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張."
顧云彥單手摁住她的額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手仍舊舉著那張合影,然後,"咔--"一聲,鏡頭又把兩個人繼續捕捉了下來.
新的一張照片相繼出來……
之後又"咔咔咔--"的,顧云彥一連拍了十幾張.
"你這是干嘛呢?"
慕子杉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會你就知道了."
顧云彥等所有的照片全都洗出來了之後,又在背面沾上了厚厚一層膠水,然後,一張一張的貼在了大門的門板上.
"你這是干嘛?"
慕子杉又問了一遍,"你干嘛把照片貼上面?塗這麼厚的膠水,這樣很難撕下來吧?"
"為什麼要撕下來?"
顧云彥把照片以一種非常有藝術感的形式,一張一張,分別貼了上去.
然後又在照片下面的白色框框中寫上了幾個很簡單的字:我們的家.
看這眼前這一張張羞恥的合影,慕子杉還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你要貼門上,我就整漂亮一點,還有,這些姿勢……會不會太親密了,別人從這經過都能看到,萬一老K他們過來,見到了,肯定會要笑話我們的."
顧云彥不說話,只顧布置照片.
慕子杉用手撕了撕,發現真的黏得很牢,根本拽不下來.
兩人這邊才把照片黏上去,沒想,隔壁1202的房間就開了.
緊跟著,就見白雨薇從里面走了出來.
見到門口的慕子杉和顧云彥,白雨薇腳下的步子一頓,神色有半秒的慌亂,但很快,卻又恢複了鎮定.
"云彥,早."
她微笑著打招呼.
但也只同顧云彥打招呼.
聞言,顧云彥和慕子杉同時回頭.
見到白雨薇臉上的笑容,慕子杉心里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膈應的慌!
又想起昨兒晚上,顧云彥和她在她那個房間里的場景,她心里更覺酸澀難忍.
正想轉身進門去,手,卻忽而被顧云彥溫熱的大手裹住.
他像是一下子就猜透了慕子杉的心思一般.
拉著她的手,徑直就往白雨薇的跟前走了過去.
白雨薇看著他們倆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心里酸了一下,有些難受.
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把你昨晚和子杉說的那番話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
顧云彥的態度,清冷無溫.
甚至,還有些駭人.
白雨薇的臉上,有些許難堪.
"云彥,我……"
顧云彥的目光,掠過她,掃一眼她身後的房子,涼薄的一聲冷笑,"為什麼住我隔壁?白雨薇,你是有跟蹤癖麼?"
顧云彥的話,第一次,說得這麼難堪,也這麼決絕.
白雨薇臉上瞬時一白.
眼眶一下子潮濕一片,"顧云彥,你非要把說得這麼難聽嗎?"
"還有更難聽的,你要聽嗎?"
顧云彥目光冷冷的盯著她,"我不喜歡你,我不愛你,我也永遠不會對你另眼相看,這樣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
白雨薇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顧云彥,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她緊咬著下唇,"我這麼做難道不都是因為我愛你嗎?我愛你到底有什麼錯?你為什麼偏要對我這麼決絕!"
"你愛我是什麼錯,但你的愛打擾到我,那就是你的錯."
顧云彥拉著慕子杉的手,握得很緊,仿佛似唯恐她會隨時逃離一般,"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白雨薇,一個人的愛情,那叫單戀,如果我真的喜歡你,哪怕我這人再冷,再絕情,也一定會給你,你感覺得到的回應,可你感覺到了嗎?沒有!所以,我請你,要麼放棄,要麼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愛,不要影響我,也不要影響她."
顧云彥說完,拉過慕子杉的手,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門闔上,白雨薇見到門板上貼著的那幾張親密照片,她眼中的妒火仿佛是下一秒就要從眼中噴薄而出.
"顧云彥,你以為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混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混蛋!!"
"我不過就是喜歡你,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嗚嗚嗚嗚嗚…………"
門後,白雨薇的聲音還在歇斯底里的喊著叫著.
慕子杉靠在門板上,聽得心有余悸.
腦子里卻在想著顧云彥剛剛和白雨薇說的那番話.
"顧云彥!"
"嗯?"
顧云彥已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聽得慕子杉叫自己,他頭也回頭,只伸出胳膊,沖她招了招手.
慕子杉站在玄關口,靠在門板上沒動,口中重複著他剛剛的話,"你說,如果我真的喜歡你,哪怕我這人再冷,再絕情,也一定會給你,你感覺得到的回應……"
顧云彥回頭看慕子杉.
慕子杉眯著眼兒,就朝顧云彥飛奔了過去,然後一頭撲進了他的懷里,趴在他的身上,"我問你!"
她手指著他的脖子.
顧云彥低頭看她,兩手環住她的細腰,"問."
"你是不是從前就喜歡上我了?"
"何出此言?"
"因為我覺得我總是能收到你給我的信號啊!"
"哪些?"
"比如,你上學會刻意在公交車站等我,是不是?"
"……就……覺得一個人上學不如兩個人好玩."
"下課後你是不是故意在停車場等我的?"
"……"
"還有給我補習功課,是不是也是給我的信號?"
"那是你纏著我的!"
"那白雨薇纏著你,你也會答應?"
"不會."
顧云彥不假思索的回答.
慕子杉咧嘴笑了,"你還說你對我沒意思?你那時候分明就已經對我有意思了,你不過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顧云彥好笑的看著她,大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後腦勺,然後,在她咧開的紅唇上烙了個吻,"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說著,一把抱過她,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你不是困了嗎?要不要睡一會?"
"好啊!"
慕子杉把頭枕在顧云彥的腿上,看她一眼,轉而,閉上眼,睡了.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他們倆可以一直就這樣,長長久久的下去……
直到,永遠.
直到,他們生命的盡頭!
