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北退之後,為避免公孫瓚部的誤會,沒有走最近的甘陵城一線.
因為那里是清河郡的府城.
借道可以,但是借府城,估計公孫瓚的手下就會產生誤會了.
所以袁紹大軍向北了一天路程,然後在往西,走了東武城一線,在從界橋進巨鹿郡.
東武城前文多有提及過,不過沒有細說.
這一次就得好好說說此地了.
因為這里有一家身關後世晉唐的大世家.
清河崔氏,後來的五姓七望.
老根就在東武城.
此時的崔家以經是名聲在外的大世家了.
乃為清河的郡望,清河第一世家是實至名歸了.
所以崔家把控了清河郡不少的產業,在清河郡有著足夠大的權威.
袁紹入主冀州以來,曾多次寫信邀請過崔家,希望得到崔家的支持.
不過都沒有得到崔家的積極響應.
後來許定幫著公孫瓚痞掉了清河郡,袁紹也就沒有在拉攏過崔家.
現在途經此地,袁紹又動起了這份念想.
于是大軍在東武城停了下來.
崔家領著全城的鄉紳還有縣令,都尉迎接了袁紹.
袁紹到是很受用,一直愛答不理的崔家這一次到是很識相.
不過他明白,這是因為自己手里有七八萬的大軍,強龍不僅能壓地頭蛇,還能打七寸,殺你好幾回.
"使君辛勞返回冀州,有幸能一睹冀州精銳的雄風,實在是讓老朽三生有幸."崔家家主望了一眼士氣低落,兵不是兵,將不是將,從青州敗退回來的冀州大軍,睜著眼睛瞎扯了一通,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城中以備好了酒水,設下席宴,恭請使君與諸位將軍入城!"
"好!崔家家主請!"基本的禮節還是要守的,袁紹也拿出了袁氏與冀州之主的氣度同樣做了一個手勢,然後與崔家家主一起入城.
夜宴設在崔家,而不是府衙.
算是私宴,免得公孫瓚的人多想.
袁紹與崔家家主有談有笑,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就來到大廳.
主為東道主崔家家主本應該在首位的,不過卻坐在了右邊的上位,與左邊上位的袁紹對座.
充分彰顯了世家的禮儀風范還有對袁紹的尊重,省得他尷尬.
很快好酒好肉上來,還有歌女助興.
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享受了崔家的款待,袁紹問道:"不瞞崔氏家主,如今我軍攻青州不利,不得不撤回冀州,下一步許定兵馬必然向北向西擴張,您老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府君才是冀州之主,您手下文有子遠,元圖這樣的智謀之士,武有顏良,張郃這樣的猛將,何須擔憂以後之事."崔家家主打了一套太極道:
"我一個不問世事的遭老頭子,只求安樂富足,哪里看得董這天下間的事!"
袁紹道:"崔氏家主不必妄自菲薄,這清河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崔家的有經世偉業的人才,有您這樣深謀遠略,智勇與膽識過人的掌舵者."
"哈哈哈,使君過了過了,半截身子都埋土了,哪來的智勇."崔家家主笑著撫須一把,眼前的袁紹到也是個有城府或手腕的人.
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後,有大世家的修養.
花花轎子人人抬,世家世家,就是靠彼此之間默契的互相吹捧,所以袁紹與崔家家主都以過一套極為熟悉.
廢話差不多就行了,袁紹也不跟老人家打太極了,因為你跟他吹捧下去,他能跟你侃到明天.
這種無聊的把戲偶爾玩玩就行了,袁紹可沒這麼多功夫在崔家多浪費,所以接著袁紹道:"崔氏家主,您覺得許定與公孫瓚開戰,最後何人會勝?"
崔氏家主道:"如果沒有使君與劉備的相助,公孫瓚必敗無疑!"
這一點袁紹也極為認可,公孫瓚的底子還在薄了一些,去年才拿下的幽州.
而且管理粗放,名義有占了半個冀州還有大半的幽州,實際上他真正的基本盤只在右北平,遼西跟漁陽郡,其它地方都有各地世家手里,象征性的意義在大一些."
而且他極為缺乏訓練有素的步卒,全是以白馬義人伙為代表的騎兵.
許定也有騎兵,數量雖說比公孫瓚少一些,但是人家裝備精良,每一支都是精銳.
