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盛川的別墅出來後,又去了趟學校.
喬西把行李統統從宿舍里搬了出來,黎彥洲沒法子上樓,只能在樓下等著.
兩人忙前忙後,張羅了近兩個小時,最後才托著行李回了別墅.
等他們到家,文媽剛好把飯菜做好.
"回了,快,准備洗手吃飯了."
喬西早就餓了.
中午吃的是盛川做的飯,溫飽問題可想而知.
加上下午嚴重消耗了體力,又吐了好些回,胃里早就已經空了.
喬西洗完手,就坐到了餐桌前.
黎彥洲在她對面坐下.
不知怎的,看著跟前的喬西,黎彥洲忽然有些晃神.
兩人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面對面吃飯了.
上回這樣,還是情人節的那天.
有時候命運真是會捉弄人.
情人節那天,以為他和這小丫頭從此以後就會過上公主和王子的美好生活,卻沒想到,那不過只是個生活的風水嶺罷了.
文媽在旁不停地給喬西夾菜,"小小姐,多吃點吧!這些可全都是你喜歡吃的,還都是少爺特意叮囑我做的呢!"
喬西聞言,愣了一愣.
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黎彥洲神色自若,低頭吃飯,只淡聲道:"你多吃點,這幾個月都瘦了."
喬西心里溫溫的,澀澀的.
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總會有個聲音,不斷地問自己:他這樣的關心,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只是因為兄妹關系而已?
喬西聽話,大口大口的扒飯.
這頓飯,喬西吃得很飽.
吃完之後,黎彥洲什麼都沒說,就回了自己的臥室去.
喬西在隔壁房間,努力靜下心來寫作業.
畢竟要不了多久,又得期末考試了.
這回她是勵志要拿第二名的.
"咳咳咳!"
喬西聽到隔壁房間里傳來一陣咳嗽聲.
聽得出來,聲音很壓抑,像是有意隱藏起來.
但咳嗽又怎麼能藏得起來?
聽了幾聲後,喬西心亂了不少.
他怎麼了?
是感冒了嗎?
還是喉嚨不舒服?
喬西沒心思再寫作業,匆匆翻出醫藥箱,從里面拿了潤喉的川貝枇杷膏,想了想後,又從桌上抓了高數課本,出了房間.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
一方面想去敲他的門,給他送藥,可另一面,又怕他不高興.
喬西在外面等了近一分鍾久,忽然,門毫無預警的從里被人拉開來.
兩人一不小心撞了個正著.
喬西嚇得連忙往自己房間門口退了兩步.
黎彥洲意外地看著她,"怎麼了?"
"你怎麼了?"
"我?"
"咳嗽."
"哦,沒事,上火喉嚨有些癢."
"給."
喬西把手里的川貝枇杷膏遞給他.
黎彥洲低頭看了一眼,接過,"謝謝."
喬西轉身准備走.
黎彥洲卻伸手從她的手里把那本高數書抽了出來,"有問題不會?"
他主動問她.
喬西其實並沒有哪兒不會,本來拿這本書只是想做掩飾來著,可現在他主動問了,她又怎麼舍得說出那句'沒有’來?
喬西回身,點頭,"是."
黎彥洲拿著她的書,往書房走去,"跟我到書房來吧!"
"好."
喬西像個乖學生似的,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里.
黎彥洲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又示意喬西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喬西全程乖得不行.
"哪道題不會?"
黎彥洲問她.
喬西拿著書本翻了翻.
好像真的沒有哪道題不會.
之前不會的,她都問過盛川了.
可現在……
"這個."
喬西隨手指了一道題.
指完其實就後悔了.
因為,那道題好簡單!
她看一眼就已經知道答案了,解題思路什麼的,早已在腦袋里寫過上百遍了.
"這道?"
黎彥洲有些疑惑.
看向喬西.
喬西只得硬著頭皮點頭.
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吧!
不會就是不會.
黎彥洲又問了一遍,"喬西,你確定嗎?"
喬西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點頭,"我確定."
黎彥洲的表情嚴肅了些,"喬西,這樣的題,你應該上個學期就會了,現在不會,理由是什麼?這兩個月沒有好好用功?"
"……"
喬西也沒想到,一個問題,最後成了自己的批斗會.
她咬著筆,說不出話來.
讓她怎麼說?
怎不能說自己是裝的吧?
黎彥洲見喬西不吭聲,有些無奈,歎了口氣.
他知道,若是喬西這兩個月學習真的退步了,那一定跟自己脫不了干系,所以,他完全有責任利用這最後半個月的時間幫她把學習成績再次提升上來.
"是不是還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
"嗯."
喬西點頭.
