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彥也跟著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他探出猿臂,一把將身邊的慕子杉收入懷中.
慕子杉心髒緊了一下,理智告訴她,明明應該拒絕的,可偏偏,才一感覺到他懷中的溫熱,她就放棄了.
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慕子杉還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似的.
一切來得有些失真.
顧云彥緊緊地摟著她,卻也只是摟著她,並沒有下一步舉動.
慕子杉悶在他懷中,低低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從北城回來?"
顧云彥愣了一下,低頭看一眼懷中的她,這才回道:"我的家在這,我當然回來了,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也會回來這里."
"北城有你的家,你的公司……"
顧云彥深呼吸了口氣,胸口有些悶,"從你走後,那些就都已經不屬于我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它們都不是我想要的."
慕子杉瞠目看著他.
顧云彥也低眸看著她,"你才是我最想要的.所以,我沒有留在北城,我回了港市來.其實我去加拿大找過你."
"?"
慕子杉詫異,"你到過加拿大?"
"到過很多回."
顧云彥把下巴抵在慕子杉的發心里,"時間最長的,我去那待了整整一年,可我還是沒有找到你."
慕子杉沒想到顧云彥居然為她去過加拿大,而且,還待了整整一年時間.
這讓她詫異之余,又很震驚.
顧云彥的大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周末有時間,我們去看房吧?"
"看房?"
"我想買房."
"……"
"總不能一直讓我住出租房吧?"
"這倒是."
慕子杉心里的情緒有些小複雜.
"一起去看看."
"……為什麼要一起呢?不是你買房嗎?"
"你害怕?"
顧云彥把她覆在身下,他十根修長的手指擠進她的小手里,與她緊緊地十指相扣.
他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慕子杉,"你怕什麼?"
慕子杉氣息有些亂.
顧云彥離她太近,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鼻息間拂出的熱氣,若有似無般的灑在她的鼻間處,像電流淌過一般,惹她心慌意亂.
她甚至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怕什麼?"
顧云彥歪頭,對上她避開的眼睛.
"……沒."
慕子杉臉頰通紅.
"你怕自己又像當年那樣?"
"是!"
慕子杉緊咬下唇.
顧云彥緊澀的喉頭滾動了一圈,"是,我是因為你才想去買房的."
他目光直直的盯著慕子杉,眼睛里,全是真誠,"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住哪都無所謂,對我來說,哪兒都是我的家,可我有了你,就不一樣了,我想給你一個家!這話我五年前就說過,是我的真心話,我想給你一個家,我也想給我自己一個家!"
顧云彥俯身,低頭,輕輕地在慕子杉的紅唇上烙了個吻,"……我不想當個無家可歸的人!"
慕子杉心里隱隱被刺了一下.
她想拒絕,可這個男人顯然拿住了她的死穴.
一句話,就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最後,她歎了口氣,"……好."
依了他!
顧云彥喜不自勝.
他抱著慕子杉在床上滾了好幾個來回.
慕子杉被他折騰得暈頭轉向,"喂,別鬧了!睡覺,你再翻,我要暈過去了."
顧云彥這才終于停下來.
翌日--
慕子杉睡得迷迷瞪瞪之際,忽而,枕頭底下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伸手去摸.
找到之後,睜開眼,下意識的就想接通電話.
可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後,她一驚,一個激靈就醒了.
睡意全無.
電話是母親李嫣然打來的.
慕子杉連忙從被子里坐起身來.
她有些慌張,還沒想好該怎麼回母親的話.
她要知道,自己一整晚沒有回家,而且,這會兒還跟顧云彥躺在同一張床上……
完蛋!
顧云彥也被慕子杉這一連串的手機鈴聲吵了醒來.
他坐起身,揉了揉自己還有些凌亂的發絲,長臂下意識的圈住慕子杉的細腰,慵慵懶懶的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我媽."
"……"
手機鈴聲還在瘋狂響著.
震耳欲聾.
完全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接吧!"
顧云彥勸她,又道:"免得讓阿姨擔心."
"你一會別說話."
顧云彥歎了口氣,"我知道."
慕子杉猶豫幾秒後,把電話接了,"媽."
她頭皮有些發麻.
"在哪?"
李嫣然在電話里的態度,很嚴肅.
慕子杉很緊張,"我……我在……我在學校了!"
"這麼早去學校?"
