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能說自己是因為他忽然搬出她的房間而感覺失落,而不開心.
"那我們再繼續聊聊早上的事情吧!"
迷迭生硬的將話題重新扯開.
"嗯?"
"早上那個話題,我們還沒有聊完來著.你到底是憑什麼斷定我和臣河哥是男女朋友關系的?"
迷迭仰頭問他.
穆譯煬沉目.
猶豫半晌,才沉啞的開口,"你第一次給了我哥,不是嗎?"
"什麼?"
迷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話.
第一次?
什麼第一次?
穆譯煬轉過身,若無其事般的整理桌上的文件,"我見到你們那天一起去了酒店,你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後來我問過我哥,他替我證實了我的想法."
迷迭有些懵.
酒店?
她和穆臣河一起去過酒店?
這是什麼的事兒?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扶著額頭,認真回想著.
可奈何,她記性差,是真想不起來了.
"臣河哥替你證實了什麼想法?"
迷迭氣急敗壞的問他.
穆譯煬扭頭,目光沉沉的盯著她,薄唇抿著,不言語.
那雙漆黑的眼潭里,似深淵一般,諱莫難測,一眼見不到底.
迷迭惱了,"證實了我跟他的第一次?"
穆譯煬沒作答.
"是不是?"
迷迭氣得拔高了音量.
穆譯煬點頭,"是."
迷迭嗤笑,"所以你就信了?"
果然不愧是木一樣,真是木頭一樣!
穆譯煬擰眉,"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迷迭諷笑,"我能有什麼意思,就挺好的."
她說著,轉身就走.
穆譯煬見她情緒不對,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迷迭試圖掙開他的手.
穆譯煬卻反手圈住她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懷中一帶,讓她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不留半點細縫,"你把話說清楚,我才放開你!"
"我沒什麼好說的."
迷迭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完全不想跟他說什麼,更不屑于去解釋.
"你有!"
穆譯煬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告訴我實話,那天到底怎麼回事?"
迷迭諷刺道:"你不是已經確認了嗎?"
穆譯煬箍緊她,不肯松手,"我想聽你說."
迷迭重重的咬了咬下唇,滿腹的委屈,"都到現在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所以當初你就因為這事兒才冷落我的?"
穆譯煬低頭,沉默.
沉默,就表示默認了.
他緩緩松開了圈著迷迭的手.
迷迭從他懷里出來,沒去看他,只悶聲道:"我這人記性差,早就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臣河哥一起去過酒店的事了,要真去過,行,就當我放浪,就當我活該被你誤會,但不管怎樣,有些事情我作為一個女人,是忘不掉的.我不記得我自己什麼時候就把第一次給了穆臣河,我也不知道你怎麼跟他確認的這件事,總之,等他醒來以後,我會再找他親自跟他確認一遍的!"
迷迭冷漠的說完,"砰--"一聲,甩上門,大步出去了.
她走得飛快,幾乎是從穆譯煬的書房里逃離出來的.
沖進自己的房間里,怒氣沖沖的把房門給拍上了,然後,落了鎖.
她無力地撲到床上,整個人仿佛一瞬間就被抽空了靈魂一般,四肢百骸沒有一處是能使得上力的.
心里悶悶的,像被人塞進了一團汲了水的棉花球.
她沒想到,自己和穆譯煬之間原來還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誤會.
她和穆臣河?去了酒店?自己還把第一次給了他?
他穆臣河竟是這樣同穆譯煬說的?
可重點是,他穆譯煬信了.
不但信了,還從此以後,冷落她,丟開她,對她不聞不問……
迷迭翻了個身.
瞠目,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忽然想起上學那會,自己巴巴的追在他身後找他討要說法時的可憐樣子.
"穆譯煬!"
"穆--譯--煬--"
每天散學,她像個花癡迷妹似的追在他身後,找他盤根問底,"你到底怎麼了?好好兒跟我鬧什麼脾氣呢?中邪了你?"
可無論她怎麼問,木頭一樣的他,始終一語不答,從來都是選擇無視她的存在.
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瞧她.
她這樣傻乎乎的追了一段時間,惹得不少同學看笑話.
尤其是那些喜歡穆譯煬的女生,本來就一直嫉妒她陸迷迭獨享著穆譯煬的好,這回遭遇穆譯煬的冷落,這些個女生,個個都開始高潮了,一個比一個興奮得意,當然,付夢泉也沒有放棄這次對她落井下石的機會.
不但逮著她各種嘲諷,到後來甚至開啟炫耀模式.
直到後來,迷迭聽說了穆譯煬和付夢泉真實在一起的消息,她才終于知難而退,放棄了'哄’那塊木頭.
