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午十點.
喬西剛從被子里冒出個腦袋來.
昨兒她整晚沒睡.
一直到凌晨好幾點,才終于迷迷糊糊睡著,可睡了沒幾個小時,她又莫名其妙的醒了.
醒了後,就睡不著了.
一整晚,腦子里都在不停地回想著白日里發生的種種事情,睜眼的那一刹那,像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一般.
如果可以,倒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一醒來,就能見到黎彥洲.
或者,哪怕能接到他一通電話,或是一條短信,都可以.
"叮鈴--叮鈴叮鈴----"
忽而,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響了起來.
喬西一喜.
第一反應,是黎彥洲.
她連忙把手機從枕頭底下翻出來.
然而,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後,喬西漂亮的水眸微微暗了色澤.
不是黎彥洲.
她心里頭難掩落寞情緒.
也對,怎麼會是她呢!
她早應該認清楚的.
喬西把電話接了,"盛川."
"醒了?"
"嗯."
"我來接你的."
"這麼早?"
"十點多了,還早嗎?"
"啊!都十點了,馬上,我收拾一下,換身衣服就下來."
"嗯,等你."
盛川掛上電話.
倚在樓下的樹底下,安安靜靜的等著她.
對于喬西,他總是耐心十足.
好像她在上面搗鼓多久,他都可以在下面安安靜靜的等下去,等到直到她……多看自己一眼.
喬西趕忙洗漱.
經過陽台的時候,見到盛川正倚在樓下,頭低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手里還拎著一袋早餐.
喬西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小跑著下了樓去.
"盛川!"
"給."
盛川見到喬西,眉頭舒展了幾分.
他把手里的早餐遞過去,"餓不餓?"
"還好."
"趁熱吃了."
喬西接了過去.
看了一眼,是學校門口的早餐.
盛川大步往前走.
喬西在後頭跟著.
兩人騎著車,往獨身公寓去了.
可半路上,盛川卻載著喬西又到了超市里.
喬西見到跟前的超市,一愣.
不解的看著盛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搖頭,"我不要去."
打從昨兒開始,喬西就知道,她已經對從前那種偷盜行為感覺到厭惡了.
她不要再干那種事情.
盛川明白喬西的意思,嗤笑了一聲,把他安全帽取下來,塞進車廂里,"你以為我是帶你來干嘛的?你今兒要還想拿我家東西,我還不樂意呢!"
喬西一臉費解的看著他.
"下來吧!帶你去逛超市了."
"我沒什麼要買的呀?"
"是,生活用品,包括牙刷毛巾我家都全部有新的,你確實不需要准備什麼,但是,飯菜米糧,總得備一些吧?"
"啊?"
喬西從摩托車上跳下來.
聽到盛川說什麼飯菜米糧這些,就感覺自己在聽天書似的,"買那些干嘛呀?"
喬西感覺那些東西都離自己太遙遠了.
盛川上前,替她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
帽子很緊.
喬西"哎呀哎呀--"的喊著,"你輕點,輕點--"
"夠輕了,沒法子,這帽子就這樣."
"哎,你就不能換個寬松點的嗎?明明我頭這麼小……"
"這帽子就是這麼設計的."
"……"
倆人在超市門口的停車場上,你一言,我一句的爭辯了起來.
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黎彥洲安靜的坐在車里,看著門口打打鬧鬧的那一雙人.
陽光灑下,落在兩人那兩張好看又富有青春活力的面容上.
還別說,真的挺般配的.
黎彥洲收回目光來,不忍再繼續看.
早上八點時分,他的車就停在了喬西的宿舍樓下,副駕駛座上還擱著專程為喬西買的早餐.
十點,盛川出現,他給喬西拎來了早餐.
後過不久,喬西終于出現了.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有些腫,晚上睡得並不好的樣子,直到盛川出來,她臉上似乎才終于多了一絲亮光.
而現在,兩人又一起來到了超市里.
黎彥洲忍不住給自己點了支煙.
他從來沒有在車里抽煙的習慣.
可現在,他有些憋不住了.
胸口悶得讓他喘不上氣來.
黎彥洲夾著煙,猛抽了兩口,濃烈的煙草味灌入喉嚨里,讓他猛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黎彥洲不得不把煙滅了.
他這會兒的嗓子,已經經不起被這煙熏了.
那頭,喬西已經跟著盛川進了超市里去.
黎彥洲在外面安靜的等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一路跟著,像個偷窺狂似的.
可除了這樣看著,他又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什麼都做不了!
