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如何證明自己的心意,就這麼一件事,喬西幾乎是想破了腦袋.
而最後,也沒有得出個什麼結論來.
她的心,從來都在黎彥洲身上,這要如何證明?
難不成挖出來,捧給他看?
黎彥洲去了急診室,一去就是幾小時.
胡生和楊婷嘰嘰喳喳在她身邊陪了她一小會兒,後來,就被一個主治醫生給叫走了.
喬西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外面的天都暗了,手機都被她玩到沒電了,黎彥洲也還是沒回來.
喬西又擔心,黎彥洲會不會忙完之後就直接走了,萬一人不回來了怎麼辦?
想到此,她又匆匆忙忙出了辦公室,干脆去急診室找他了.
去了急診室也沒見到她人.
倒是那個認識她的小護士在那.
"喬西?"
小護士居然還記得她的名字,"是來找黎醫生的嗎?"
喬西點頭.
"黎醫生進手術室去了,好長時間了呢!順利的話,應該再過一個小時就會出來了."
原來又去手術室了啊!
"那邊,七樓,102."
"謝謝."
喬西發現這小護士人還挺好的.
到過謝之後,背著書包,連電梯也懶得等了,就"噔噔噔"的跑上了樓梯,直接往七樓去了.
上到七樓,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她氣喘籲籲的找到102手術室.
外面,眾多家屬已經把樓道堵住了.
所有人都焦急如焚的在來回踱著步子,還有的在禱告上天.
一名護士坐在那,時刻接受家屬們的詢問.
喬西走上前去,"請問,黎彥洲是在這間手術室嗎?"
護士以為喬西是某位患者的家屬,聽她直呼其名,就覺得她特別不禮貌.
她皺著眉頭,抬起頭來,語氣不太和善,回問了句:"你哪位?找黎教授有什麼事?"
"我是……我叫喬西."
"我是問你,你是哪位患者的家屬!"
護士語氣更不好了.
誰問你名字了?
你叫什麼名字,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喬西皺了皺眉頭,"我是黎彥洲的家屬."
"啊?"
護士一呆.
末了,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喬西.
"黎醫生的家屬?"
言外之意,就是,黎醫生的女朋友?
這……也太小了吧?
"小妹妹,你成年了嗎?就說自己是黎教授的家屬."
"他是在里面吧?"
喬西可沒工夫應付她.
"是,不過就算是醫生的家屬,也是不能進手術室的,一樣只能在外面等著."
"哦."
喬西也沒想進去.
只要確定他還在里面就成了.
沒丟她一個人跑了就好.
喬西安下心來,"那我在這里等他就好."
喬西也准備在樓道里待著.
那護士怕她真是黎彥洲的女朋友,于是,好心給她指了扇門,"看到那扇門沒,黃色的,上面什麼都沒有標記的,那扇門才是醫生們最後出來的門,他們術後是不會從這邊出的,你去那扇門等著比較靠譜."
"哦,好."
喬西點頭,又同她說了聲'謝謝’,這才往那扇黃色木門走了過去.
黃色木門前面,有三張休息椅,不過,椅子已經被病患家屬們占滿,她沒地方坐,只得站著.
站著就站著吧!
喬西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她真的就只能無聊的干站著了.
她靠在牆上,兩只腿稍稍往前撐著,不斷地分開,又闔上,又分開……
用無聊的游戲,打發著無聊的時間.
太無聊了!
就這麼耗了一個小時,手術卻仍然沒有結束.
而那邊,已經有護士出來下病危通知.
家屬們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樓道.
所以,手術進展得並不順利嗎?
喬西憂心的擰起了眉頭.
很快,家屬簽完了字,護士又急吼吼的回了手術室里去.
黎彥洲自然沒有出來.
喬西想,但願沒事才好.
她希望黎彥洲一切順利.
無論是他也好,還是他的病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最後,喬西實在沒得法子,干脆從書包里翻出了一本哲學書出來看.
本來她帶回來是准備花時間好好背背的,上個學期哲學考試扣了一十五分,這個學期,怎麼都得把分數追回來一些.
椅子上病患的家屬,見到喬西這麼'努力’,連聲歎息:"現在的孩子,念書都這麼拼了嗎?"
"哎!也是可憐,是家里人在動手術吧?"
她家里人確實是在動手術.
但不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而是那個幫病人完成與生命賽跑的人.
喬西沒理他們,繼續埋頭'苦讀’.
"孩子,坐這來吧!又要念書,又要照顧家人,真是挺不容易的."
有好心的病患家屬,為她讓出了位置.
喬西搖頭,"我不坐."