"昂……對!因為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上課了,所以想著早點到學校來溫習溫習功課,那個……"
"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就會結巴?"
"……"
慕子杉重重的咬了咬下唇,"對不起."
她低聲道歉.
顧云彥從身後,把慕子杉緊緊地抱入懷中.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臉埋近她的頸項間,輕輕嗅著她發絲里的清香.
猿臂鎖得更緊,似唯恐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慕子杉偏頭看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心,蕩漾了一下,最柔軟的那片地方,深深地塌陷了進去.
有時候她想,是不是自己即使知道前方可能等著她的是一個又一個,他為自己設下的陷阱,她也會還像從前那樣,義無反顧的往下跳?
她慕子杉大概,這輩子就是逃不出他顧云彥的手心吧!
明明五年前的傷和痛都還在,甚至都還那麼清晰,可她,卻可以因為他給自己的一點點溫情,就忘記那些所有.
所以,哪怕將來她真的千瘡百孔了,她也是活該吧?
"子杉,你跟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又和顧云彥在一起了?"
李嫣然直截了當問女兒.
慕子杉緊咬著下唇,不敢吭聲.
"我猜的沒錯吧?"
"……是."
慕子杉再也隱瞞不下去了.
李嫣然在電話里一聲長歎,"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母親一句話,讓慕子杉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滾了出來.
她哭,並不只是傷心難過,她更多的是覺得自己不爭氣.
當年走得那麼決絕,不就是為了遠離他麼?
可如今,他不過一勾手指,自己就跟舔狗似的,屁顛屁顛的黏了上去……
誠如母親說的這樣,她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好像這全世界的男人,除了他顧云彥,再也沒有其他的一般.
"對不起……"
她哭著道歉.
卻不知是跟李嫣然說的,還是跟自己說的.
"算了,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我只是怕你一直和他糾纏,反把自己給耽擱了."
李嫣然說完之後,就自顧把電話給掛了.
掛上電話,慕子杉抹了把淚,有些小委屈.
顧云彥掰過她的身軀,讓她面向自己而坐.
他用衣袖替她拂去她臉上的淚痕,看著她的眼淚,心里就跟被悶棍打了一般.
慕子杉看著他,又想到五年前那件事,她委屈的眼淚越湧越多,之後,一氣之下,抓起他的手臂,張嘴,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慕子杉用的是十足十的力,她把這幾年所有的憤怒,氣恨,委屈,全數一股腦兒發泄在了他的手臂上.
咬得越重,眼淚也越流越多.
她甚至感覺到有血腥味從她的唇齒間漫了出來.
可跟前的男人,卻始終是一聲不吭.
連一個'痛’字,至始至終都沒喊過.
慕子杉到底咬不下去了.
她松了口.
他的手臂上,已經是一個深深地牙齒印.
還破了皮,有血出來.
他明明已經疼得眉頭都擰了起來,可是,他卻是一個字都沒說.
慕子杉看著他臉色慘白的樣子,眼淚一下子越流越急,她氣惱的丟開他的手,"你明明就很痛,為什麼不說?"
顧云彥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能夠讓你好受點,這點疼算什麼?"
"我哪有好受?"
慕子杉氣結,"你都流血了,我能好受到哪里去?"
顧云彥聽著,卻笑了一聲.
"你還笑?"
顧云彥一手把她撈進懷里,笑得更開懷了,"我知道你會擔心我,心疼我,這就夠了!別哭了,看你掉眼淚,比我流血還疼,真的……"
他說著,伸手替她把眼角的余淚擦干,"阿姨罵你了?"
"沒有."
慕子杉掀了被子下床來,"醫藥箱在哪里?"
她開始在抽屜里四處翻找起來.
沒想,拉開第一個抽屜,見到的,全是自己和顧云彥當年的合影照片.
她一怔.
心,宛若被什麼拉扯了一下,有點疼.
各種各樣的親密合照,有面貼面的,有親吻的,有擁抱的……
每一張照片里,她都笑得那麼天真無邪.
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打心眼里的覺得幸福.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或許,她依然會像從前那樣笑得那麼肆意吧?
顧云彥像是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一般,他從床上探出腦袋,湊近過來,然後,也見到了抽屜里的那些照片.
心,也同樣刺痛了一下.
"對不起."
他道歉.
在慕子杉的耳畔間烙了個吻.
從前,一切都很幸福.
最後,全被他親手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