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兒,你去哪兒?"
"媽,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
蘇黎不解,事到如今,她想不通陸辰九依然不肯退婚的原因.
而那天,蘇薇明確說了,陸辰九跟她訂婚只是為了利用她.
她當時也以為蘇薇這話只是一時氣憤不平,故意說來膈應她的.
可剛才,她從陸宴北那兒離開時,他也說了同樣的話.
結合前些日子發生的種種離奇事件,她越發懷疑,陸辰九可能真的瞞著她什麼事!
她一定要去當面問個清楚!
蘇黎去到陸家,傭人見到她立刻大喜,連忙喊道:"夫人!夫人!少奶奶來了!"
蘇黎聽著這個稱呼就反感,未予理會,直接問道:"陸辰九呢?"
傭人道:"少爺還沒回來呢."
蘇黎皺眉,轉身要走,可陸老夫人已經在傭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出來了.
"小黎??小黎??"
蘇黎只得轉過身來,恭敬地喊了聲:"老夫人."
陸辰九的父親早幾年病逝,家中長輩就剩陸老夫人.
老夫人有腿疾,行動不便,拄著拐杖還需要人攙扶才能行走.
看著蘇黎,老夫人心焦又悲痛.
"小黎,你真鐵了心要跟辰九退婚嗎?他一時糊塗犯了錯,我已經罵過他了??"
老夫人一開口就哭訴起來,拉著蘇黎的手哀嚎.
"你也知道,辰九這些年不容易,他阿爸走得早,也沒個人給他撐腰了,他一個人要在碼頭站住腳,難啊--"
蘇黎知道陸辰九不容易,可這跟他與蘇薇偷情有什麼關系?
難道一個人可憐,不容易,他犯了錯就可以不計較,就必須輕而易舉地原諒?
這些話在蘇黎心里,可不能當著老夫人的面說出來.
"老夫人,我跟辰九緣分盡了.我來找他,只是有些事想問清楚."
她話音剛落,大門外一輛汽車駛來,傭人急忙道:"少爺回來了!"
蘇黎轉頭看去,陸辰九也正下車.
"黎兒!"
陸辰九見蘇黎來家里了,大喜過望,連忙上前來.
"黎兒,你終于肯來找我了!我這些日子天天去你家,你都不肯見我."
陸辰九興奮異常,伸手就去拉她.
蘇黎冷眼避開,正眼瞧他都沒有,錯身往外走.
"你出來,我們談談."
陸辰九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頓時尷尬了瞬.
老夫人連忙叮囑:"你快去,好好跟小黎談談!她肯主動來找你,肯定還是放不下你的!"
陸辰九對母親笑了笑,點點頭:"好,我知道,您放心吧!外面冷,趕緊回屋去."
交代完老母親,陸辰九轉身又出門.
蘇黎等在門口,見陸辰九出來了,她才抬眸,淡淡瞥了男人一眼.
"陸辰九,我們退婚的事,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你不要再抱有希望了."
陸辰九耳邊還殘留著母親的話.
誰知這邊突然就是一個巴掌落下來,頓時把他臉上的笑全都封住了.
蘇黎穿著件月牙色的長裙,外面罩著深色的披風.
領間系得緊緊地,那點白絨絨的兔毛便圍著她精致秀氣的臉龐,更襯出幾分女人的柔媚.
男人冷下臉,視線微微眯起,打量著她.
那張曾讓他迷戀的臉蛋,此時冰冷一片,連視線都不曾停留在他這邊.
兩人間,沉默著,只有冰冷的晚風吹拂.
好一會兒,陸辰九開口,語調也跟著臉色冷下來.
"那你來找我干什麼?特意通知我一聲?"
他語帶嘲諷,蘇黎也不在乎,回眸看向他,直截了當地問:
"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訂婚?"
陸辰九的臉,頓時一凜.
"蘇薇說,你利用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黎看著他驟變的臉色,越發肯定蘇薇沒瞎說.
陸辰九暗暗咬牙,面上看著平靜,但心底里卻已經把蘇薇罵了個血淋淋!
他也是陰溝里翻船!
本來計劃好的事,一切都在進行中.
就因為蘇薇那個賤蹄子,把他的計劃攪得一團糟.
