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憶也不知忽然哪里來的火氣,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拉住林曲曲,"林曲曲,你是沒有常識還是怎樣?"
"干嘛?"
林曲曲有些冒火,想要丟開紀憶的手去.
紀憶指著她腳上的高跟鞋,"你腿腳才剛好,還沒利索,就把高跟鞋穿上了,想干什麼?又想摔進醫院,是麼?"
林曲曲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小高跟鞋.
她既委屈,又冒火.
若不是因為知道今天約的人是他,她會忍著疼痛把高跟鞋穿上?
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傻帽!
"是!我是沒常識,我就喜歡穿高跟鞋,那又怎樣?就算我真的又摔了,又跟你有什麼關系?"
林曲曲甩開他的手,"我喜歡穿高跟鞋,我就愛,你管不著我!"
她說著,伸手去攔出租車.
還看個鬼的電影,回家!
出租車"嘎--"一聲,正好在她跟前停了下來.
林曲曲連忙鑽進了車里去.
正要拍上門,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車門板,強行打開,緊跟著,一道長影就從外面鑽了進來,把她把里一擠,就坐在了她原來的位置上.
除了紀憶又還有誰呢?
"你上來干嘛?"
林曲曲有些惱火.
紀憶懶得理她,"師傅,麻煩去IFS."
"我不去看電影了,我要回家."
林曲曲說著,把家庭住址又報了一遍.
出租車司機有些為難,"那我們現在到底去哪里?"
林曲曲:"回家!"
紀憶:"IFS."
"要不,你們倆商量好了,再上車,行嗎?"
"我先上來的,當然聽我的."
"我是男人,我做主!"
"紀憶!"
"行了行了,我的姑奶奶,姑爺爺!求你們倆了,下車去,行麼?別瞎耽誤我做生意了."
于是,兩人就這麼被出租車司機趕下了車去.
這可正中了紀憶的下懷.
"走吧,我開車來的."
紀憶從口袋里拿出車鑰匙.
"不用."
紀憶看著鬧別扭的林曲曲,"我怎麼覺得你摔著腿的時候,更可愛啊?至少生氣的時候,不會跟我這麼折騰."
"……"
林曲曲覺得自己今兒過來吃飯,就是個超級錯誤的決定.
在他紀憶的口中,自己沒有聽到一句想聽的話.
她有些氣悶.
咬著下唇,不再搭他的腔.
忽然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不走?"
紀憶問她.
"你走吧!"
林曲曲這回不再是賭氣的話,而是,非常心平氣和的回答了他這一句話.
紀憶點點頭,卻是一步上前來,一把將她打橫從地上抱了起來.
林曲曲始料未及,"紀憶,你干什麼?"
紀憶雙手緊箍著懷里的丫頭,"你腿好的時候,果然安生一點,至少哪里都去不了."
紀憶發現,這丫頭又變輕了.
應該是摘了石膏之後,減重了吧!
這會兒抱著她,就跟抱著團棉花似的,又軟,又輕.
任由著她在自己懷中掙紮,也巋然不動.
紀憶把林曲曲安放在了副駕駛座上,又替她系好安全帶.
林曲曲還想掙脫,紀憶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手指指著她的鼻尖,用警告的口吻道:"你要敢動,我以後可真就不管你了,林曲曲,我是很認真的!"
林曲曲心一驚.
她確實有些被紀憶這一本正經的態度給嚇著了.
然後,就默默地,一動不敢動了.
她總算變乖,這讓紀憶滿意不少.
他這才拍上門,重新回到了駕駛座上.
紀憶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一邊系,一邊道:"先去IFS買雙平跟鞋,再去看電影."
林曲曲一怔.
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高跟鞋,又看了看他.
"看什麼?沒發現自己腳已經腫了嗎?"
"……"
確實是.
難怪她剛剛走起路來就覺得有些刺痛感.
紀憶沒有急著啟動車身,只道:"你先把鞋子脫了."
"?"
"腳腫了,不要穿鞋,讓它放松放松."
"哦."
林曲曲遵照他說的,把高跟鞋脫了下來.
紀憶又從車載收納盒里翻出一個醫藥箱,里面有一瓶跌打酒的藥水,紀憶丟到林曲曲的懷里,"揉一揉,能消腫,也會舒服一點."
"……哦,謝謝."
林曲曲道謝,又遵照他的吩咐,乖乖給自己的腿,揉起了藥,做起了按摩來.
紀憶開車,往IFS商場去了.
紀憶用余光掃了眼她微微腫起來的腿,最後,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為了他,把自己腿摔成這樣,值得麼?"
"……"
怎麼人人都逮著她說這事兒呢?
林曲曲有些羞恥,只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才好.