"有信心嗎?"黎彥洲又問.
喬西一頭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連這種題她都不會,她敢點頭嗎?點頭豈不全都露餡了?
"看來這兩個月確實沒好好用功了."
黎彥洲下總結.
喬西也不敢說.
黎彥洲拿過她手中的筆,開始給她寫解題思路,埋著頭,一邊道:"這樣類似的題,其實上個學期我就教過你了,你得記住它的解題思路,然後再轉換一下,就是這道題的解題方法了,我現在寫出來,你先看一遍,然後再給你詳細解答."
"……好."
喬西乖乖的點頭.
黎彥洲認真在本子上給她詳細寫著每一步的解題思路.
喬西趴在旁邊認真看著.
並不是看他的解題思路,而是看他的字跡,他的手,他的側顏.
黎彥洲的字寫得非常好看,龍飛鳳舞的,與他平日里寫處方時的字跡完全不同.
比醫院的處方字可好看多了,畢竟,處方字她可是一個字都不認識的.
他的手,干淨有力,骨節分明,黑色的筆執在中間,將他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
而他的側顏,更像是上帝描繪的一幅畫.
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垂下,睫毛如蒲扇般蓋下來,在他的眼臉下投出一層淡淡的陰影.
喬西忍不住有些走神.
"喬西."
直到黎彥洲寫完,叫她.
喬西這才驀地回過神來,"嗯?"
"想什麼呢?"
"……沒."
黎彥洲把本子推到她跟前,"你先看一遍,我再給你說.我去倒杯茶."
"好."
黎彥洲出門倒水去了.
解題思路喬西都會,自然沒什麼看的,趁著黎彥洲出去的空檔,喬西慌忙把書本翻了幾頁,想找一找看自己到底還有哪兒是不懂的,就算是一知半解的都好啊!
最後,還真沒找出幾道題,她只得硬著頭皮用筆勾了幾個看起來相對不容易的習題出來.
很快,黎彥洲回來了,手里端著一杯水.
喬西這才注意到,原來他是去沖川貝枇杷膏了.
黎彥洲喉嚨很不舒服,又不想當著喬西的面咳嗽,雖然知道這枇杷膏對他來說,可能沒什麼用處,但好歹是喬西送的,也算個安慰藥劑吧!
萬一有用呢?
黎彥洲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匆忙喝了兩口沖劑,"怎麼樣?看完了嗎?理解了多少?現在跟你說吧!"
黎彥洲打算開始講題.
"你喉嚨很不舒服嗎?"
喬西擔心他.
"沒,就是咳嗽而已."
黎彥洲又怕喬西擔心自己,忙又道:"我是醫生,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處理."
也是!
咳個嗽而已,多大點事呢?
何況,人家還是醫生.
喬西也覺得自己的擔心實在有些多余了.
"你要是喉嚨不舒服的話,要不,今天就不講了,我要實在不會的話,回學校去問盛川也行."
"我喉嚨沒有不舒服."
黎彥洲沉下聲線.
態度突然就變得強硬起來,"開始講題,聽好,不會就問."
黎彥洲想,就算他的喉嚨再難受,哪怕干得說不出話來了,他今天也非要把這個題講完不可.
他其實覺得自己的心態挺有問題的.
讓她去問盛川不好嗎?
老實說,盛川待她確實不錯吧?若自己不能陪在她身邊了,有盛川守著她,他也會安心許多的.
可是……
一聽她嘴里冒出'盛川’兩個字來,那種男人之間的競爭感,心里那股子酸醋感,就不聽使喚的冒了出來,按都按不住那種.
他也不想的.
明知不應該,明知不合適.
可偏偏,他的內心里並不允許他如此大度.
黎彥洲給她講了一題又一題.
中間咳嗽了好幾次,喬西聽得心疼不已,可黎彥洲卻並不以為意,只繼續給她講題.
黎彥洲講完最後一題,抬起頭,"喬西,你再算……"
話還未說完,打住.
發現喬西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已經睡著了.
她趴在桌上,臉頰墊著手背,正呼呼睡著.
一旁的落地台燈亮著.
柔和的燈光灑在她白皙的臉上,讓她那張略微清冷的小臉此刻照得暖暖的.
睫毛如蒲扇般,蓋下來,遮擋著她的眼睛,在眼臉下投出一層淺淡又溫柔的陰影.
鼻梁挺翹,鼻尖粉紅,透著可愛.
下面的小嘴,因為擠壓,微微嘟著.
黎彥洲漆黑的深眸瞬時暗下幾許.
他想別開眼去,可偏偏,視線就像被她給黏住了一般,他根本挪不開去,哪怕是半秒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