不過,蘇黎沒提這事,他還沒想到這茬.
蘇黎一提,他頓時皺眉,想到魏副官今天又來找他的事.
原本無論如何都見不到她,現在她主動送上門來,這倒是絕佳機會.
"蘇薇惱羞成怒,她說的話你也信?"
只是一瞬,陸辰九心里又改了主意,反問道.
蘇黎皺眉,她沒錯過陸辰九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
顯然是陰謀被揭露的心慌.
可轉眼,他又偽裝好了一切情緒,鎮定自若地否定.
她沉肅著,沒說話.
陸辰九道:"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我還是要解釋,我真的是被蘇薇陷害的.
她一開始接近我,我是堅決反對的,可她不知廉恥地一再誘惑我,甚至做出一些極其無恥的事??
我是個男人,正常男人,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就不小心被她--"
陸辰九說著,上前一步,又伸手去拉蘇黎.
"第一次之後,我非常後悔,覺得對不起你,也跟她說了,以後再也不要這樣勾引我.
可她說,只要是你擁有的,她都要霸占!還威脅我以後若是不聽她的,她就跟你揭發我!
我一時糊塗,想著先應付她,等我們結了婚,我不再去你家,就自然跟她斷開了??"
蘇黎聽著這些話,惡心地想吐!
抬手,想掙脫開,可陸辰九更大力,索性一把抱住她.
她頓時劇烈掙紮:"陸辰九!你不要再騙我了!不要把我當傻子!"
"蘇黎!我發誓!我愛的人是你!我只是一時糊塗著了蘇薇的道兒,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不信!"蘇黎推攘,雙手胡亂地拍在男人臉上身上,只覺得這人惡心透頂.
用力掙脫了他的束縛,她退後了步,再問:"你到底利用我什麼?還有那兩個晚上,到底??是不是你?"
來的路上,她已經細細想過這所有的疑點.
從訂婚當天開始,她就像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圈套,發生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結合蘇薇跟陸宴北的話,她心底里產生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
陸辰九是不是趁她醉酒不清醒,把她??送給了別人.
她雖然意識不清,可有些畫面還懵懂地殘留在腦海中.
比如,濃密堅硬猶如野獸皮毛般的毛發,還有高大魁梧不似正常人的體魄??
之前,她相信陸辰九的解釋,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的幻覺.
可現在,她越來越懷疑那就是真實的!
他利用自己,可能是為了跟什麼人達成某種交易.
"陸辰九,你不要再騙我了,你跟我訂婚就為了更好地利用我,你故意把我灌醉,把我送給了別人--是不是?!"
寒風中,她顫抖的質問被吹得支離破碎,連同著臉上悲憤交加的淚,在夜色下彌漫.
***
督軍府熱鬧非凡.
除了府中家眷外,督軍還邀請了一些高級將領一同過來吃飯.
陸宴北下車,深灰的大風氅在寒風中下霸氣凜凜地飛舞著,隨同凌厲沉穩的步伐,劃過門檻.
"夫人,夫人,少帥回來了!"
杜管事興奮地跑進去通報.
督軍夫人陳虹嵐聞言,臉上立刻露了笑意,起身出門迎接.
"宴北,你可算回來了!"
陳虹嵐看到自己兒子,熱情地招呼著,一臉的榮耀得意.
"母親."
陸宴北淡淡地喊了聲,隨她入廳.
眾人看到陸宴北,紛紛從座上起身,"少帥!"
"少帥回來了."
一群人都熱情地招呼完之後,坐在一旁的陸建南才站起身來.
"大哥回來了."
陸宴北看向他,神色淡淡.
自從那天在閣樓不歡而散之後,這還是兄弟倆第一次見面.
"大哥這次又立下汗馬功勞,大家都在討論著呢,說大哥真是軍事奇才!"
陸宴北笑了笑,"是麼."
說話間,有一人走上前來,一把拍在陸建南肩上,同樣一副驚訝又熱情的樣子.
"大哥回來了!"
陸建南轉頭看了眼,道:"向東,你都小半年沒見過大哥了吧!"
陸向東道:"可不是!我每次回家,大哥都忙著,我工作也忙,這怎麼碰的上呢!"
陸向東是督軍三姨太所生的兒子,沒在督軍麾下任職,反到去了南京ZF那邊.
