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水端到顧云彥跟前的茶幾上,顧云彥卻驀地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里,抱緊,"我的胃傷成這樣,你要負一大半的責."
慕子杉嚇了一跳,沒料到顧云彥會有此一舉,她急著要從顧云彥的懷里掙出來,"跟我有什麼關系,你自己沒顧好自己,還能怨我頭上來?你放手!"
顧云彥沒肯松手,頭擱在她的頸項間,無力的低聲喃喃道:"你走了,沒人叫我按時吃飯,沒人叮囑我少喝酒……後來,時間一長,胃就這樣了……"
慕子杉一怔.
心里恍惚了一下.
他這話,會讓她誤以為,自己走了後,他過得並不怎麼好.
但,怎麼可能?
他顧云彥怎可能會因為她走了而過得不好?
慕子杉強行讓自己忽略他話里的那些情緒,自顧在他懷里掙紮著,"顧云彥,你先放開我!"
"別動."
顧云彥單臂環緊她的細腰,稍用力一撈,將她更加親密的靠在自己的胸膛里,"我疼,讓我靠靠."
慕子杉秀眉皺著,想要擺脫身後的男人,卻又因為他一句'我疼’而頓住,再也不敢動彈了.
身後,是顧云彥溫熱而又硬朗的胸膛.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伴隨著淡淡的酒精味,沁入她的鼻間.
明明她該厭惡的,可偏偏,她不但沒有生出半點嫌棄來,反而,心跳如雷,不安的心髒似隨時都要從心房里蹦出來一般.
慕子杉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
她不敢動,頓了半晌,才輕聲開口問身後的男人,"你先把藥吃了."
"嗯……"
顧云彥在她肩膀上應著,卻沒動.
好像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慕子杉歎了口氣,只好那杯水和藥重新端起來,遞給他,"吃藥."
"……嗯."
顧云彥接過藥,仰頭,放入嘴里,這才又接過水杯,仰頭灌了一口,把藥吞了.
另一只手,抱著慕子杉,一下都不肯松.
"你去洗個澡,躺著吧,我也該回去了."
再晚,她還真就不安全了.
顧云彥聽了這話,又更加用力收緊了腰際間的手臂,"我就這樣躺會,一會好些了,我再送你."
他很固執.
慕子杉試圖說服他,"你躺床上去舒服些,而且,我也不需要你送."
"我只有這樣才不會疼."
"……"
慕子杉覺得自己應當狠心些,第一時間把人推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從這里撤離.
但是,聽著身後男人,不太均勻的呼吸聲,卻不知怎的,慕子杉就像是著了魔道似的,再也沒法推開身邊的男人.
顧云彥摟著她,猿臂鎖得緊緊地,下巴擱在慕子杉的肩膀上,閉上眼,沉沉的睡了.
直到耳畔間傳來顧云彥均勻的呼吸聲,慕子杉猜,他許是睡著了.
她才想要從他懷里偷偷出來,可顧云彥的手臂卻跟鐵鎖一般,不但不松,反而還纏得更緊了些.
慕子杉無法.
他到底睡沒睡著?
她只好耐心的,安靜的等著.
等著他真正的睡著.
慕子杉不知等了有多久,許是因為時間太晚,生物鍾作祟,她眼皮子沉重起來,不知不覺得靠在顧云彥的懷里睡著了去.
再醒來,居然已經是早上五點多.
慕子杉都嚇了一大跳.
兩人不知什麼時候,就和衣躺在了沙發上,而她至始至終都被他抱在懷里.
慕子杉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還黑著.
她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身邊的男人.
他依舊睡著.
慕子杉小心翼翼從他懷里退出來,坐在了沙發下的地毯上.
顧云彥卻緩緩地睜開了眼來,"醒了?"
慕子杉回頭,目光堪堪對上他深邃而用惺忪的眸子.
"……你也醒了."
顧云彥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才五點."
他說著撐了撐懶腰,"要去拿車?"
"嗯."
"介不介意我先洗個澡?"
"?"
"現在這麼早,外面肯定還沒車打,我送你去吧,正好,一起去上班."
"你上班這麼早?"
"偶爾."
顧云彥又撐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慕子杉坐在地毯上,仰頭看著他,"你的胃怎麼樣了?"
"好了不少."
顧云彥又問道:"你要不要沖澡?"
"不用了!"
慕子杉連忙把自己蜷成一團,護住自己,"我不要,我昨晚又不是沒洗澡,你以為跟你一樣呢!"
"乖乖在這等我,"
顧云彥說著,就自顧進了浴室里去.
慕子杉坐在地上,呆呆的等著.
