頭,假裝沒有見到他,疾步就走.
她仿佛是擔心陸璟宸會追上來似的,腳下步子走得飛快.
結果,老天仿佛是故意捉弄她似的.
腳下高跟鞋"咔--"一聲,竟好死不死,直接卡進了下水道的井蓋里.
無憂一個踉蹌,狼狽的栽倒在了地上,腳踝被崴,瞬間就腫了起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麼時候不摔跤,偏要挑在陸璟宸在的時候.
不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無憂低頭偷看.
一雙高級手工皮鞋,正一步步在靠近她.
是陸璟宸.
他走至她身前來,蹲下.
看了眼她卡在井蓋里的鞋跟,以及她紅腫的腳踝,好看的劍眉瞬時間擰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
陸璟宸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低下頭,替她把鞋跟從洞里拔了出來,"我是豺狼還是虎豹?能吃了你?"
陸無憂:"……"
她臉蛋通紅,卻不知道是被酒精染的,還是因為情況太過困窘.
"能走嗎?"
陸璟宸又問.
"能."
她毫不猶豫作答.
陸璟宸只"嗯"了一聲,把手臂伸給她.
"……謝謝."
陸無憂抓著他的胳膊,打算借力起身.
可偏偏,她腳踝處疼得根本直不起身來.
小臉兒更是皺巴成了一團.
陸璟宸見勢,雙臂一探,一把將無憂打橫抱了起來.
無憂始料未及.
她在陸璟宸的懷里掙紮了一下,"不用,我可以自己……"
"腳都腫成這樣了,還要逞強?"
陸璟宸面色極差.
抱著無憂的手臂,不松反緊.
而後,漠著臉,大步朝他的車前走了過去.
"謝謝……"
無憂悶在他懷里,低低道了聲謝.
耳畔間,是"咚咚咚--"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卻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淡淡的味道,獨屬于他的荷爾蒙的香氣,再加上一些淺淺的煙草味,融合在一起,很好聞.
這就是無憂在夢里思念了整整四年的味道.
她以為,四年時間,足可以讓她淡忘.
直到這時這刻,她才知道,原來她心里從未忘記,她不過只是把那些渾濁的記憶全都沉澱了,如今,經他大手一撥,她的心池,再次被攪得渾濁,過往的種種,頃刻間湧上心頭……
陸璟宸將無憂放進副駕駛座,俯過身,習慣性的要替她系安全帶.
無憂連忙從他手中把卡扣接了過去,"我自己來."
手,不經意的觸過他的手指,他的指尖一片寒涼.
無憂心一驚,下一秒,即刻收回了手去.
陸璟宸眸色暗下,放開了卡扣,退出了車里.
無憂心跳紊亂,頰腮滾燙,自己默默地把安全帶系上了.
陸璟宸已經穿過車身,坐回了駕駛座.
車,徑直往不知名的地方駛去.
起初,無憂並沒有在意,但車駛了約莫一刻鍾左右,無憂才看出端倪來.
"這不是往我家去的方向?"
陸璟宸偏頭,掃了眼她腳下紅腫的腳踝,"嗯"了一聲,態度始終是漠然,沒什麼起伏,也沒有溫度.
"那這是去哪兒?"
無憂問.
"醫院."
"……"
陸無憂心頭看了看自己崴傷的腳,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車很快開到了醫院,陸璟宸沒急著讓她下車,"在這等我,我去掛個急診號,處理完了,再來接你."
"好."
陸無憂乖乖點頭.
陸璟宸便進門診里給她掛號去了.
看著他迅速離去的背影,陸無憂只覺鼻頭一酸,差點有淚滾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