憑著左右逢源長袖善舞的交際能力,也混上了一官半職.
這三兄弟,若要論親疏遠近,陸建南跟陸向東的關系更親近一些.
兩人都同陸宴北有些疏遠.
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嫡子跟庶出的區別.
見三個兒子都回來了,督軍發話,"通知廚房,晚宴開始."
話落,督軍又看向大兒子,"宴北,來,你坐這邊."
"是,父親."
陸宴北應了句,卸下肩上的大風氅.
傭人接過拿去一邊,他轉而走到督軍那一桌.
沒被點名的陸建南跟陸向東,兩人對視了眼,似笑非笑,眼神不屑.
轉身,各找各媽.
這種宴會,都是男人們談天說地,揮斥方遒.
女人們是插不上話的.
哪怕督軍夫人身份尊貴,也沒機會去跟兒子多聊幾句.
宴會結束後,督軍夫人見兒子喝了些酒,便順勢道:
"晚上不要走了,就在家里住一晚,我讓人把房間都收拾好了."
陸宴北沒拒絕,沉聲應了句,"是,母親."
陳虹嵐陪著兒子一起走向後院,路上,打聽道:
"宴北,我聽建南說,你有了喜歡的姑娘?"
陸宴北皺了皺眉,倒沒想到那個二弟還是個長舌婦.
見兒子不語,想必是默認了.
"是誰家的姑娘?你若是喜歡,母親出面,給你討來做姨太太."
陳虹嵐溫和地道:"你這正妻的人選,母親沒有資格決定,但一房姨太太,母親還是可以做主的."
陸宴北只顧走路,不言不語.
陳虹嵐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見他沒有駁斥,估計有戲,繼續道:
"你看建南跟向東,都有兩房姨太太了,建南的二姨太都懷了身孕,你這還孤家寡人的一??"
"母親."
一直沉默的男人,終于開了口.
"這兩年戰事吃緊,這些事情先放一邊吧."
陳虹嵐話音一頓,有些不悅了.
"又不要你操心,我都給你安排好了!我知道你的野心,我不阻攔,可你也得為我想想,她們若都抱了孫子,少不了要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
"而且,那兄弟兩個先生了孩子,你父親那邊肯定也會多矚目些.你就算是為自己考慮,也得納兩房姨太太放著."
陸宴北有些不悅,但久未歸家,也不願為這事惹母親不悅.
進房前,便丟了句:"母親安排就是."
他想著,安排歸安排,他配不配合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沒想到,母親安排的那般迅速.
他剛回房,外間便被叩響,繼而一個溫柔可人的姑娘進來,羞澀萬分地對他行了禮.
"少帥,夫人吩咐,晚上讓我伺候您."
陸宴北皺眉.
那姑娘看著嫩的很,但膽子挺大.
話落,見陸宴北沒有拒絕,她便上前來,怯怯地看了男人一眼,抬手替他解開軍裝扣子.
傭人們陸續進來,送了熱水,木桶.
年輕的小姑娘幫陸宴北脫了軍裝外套,又轉而去准備好洗澡水.
"少帥,您泡澡吧."
陸宴北轉身走向木桶,淡淡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
姑娘一驚,眼眸驚駭地看向他.
"少??少帥--"
陸宴北照例不看她,一手卻從腰帶上拔了手槍,直接上膛.
黑洞洞冰冷的槍口對准了女人的眉心,男人終于看向她,卻還是那個字:
"滾!"
姑娘嚇得撲倒在地,完全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少帥,一邊連連磕頭認錯,一邊朝後退去.
到了門邊,驚慌地拉開門轉身沖出去.
本准備解開襯衣紐扣,可突然想起,傍晚時已經泡了澡.
而且,還麻煩那女人給他傷口都消毒上藥了.
"你渾身都是傷,怎麼還泡在水里?這樣會傷口發炎的!"
女人的怒斥突然在耳邊回響,他眉心一擰,頓了秒,轉身走向床榻,和衣而眠.
外間,被趕出去的小丫頭,哭哭啼啼跟陳虹嵐訴說著,惹她心煩,招招手示意她下去.
"杜管事."
"是,夫人--"
"你去打探下,這些日子跟少帥親近的姑娘,到底是哪家的."