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我反悔了."
迷迭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床頭上,"離婚申請書,你簽個字就行了.另外,你們穆家資產我一分錢都不要,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資產糾紛."
穆譯煬抓過床頭的離婚申請書,從頭到尾匆匆掃了一眼.
兩人還真是分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
迷迭轉過身,看著窗外亮得發白的晨光.
外面下雪了.
被雪光一襯,照得眼睛生疼,不知什麼時候眼睛里已經蒙上了一層薄霧,"現在而言,這是對我們倆最好的選擇,我知道你對臣河哥心里有愧,我也一樣.另外……我要去日本了!"
"去日本?"
"是."
迷迭點頭,"最少一年."
穆譯煬胸膛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所以,這就是你要離婚的全部原因?"
"我說過,我不會在你們兄弟倆之間做選擇."
穆譯煬冷笑一聲.
他以為,這丫頭所謂的不做選擇,只是不會選擇哥哥穆臣河而已.
到頭來,她是甯可都放棄.
所以,這丫頭對哥哥,也不是全然沒有愛的吧?
那他這橫插一腳,又算得了什麼呢?
"你簽字吧!一會我們直接去民政局,下午我還要趕飛機."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穆譯煬是有些生氣的.
不是,准確點說,是相當生氣.
離婚,是她一個人決定的.
她去日本,甚至晚上就走,卻都沒有跟他提起過,哪怕就是一句,都沒有.
穆譯煬把手里的紙捏成了一個團.
迷迭卻已經開始若無其事的換衣服,收拾行李.
"如果我不肯離婚呢?"
穆譯煬看著她收拾行李的背影.
迷迭手上動作一頓,"那你准備怎麼面對你哥."
穆譯煬面上沒有什麼情緒變化,他眉頭深擰著,似乎是在思忖著什麼.
最後,他掀開被子下床,走到迷迭的行李箱前,蹲下來,與她平視,"你確定要離婚嗎?"
他又問了一句.
眼睛里已經不見了剛剛的怒火,反倒很平靜.
平靜得有些異常.
迷迭抬眸,怔忡的對上他的雙眸,半晌,點了點頭,"是."
"好."
穆譯煬應了一聲.
聲線有些沉啞,眸仁里泛起一層黯然之色,"我會滿足你."
迷迭心口一痛,牽強的扯出一抹笑,"謝謝."
"去日本干什麼?"
"進修."
"一年?"
"可能兩年."
穆譯煬皺了皺眉.
幾秒後,才道:"不算遠."
說完,起身,從床頭櫃上拿過筆,唰唰唰的就在離婚申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迷迭沒敢回頭去看.
聽到鋼筆劃過紙張,發出的"沙沙"聲,她心頭像是被尖刀給刺中了一般,瑟瑟作疼.
她緊咬著下唇,即使紅唇泛白,也感覺不到任何疼意.
眼眸里不知什麼時候泛起了一圈薄霧來.
可是,她又有什麼好哭的,好疼的呢?
這結果,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也是她自己選擇的.
正想著,穆譯煬已經把離婚申請書遞到了迷迭跟前來,"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迷迭抬頭看他.
視線撞進他深沉的眼眸里.
他眼潭漆黑,又諱莫,一時間竟讓她難以看進最深的里面去.
迷迭把申請書接過.
看了一眼,上面他的名字已經龍飛鳳舞的印在了那里.
"我隨時都可以."
"好."
穆譯煬應了一聲,"我去洗漱,吃過早飯,我們就過去."
他說完,轉身,出了她的臥室.
迷迭愣愣的看著手里的離婚申請書.
她沒想到,最後事情會處理得如此順利.
雖然是她提出的離婚申請,可聽到穆譯煬那聲'好’的時候,她的心里卻還是忍不住狠狠刺痛了幾下.
那種感覺,像是,自己輕而易舉的就被放棄了一般.
可她沒資格說什麼.
這都是她自討的.
迷迭放好申請書,轉身,進了洗漱室.
****
午飯後,兩人開車趕到民政局.
一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氣氛一度僵凝,空氣宛若結了一層寒霜.
到了民政局後,也沒有過多猶豫,兩人就把證領了.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迷迭還有些恍惚.
只覺這一切好像是在做夢似的.
明明直到昨兒晚上,兩人還說要好好生活.
他要好好報恩,而她,要好好養身體要個孩子.
可不過一個晚上,就好像什麼都變了……
穆譯煬又送了迷迭回別墅里,他沒下車,只同她道:"我要去一趟爸媽家里,下午等我回來送你去機場."
其實,迷迭想說,她可以自己去的.
但終究,她也沒說出來,只是,點了點頭,應允了.
迷迭回別墅收拾行李去了.
穆譯煬開著車就往父母家去了.
紅色的離婚證,安靜的躺在中間的收納盒里.
穆譯煬低頭看了兩眼,之後,專注開車,腳下轟油,徑直就往父母家去了.
"今兒不上班?"
他一進來,陳希就問了一句.
穆譯煬搖頭,只問道:"我哥呢?"
"你爸推著出去散步了."
"我去找他."
"譯煬!"
陳希連忙拉住兒子的胳膊.
"嗯?"
穆譯煬回頭看向母親.
陳希歎了口氣,"你哥已經知道你和迷迭的事兒了,你爸……跟他說了."
穆譯煬眸色暗下了幾分,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你就不好奇你哥是什麼態度?"
"總歸不會太好."
陳希歎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手,"你別太往心里去,這事也怨不著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們,當初也是我們自作主張做的這決定,你也是被迫無奈……"
"媽."
穆譯煬握了握母親的手,眉尾微微揚起,"你們覺得你們真的能逼我做我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嗎?"
陳希一愣,錯愕的看著自己兒子.
穆譯煬點頭,"我當時就是自願的.不高興不是生你們的氣,而是生自己的氣罷了!"
氣自己,為什麼不狠下心拒絕.
氣自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氣自己,還是情難自控,娶了她進門.
"不過你放心,我一點也不後悔,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穆譯煬說完,轉身就出去找自己哥哥穆臣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