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7:為她遮風擋雨



兩人匆匆上樓.

一路上,喬西因為擔心,已經滿頭冷汗.

黎彥洲的手臂,其實已經灼得快要麻痹,可看著喬西泛白的臉蛋,他連哼一聲都不敢,反而還安慰她:"喬西,我沒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喬西鼻頭又酸了.

末了,又道:"你先別說話,集中精力,走路."

"……好."

兩人費了好一番力,才終于回到了喬西的家里.

喬西這會兒可沒空管隔壁搬家情況,一回家,她就問黎彥洲,"我現在要准備什麼?"

"浴室在哪?"

"那!我扶你過去."

"不用,你給我找張椅子,然後再找個剪刀來."

"好,馬上!"

喬西先去抽了張椅子,給黎彥洲搬到了浴室里,然後又找了剪刀過來,"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黎彥洲在浴室里坐下,接過她的剪刀,"咔擦"一下,把自己手臂上的衣袖給剪了開來.

把衣服從創面上撕開的時候,黎彥洲還是疼得悶哼了一聲.

血肉瞬時模糊.

喬西眉心抽了一抽,嚇得不敢看,忙把臉別向了一邊,眼睛里不自覺的泛起了一層水霧.

黎彥洲喘了口氣.

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滾落了出來.

"有蘇打水嗎?"

"有."

喬西猛點頭.

"幫我拿過來."

"好,馬上!"

喬西一溜煙兒又出了浴室去.

黎彥洲打開噴頭,把水調到最溫和的擋,開始沖洗起傷口來.

"嘶----"

他疼得直抽.

五官全都擰成了一團.

黎彥洲甚至不敢去想,這硫酸若是直接灑在喬西身上,會是怎樣的結果.

還好.

他慶幸,當時自己在場,替她把這場災難擋了下來.

黎彥洲昨晚其實就已經入住了這里,今天早上見到喬西出門,他因為不放心,就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沒想到,他的第六感居然這麼准.

還好,還好……

黎彥洲咬著牙,沖洗著被灼燒的創面,只有這樣,才能把停留在身上的硫酸徹底清洗干淨.

喬西拎著蘇打水進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硫酸沒潑她身上,可是,看著那塊血肉模糊的創面,還有黎彥洲咬牙堅持的模樣,喬西就知道,這傷口有多疼.

一瞬間,她一顆心髒,就跟水泡過似的,發疼,發脹.

"蘇打水來了."

她吸了吸鼻子,拎著蘇打水進門.

"好,謝謝,放這吧!"

黎彥洲手上沖洗的動作沒停.

只臉上表情緩和了些分,又刻意把手臂挪開,盡可能的避開喬西的視線.

他還不想被喬西看到.

甚至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吃疼的樣子.

喬西看出來了.

黎彥洲回頭同喬西道:"這暫時沒你什麼事了,你出去休息吧."

她哪里還有心情休息?

喬西什麼也沒說,轉身出去了.

黎彥洲稍稍松了口氣.

可哪知,下一秒,就見這丫頭,又搬著一條矮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黎彥洲奇怪的看著她.

喬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我來給你洗."


她說著,從他手里,把噴頭搶了過來.

黎彥洲拒絕,"沒必要,我自己來就成了,我手又沒費."

喬西低著頭,咬著唇,不吭聲,可握著噴頭的手,不松反緊.

黎彥洲知道她是什麼性子.

執拗,固執.

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輕言放棄.

黎彥洲只得放手,"那你沖幾分鍾後,還給我,兩人輪著來吧,不然這手,要不了多久就酸了."

喬西甚至不忍看他的傷口,偏了偏目光問他,"這得沖洗多久?"

"看這創面,少說一個小時吧."

"要這麼久?"

"得把創面上殘留的硫酸全部沖洗干淨才行."

"……"

喬西重重的咬了咬下唇.

半晌,悶悶出聲,"對不起."

她道歉.

黎彥洲眉頭微微一擰,"用不著跟我道歉,這事不是你的錯,要道歉也是對方."

"對了!"

喬西忽然才想起自己把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我忘了報警!"

她說著,就要掏出手機來.

"用不著了,已經有人報警了."

"啊?"

喬西有些懵,"顧宸嗎?可你不是說他沒在嗎?"

"不用管了,一會警察上門了再說吧!"

顧宸不在,當然不是他報的警,而是一直跟在喬西身後的保鏢報的警,而且,不但報了警,連人都已經被他們給抓獲了.

"叮咚----"

兩人這邊正聊著,外面,有人按響了門鈴.

"應該是警察,你去看看."

黎彥洲說著,把喬西手里的噴頭接了過來.