在加上去年烏桓投降,被編入什麼歸義軍,同樣有著數量龐大的戰騎.
所以公孫瓚並不占任何優勢,.
況且還要受到許定水軍的威脅.
所以公孫瓚這一戰輸的成份占了八成.
當然要是他袁紹跟劉備願意在背後挺公孫瓚,這一仗勝負能有五五開,打到什麼程度就難說了.
袁紹笑侃道:"如此這般,那幽州何去何從?冀州何去何?清河何去何從?怕是到時您老的清閑日子就要被攪了.這位威海侯可不太願意讓人享受安甯富足的日子."
許定方面的施政方略,可是很大部分要犧牲掉世家利益的,不管是合法的收購,還是不合法打壓,世家的田地這一塊必然會被收走很大一部分.
老觀念守著土地為根本的世家如何能取舍得了.
所以袁紹在告訴崔家,清河該好好考慮了.
一但許定發動對公孫瓚的進攻,清河恐怕首當其沖,挨著平原郡,難逃噩運.
崔家家主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笑道:"使君可有什麼好辦法化解這些危困之局."
"好辦法到是沒有,但是有一個笨辦法."袁紹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
"死戰到底,不放棄,不屈服,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抗爭到底."
沉默了一會,崔家家主抬頭道:"這樣真能行?別頭破血流,最後身死道消!"
"不這樣,大家能甘心嗎,但凡有活跑,大家也不會選死吧,威海侯可不是僅僅跟冀州跟幽州為敵,而是跟全天下,他能勝得了一時,難道能勝得了一世."袁紹接著道:
"雖這一次我們敗了,但是我們不能放棄,太祖高皇帝與楚項羽爭了四年,敗了無數次,可是有大家的支持,一次次站起來,最終贏得了勝利,也告訴了世家,他們的支持是正確的,是有用的.
項羽雖強,卻無天下人的支持,到最後不也落得個烏江自吻嗎?"
"可威海侯不是項羽!"崔家家主還是深有顧慮的說道.
袁紹道:"我們也不是太祖高皇帝不是嗎?"
崔家家主一愣,又猶豫了一會,這才舉杯道:"使君的話真可謂是交心之語,好,我們願意協助使君,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為了大家的明天干了!"
老人紅火起來更加的凶猛.
袁紹大喜舉杯同歡.
很融洽,很有收獲的一塊宴席.
宴席散去,袁紹帶著眾人出了城,大營就在城外駐紮,並沒有急著走.
袁紹等人走後,崔家家主將一名年輕的崔氏後輩叫到了書房.
然後問道:"德儒,酒宴上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年輕男子回道:"家主,袁氏在冀州並不穩固,兵馬也不多了,屢次敗給威海侯,為何我們要答應支助他,我們的崔家的態度不是早就定好,誰也不幫,坐看天下風云嗎?"
男子叫崔林,有一個堂兄叫崔琰,崔琰拜鄭玄為師,就在東來學藝,並且學成後在東來學院擔任教習,基本上是搭上了許定的這班車.
所以他感覺,家主在讓他去搭袁紹這根線很沒有必要了.
既然看好許定,那就投資他便好.
崔家家主悠悠一歎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筐里,這是我們各大世家的通則,現在天下風云起,又到了艱難抉擇的時候,你兄琰兒以在威海侯那里,又拜了鄭玄為師,出士是遲早的事.
我們崔家既然有兩條龍,自然需要在分一處地盤臥著.
袁紹乃四世三公之後,若這天下誰還能真正與威海侯爭奪天下,非他莫屬了."
崔林道:"家主,可是我覺得除了袁紹,還有一人也有梟雄之姿,它日之天下當有他一席之地."
崔家家主問道:"你看好誰?"
崔林道:"拋開威海侯,第二人遠應該當屬曹操!"
崔家家主愕然,他還以為崔林會選袁術.
沒想到他看好曹操,不由失笑道:"林兒,曹操確實不錯,但是他是宦官之後,豈能主宰天下,況且兗州乃四戰之地,守不易守,擴也不易擴.
你沒聽許子遠嘲諷曹操的時候說的話嗎?
