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霜霜被黎彥洲一家三口盯著,頭皮陣陣發麻.
她現在退出這場戲可還行嗎?
她非常不好意思的連忙同幾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妹妹好……"
池年只得尷尬的回了個微笑.
但那笑,僵硬得像注了玻尿酸似的.
黎楓黑著臉,不說話,薄唇繃著,臉色相當難看.
喬西忽然沖上去,一把將他們倆拉著的手扯開.
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她一把抱住黎彥洲的臉,強行把他的腦袋壓下來,然後,她踮起腳尖,霸道的吻住了跟前的男人.
眼淚,無聲的淌下來.
他是她的!
是她喬西的!!
怎麼可以是別的女人的男人!
她不准!
無論如何都不准!
唇上,喬西的味道,生澀而又濃烈.
還沾著淚水的苦澀.
黎彥洲半眯著眼,看著跟前的少女.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伸手,緊緊地擁抱住她.
可是……
不可以!
黎彥洲閉上眼,忍著心里的刺痛,扣住她的肩膀,一把用力推開了她,"喬西,別鬧!"
喬西眼眶通紅,眼淚"啪嗒啪嗒--"滾了出來.
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唇,看著對面的黎彥洲,卻是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
她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能問什麼.
她也更害怕,問了之後,這個男人會給她一個她根本不想要的答案.
這個結果,她不相信!
怎麼會……
黎彥洲抹了抹唇,"喬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對不起."
"黎彥洲--"
池年怒不可遏.
想當頭就訓斥他,可又覺得這是公共場合,最後只得作罷,"任小姐是吧?我一會安排司機先送你回家,黎彥洲,你跟我走!"
任霜霜感覺到了這一家人的火氣,她慫包的擺擺手,"不不不,不用司機送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黎彥洲拉住她,"真的不要送?"
"真的不用.你先處理你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黎彥洲點頭,放開了她.
任霜霜沖所有人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然後推著行李匆匆溜了.
一出機場,她長松了口氣.
我的天啊!
這是什麼戲碼啊!
早知道這麼難演,她就不接了.
尤其是見到黎教授那小女朋友哭的樣子,她真的差點就要罷演了,可一想到黎彥洲的委托,她又只好堅持了下來.
哎!
苦命鴛鴦啊!
任霜霜又回頭往里看了一眼.
就見他們一家四口,神色各異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任霜霜不敢再逗留,趕緊溜了.
黎楓開車,載著家里三個人往黎彥洲的別墅去了.
池年坐在副駕駛座上.
喬西和黎彥洲坐後座.
喬西坐在左邊門邊上.
黎彥洲坐在右邊的門邊上.
兩人之間好像離著遠遠的一個銀河系.
喬西的車窗是開著的.
外面的冷風不斷地刮進來,吹在她的臉上,有如鋒利的刀片劃過,疼得滲人.
但喬西卻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再疼,也比不過她的心疼.
她一直在反複的問著自己: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才不過兩個月啊!
短短的兩個月而已……
說好的,讓她在家里乖乖等他回來呢?
說好的,在外面不會有女朋友呢?
當初他是怎麼跟自己許諾的?
可怎麼,不過短短的兩個月而已,一眨眼間,怎麼就全都變了呢!
喬西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若是這樣,她甯願黎彥洲從來沒有回來過.
"黎彥洲."
前面,池年到底沒忍住,冷冷的開了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跟我們,更喬西解釋一下?你現在和那任霜霜,什麼意思?"
黎彥洲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松動.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前方的母親.
又不露痕跡的看了眼身邊的女孩.
而喬西,偏了頭過來,看他.
黎彥洲知道.
即使沒看她也能感覺到她那直接而又熱切的目光.
她總是這樣盯著他看.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意思,我和霜霜……在一起了."
喬西心,顫了一顫.
"那你和喬西又算怎麼回事?就算你變心,你是不是也該給喬西一個交代?!不是,你變心怎麼就變得這麼理所應當呢?喬西欠你倆的?"
黎彥洲把臉別向了窗外,"這些我會單獨和喬西說的."
池年一口氣嘔在胸口,發不出來.
"行,你單獨和喬西說,自此以後我都不會再管你!今天之後,我會把喬西直接接到我那邊去住,以後她也跟你沒什麼干系了!我和你爸會好好管她的,也用不著你操心了."
全程,喬西一句話也沒有說.
對于池年的提議,喬西沒說可以,但也沒說不行.
老實說,對她而言,沒了黎彥洲,其實,住哪里都一樣.
都沒差的.
喬西把頭別向窗外.
任由著窗外的冷風,把她的眼淚吹干.