"好."

喬西起身,准備出門.

黎彥洲在後面提醒一句:"別胡亂給人家開門,先從里面看清楚,確定外面是警察才能開."

黎彥洲擔心林遇的人打擊報複,雖然那家伙已經又重新進了局子里.

"我知道,放心吧,不是三歲小孩了."

喬西應了一聲.

黎彥洲笑了笑.

是啊,人家現在都已經長大了,可不再是從前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

喬西去開門的時候,聽從黎彥洲說的,乖乖透過貓眼往外看了看.

外頭的人,確實是警察.

喬西開門.

"你好,請問你是喬小姐嗎?"

"是的."

"我們接到報警,你們這有人被潑硫酸受傷,是嗎?"

"是.現在正在里面處理傷口."

"在這."

里面,黎彥洲應了一聲.

"好的,我們方便進去看看嗎?"

"好."

喬西讓門.

三名警察,相繼進門.

他們迅速找到了浴室里的黎彥洲,先是錄了口供.

"黎先生和林遇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

黎彥洲看了看喬西,"應該是為了打擊報複她."

喬西點頭,"對,他之前不是犯過一次事嗎?是我實名舉報他的."

"好."

警官一一錄入信息,又問道:"那報案的人和二位什麼關系?通過網絡監控來看,這兩人最近這十幾天,一直都跟在喬小姐的附近,喬小姐可認識他們?"

"啊?"


喬西聽得一頭霧水.

她搖頭,"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的人."

黎彥洲插了句嘴.

"啊?"

喬西疑惑的看向黎彥洲.

黎彥洲道:"上回她舉報林遇之後,我就一直有留意,擔心她被人打擊報複,所以才聘請了保鏢一直跟著她,想著有備無患."

喬西瞠目結舌.

所以,這幾天竟然一直有人在跟著她?

而且,她居然全然不知情?

警察點頭,默默地寫筆錄.

喬西愕然的看著黎彥洲,"你怎麼會知道我舉報林遇的事情啊?"

黎彥洲不回答.

喬西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所以,甘源他老婆那事,還有那些女孩突然聯手起來舉報他,其實也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的?"

"我只是給她們還個公道而已,這應該沒什麼錯吧?"

黎彥洲問警察.

又把目光看向喬西.

喬西嘟嘟嘴,"我可沒說你做錯了事."

她只是相當相當意外而已!

當然,另一面,她覺得,黎彥洲完全沒有做錯.

他做得很好!

像甘源那種臭蟲,就應該受到法律制裁.

他不過就是咎由自取罷了!

沒一會兒,警察給倆人錄了口供,又拍了照,取了證,這才離開.

喬西送了幾人走後,回到浴室里,黎彥洲正往傷口上倒蘇打水.

他疼得五官都皺了起來.

額前的發絲,被冷汗打得透濕,貼在了額頭上.

有汗珠子,滴滴從鬢角處滲了下來.

"我來!"

喬西連忙蹲到他跟前來.

"不用了,這個我自己來."

蘇打水是用來中和硫酸的酸性.

皮膚上火辣辣的灼痛感,在蘇打水下來之後,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喬西看得難受.

想到這些天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保鏢,喬西心里頭軟軟的,也溫溫的.

"黎彥洲,謝謝你."

她忽然道謝.

"什麼?"

黎彥洲讓蘇打水在創面上停留了一會兒.

"保鏢的事.還有,甘源的事,還有這硫酸的事,要不是因為你替我擋住了,現在我都不知道會成什麼模樣了."

"小事而已."

黎彥洲喘了口氣,又取過噴頭,重新清洗傷口起來.

他回得很輕松隨意.

像是自己做的,都不過只是些細微的小事罷了.

喬西又默默地從他的手里把噴頭接了過來,在旁邊空下來的小凳子上坐下,"如果只是小事的話,那為什麼還要替我把這硫酸擋下來?"

"這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我是男人,男人哪怕在身上留下再說的傷疤,其實都無所謂,在外人看來,這是MAN的象征,可你們女孩就不一樣了,細皮嫩肉的,還怕疼,還是男人來承受比較合適."

喬西眼眶通紅,"你用不著這麼安撫我."

"不是安撫你,說的是事實."

喬西擠了擠鼻子,"說得好像你不痛似的."

黎彥洲不露痕跡的瞥了她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然後,點了點頭,"其實蠻疼的."

"你看!非得逞強."

"我又不後悔."

其實,黎彥洲想說,若是這硫酸真潑在了喬西身上,那他會更疼的.

喬西心池里因黎彥洲的話,猛地蕩漾了幾圈,且還久久的無法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