他說曹操好高騖遠,竟然失查被許定的騎兵偷襲了濟北國,接下來東部各郡恐也會被許定奪去,曹操實力必然受損,到時自保都難,談何爭奪天下."
崔林啞然,其實他覺得曹操能問鼎天下也是一種感覺,理性告訴他,崔家家主說得有道理可能是對的.
別說現在曹操可能失去半個兗州,就是沒有,也面臨著一個窘迫的處境,南北是二袁,東邊是許定.
曹操根本無法向四周擴展.
至于說向西,那是瘋了才會想著能以一已之力去打關中爭長安.
"林兒,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袁紹的七萬大軍在城外啊!我們崔氏沒得選."崔家家主有絲無奈的說道.
要不是袁紹親自來了,而且是提兵七萬就屯在城外,鬼才願意提前下注.
曆史上崔家就是在袁紹入主冀州之後也一直沒有下注,直到曹操擊敗袁紹,這才投了曹操,從而獲得晉升,為崔家在後來的壯大中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這才有了隋唐時頂頂有名的清河崔氏.
現在他哪敢敷衍袁紹,所以也是不得不派出崔林加入袁氏集團,同時還有出人出力,順帶著清河郡倒戈給袁紹.
當然袁紹那句話也說到他的心里了.
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哪個家族不想發展,憑什麼要讓許定壓著,要讓出手里的利益.
天下是世家的天下,而非一家一人的.
天下我們說了才算.
離開東武陽的時候袁紹帶走了崔林,獲得了崔氏的支持,糟糕的心情這才得到舒緩.
感覺這一次出兵總算彌補了點什麼,不全是壞消息.
當然他不知道,就在他拉攏崔家的時候,遠在並州的上黨郡以經發生了戰事.
呂布攻兗州的消息,很快從河內傳到了並州,密切關注著中路軍情況的李肅第一時間收到,並且發兵攻打上黨.
呂布攻打兗州,曹操後院起火,中路軍勢必攻打青州失利,連帶著聯盟破裂.
攻許失敗那麼就得執行乙計劃,吞下上黨郡.
所以早以偷偷集結好了兵馬的李肅當即發並南下.
本次南下,他將在北邊的劉和等部也悄悄調集了下來.
劉和作為劉虞的兒子,本來投奔劉備就是指望著他幫著報仇.
可是劉備卻反幫著公孫瓚去打許定,這讓劉和跟他的手下閻柔,鮮于輔,鮮于銀,齊周等人都大為不滿.
李肅招來劉和百般安慰道:"伯業我主這也是無奈之舉,你也看到了,我們並州軍弱,而幽州軍強,我主這是虛與委蛇而以,不這樣他就會被袁紹跟公孫瓚一起合謀夾擊.
若我主敗了,還如何幫伯業你報仇.
所以伯業我們應該要先立足發展,等壯大了,有了實力在與公孫瓚開戰,如此才有勝的把握.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伯業忍忍,我主不需要十年,三年之內就能幫你報仇."
劉和還是有些悶氣道:"可就算如此,也沒必要跟威海侯作對,我們完全可以跟他合作,東西夾擊公孫瓚,如此不是更簡單,時間更短."
"不不不伯業,你想得太簡單了.許定此人有實力有野心,根本不在呼什麼盟友與合作,我們與他一起打幽州,最後幽州只屬于他,他是要將我們所有人都干掉的人,他在獨霸天下,我們跟他只能成為敵人."李肅搖搖頭道:
"況且有他跟公孫瓚打,指不定要打多久,正好他們互相消耗,我們趁這個時間消滅袁紹,如此有了實力,不管是消滅公孫瓚還是與許定對抗我們都有了實力.
到時不光你能報仇,你還能在我主的支持下拿回幽州."
劉和聞言沉思片刻道:"所以我們要先吃掉上黨?"
李肅知道劉和心動了,沒辦法劉和太年輕了,城府還不夠深.
"沒錯,只有拿下上黨,如此我們可以兵出兩路,從北面,西面直搗黃龍攻擊鄴城,吃掉冀州."李肅哄騙道:
"只要伯業你能在此戰中立大功,到時我跟主公游說各將也會更容易,支持伯業的人也會更多,全天下知道伯業的有經天緯地才華的人也更多.
到時你拿回幽州也更容易,也會有更多的人追隨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