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彥用下巴比了比桌上的醫藥箱,"把箱子拿過來,替我上藥,我就告訴你."
慕子杉咬唇站在門口,防備的看著他.
他腿上的傷,還在往外淌血.
慕子杉本想告訴自己,不應該管他的.
他的傷情怎樣,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即使他是為了護自己才受的傷,那又怎樣呢?
她如是想著,可身體卻不聽使喚的,走上前去,拎過了桌上的醫藥箱,朝顧云彥走了過去.
顧云彥伸手要接.
慕子杉卻把藥箱拎了起來,"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學護理的事情."
顧云彥放下手.
"那天在急診室,我見過你了."
慕子杉一愣,"那天真是你?"
"是."
顧云彥點頭.
那天他急著送傷患進手術室,所以,也沒來得及和她打招呼.
"直到你回來,所以留心了一下你的事情.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吧?"
顧云彥把她手中的醫藥箱拿了回來.
慕子杉想起那日自己在急診室里遇見他,然後,那些小護士們說的那些話.
當時小護士們還說他,有未婚妻了?
所以,他已經訂婚了?
未婚妻是誰?
白雨薇?
又或者是其他別的新人,都有可能.
但這些,都跟她慕子杉沒有任何關系了.
慕子杉站在他身旁,冷漠開口,"以後你離林曲曲遠點."
顧云彥抬頭看她,"你以什麼身份,這麼叮囑我?"
"我是林曲曲的姐姐!這個身份足夠了吧?"
慕子杉有些上火.
顧云彥把手里的藥棉,扔進回收桶里,目光又恢複了慣常的冷漠,"你應該叮囑她,讓她離我遠點,是她成天無所事事的纏著我,跟我有什麼關系?"
慕子杉無話可說.
他了解顧云彥的性子,他這人向來對女人都是冷感至極.
"行,我會再勸勸曲曲的."
她說完,轉身要走.
顧云彥卻一手攥住了她,把一瓶藥塞進了她手里,"幫幫我."
慕子杉看了眼手里的噴劑,秀眉蹙起來,"你不會自己來嗎?"
"怕疼,不行嗎?"
"……"
他可從來不是怕疼的人.
"好,我來."
慕子杉想,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麼是疼的.
顧云彥把腿伸了出來,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心的交給了慕子杉.
慕子杉沒想到他會這麼干脆.
說好的怕疼的呢?
慕子杉看著他這樣,心中有些挫敗.
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本來是想要很用力在他傷口上噴藥,然後一解她這麼多年的心頭只恨的.
可看著他的傷口,她就狠不下心了.
連這麼點小事兒,她都狠不下心.
慕子杉,你可真是沒用!
慕子杉拿過噴霧,"我噴了."
"嗯."
顧云彥若無其事的應了一聲.
慕子杉朝著他的傷口,試探性的噴了一下.
"嘶--"
顧云彥吃疼.
皺了一下眉.
目光略微複雜的看向慕子杉.
慕子杉以為他在控訴自己,連忙道:"我都沒怎麼用力……"
"我知道."
"……"
"這就噴完了?"
"還要?"
"再噴點."
"哦."
慕子杉又再往他的傷口,連噴了兩下.
秀眉擰成了一個團,"能不能忍?"
"還成."
顧云彥又用下巴比了比醫藥箱,"里面有紗布,替我包紮一下吧."
"你就不能自己……"
慕子杉話說了一半,就打住了.
算了!
說那麼多也無用.
反正她現在也出不去,就當做提前實習了.
慕子杉把紗布從里面拿出來,搬過顧云彥的腳,替他纏了幾圈,確定無恙之後,捆好.
傷口才剛包紮完畢,慕子杉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一看來電顯示,是紀憶打來的.
顧云彥也瞥見了.
慕子杉連忙放開他的腿,走去一旁接電話.
"你不是說在外科住院部麼?人呢?我過來怎麼沒見著你?"
紀憶收到慕子杉來醫院的信息後,一忙完就到了外科住院部來找她.
沒想到,直接撲了個空.
"我……"
慕子杉都不好意思跟紀憶說自己現在正和顧云彥在一起.
她也沒敢說.
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才好.
她靠在門板上,心里一直在琢磨著,自己可不可以讓紀憶來'救’自己.
可是,場面會不會太尷尬?
慕子杉回頭看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顧云彥.
顧云彥受傷的腳,還搭在了慕子杉原來做的椅子上,他背靠沙發,目光涼嗖嗖的盯著她,仿佛她在做一件什麼壞事似的.
什麼鬼!
慕子杉折回頭,不再看他.