末了,她又生硬的補了一句,"謝謝."
"別客氣啊,真不坐?"
喬西搖頭.
不坐.
她沒他們辛苦.
她只是等黎彥洲而已.
"你是在等哪號手術室的患者啊?"
家屬又來主動找她攀談了.
若換作從前,喬西肯定不會理會的.
可今天,她實在太無聊了.
哲學書也相當無聊.
這會兒,有個人跟她聊天,她就純當消磨時間了.
聽得這人一問,喬西指了指102號手術室.
"我等黎彥洲."
"你家里人是黎教授主刀啊?我可聽說他是這兒最厲害的醫生呢!"
喬西認可的點頭,"嗯,他最厲害了."
"那你家人交給黎醫生,肯定會沒事的."
"當然."
喬西相信黎彥洲.
他手術肯定會順利的.
喬西低頭,開始看書.
沒再與陌生人繼續搭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牆上的時鍾,滴滴噠噠的晃動著.
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三個小時也走了……
最後,喬西捧著那本哲學書,蹲在椅子旁邊,頭靠著牆,居然稀里糊塗的睡了.
看來,哲學書比詩文集更催人入睡.
一台手術,曆經整整八個小時.
從下午三點進去,到晚上十一點,一群醫生護士們才終于從手術台上下來.
"黎醫生,今兒還好是你主刀,要不然,這人我看八成是就不回來了."
"哎,大家也算是有驚無險."
幾人在更衣室里,還在回憶著剛剛手術台上的情況.
病人險些救不過來,還好,最後黎彥洲一挽狂瀾,讓病人轉危為安了.
黎彥洲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同事們的話一般,他從衣櫃里掏出手機看了看.
沒有一通未接來電.
那丫頭沒給他打過電話.
那應該是已經回家了吧!
黎彥洲想了想,到底還是給喬西打了通電話出去.
然後,回應他的,卻是關機.
怎麼回事?
黎彥洲眉頭擰成了一個團.
那小丫頭是手機沒電了,還是在生他的氣又把他拉入黑名單了?
黎彥洲掐了掐疲累的眉心,轉而又給文媽打了通電話出去.
邊打電話,邊掛上衣櫃門,往外走.
"文媽,是我."
"少爺,這麼晚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喬西回來沒有?"
黎彥洲問文媽.
一邊拉開了手術室的那扇黃色的後門.
就聽文媽在手機那頭道:"沒有啊,小小姐今天放假了嗎?沒有見她回來過呢!是不是還在學校啊?"
門一開,黎彥洲就見到了蹲在地上,靠著牆睡著的小丫頭.
她腦袋歪著,懷里還抱著一本書.
睡得很沉,即使旁邊人來人往的,也沒有驚擾到他.
黎彥洲眸色瞬時暗了下來.
"少爺?"
沒有聽到黎彥洲的回答,文媽在電話里又問了一聲.
黎彥洲這才回過神來,"沒事了."
他不由得放低了聲音,似生怕會吵到對面的小丫頭似的.
才掛上電話,就聽身後有人叫他,"彥洲,干嘛杵門口不出去啊?"
"噓--"
黎彥洲回頭,沖來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那人一頭霧水.
還以為是家屬在外頭鬧事.
可下一秒,卻被眼前的畫面,給震住了.
黎彥洲緩步而出,學著她,在她跟前蹲了下來.
看得出來,喬西睡得並不怎麼舒服,她好看的秀眉微微擰著,眼皮垂下來,給她白皙的臉蛋上,投下了一圈陰影.
平日里高冷的小臉蛋兒,此刻更多了幾分孩子氣.
黎彥洲眸色瞬時沉下來,眸底的光澤變得更加柔和了些.
以為這小丫頭早就走了.
沒想到,累了大半天,開門出來,一眼就能見到她.
老實說,對于今天下午和她爭論的那件事,黎彥洲甚至氣了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可直到這一刻,見到被柔光包裹的她,就這一瞬間,所有的氣,所有的郁火全消.
柔軟的心尖兒,仿佛被她的糖衣炮彈給砸中了一般.
嗯,他黎彥洲對這小丫頭總是這麼沒有原則.
黎彥洲啊黎彥洲,你真是完了!
如果哪天真的被她傷得體無完膚,那也是你自己自作自受的.
黎彥洲想著,揉了揉喬西的小腦袋,手護到她的腦後,把她撥到了自己懷里,讓她靠在了他暖實的胸膛上.
"喬西……"
他輕輕喊她.
身後,門口的醫生,見到這一幕,徹底傻住了.
My God!什麼時候見他們黎教授對女人,這麼溫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