現在外面天還沒亮,肯定沒車,所以,她要去拿車的話,要麼等再過一個小時,要麼就只得等顧云彥送她了.
慕子杉蜷在地上,下巴擱在膝蓋上,不知是不是沒有睡夠的緣故,她居然稀里糊塗的又睡著了去.
顧云彥洗完澡從房間里出來,見到坐在地上睡著的慕子杉,他先是一愣.
用毛巾擦著濕發的手一頓.
轉而,把手里的毛巾扔掉,繼而走上前去,把地上的她,一把打橫撈了起來.
慕子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動了她,可她還以為是小白白在鬧騰她,她嘟囔了一聲,"白,別鬧……"
顧云彥蹙了蹙眉.
白?
那是誰?
男人?
顧云彥把慕子杉大步抱回臥室里,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慕子杉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下意識的抱緊了床上的藍胖子'慕小寶’.
顧云彥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眉頭深鎖著,一直在思忖著剛剛這丫頭口中的'白’到底是誰.
她居然叫得這麼親熱.
要知道,當年自己和她在一起,戀了那麼久,卻也從來沒有聽她叫他一次'彥’.
顧云彥越想越有些氣悶,生氣,吃醋.
胸腔里像是被人灌了滿滿幾瓶大醋一般,酸得讓他眉頭都不由深鎖了起來.
顧云彥眸仁一沉,下一瞬,情不自禁俯下身,而後,用力吮住了慕子杉的紅唇.
慕子杉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她唇上作祟.
清新的味道,還夾帶著牙膏的清香,竄入她的檀口中.
她稀里糊塗的回應著.
直到她意識清醒過來.
她猛地睜開眼,見到的果然是顧云彥那張俊美無儔的面龐.
他雙臂牢牢地抵住她兩只小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目光深邃,凌厲,似刀子一般,卻又灼熱似火,盯著她的眼睛,仿佛是要生生將她看進心里去一般,"白是誰?"
"?"
慕子杉心里'咯噔’了一下,警鈴大作.
白?
白白?
難道她剛剛說夢話了?提到了她的慕白白?
慕子杉心慌不已,唯恐被顧云彥知道了白白的存在.
"什麼?"
她裝傻.
可她卻不知道,當顧云彥問出這話的時候,她所有的慌張,已經全都寫在了臉上,眼睛里.
顧云彥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眼睛里每一道細微的小表情.
"他是誰?"
顧云彥又問.
聲線明顯沉啞.
扣著慕子杉手腕的大手,更加用力幾分.
"他……他是誰,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慕子杉沒好氣回道.
手在他的大手里抗爭了一下,"顧云彥,你放開我,你壓到我了!"
顧云彥哪里肯放開她,"不回答我?"
"……好,我回答你,我現在的男朋友,滿意了嗎?所以,麻煩你放手."
"男朋友?"
顧云彥眸仁一冷,一只手放開她的手,卻改為攫住她的下頜,涼聲問道:"帥嗎?長得有我好看嗎?活比我好麼?"
"……"
這個不要臉的家伙!
慕子杉別開臉去,頰腮泛紅,"不好意思,那些事情,我早忘得一干二淨了!"
"那我不介意,再溫存溫存?"
顧云彥說著,低頭,一口咬住了慕子杉敏感的耳珠子.
"顧云彥,你別亂來!"
慕子杉緊張得連呼吸都亂了.
"跟他分手……"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慕子杉根本扛不過他,"你先放開我……"
顧云彥居高臨下看著她,"你不是從來只喜歡追著我跑的嗎?"
"顧云彥,那是從前,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懂事了,明白嗎?"
顧云彥一翻身,從她身上滾下來,卻用另一條猿臂抱緊了她,"我不許你長大."
"顧云彥--"
"慕子杉,回來吧!"
"……"
慕子杉呆住.
許久,就聽顧云彥在她耳畔間低聲喃喃道:"慕子杉,回來,好嗎?"
慕子杉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停跳了一拍.
耳畔間,全是他的話……
反反複複,不斷重播著.
慕子杉,回來,好嗎?
回來,好嗎?
……
怎麼可能!!
慕子杉眼眶不知怎的,卻還是不爭氣的濕了一圈.
她搖了搖頭,"顧云彥,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回到過去了,而且,已經長大的人,是沒辦法再幼稚下去了,時間是不可能倒流的……"
她說完,坐起身來,"我該回去了."
顧云彥並沒有逼她什麼,也跟著坐起身來,"我送你."
"不用了."
慕子杉拒絕.
"我正好去上班."
"……"
慕子杉沒再推脫.
顧云彥送她去了餐廳拿車.
一路上,慕子杉閉著眼,靠在副駕駛座上,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