"那個,我……我出來給我妹買東西了,你現在在我妹妹的病房里嗎?"
"嗯,對."
"呃……那你等我一會,我買完就回來了."
"好."
"對了,我妹現在情緒怎麼樣?"
慕子杉小心關心了一句.
"她?"
紀憶站在病房門口,往里看了一眼.
病床上,一丫頭,吊著打著石膏的腿,正躺在床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啃蘋果.
對了,那蘋果還只削了一半,另外一半,皮沒削,她卻一點都不在意,依然抱著那蘋果,大口大口的啃著.
"心情?我看她心情挺不錯的啊,一邊看電視,一邊啃蘋果呢!!"
"啊?她沒哭麼?"
"哭?"
紀憶搖了搖頭,"你是說她被電視感動得哭嗎?"
"……"
慕子杉長舒了口氣,"沒哭就好,那你幫我先顧她一會吧,我一會忙完就回來了."
"好,沒問題."
紀憶掛上電話,靠在門邊上看著里面的女孩.
掛上電話,慕子杉回頭看了眼沙發上的顧云彥,他還始終保持著原有的姿勢,看著門口的她.
只是那眼神,在慕子杉看來,是說不出的怪異.
"你要怎麼樣才肯開門?"
"你和紀憶一直有聯系?"
"你先放我出去."
"你們倆現在什麼關系?"
"我和他什麼關系,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顧云彥定定的看著她.
眼神銳利,仿佛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進她的心里去一般.
忽而,他起身.
大步朝門口的慕子杉逼近了過來.
慕子杉嚇了一大跳.
"你干什麼?"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而後,"砰--"一下,撞到身後的牆壁,被顧云彥逼進了死角里.
"回答我的問題,你和紀憶現在到底什麼關系?"
慕子杉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他的逼近,幾乎讓她喘不上氣來.
慕子杉抬頭,目光透著幾分惱意,瞪著他,"顧云彥,你好歹也是個有未婚妻的男人了,你能不能有點自覺,離別的女人遠點?"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好像還喜歡我?"
慕子杉激他.
顧云彥單手曲著,撐在牆壁上,身軀靠近她,與她幾乎不到半寸之遠.
兩人近到幾乎是貼在了一起,這讓慕子杉非常不適.
心里警鈴大作.
為什麼幾年不見,這個男人,比較于從前,更加危險了些!
顧云彥低頭,清冽的目光,直直鎖定她,薄唇輕啟,"慕子杉,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喜歡你了?"
"……"
轟----
慕子杉感覺腦子里有一顆重雷,猛地炸開.
她瞪大眼.
心跳如雷,似隨時要從心房里竄出來一般.
他這話……什麼意思?
慕子杉根本不敢去深想.
她慌了.
她用力,推擠著跟前的顧云彥,"你放開我!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顧云彥卻一把將她桎梏在牆上,兩只手,牢牢地扣著她掙紮的小手,讓她根本動彈不得,"回答我的話,你和紀憶到底什麼關系?"
"情侶關系,這個答案滿意嗎?"
慕子杉惱得滿口胡扯起來.
她對上顧云彥清冷的眸仁,冷聲一笑,"我和紀憶可是父母介紹的,現在大家都盼望著我們能趕緊結婚,你不也有未婚妻了嗎?所以,顧云彥,放開我,我們倆早在五年前就斷了,現在請你做一個合格的前任,我體面地葬了你,你也從容的埋了我,讓我們都安安靜靜的躺在對方的記憶里,不要再糾糾纏纏了,行嗎?"
顧云彥漆黑的深眸里,布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絲.
"不行."
他冷聲起唇,扣著慕子杉的大手,加重了力道,"慕子杉,如果我能做到體面的葬了你,你以為我還會回港城來?港城除了你以為,我還有什麼?這里,我什麼都沒有,但除了你!"
慕子杉震住.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她眼眶通紅.
"顧云彥,你在胡說什麼?!"
她氣惱的掙紮起來,一拳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你有什麼資格,再跟我說這種話!"
他什麼時候喜歡過她?
又什麼時候真正的在意過她?
現在,她好不容易要放棄他了,他憑什麼又要來她耳邊,說這些讓她三心二意的話.
以為她會相信嗎?
她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愚蠢了!
第一次被騙,是善良,第二次被騙,就是愚蠢!
她難道還想再做一回白癡嗎?
"顧云彥,我不管你怎麼想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愛你了,我早就已經不愛你了!你在我這,早就已經死了--唔唔唔----"
慕子杉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紅唇,卻被一道冰冷的薄唇覆住.
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