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爾怔怔的看著女兒離開的背影,眸仁里的顏色越來越暗.
雖然,他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但是,被親生女兒厭惡的感覺,真的特別不好.
但沒關系.
佩爾在給自己鼓勁加油.
反正,他也從來沒想過要讓女兒認自己,能夠這樣遠遠地看著她,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無憂一口氣跑到了更衣室里.
打開自己的衣櫃門,門上,全身鏡里倒映著自己蒼白的臉頰.
她喘了口氣,胸口像堵了一塊巨石一般,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無憂!"
陳子墨進來叫他.
見無憂臉色不好,她忙問:"怎麼了?臉色看起來怎麼這麼奇怪?"
"沒,我沒事."
無憂從衣櫃里探出腦袋,問她:"怎麼了,找我有事?"
"不是我,是祝團."
"?"
"有好消息,快去!"
陳子墨沖無憂眨眨眼兒.
無憂愣愣的,"怎麼回事,還跟我賣關子."
"你去了就知道嘛!"
陳子墨沒說.
"我去看看."
無憂重新掛上衣櫃門,沒顧得上換衣服,就徑直去了祝團的辦公室.
"祝團."
無憂敲了三聲門,"您找我?"
"對對對,進來."
祝團見著無憂後,連忙招呼她進門.
"來,看看這個."
祝團說著,把一份文件遞給她.
無憂接過,文件上赫然寫著《傲慢與偏見》.
原來是一部世界名著的舞蹈劇.
"世界巡演的大劇,現在劇方那邊,女主角已經初定了你,怎麼樣?是不是個絕好的消息?"
"女主角定了我?"
無憂受寵若驚,難以相信.
"祝團,我這……"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就不用跟我謙虛了,你的實力我很清楚,你要能力不行,你覺得我憑什麼那樣拼命把你從國外撈回來?"
"謝謝."
無憂禮貌道謝.
被人賞識,自然是一件非常值得驕傲的事情.
無憂看著手中的文件,心潮澎湃.
這樣世界級的大劇,毫無疑問,是他們每一位舞者都向往的.
"無憂,還有件事得先跟你說明一下."
"什麼事?"
"參演這部歌舞劇的所有演員,都必須去巴黎總部排練,排練期應該是半年左右,排練結束後就是全球巡演,巡演時間初步定的是一年,如果效果好,可能會適時延長."
"啊?"
無憂一愣,"去巴黎?"
所以,如果她答應參演這個歌舞劇的話,她又得出國.
排練期半年,巡演一年,統共是一年半,如果歌舞劇情況理想,是極有可能會延長巡演時間,那有可能就會是兩年,三年,甚至……更多更多年……
那她和陸璟宸……
無憂不知自己為什麼第一時間想到的還要是陸璟宸.
可即使,她就算不出國,自己和他,其實也沒有可能,不是嗎?
無憂心里一團亂,像是結了千層蜘蛛網一般.
去,還是不去?
她完全沒有主意.
"祝團,我可能還需要再慎重考慮一下."
"我明白,你慢慢考慮,還有兩周時間呢!不過……"
祝若芊拍了拍無憂的肩膀,"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珍惜這次機會,畢竟,機會難得,咱們成團這麼多年,也就只有你,被選進了世界級的大劇里,很是長臉啊!"
無憂只笑笑.
是啊,誠如祝若芊說的這樣,機會難得.
准確點說,機會太難得!
畢竟,亞洲人要選進世界級的大劇里,而且竟然還是女主角,這對她而言,著實是一個非常大的肯定.
無憂的內心里自然也是想要去參演的.
這樣的機會本就不多,錯過了這個,可能這輩子也就再沒有下一個了.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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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
無憂根本無心吃飯.
碗里的白米飯,她都是一顆一顆挑進嘴里的,就連一旁的團子也瞧出了端倪來.
"媽咪,你覺得今天的飯菜不好吃嗎?"
小團子眨巴著大眼兒看著食不知味的無憂,"你怎麼一粒飯一粒飯的吃呢?你應該像我一樣,大口大口的吃才對."
小團子說著,夾著一團米飯,往小嘴里一塞,然而,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那模樣,可別提多可愛了.
無憂"噗--"一聲笑了.
連忙也塞了一口米飯放進嘴里,大口咀嚼起來.
"這才對嘛!"
小團子沖無憂舉起大拇指,"媽咪乖乖."
"團子更乖."
兩人,一大一小的,商業胡吹著.
陸璟宸默默吃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無憂.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情緒.
打從她回來開始,她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劇院里出什麼事了嗎?
還是,因為她的親生父親?