"……我,我當時……只是意氣用事,跟同學鬧起來了,所以……"
她說了一半,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畢竟,怎麼解釋,聽起來都挺白癡愚笨的.
"就那麼喜歡顧云彥?"
"啊?"
紀憶指了指她的腿,"不是為他摔的嗎?"
"……"
還真是.
但是……
"你知道他跟你姐的關系吧?"
"……後來才知道的."
"然後呢?作何感想?"
"……想時間倒流,把我的腿重新接回去."
說到這,抬眼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又弱弱的改了個口,"……又不想時間倒流,有時候會覺得,雖然摔斷了一條腿,但也不見得就是件壞事."
紀憶哂笑一聲,"為顧云彥瘋狂的女人,還真是不計其數啊!嘖嘖嘖……"
他滿不在意的搖頭感歎著.
林曲曲道:"我現在知道他是我姐夫了,我又不喜歡他了."
"你不喜歡他了?"
"對啊!"
林曲曲點頭,"我的感情就是這麼收放自如的,我是不喜歡他了."
紀憶:"……"
他偏頭睞了眼低著腦袋,正專注的給自己上藥的少女.
那會覺得她成天里嘻嘻哈哈的,像個無憂無慮之人,可沒想到,她居然為了追顧云彥,竟然會選擇跳樓,結果,把自己摔斷了半條腿.
這種事,還真的是一般人做不出來的.
要說她會自殺,紀憶是打死都不信的,這小丫頭怎麼可能!
可要說她稀里糊塗為愛摔斷了腿,他倒是信的.
她年紀尚小,容易沖動,也容易意氣用事,所以,出什麼事兒都不奇怪.
可現在,這丫頭又告訴他,她已經不喜歡顧云彥了.
這感情走得也快了.
可他是應當高興才是.
他確實是挺高興的,至少,一直因為她為顧云彥摔斷腿而感覺到心情壓抑,卻在聽到她說這句話之後,又感覺胸口舒坦了許多.
林曲曲埋著小腦袋,笨拙的給自己揉著腿,手上沒什麼力道.
最後,紀憶到底看不下去,他緩緩的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了?"
林曲曲抬頭問他.
紀憶把藥從她手里拿過來,解開安全帶,下車.
"干嘛?"
林曲曲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紀憶從車後繞過來,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林曲曲解開安全扣,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麼,卻見他已經在自己跟前蹲了下來.
"把腳伸出來."
林曲曲愕然.
卻遵照他的吩咐,乖乖把那只受傷的腳伸了出去.
紀憶輕輕握住她的腳踝.
林曲曲一驚,雙目瞪大,下一秒,羞恥得就要把腳收回來,然而,腳踝卻被他緊緊扣住,"別動!"
他的手掌心有些粗粝,像是會點火一般,握住她的腳踝,只一瞬間,就仿佛點燃了她的全身,無數電流,更是沿著她的皮膚,直往她的心尖兒上傳遞而去.
林曲曲呼吸收緊,被他扣著的腳踝,更是一動不敢動.
紀憶把藥水倒在她的腳上,大手輕緩有度的替她按摩起來.
手法相當熟練,到底是當醫生的.
被他捏著,林曲曲舒服的同時,又感覺自己像被電流擊中.
那種複雜的感覺,她都無法簡單描述.
酥酥麻麻的……
直擊她的心髒.
她因為羞恥,臉頰染得通紅.
紀憶替她把藥上好之後,蹲在她跟前問她,"感覺好點沒有?"
林曲曲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好,好多了."
看著她紅成蘋果的小臉,紀憶心情莫名大好,他揚揚眉梢,又指了指後座的位置,"幫我撈瓶水出來,洗個手."
"哦,好."
林曲曲轉過身,單腳跪著,去後座撈水.
卻忘了自己這會兒穿著一條連衣裙.
往後一伸手,群下卻是風光無限.
紀憶尷尬咳嗽一聲,下一秒,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蓋在了她的腰上,"穿裙子注意點."
林曲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
她小臉更是血紅,連忙摁住了他的外套,把水遞給他.
紀憶也沒好意思再去看她,只道:"你幫我倒吧,水蓋能擰開麼?"
"能."
林曲曲紅著小臉,擰開了水蓋,替他淋水.
紀憶把手洗干淨之後,用紙巾擦了擦,這才重新坐上了車.
兩人開著車,一路往IFS去了.
狹窄的車廂里,空氣莫名變得有些曖昧,就連溫度也好像在不斷地節節攀升,有什麼,似在兩人之間偷偷發酵……
林曲曲低頭看了眼蓋在自己腿上的外套,心里甜絲絲的,像啃了一個蘋果一般.
啊,不對,比啃了一個蘋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