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憶?!"
慕子杉看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好笑又好氣.
毫無疑問,四年不見,這個男人,比較從前,長得更加精神帥氣了些.
看起來自然也成熟了不少.
紀憶見到身後的慕子杉,連忙站起身來.
兩個人,雖已經四年不見,卻是半點生疏感都沒有.
再見慕子杉,他眼中情緒很是複雜.
然後,張開雙臂,"來,抱抱."
慕子杉溫暖的笑開.
張開雙臂,抱了抱幾年不見得好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慕子杉問他.
紀憶放開她,又替她拉開對面的沙發椅,"坐."
慕子杉取下背包,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紀憶把手里那支紅色玫瑰遞給她.
慕子杉好笑,"我還在想,到底是哪個男人,第一次約我相親就送玫瑰,怎麼這麼油膩來著."
紀憶也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笑了一聲,"這是我媽給我備的,非說這樣禮貌."
"噗!阿姨可真有心了."
紀憶靠坐在沙發椅中,兩只手合十,靠在唇瓣上,看著對面的慕子杉,"瘦了不少."
"不會吧?"
慕子杉把頭發絲撩到耳根後,"我生過孩子了,應該胖了才對."
"孩子是……顧云彥的?"
"……"
慕子杉再聽人提起'顧云彥’的名字,仍舊有些難以適應.
她笑了笑,點頭.
"行了,先點單."
紀憶看出來了,她並不想再提那些往事.
他招來服務生.
兩人點完了單之後,慕子杉問他道:"你呢?可別告訴我,還沒有女朋友."
"我要有女朋友,今兒能坐這跟你相親麼?"
"噗!"
慕子杉撐著頭,看著他,覺得好笑,"你是不是一早知道是我,所以你才來的啊,正好躲了這個債,是不是?"
"是!"
紀憶老實交代,他身體前傾,靠近慕子杉,"這大概就叫緣分,我叔說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當時還挺排斥的,可我拿起照片一看,咦?這不是我上大學那會,最無情無義的小學妹麼?"
其實,當時,紀憶是從一堆照片中找到的慕子杉.
當時他指定要她的時候,他叔可是百般反對,說這丫頭如何如何不合適,最後才告訴他,原來她早就有了孩子.
可紀憶就偏不,指著慕子杉的照片,跟他叔說,就是非她不可.
最後,沒得法子,才安排他們倆見上這一面的.
慕子杉揚揚眉,"我明白了,我就是你最好的擋箭牌,是不是?"
"是,也不是."
紀憶說得模棱兩可的,又問她道:"在加拿大的這幾年,過得可還好?"
"還真的挺不錯的.你呢?還有……我舍友呢?像謝謝,海甜和甄嬌她們,她們可都還好?"
"應該還好吧?"
說起這個話題,紀憶的眼神,還有些躲閃.
"怎麼了?"
慕子杉看出了他游離的眼神來.
紀憶咳嗽一聲,"你走後一年,我就跟海甜在一起了."
"哇!真的?那恭喜你啊!咦?不對,你不是說……"
"去年分手了."
"……為什麼?"
"她要結婚,我覺得還太早."
紀憶舀了舀杯中的咖啡,"她說我愛她不夠,所以,她找了個男人把婚結了,現在肚子里的孩子又快出生了."
"……"
慕子杉有些驚愕.
"那你……?"
"我什麼心情?"
"嗯."
"實話?"
"廢話!誰要聽你說假話?"
"實話就是,當我知道她要結婚的時候,哭了整整一晚上."
"……"
這個結果,完全讓慕子杉出乎意料.
她以為,紀憶會說,他完全不在意,可沒想到,他居然是這樣.
"再後來,看她和她現在老公很幸福,我又長松了口氣.至少,我給不了她的,別人給她了,那我也就不算虧欠她太多了,我放心了."
"那就好."
慕子杉也輕輕舀了舀跟前的咖啡,"愛情這玩意兒,哪有什麼虧欠不虧欠的,其實說白了,不過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紀憶抿了口咖啡,目光看向對面的慕子杉,"幾年不見,感覺你變了很多."
"當然."
慕子杉扯了扯唇角,"四年,再幼稚的人也都長大了,何況,我現在都已經是孩子媽了,再不成熟一點,會被孩子笑話的."
聽著慕子杉的話,看著她臉上違心的笑容,紀憶卻只覺傷感和心疼.
這不是他從前認識的那個慕子杉.
那時候的慕子杉,總是幼稚的像個孩子,開心就笑,難過就哭.
可現在,她不一樣了,她高興在笑,難過卻也在笑.
"想過要再認真談場戀愛嗎?"