緊跟著,就眼見著他穆譯煬和付夢泉關系越來越好,而自己和他,也就越走越遠……
她陸迷迭是何等驕傲的人,即使親眼看著這個男人從自己的人變成了別的女人的男朋友,她也表面上可以裝得若無其事,甚至可以驕傲的告訴付夢泉,這個男人就不是她陸迷迭稀罕的.
可實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在背地里偷偷哭過多少回,又有多少回從夢里醒來的時候,枕頭都是濕的,眼睛也是腫的.
結果,迷迭沒想到,到最後竟然只是因為一個簡簡單單,且莫須有的誤會?
迷迭心里憋了口郁氣,一時間難以舒展.
她抱著枕頭,把臉深深地埋進去,許久都沒出來.
迷迭走後,穆譯煬雙臂抱胸坐在床上,許久,心情都未平複下來.
剛剛那丫頭雖然沒有跟他把話說得那麼直白,可是,她言語中分明就是在否認那天的事情.
穆譯煬此時此刻的心情,複雜難明.
如果沒有過,大哥為什麼要騙他?
如果沒有過……
穆譯煬情緒有些激動,腦子里許多亂七八糟的思緒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
他起身,大步出門.
"咚咚咚--"
迷迭還悶在腦袋里的時候,忽而,門被敲響.
她沒理會.
繼續悶在枕頭里.
不想發聲,更不想見他.
"咚咚咚--"
不理他.
"啪啪啪----"
穆譯煬改為了拍悶聲.
迷迭終于有些耐不住了,"干嘛?"
她沒好氣的問了一句.
得到她的回應,穆譯煬長松了口氣,"我們再聊聊."
聽得出來,他聲線已經嘶啞.
"不用了,沒什麼好聊的,我已經睡下了."
"你先開門."
"我都說了我已經睡下了."
"可我必須得再聊聊."
穆譯煬特別堅持.
迷迭拗不過他.
最後,不得不丟開枕頭,起身,走去給他開了門.
門拉開,迷迭看也沒看他一眼,轉過身,就又重新退回了床上去.
本來是想往床上一趴,再也不管他的,可想了想,她又重新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從外面進來的男人.
她為什麼要躲著啊!
現在做錯了事情的人,可不是自己.
穆譯煬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他手肘撐在腿上,兩只手的虎口托著下巴,目光瞬也不瞬的對上迷迭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
那模樣,仿佛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清楚整件事情的所有真相一般.
迷迭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安靜的對視著.
最後,到底是迷迭耐不住了,她好看的秀眉不悅的擰作一團,"你不是要聊嗎?有什麼要說的,就趕緊說吧,我困了,要睡了."
迷迭說著,靠回床頭,掀開被子,埋了進去.
穆譯煬的目光卻始終還是一瞬不瞬的緊粘著她,仿佛她身上是沾了膠水一般,撕都撕不開.
"所以,你和我大哥從來不是那種關系?"
"不是!"
迷迭冷冷回答.
穆譯煬聽到她肯定的回答,胸口仿佛一瞬間被什麼打開了一般,竟覺得暢快了不少.
這是個好答案.
至少,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我也從來沒有跟他發生過那種關系."
迷迭偏頭,怒目而視,"在你穆譯煬心里,我陸迷迭就是那種隨隨便便會和男人上酒店的女人?那時候我才多大?滿十八了嗎?穆譯煬,你是不是有病啊?"
穆譯煬:"……"
穆譯煬緘默不語.
就任由著她罵著.
他不說話,迷迭才覺得更窩火.
她偏開頭,看向窗外的夜色,小聲嘀咕,"你別以為你不說話任我罵,我就會消氣,想得美!"
"對不起."
穆譯煬忽然一本正經的道歉.
迷迭愣了一下.
水眸顫了一顫,心里忽然酸得難受.
一想到上學那會自己因他而受的種種委屈,以及被他冷落時那種難受的滋味,她鼻頭就止不住泛酸.
瞟了他一眼,又重新折回頭去,繼續看窗外,"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那要怎麼樣,你才會消氣?"
"我怎麼知道?自己去想."
"……"
他老婆這暴脾氣,到底像他們家的誰?
印象中,自己岳父岳母可都不是這性子.
穆譯煬揚了揚眉梢,"行,那我自己去想."
他起身,"晚安."
迷迭哼了一聲,背著他睡下了.
穆譯煬無奈搖頭,輕步出了門去.
關門之前,還不忘替她順手把燈也一並關上了.
從迷迭的臥室里出來,穆譯煬忽然覺得心情大好,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
他居然……
想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