喬西和盛川在超市里不知逛了多久.
買菜的時候,兩個人都有點懵.
"喬西,這得買大的還是買小的啊?"
盛川問喬西.
喬西眨眨眼,搖頭,"我沒買過,也不知道."
"……"
兩個人,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盛川沒得法子,只好給家里管廚房的下人打了電話.
問了好久,才終于把買菜事宜搞定.
兩人大包小包從超市里出來.
不對,是盛川.
他一個人大包小包的,把所有的東西全都拎在了手里,是一點都沒舍得讓喬西拿.
"你就讓我拎一點點唄!"
喬西不好意思什麼都不做.
尤其看盛川兩只手都被袋子勒得通紅,最後,還把袋子都掛在了脖子上.
"一邊去."
盛川不讓她碰.
喬西好笑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看起來有多丑?"
盛川:"……"
他沒好氣的別了眼喬西,"我以為你會特別崇拜我才是,這麼多東西,一個人扛著,你有沒有良心啊?"
"崇拜歸崇拜,丑也歸丑,你脖子上掛著那東西,馱著背,一臉通紅,你自己想想那個畫面唄!"
盛川聽了喬西的話,哪里還走得動腳步.
才到門口,就刹了車,"那你趕緊的,替爺把脖子上這袋東西取下來."
喬西好笑.
果然,風度顏值這東西,對他盛川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喬西上前,把盛川脖子上的那袋東西,給他擼了下來.
盛川扭了扭脖子,"嗯,舒服多了."
喬西哭笑不得.
盛川拎著大包小包,直往他的大摩托奔了過去.
打開箱子,把買的菜,統統塞了進去,然後,又匆匆去接喬西手里的東西,那模樣,宛若生怕累著她似的.
"盛川,你太誇張了,我沒那麼嬌氣,這點東西,我還是拎得動的."
"拎得動,不代表就該你來拎."
盛川把東西塞進箱子里,"上車."
"哦."
喬西接過盛川遞來的安全帽.
不知怎的,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束熱切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下意識的回頭去看.
張望了一圈.
什麼也沒見著.
只隱隱見到拐角的地方,一個黑色車影,迅速的消失了.
那個車影……
喬西晃了晃神.
為什麼會覺得那麼眼熟呢?
是黎彥洲?
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
喬西搖了搖頭.
貝齒咬了咬下唇.
黎彥洲怎麼可能?
"喬西,怎麼了?"
盛川見她抱著帽子發呆,問了一句.
喬西回過神來,"沒事."
她把腦袋擠入了帽子里,跨上摩托車,跟著盛川走了.
黎彥洲把車開得飛快.
路上經過了幾個紅燈,他都沒有察覺到.
滿腦子里想的全是他媽昨兒晚上跟他說的那些話.
她說,盛川會給喬西親自下廚的.
她還說,愛情會讓男人天賦異稟,會讓男人身懷絕技.
剛剛喬西和盛川去超市里,買了一大堆東西出來.
而那一堆東西里,全都是食材.
很糟糕的,所有的話,好像全都被他媽給猜中了.
"嘎----"
黎彥洲一個急刹,把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抓過副駕駛座上早就已經冷涼的早餐,下車,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來,一口一口的抽了起來.
即使,抽煙的時候,喉嚨里特別難受.
可這份難受,卻壓不住他心里那股子酸澀的味道.
本以為自己一定可以放下,本以為自己一定可以祝福她,可當見到她和盛川那麼開心的時候,那滋味就像是在經曆一場酷刑一般.
他根本接受不了!
黎彥洲得承認,自己吃醋了.
而且,這味道,很酸很澀,一直在他的心池里,久久的無法散去.
黎彥洲一支煙抽了不知多久.
"叮鈴叮鈴----"
兜里,手機響了起來.
他掏出來,看一眼.
是醫院領導打來的電話.
黎彥洲接了.
"彥洲,今天不用上班,應該還閑著吧?"
"嗯,閑著."
黎彥洲的聲音有些澀.
領導在手機那頭歎了口氣,"你在D國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深表難過,這事兒你是英雄……"
黎彥洲笑了一聲,"這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怎麼還說這個呢?"
"其實是這樣,關于你的問題……哎,要不這樣吧,你要閑著,就來醫院一趟,我把情況面對面跟你詳說一下比較好.你看行嗎?"
"行,我馬上過來."
黎彥洲掛上電話.
他不疾不徐的把煙抽完,滅了煙蒂,扔進了垃圾桶里,這才開著車,又徑直往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