紀憶問她.
慕子杉老老實實的搖頭,"說真的,從來沒想過,來這相親其實也是不想駁了我繼父的面子."
"明白,但是……把心填滿了,就有可能錯過更多更美好的,所以,為什麼不試著把里面那些不好的剔除出來,去迎接更加美好的新事物呢?"
"紀憶,你錯了."
慕子杉搖了搖頭,"我心里的那個地方,早就空了.盛不進其他新的風景,不過是因為這個容器早已破敗不堪,到處是洞,所以,來再好的新事物,在我這也不過是過眼云煙,永遠沒法住進心里來的."
言外之意,當年被傷得太狠,才導致現在根本無法再愛.
"好,既然你有你的想法,那我們就不多聊這個話題了.聽說你回來是為了給小寶貝求醫的,正好,我現在也在港城醫院工作,以後有任何事情,只要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務必找我!"
"這麼巧?"
"對,就是這麼巧."
"那太好了,以後指不定我還真需要你的幫助呢!我明天下午就得去新學校報道了,我這次讀的也是醫護專業,以後不懂的就可以找你問了."
"你改學醫了?"
"對,為了我家白白."
"這樣也好,歡迎隨時找我討教."
兩人聊到很晚,飯局才散.
一回家,母親李嫣然就逮著慕子杉問開了.
"怎麼樣?對面男孩如何?"
"好得很!"
"真的?你喜歡?"
"我非常喜歡."
慕子杉點頭.
"那他呢?"
"他呀?我覺得他應該也很喜歡我."
可不是!
不喜歡的話,當年能玩在一起,且還那麼好?
"那太好了,你倆可留了聯系方式?"
"留了啊,剛還在聊微信呢!"
正說著,"叮--"一聲,又一條微信闖了進來.
正是紀憶發來的.
"早點休息,我已經到家了,明天別忘記到醫院來拿藥,晚安."
李嫣然湊了腦袋過來看,見到信息內容之後,她大喜,"子杉,人家這是提醒你,讓你明天到醫院以後記得聯系他呢!哎呀,看起來你們倆真的有可能啊!"
"我明天當然會聯系他."
李嫣然高興地一拍手,"那這事兒豈不是成了?"
"……"
慕子杉是真不忍心潑她老媽的冷水,但最後,她還是狠下心腸,說了一句:"媽,今天爸給我介紹的那個朋友的兒子,他叫紀憶,是我大學時期玩得最最最好的兄弟!"
"你說什麼?"
"對,就是你女兒我當年最好的兄弟."
"……"
李嫣然感覺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剛剛所有的熱情一下子全給熄沒了.
但很快,她又想明白了,"是大學同學這才更好啊!是朋友就更清楚對方的為人了,是不是?知根知底的,多好?我看這事兒很行,改天你問問你這同學,看他什麼時候方便,我們叫他來家里吃頓便飯,順便也讓小白和他認識認識."
"媽……"
"你這傻丫頭!知道這世上多少情侶是同學變枕邊人的嗎?"
是倒是沒錯.
但她和其他所有任何同學都沒辦法變成枕邊人.
她現在根本沒有做好談戀愛的准備.
但這些話,她也沒再和母親多說.
畢竟,多說無益.
長輩只會想方設法的說服你,而不是理解你.
******
翌日----
清晨,一大早,慕子杉就到了醫院.
上回老教授開的藥,因為缺貨,少了兩種,必須得今兒過來排隊領.
慕子杉經過急診室,准備去藥房.
恰時,一群醫務人員,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推著一張擔架床,飛快的速度從她身邊經過,之後轉彎,迅速消失在了拐角處.
有那麼幾秒的,慕子杉恍然間,以為自己遇見了熟人……
對.
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就是……
顧云彥!
那個她不想遇見的人!
不,不可能.
一定只是她眼花而已.
剛剛那些醫務人員,一個個全都戴著口罩和帽子,不過只露出一雙眼睛而已,何況,她連眼睛都沒有見到,只是見到了一個簡單的側顏,她怎麼就覺得會是那個男人呢?
再說了,那個男人現在可是堂堂顧氏執掌人,他怎麼可能會到醫院里來當醫生?
慕子杉很快否認了自己心中的念頭.
可她卻難以忽略自己心間里的那片波動……
不過一個眼拙,她的情緒都已經難以平複了.
她難以想象,如果哪一天自己真的遇上這個男人了,她該如何辦?
她會沖上去,扇他兩巴掌,把從前所有的痛和恨還回來,還是,從容的走上前去,若無其事的與他打個招呼?又或者……
干脆假裝從未認識過他?
慕子杉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