飯後,保姆給小團子洗澡去了,無憂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聽著蛙叫,想著去巴黎排練的事情.
去,還是不去?
她不斷在腦子里坐著拉鋸戰.
"給."
忽而,一杯溫過的牛奶,送到了她跟前.
緊跟著,秋千椅一晃,一道長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是陸璟宸.
"謝謝."
無憂把他手里的牛奶接過去,乖乖抿了一口.
好香.
"晚上沒吃兩口飯,是吧?"
"吃了,吃了不少東西."
無憂感覺自己吃了不少東西的.
反正她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餓.
陸璟宸靠在秋千繩上,看著無憂,"出什麼事了?"
"嗯?"
無憂一愣.
有些心虛,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呀!"
說著,又抿了口杯中的牛奶.
牛奶沾在唇邊,把她唇瓣染得奶白奶白的.
她滑出舌頭,把奶漬舔干淨.
陸璟宸喉頭一滑,聲線不覺啞了幾分,"連我都要瞞著?"
"……不是."
她當然不是為了瞞著他.
有什麼好隱瞞的?他遲早是要知道的.
只是……
不知為什麼,無憂有些心虛,甚至一度不敢看他的眼睛.
怕他生氣,怕他動怒,怕他會覺得自己又要丟下他們一走了之……
陸璟宸目光緊迫的盯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被他盯著,無憂更緊張了些分.
她咽了咽口水,最後,到底鼓足了勇氣,開口:"那個……我被一個世界級的歌舞劇選中了,是A角女1號."
"然後呢?"
"然後……我可能需要跟舞團去巴黎集訓半年."
"……"
陸璟宸斂眉.
漆黑的眸仁里,色澤瞬間黯然.
眸中,複雜的情愫在不斷翻湧.
無憂又趁勢,繼續說道:"集訓完後,便是世界巡演,巡演時長暫定一年,所以,一共加起來出國時間大概是一年半左右."
陸璟宸沒說話.
目光只是定定的看著無憂,眸底的情緒,若有似無,完全讓無憂無法判斷他到底是什麼想法.
無憂緊張的看著他.
半晌,卻聽陸璟宸道:"你若想去,去就是.爸媽那邊,我會替你勸他們的."
"……"
所以,就這樣?
陸無憂眨眨眼.
心里卻是一片黯然.
所以,他根本沒有舍不得她的意思?
他甚至連挽留一下都沒有?
陸璟宸又問她:"什麼時候走?"
"兩周以後."
"兩周……"
陸璟宸點點頭,別有深意的呢喃一句.
眸中再不見半點漣漪.
****
無憂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滿腦子里全是自己和陸璟宸剛剛在秋千上說的那些話.
所以,即使自己要出國一年半,他也並沒有感覺到不舍和不安?
所以,其實,他並不在乎她?
他真的就不怕自己這一走,就永遠不回來了嗎?
如果她在巴黎邂逅了一個男人,然後愛上他,和他組建了一個新家,定居國外,再也不回來了呢?
相反的,其實無憂也擔心,陸璟宸會不會在自己離開的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找到他真正愛的女人,然後與她組建一個家庭,再帶著團子,成為所謂的一家三口……
所有的假設,不斷地折磨著無憂,讓她毫無睡意.
她根本睡不著去.
她反反複複,在床上翻滾著.
最後,干脆起了床去.
睡不著,倒不如去外面透口氣吧!
她想著,拉開門,正准備出去.
但沒想,臥室門一打開,一道長影立在門口,卻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秒,嬌軀落入一堵結實的人牆里,緊跟著,她就被重新帶入了房間里.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陸璟宸抵在門板上,猿臂緊緊地抱住她.
他很用力,仿佛是恨不能生生將她嵌入進他的體內去一般.
無憂有種錯覺,自己的腰骨要隨時碎在他的手中.
"……你松點,我的腰要斷了."
無憂靠在他的懷里,小聲提醒他.
陸璟宸卻是置若罔聞,長臂始終沒松開她,只把臉埋在她剛洗過的長發里,啞聲問她:"非得去是嗎?"
無憂沒說話.
"說話!"
陸璟宸耐心不夠.
陸無憂這才輕聲道:"也不是非得去……"
"那就不去!"
陸璟宸箍緊她的腰際.
被他抱著,緊緊地靠在他的胸膛里,無憂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好."
她應著,會心一笑.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本來,她還以為他可能丁點都不在意她,所以,聽說她要去國外的時候,他不但沒有挽留,甚至一點情緒都沒有.
可現在她知道了,他不是沒有情緒,他只是在壓抑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