冒出來,又吹干……
池年在前頭看得心疼不已.
她本以為喬西一定會大發雷霆,或者找黎彥洲發泄一通的,可哪知道,這個傻姑娘,居然一句話,半個字都沒有!
她連個詰問都沒有.
何必這麼傻呢!
****
四人開著車,重新回到了黎彥洲的別墅.
兩個月沒回來,好像什麼都沒變的樣子.
可只有黎彥洲知道,至此,什麼都變了.
黎彥洲拎著行李上樓.
喬西一直呆呆的在廳里站著.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不知道是因為安靜的站在這,還是應該像從前那樣,厚著臉皮追上他的腳步.
追上去,會不會惹他更討厭?
喬西滿腦子里全都是空的.
"喬西."
上到二樓的黎彥洲,忽然站在上面喊她.
喬西抬頭.
怔怔的看著他.
眼睛里,蒙著一層粉紅的水汽.
那模樣看起來,又委屈,又無辜.
黎彥洲心頭狠狠被刺痛了一下.
半晌,他才開口,"上來吧,我們好好聊聊."
喬西其實不想去的.
不想去,也不敢去.
她害怕她會聽到那些她從不想聽到的話.
一時間,喬西僵在那里,整個人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
她動不了.
兩條腿宛若灌了鉛一般,足有千斤重.
"喬西,去吧!"
池年鼓勵她,又道:"為什麼不去?你作為他的正牌女友,有權利有資格知道這所有的一切.聽我的,不爽或者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記得替我賞他一巴掌,那是他該得的."
是啊!喬西,你不是他的正牌女友嗎?為什麼你卻連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應該要問清楚這一切的.
喬西僵硬的挪著腿,一步一步,走上階梯.
全程,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低著頭,看腳下.
宛若,那個犯錯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一般.
喬西對黎彥洲,永遠都是這麼卑微.
從前追著他的時候,就是這樣.
如今,他'背叛’了她,她還這樣.
黎彥洲漆黑的眼潭沉下了幾分.
黎彥洲領著喬西進了自己的房間.
池年和黎楓在廳里等著.
池年雙臂抱胸,一直在大廳里徘徊著.
她問丈夫,"你說黎彥洲怎麼回事?他也不像是這種三心二意的混蛋吧?莫非是蘇南歌當初給了他太大的刺激,讓他也……"
"你別沒事往蘇南歌身上扯,這事兒就是你兒子一個人的錯."
池年氣得咬牙,"真恨不能上去抽他兩耳光,偏偏,又是自己奶大的,舍不得打."
黎楓歎了口氣,"他們這次去D國,等于就是去打仗的,老實說,生死關頭特別容易產生一種革命情愫,所以,有這樣的結果,也不用感到很意外."
"你的意思是你還能理解?"
"理解,但不認同."
"……"
樓上--
"坐,喬西."
喬西一進門,黎彥洲就搬了張椅子過來,示意喬西坐下.
喬西乖乖坐下來.
兩只手擱在腿上,纏得緊緊地.
黎彥洲也抽了張凳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對不起."
他先道歉.
喬西抬起眼看他,眸中斂著一層水汽,"黎彥洲,我不要聽'對不起’,你在騙我,對不對?"
黎彥洲抿唇,不言語.
"黎彥洲,你騙我的……"
喬西哭著,又往黎彥洲懷里鑽,她坐在他的腿上,雙臂抱緊他的脖子,"你告訴我,你騙我的,都是騙我的!你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黎彥洲眉心隱隱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強忍著,把懷里的丫頭扯開了去.
"喬西,對不起,我對霜霜是認真的.我們倆在D國的時候,一起學習,一起治病救人,我們有著相同的愛好,有著共同的語言,我和她之間沒有年齡上的代溝,我們相處得很好,真的,和她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那種感覺,和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撒謊,你去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喬西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了出來.
"喬西,別哭了,哭是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的,也沒辦法阻止這一切,你明白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永遠就像個長輩在哄一個孩子,無論是你哭,還是你鬧,我都得寵著,慣著.哪怕是住校,我也要為你把所有的事情准備得妥妥當當,對你,我必須小心翼翼,事無巨細,喬西,我也是會累的,其實我媽說的那句話一點沒錯,我是交一個相互扶持的女朋友,也不是為了領個女兒回家.喬西,對不起,我從前只是勿把我們之間當做了是愛情而已,可當我遇到霜霜之後,我才明白過來,我們之間不是愛情,我對你根本就沒有那種男人對女人的火花,你明白我說的嗎?就是……沒有那種性趣,算了,你什麼都不懂,不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