可往往,太多時候,永遠,都不過只是個人的幻象而已.
******
顧云彥又把自己喝得七葷八素的.
慕子杉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可是,她問的話,他從來不說.
總是會告訴她,什麼事都不用,也不需要她操心.
可都這樣了,怎麼會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呢?
慕子杉試著問過老K,但老K也表示一頭霧水.
最後,只告訴她,或許她可以去問問白雨薇,畢竟白雨薇是白教授的女兒,真有什麼事,白雨薇應該是知道的.
這日,慕子杉趁顧云彥睡著了之後,摁響了白雨薇的門鈴.
"叮咚--叮咚----"
"誰啊?"
白雨薇在里面問了一句.
她站在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了一眼.
見到外面的慕子杉,她只拉開了一條門縫,"干什麼?"
她臉上並不好.
"我有事想問問你,可以進去坐坐嗎?"
"不可以!"
白雨薇說著就要關門.
"白學姐!"
慕子杉連忙擋住了她要關門的動作,"是關于云彥的."
果然,一聽這話,白雨薇這才終于松了手.
猶豫再三後,到底把門給敞了開來,"進來吧!"
"謝謝."
慕子杉進門.
"到底什麼事?"
白雨薇態度很差.
她完全沒有要請慕子杉進來坐的意思,只雙手抱胸問門口的慕子杉.
慕子杉站在門口,闔上門,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就問白雨薇,"云彥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白雨薇聞言,愣了一下,繼而,嗤笑出聲,"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男人的誰!怎麼著,自己男人出了什麼事,居然還跑來問其他女人,慕子杉,你這女朋友當得可真夠失敗的啊!"
"你是不是都知道?"
"我是知道,但那不代表我就要告訴你."
"算我求你."
慕子杉放低態度,眼中寫滿著焦灼.
白雨薇見她這副樣子,心里忽然又軟了幾分,她沉了沉臉色,"我告訴你也可以."
她說著,大步往里走了去,"其實很簡單,我爸現在要抽資走,他一個人擔不起,所以,只能天天在外頭應酬找新的風頭人唄!慕子杉,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我爸,要怪也只能怪你,我爸其實這麼做,無非就是希望他能夠娶我,可他偏偏不肯.慕子杉,想必這家公司對顧云彥有多重要,你心里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這可是他好幾年的心血,如今,可就要全敗在你手上了,其實,你要心疼他的話,可以自己主動要求分手,他自然會為了公司,而選擇跟我在一起的,那樣,我爸自然也會把錢繼續注進公司的,所有的問題,可就全都迎刃而解了,你說這是不是個最好的法子?"
慕子杉面色蒼白.
貝齒緊緊咬著下唇,不語.
隔了許久,她問道:"公司差多少錢?"
"怎麼?"
白雨薇掃了一眼慕子杉,嗤笑一聲,"你不會是想往他公司里投錢吧?慕子杉,我知道你是富家千金,但我就不信,你能有實力一下子拿出一個億來!"
"一個億???"
慕子杉震住了.
"看吧!"
白雨薇諷笑,"不自量力!"
慕子杉失魂落魄的從白雨薇的家中出來.
回到家里的時候,顧云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床上醒來,正抱著馬桶在嘔吐.
慕子杉連忙沖上前去,心疼的撫著他的後背,"怎麼又吐了?"
顧云彥只擺了擺手,意思是自己沒事.
慕子杉連忙倒了水過來,給他漱了口,之後又扶著他重新躺回了床上.
慕子杉也合衣跟他一塊躺了下來.
她窩在他的懷里,小手不停地輕撫著他的胸口,試圖緩緩他胃里那份難受的感覺.
豆大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外湧.
顧云彥,你怎麼這麼傻……
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不肯跟我說,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擔著呢!
慕子杉單臂緊緊地擁住他,"傻瓜,有事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分擔的,為什麼非要一個扛著呢,我們不是一個組合在一起的個體嗎?"
慕子杉抱著顧云彥,賴在他的懷中,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
她醒來,旁邊的床位已經空了.
顧云彥走了.
他真是越來越忙了.
學業不能落下,公司的事情也越來越棘手.
這麼辛苦的熬下去,身體遲早會要繃不住的,即使他自己將來會是個醫生.
慕子杉連忙下床.
心想,好在今天上午沒有課,她可以用這上午的時間給顧云彥熬個湯.
慕子杉如是想著,隨便換了身出行的衣服,連妝都懶得化了,就匆匆出門去了趟菜市場.
她預備給他熬雞湯.
雖然她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嘛!
慕子杉一邊看菜譜,一邊熬湯.
雖然是第一次做,但可能是因為她做得相當用心,沒想,最後出鍋的效果居然還很不錯.
慕子杉嘗了幾口,很是欣慰.
她給顧云彥發短信過去,"你在哪?"
顧云彥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她.
不過是回的她的電話.
"怎麼了?什麼時候起床的?"
"你在哪,我熬了雞湯,給你送過去."
慕子杉希望他可以趁熱喝.
"雞湯?"
顧云彥有些詫異,"你熬的?"
"那必須的!我早上去菜市場買的雞,湯我也嘗過了,還挺好喝的."
電話那頭顧云彥似乎很高興,"我剛從公司回學校來,你來嗎?還是說等我回去接你?"
"你不要來接我,我馬上打車過來,很快."
"好,那我在校門口等你,你到學校來陪我吃午飯."
"好呢!馬上到."
慕子杉即刻把湯裝進保溫瓶里,然後,小心拎著,就出了門去.
她打了個車,迅速往北城大學去了.
待她到了校門口,果然,就見一抹白色的長影正在門口候著她.
顧云彥無論出現在哪里,永遠都是一道風景線.
即使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可仍舊是美不勝收,讓經過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